書海閣

醫生還是叮囑道：「一定要密切關注身體狀況，後續可能會出現排斥情況。」

我在醫院裡躺了一周，陳欣然每天都過來。

她的肚子已經顯懷了，再有四個月我就會有一個可愛的女兒了。

想到這裡，我的心終於不再那麼冰冷了。

陳欣然做飯很好吃，之前我們剛談戀愛的時候，她就總是給我帶飯。

飯盒一打開，整個辦公室都是飯菜的香味。

「你為什麼這麼篤定不會出事啊？」陳欣然一邊幫我布菜，一邊問我。

我有些疑惑：「上一世不就是這樣嗎？你忘了？」

她放下筷子，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我，流露出一絲困惑與不解。

「你在說什麼呀？什麼上一世？」

11

這次是我愣住了。

她不是重生的？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問她這個問題，隻能試探著說：「你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

她尷尬地順了下頭發，又清了清嗓子：「因為我發現，你對我真的很好。」

她手指緊緊地扣著掌心，她自己可能都沒有意識到，每次撒謊時她都會有這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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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

等她走了，我讓助理查一下，她是什麼時候開始和孫晶晶有來往的。

晚上助理就查了出來，兩個月前，也就是她對我態度突然轉變的那幾天。

我看著她離開的放心，忍不住笑出聲來。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發現了顧子成這些年都是在騙她，所以才對我態度大轉變。

如果，不是她發現了孫晶晶和孩子，不是她發現ƭŭ̀⁼了顧子成用她辛苦的掙的錢，給這對母子買房。

那如今，她依舊會像上一世一樣，用肚子裡的孩子威脅我。

可是，她這樣幫顧子成自己也沒有落個好下場。

她生病住院的時候，顧子成和孫晶晶在舉辦婚禮。

她還傻傻地等著顧子成來娶她。

結果，隻等來了她那個混蛋繼父。

顧子成將陳欣然交給了陳志國。

我看了眼日歷，陳志國也快出獄了。

三年前，我讓人舉報了陳志國賭博，傷人等罪名，他被判了三年。

這才有了陳欣然這三年沒有煩憂的時光，如今三年刑期也快到了。

我出院後，顧子成也被爸媽接回了家。

四個月後，陳欣然生了。

是個女兒，我在產房外等著消息，腿一直在抖。

直到醫生將女兒抱出來，我的心才回到肚子裡。

上一世，我隻遠遠地看過女兒幾眼。

陳欣然不讓我靠近女兒，我隻能趁她不注意時，偷偷看上幾眼。

我定了最好的月子中心，她恢復的還不錯。

等她徹底出了月子，回家時，我的助理和律師等在門口。

陳欣然看著我們有些疑惑：「這是怎麼了？」

我直接開門見山：「我們離婚吧。」

12

陳欣然指著我懷裡的女兒，聲音有些發顫：「我剛給你生了孩子，你要跟我離婚？」

我及時糾正她：「你不是為了我生的孩子，這個孩子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原因你很清楚。」

她眼神有些飄忽，卻依舊在嘴硬：「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需要把顧子成的主治醫生叫過來嗎？顧子成醒來的前半年，你就已經知道他一定會醒，也知道他需要進行骨髓移植。」

但是我畢竟隻是哥哥，失敗的幾率還是很大的。

她不感冒著風險，於是覺得生個孩子，即便我失敗了，還有這個孩子，無疑是多了一重保障。

但是，剛得知自己的懷孕後，她就看到了去病房看顧子成的孫晶晶。

於是，她發現這些年顧子成都在用自己的錢樣別的女人。

他們甚至有了一個孩子。

事已至此，她必須為自己留出後路。

孩子剛好可以緩和我們之間的關系，她這才興衝衝地跑過來，告訴我，她懷孕了。

我勸她：「就算現在不離，以後也還是要離。」

她用力地捶向沙發：「我不離婚，不離婚。」

我嘆了口氣：「我會請專業的律師團隊來和你打官司，到那個時候，你什麼都得不到。」

我有很多種手段可以讓她淨身出戶，之所以一直容忍她，不是我拿她沒辦法，而是不忍心讓她太難堪。

「之言。」她笨拙地走到我身邊，拉住我的胳膊：「我知道錯了，我之前是被顧子成給騙了，我跟你解釋過了呀。」

我將她的手用力拂開：「原因我已經不在乎了，我隻知道這些年的傷害是不可逆的。」

我沒有資格替之前備受傷害，甚至送命的自己原諒她。

更沒有資格，替我死去的女兒原諒她。

「你一定要這麼狠心嗎？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我不相信你會突然間對我這樣。」

她到現在都不明白：「你很清楚，我並不是突然變成這樣的。」

她捂著臉哭起來。

我再一次耐心地跟她分析：「現在離婚，我會每個月都給你生活費，但是你必須把女兒給我。」

「不，不行，女兒我不能給你。」

我深呼吸一口，隻能警告她：「陳志國快出來了，你覺得女兒跟著你合適嗎？」

她向後退了幾步，倒在沙發上，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她一定沒有想過，我會這樣威脅她。

「之言，你真的這麼恨我嗎？」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Ŧû₅答她，我不恨她：「你對我而言，和陌生人沒有區別，我對陌生人不會報以最大的善意。」

她嘴唇翕動，喃喃著：「陌生人，陌生人……」

「籤字吧。」我將離婚協議推到她面前。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拿起桌上的筆，剛要籤字時，又將筆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之言，對不起，我知道之前是我太過分了，但是我真的會改的。」

她用衣服擦幹臉上的淚水：「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愛上你了，我不能離開你，也不能離開女兒。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就給這一次機會。」

我疲憊的靠在沙發上：「我給了你太多機會了，我不可能再相信你，也不敢再相信你了。」

陳欣然聽到我這樣說，伏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她的肩膀顫抖得厲害，十幾分鍾後，她抬起頭，也不看我，直接拿過筆，在離婚協議上籤了字。ṱū⁾

13

一個月後，我和陳欣然離婚了。

離婚第二天，陳志國出獄了。

我已經沒有時間，將注意力放在陳欣然身上了。

因為顧子成的骨髓手術失敗了，出現了排斥現象。

「你得救救你弟弟啊，醫生可以再做第二次手術的。」

顧子成躺在病床上，眼窩深陷，痛苦地呻吟著。

孫晶晶在一旁幫他擦臉，被一把推倒在了地上。

爸媽見我不說話，有些不耐煩：「什麼時候做手術？」

我冷冷地看著他們：「我說過要第二ťŭₛ次捐骨髓了嗎？」

「難道你要看著你弟弟去死啊？」

我想了一下，真誠地發問：「難道，不可以嗎？」

顧子成停止了呻吟，從床上爬起來：「哥，哥，我求你了，我不想死，我還年輕呢，再說了我這樣也是因為你啊，如果不是你……」

「別給我這麼高的帽子。」我打斷了他的話：「你是害怕陳欣然這個搖錢樹走了，才專門跑來威脅我的，你出車禍完全是你自作自受。」

「你……」

我爸揚起手就要打我，被一把捏住了手腕。

「其實你們有功夫和我在這兒耗，不如去找找其他可以捐骨髓的人。」

幾人面面相覷。

我恍然大悟：「我忘了，你們沒有錢。」

我媽立即點頭：「是啊，之言，這樣吧，你給我們二百萬，也算是一點兒心意了。」

我想忍住來著，但是失敗了，笑的肚子都疼了。

「你覺得我會給你們這個錢嗎？」

「為什麼不給？我們把你養大，你難道不該回報我們嗎？」

助理拿出一沓賬單，是我這三年為他們花的錢。

顧子成出事後，我被他們趕出了家門。

之後，我爸跟著人學投資，不僅賠光了家裡的存款，連房子都也賠掉了。

即便如此，他還欠著一百多萬的外債。

是我幫他們還了錢，又買了房，關系才稍微緩和一點的。

可是前段時間，我爸又跟著人投資，將新房子也又賠掉了。

我不僅感嘆：「要是房子在的話，顧子成說不定還有救，可惜啊。」

我媽立即哭起來，用力地捶打我爸：「都是你，兒子都是被你害的。」

這些年，我早就還清了他們對我的養育。

顧子成扶著牆，勉強站穩：「就算是這樣，你對爸媽還是有赡養的義務。」

這時候，倒是挺懂法的。

他說不錯，我也認可，不過：「我會按照最低標準，每個月給二老生活費，至於你們怎麼花，給誰花，都是你們的自由，但要是花完了，就隻能等下個月的赡養費了。」

說完，我不再停留，轉身出了病房。

剛走到家門口，就看到兩名警察站在那裡。

「是顧之言先生嗎？」

我點頭說是。

他們掏出警察證給我看，隨後又問：「請問你認識陳欣然嗎？」

「認識。」

他們面色凝重：「陳欣然殺人了……」

14.

「她的通訊錄裡隻有你的電話號碼。」

陳欣然殺人了？

「殺了誰？」

「她的繼父，陳志國。」

我心裡咯噔一下。

我記得之前顧子成就說過，陳欣然當時想殺了陳志國，失敗了。

沒想到幾年後，她還是這麼做了。

我去警局了解了情況之後, 警察讓我去見一見陳欣然。

他們說, 陳欣然被抓後, 一直不願意開口說話，案件無法進展。

她一見到我便溫柔地笑。

她反而比之前更加從容了, 也溫和了不少。

「麻煩你了, 還專門來看我這個殺人犯。」

我沒有說話。

「離婚後我才知道，這些年你給了我多少安全感，離開你，我就像是進了鬥獸場, 太可怕了。」

她伏在桌上，氣息有些弱。

「不過，我殺了他。我做了近十年最想做的事情，值了對不對？」

我想回答她，但是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探視時間一到，我就出來了。

警察說, 陳欣然交代了全過程。

幾個月後，她被判了無期。

15.

我爸媽每天都來我家門口哭, 來公司哭鬧, 想要逼我救顧子成。

我不為所動, 隻是讓公司多招了幾個保安。

顧子成已經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樣子, 皮包骨，眼球外凸, 像隻會喘氣的惡鬼。

嗓子裡斯拉斯拉的，隻能看著我瞪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我坐到他床邊：「孫晶晶已經帶著孩子走了, 也是，那麼小的孩子怎麼能捐骨髓呢？太受罪了，我這個大伯也不忍心, 就將人送出國了。」

顧子成伸手，想要抓我, 但是無能為力。

「我也要出國了，去總部上班, 今晚就走，可能不能參加你的葬禮了, 別怪哥。」

之前我有很多個機會可以離開這裡，但是為了爸媽，我為了陳欣然, 我沒有離開。

如今, 就是正是時候離開。

晚上, 我順利登上了飛機，帶著女兒遠走高飛。

之後的日子裡，我依舊會按照之前的約定, 給我爸媽打赡養費。

隻是，他們為了給顧子成治病，借了不少的錢。

顧子成是在我走的第二年死的, 他死後, 二老徹底失去了主心骨。

被債主追的四處躲避。

最後，還是警察聯系了我，說二老死凍死在了大橋底下。

那時候, 我正在學校裡，看女兒的演出。

她在我的愛和期盼裡，長成了最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