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我回到公寓，打開門，有些意外。
地面堆積著一層薄灰，公寓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回來過。
就連我上一次插在水瓶裡的鮮花也已經凋謝，發出惡臭。
我默默地將花束丟棄，將花瓶洗幹淨，把窗子敞開。
這間公寓當初是江姨送給我的，戶主也掛在我的頭上。
我與江廷共同住在這裡。
一開始確實是幸福的。
那個時候的江廷，還會偶然笑笑，我們偶爾會喬裝一起逛超市，買一堆菜回家做飯。
就連那個巨大的玩偶熊，也是我纏著江廷，買下來，我們自己搬回家的。
這裡充斥著太多我們的回憶，它在不斷地告誡著我，這三年，除了江廷，我一無所有。
既然要斷舍離，也就沒必要拿走那些充斥三年回憶的東西。
我隻拿起了我與爸爸媽媽的合照。
臨走前，我將曾經轉給江廷公司的那筆賬單發票，放在了江廷的書房桌上。
當初江廷年少輕狂，想要一鳴驚人，江叔叔不願投資，他便跑去參與對賭。
差點整個江氏被他搞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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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叔叔氣得差點斷絕父子關系，江姨每日都在家中以淚洗面。
我不願看見他們這麼痛苦，也是想還了江廷對我的救命之恩。
我便將我爸媽留下的巨額遺產，轉到了江氏賬戶上，解救了江廷的燃眉之急。
好在江廷後面也跳出了坑，本本分分腳踏實地，才搖身一變成了娛樂圈的頭號資本。
可不知道溫筠從哪裡得知的消息，直接在媒體面前模稜兩可地說起轉賬的事。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本就搖擺不定的江廷，更是毫不猶豫地將心中的天秤，徹底地偏向了溫筠。
5
我決定徹底了斷。
我給江廷發信息：
「什麼時候空了，我們去轉個戶。」
江廷的電話立刻打了過來：
「林蕊，你想幹什麼？」
「那套公寓寫在我名下，但是江姨出錢買的。我們要分手，這房子還是轉回給你吧。」
電話另一頭陷入了沉默，我卻再也沒有耐心等待他開口。
「你空了告訴我吧。祝你和溫筠幸福。」
「林……」
我立刻掛斷了電話。
再是決定了分手，我也不願意一而再再而三地面對江廷的偏心。
畢竟相識多年，在一起三年。
他隻會叫我「林蕊」。
光是一個稱呼，都訴盡了他的偏心。
……
第二天一早，我很難得地沒有睡到自然醒。
一通電話將我從美夢中拉了出來。
我眯著眼睛看了看，原來是經紀人的電話。
「喂，李姐，一大早什麼事啊。」
李姐在電話那頭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說你，還有沒有當演員的自知之明啊！給你那麼多劇本你是一個都不接，純擺爛！我跟你講，公司給你接了個戀綜。你不去也得去！已經籤合同了！」
我皺了皺眉。
這三年我確實圍著江廷轉，疏忽了工作。可那些劇本我也看過了，不是太爛，就是容易爛尾。自然也沒有接的必要。
但戀綜是個什麼鬼？
「我……」
「沒得商量，六位數一集。不去就給我賠違約金！」
我抿了抿嘴，不再反駁。
李姐見我不再說話，便緩和了語氣：「蕊蕊啊，這個資源，還是江總特意給你的。」
聽到這裡，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知道了。」
我掛斷電話，本想直接給江廷打電話質問，卻在撥出去之前，停下來了。
在一起三年，我從未想過靠關系獲取資源，他也「默契」地從未為我安排過分毫。
哪怕，我名義上是他公司旗下的藝人。
三年換一個戀綜，虧的是我。
在我退圈之前，當然是能賺就賺。
瞬間，一系列計劃在我腦海中展開。
我已經想好了，參加完戀綜就等合約到期退圈。
當初進圈的執念是為了我的爸爸媽媽。
可我太笨，不適合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我倒不如帶著我爸媽的相框一起環遊世界去。
如果也像他們一樣，因飛機失事而意外身亡。
那我們一家倒是難得能團聚了。
6
很快便到了開拍的日子。
我隨著經紀人，到了節目組拍攝的地點。
然後我看到，朝我走來的江廷與溫筠。
奇怪的是，我的內心沒有難過，毫無波瀾。
在江廷還想靠近我時，我刻意退後拉開了距離。
這個節目採取直播模式，我剛才已經看見有工作人員對著我們開始直播了。
「江總，要開拍了。被人拍到我倆靠得太近，可就不好了。」
我趕緊轉身，卻撞在了另一個人身上。
「嘶——」
我抬了抬頭，看了看來人。
冷峻的面龐此刻噙著一抹放蕩不拘的微笑，立體的五官如刀刻一般俊美。和長相偏柔弱的江廷不同，他更為硬朗。
居然是他。
路堯。
他什麼時候站在我身後的？
路堯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開口解釋道：「我剛走過來想跟你打招呼，你就撞上來了。」
「好久不見，小蕊蕊。」路堯狡猾一笑，摸了摸我的頭，靠近我低聲問道，「剛剛撞上哥的胸肌，感覺怎麼樣，夠結實嗎？」
我：「……」
這麼多年了，他可真是一點沒變。
路堯是我的高中同學，還是同桌，但後來我們神奇地都進入了演藝圈。
我進圈參演的第一部作品，就是和路堯一起演的。
隻是相比較我，他的演藝生涯一帆風順。
第一部戲後就被大導看中，各大娛樂公司向他拋出橄欖枝。
短短幾年，他已經成為新晉影帝了。
我無奈地想離路堯遠一點，卻被他一手揪住衣領。
我就這麼被他像拎小雞一般，拎在了他的身後。
他寬厚的身軀遮擋住了我的視線，我看不見對面江廷的神情，隻聽見路堯說：
「不好意思江總，我們家小蕊蕊怕生。有什麼事，和我說就是了。」
說罷又回頭詢問我，「你腰凍傷後好點沒？」
我：「？？？」
我有些詫異。
路堯是怎麼知道我腰凍傷過？
當年在雪崩發生時，我的腰恰好被樹枝刮過，而穿的戲服也太過單薄，腰部衣服破損，又在厚雪中被埋了許久。
當時被救上來，腰部已經沒有知覺了。
這件事連江廷都未曾問起過，路堯是怎麼知道的？
不知道怎麼回事，路堯的話音剛落，江廷一向平靜的臉，竟然閃過怒意。
「你閉嘴！」
我狐疑地看向江廷。
路堯卻突然激起反骨：「怎麼，我和我們小蕊蕊敘敘舊情，還需要你同意？你誰啊你。」說完，他一把摟住我，「我們十幾年的交情，你算老幾？」
他話音剛落，江廷就憤怒揮拳，朝路堯打了過去。
路堯帶著我直接退了兩步。
「啊！」溫筠在一旁發出尖叫聲。
我趕緊扶起路堯，看了看他的臉。
還好，路堯向後躲了點，隻是些許擦傷。
我碰了碰路堯的傷口：「疼嗎？」
路堯衝我笑嘻嘻地搖了搖頭。
我這才放下心來。
我轉身看向站在對面的江廷：
「江廷，演員的臉有多重要你是不清楚嗎！」
「路堯說得有錯嗎？你憑什麼打他？」
「你有什麼資格管我？」
江廷整個人都僵住了：「林蕊……」
我不再搭理他，拉著路堯便去了化妝間。
而我和路堯離開後，直播間早已炸開了鍋。
「什麼情況？金主爸爸打向新晉影帝，隻為一個小糊咖？！」
「一分鍾，我要這個女人的資料。」
「報！林蕊和路影帝是同班同學。路影帝入圈第一部戲裡就有她。」
「不知道哪裡來的女妖怪，勾引江總裁！」
「樓上的某家粉絲也太明顯了吧！」
「就是，也不看看溫筠那張臉，多寡淡，還是林蕊這種長相上鏡！」
「她和江廷站在一起真的好有拉扯感啊！嘶~」
「屁！明明她和路影帝更搭！冰冷美人與帥氣小狼狗！」
……
等我坐在直播間看見彈幕的言論時，畫風已經越來越偏了。
我仔細瞧了瞧，好在，沒人知道我是林大編劇與蘇影後的獨生女。
他們一直將我保護得很好，以至於後來我入圈，也刻意隱瞞了我的身份。
少有幾位知道我的身份的叔叔阿姨，也尊重我的意願，替我瞞著。
「嘶——」
路堯的吸氣聲將我的目光拉了回來。
「怎麼了？」
路堯冷哼一聲：「我都被江廷打了一拳了，你也不心疼心疼我？」
我仔細看了一眼，然後翻了個白眼。
「你也不看看你臉上的擦傷，再晚一點都要愈合了。」
「再說了，我剛剛不是第一時間就關心你了嗎？」
路堯咧了咧嘴，露出了大白牙，像誇獎小狗一般摸了摸我的頭。
「小蕊蕊，你還真是一點沒變。有人氣。」
我翻動手機屏幕的手指一頓，沉默了。
我抬頭看了看眼前人，和記憶中那個不羈的少年重合。
是路堯沒變。
他還是如以前那般張揚，那般富有活力。
和他相處時，我竟不知不覺，回到了以往和他互懟的高中時代。
7
很快就有工作人員進來叫我們，要互相介紹了。
路堯笑了笑：「還有什麼好介紹的嗎？」
我白了他一眼：「那不還有其他嘉賓嗎？就你這嘴啊，一天天地闲得。」
路堯直接將手臂放在我肩膀上，將我拐向了他身邊。
「小蕊蕊，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什麼嗎？」
「什麼？」
「我最喜歡你懟我的時候。」
我又送了他一記白眼，這是什麼受虐狂。
我趕緊將他手取開，和他拉開距離：「你離我遠點。你現在可是新晉影帝，我可不想被你的粉絲追著罵。」
說罷，我趕緊撇開他進入了攝像範圍內。
哪知他卻追了進來，當著所有人的面，真誠地和我說：「我的粉絲很理智的，不會罵你。」
救命……我伸出去的雙手甚至都來不及捂住他的嘴。
我看了看偷著樂的導演，瞬間明白了。
剛才這一幕怕是早就被直播間那頭的觀眾看見了。
爸爸媽媽，今天又是你們寶貝女兒想退圈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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