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破了沉寂,明顯看到謝挽雲微動的眸子和無意摩挲手指的動作。
我幹笑了兩聲:「我覺得剛剛的女孩挺不錯的,起碼……」
我絞盡腦汁:「長得好看、溫柔、善良、獨立、不佔別人小便宜、像路邊的野草一樣頑強......」
沒說完就被謝挽雲打斷,迎上男人嘲諷的目光:「南枝枝,什麼時候你的審美這麼差了。」
我:生無可戀 JIP.
吧嗒——
門再次被推開,我以為女主去而復返,直到我看清了人。
我滿臉驚恐,這還不如女主。
來人長得很俊朗,身穿白大褂,嘴角掛著玩世不恭的笑,絲毫不顧謝挽雲那冷得能凍死人的氣質。
眼神深情地凝視著我:「枝枝,你怎麼樣了。
「真是的,我不在你又不好好照顧自己。」
完犢子,論前男友和前前男友碰到一起會發生什麼。
我幹笑:「你怎麼在這。」
哗啦哗啦的瓷器碰撞聲響起。
我看去,謝挽雲漫不經心地把玩著瓷勺。
我移開視線,看向姜瑜,姜瑜依舊是深情款款的模樣,看得我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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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因為你在這。」
我:退退退。
刺啦,椅子劃過瓷板的聲音。
我和姜瑜同時看去,姜瑜挑眉:「我和我的前女友表達相思之情,怎麼了嗎?」
我隻能配合地說下去:「是……」
然後謝挽雲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起身走掉了,門倒是關得有點響。
我再次將目光投向姜瑜,我和他是同校,因為他臉皮厚,適合當移情別戀的對象,實際上我們假意在一起後,我們還是各玩各的,純屬兄弟友誼。
他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長得不賴、錢多,身邊從來不缺女人。
看得出來,他大概是這家醫院的醫生,我們倆早八百年就散了,現在他找來裝深情大概是還記著謝挽雲和他幹了一架,而且他還輸了。
姜瑜一看謝挽雲走了,擠眉弄眼道:「兄弟,還需要我嗎?」
「我可真謝謝你勒,大兄弟。」
我無語。
姜瑜坐在床尾蹺起二郎腿,好奇地問道:「你說說你這些年都去哪了,還有你的身體怎麼樣了。」
說著上下掃了一下:「氣色倒是比當年好很多了。」
他是個話痨,反正我是一句話沒說上,他倒是隨手拿起桌上的湯一口幹完,接著叭叭。
我詭異地看著他,姜瑜被我看得莫名其妙,摸不著頭腦,而後恍若大霧,鄙夷地看著我:「你不會連一口湯都不給我吧,別說,這個湯真鮮。」
我:「怎麼會,大兄弟,謝謝你。」
姜瑜繼續叭叭:「你都不知道,你那年消失後,謝挽雲都報警了,纏了我好幾周,不知道還以為移情別戀的是他。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謝挽雲瘋了幾個月後又恢復正常了。」
我聽著姜瑜絮絮叨叨說著這些年的事情,感慨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
聊到一半,姜瑜的手機響了,說了幾句話就掛了。
走的時候,加了下電話號碼,我拉住了姜瑜,臉上堆滿了笑:「那個既然你是醫生,下次看完給我帶一把燒烤不過分吧。」
姜瑜無奈地敲了一下我的腦袋,答應了。我感動得連忙說「朋友一生一世一起走,烤串多點放孜然才有」。
收獲了姜瑜看關愛智障的目光。
太淦了。
最後我沒有等來我日思夜想的那一把子燒烤,就出院了。
我躺在家裡,打開手機,看著上面一連串的未接電話,繼續聽著系統報告著劇情進展,在劇情的關愛下,男女主有了無數次見面。
在馬路上,女主沒帶傘,男主撐著傘從她面前走過;在餐館女主被刁難,男主無動於衷;女主好不容易混進了男主公司,當清潔工第一天,潑了男主一身髒水。
就連女主興衝衝地跑去打招呼,都被男主問:「你是誰?」
我:莫名同情。
就連系統也開始懷疑人生,再三確認自己的劇本。
我在床上跟聽故事似的,笑得不可開交,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看不過去了,窗外一聲驚雷響起。
我:不是吧,笑別人也有錯。
而我正聽到系統講的男主正獨自開車回家,又雙叒叕碰到了被小偷偷了錢包的女主。
系統高興地蹦跶起來:【看吧,劇情的力量。】
我立馬下床穿好衣服,打開門,冷靜對系統說道:「定位謝挽雲的位置。」
系統不解:【男主怕打雷,這不就可以促成了嗎?】
但系統不知道的是,謝挽雲他會應激。
我在玄關處隨手拿了一把傘,打開門,現在是晚上,外頭黑漆漆的一片。一道閃電的光猛地將世界照亮,而後又沉溺於黑暗之中。
門口站著一個人。
那人渾身湿漉漉的,一道驚雷響起,我借著室內的光,看清了那人桃花眼中的驚懼和失神。
是謝挽雲,系統氣得跳腳,它想不明白,為什麼劇情都過半了,男主還不認識女主。
我把他拉進屋內。
「謝挽雲,這是幾。」我伸出三根手指。
謝挽雲無動於衷。
我心想完了,這不是嚇傻了嗎。
又一道雷閃過,嚇得謝挽雲蹲了下來,蜷縮成一團,嘴裡念著:「枝枝。」Ťų⁺
我也蹲下來,捂住謝挽雲的耳ŧũ̂²朵,這是我們小時候經常做的動作。
那時少年還會纏著我給他哼一首安眠曲。
謝挽雲似乎緩過來一些了,眼中有了幾分神採,看到是我,打掉了手,眼周圍染上了嫣紅色,桃花眼浮動著破碎的光,可憐極了:「不用你管。」
我不知道謝挽雲是怎麼克服外頭無處可躲的閃電回到家的,就好像這個事情經歷了很多次。
我記得少年時期的謝挽雲在上體育課時,也是忽然下起了大雨,伴隨著雷聲。我那時怎麼也找不到他,最終在更衣室找到了縮成一團的謝挽雲。他的手裡還抓著我的小皮筋,抬頭看見我時,閃電映照在他的眸中,臉色蒼白得緊。
他說:「枝枝,我又看到了。」
少年時期的謝挽雲總會想起那在雷雨交加之下發生的車禍。
那場車禍讓我失去了這個世界的父母,他也失去了他最愛的母親。
後來他爸爸收養了我。
謝父沒有怎麼多時間管我們,他天南地北地飛,去做生意。
我和謝挽雲互相扶持,走過了那段黑暗無助的歲月。
他留下了怕雷的毛病。
9.
回憶到這,我看著害怕不已的謝挽雲,還是認命地捂住了謝挽雲的耳朵:「我不管你誰管你。」
誰料謝挽雲一聽就炸了,兇巴巴道:「反正你總想著丟掉我,還和那個人氣我,我是死是活你管得著嗎?」
我氣笑了,但看到謝挽雲可憐的分上我還是沒有走。
而後我感覺我的手被戳了戳。
我對上了謝挽雲的眼眸。
暗夜裡,男人的聲音迎合著外頭哗哗的雨聲,似乎想借著滿城的風雨蓋住某些脆弱和不安,小心翼翼地說道:「南枝枝,別再離開了,好嗎?」
「這……」當然不行。
沒想到我話沒說完,謝挽雲的面露兇光:「好好想想,怎麼說不失去腿。」
達咩,這是想觸碰道德法律底線。
但一秒,一道雷劈了下來,謝挽雲又慫慫地將頭埋入臂彎,露出嫣紅的眼尾,看我許久不說話,聲音悶悶的:「走開。」
我沒理他,陪他待了一會兒,此刻外頭的雷也歇下了。
我起身,囑咐著他去洗澡,轉身回房,這次謝挽雲沒有挽留我。
系統看完我的臉色,贊賞道:【你做得很好,我們白月光就是配角,男主就是屬於女主的。】
我沒有回答,看著窗外的雨勢越來越小。
——
謝挽雲從小到大都很黏我,我在一聲聲的「枝枝」中長大。
幼稚園的他剛看完聽完王子和公主的故事ŧù₅,裡面有一個守護公主的騎士,就興衝衝地找我,小小的謝挽雲拉著我的手說要當我的騎士,把所有王子趕走。
第一次來那個的時候,謝挽雲嚇得臉都比我還白,以為我要死了,被大人取笑一頓後,臉紅紅地給我煮紅糖水。
可以說謝挽雲佔據了我整個青春。
我們知道對方所有的優缺點,在旁人眼裡,我們天作之合,彼此之間不能替代。
至少我以前是怎麼認為的,可惜我不是女主,按照系統說的,大概劇情進行完了,白月光就會走到生命的終結。
10.
第二天,謝挽雲發燒了。
一米八幾的身高縮在沙發上,看上去可憐兮兮的,身上還穿著昨晚的衣服,我使勁拉了拉他,沒拉動。
謝挽雲眼眸中似乎有一層水光,看清是我後,哼哼唧唧地叫喚著走開,什麼「枝枝壞,壞枝枝」。
叫得我都忍不住敲他腦殼了。
我這小胳膊細腿的,根本拽不動他。
突然我想起了一個人,麻溜找到手機,撥打給了姜瑜。
手機響了一秒,就被接通了,我開始誇這個兄弟沒白交。
簡單明了說完後,姜瑜很爽快地來了,不到十分鍾,門鈴就響了。
姜瑜把謝挽雲拉起,沒想到謝挽雲眯著眼睛一看,反應更大了:「奸夫滾出去。」
我/姜瑜:???
生病的人再怎麼樣力氣都大不過健康的人,還是被姜瑜背上了背。
謝挽雲剛開始還老實,一到背上就開始鬧騰,不停地扭來扭去,還妄想掐死姜瑜。
姜瑜很無奈,這樣根本不好走。
我掐著謝挽雲白皙滾燙的臉,看著他好看懵懂的眉眼:「你到底想怎麼樣。」
謝挽雲板著臉,認真道:「他死……」
我也被逼急了,看著迷茫好看的少年模樣的人,打他都有種罪惡感。
「換一個。」
我妥協了,隻聽謝挽雲一字一句說道:「你不準離開我。」
「好!」
我幹脆得讓謝挽雲有些蒙,隨後固執地拽著我的手,闔上了眼眸,淡色的唇抿起了一抹清淺滿足的笑:「你答應了。」
之後謝挽雲乖得不得了,也不再動了,在姜瑜的幫助下,他老老實實地換了衣服,被姜瑜載去醫院。
我看著自己的蒼白的手。
對於我來說,不清醒的承諾不叫承諾。
11.
打了吊瓶,謝挽雲的燒漸漸地退了下去。
我看著病床上以往生機勃勃的人像是霜的茄子,蔫蔫的,關上了門。
姜瑜拉著我去樓梯口,皺眉看著我:「我怎麼感覺你的臉色好像變差了。」
我一臉哀怨:「你說呢,整天吃不好,我的臉色能好?上次的燒烤你都沒有給我。」
姜瑜眼睛瞟向一邊,咳嗽幾聲:「那不是忘記了嗎。不過我還是覺得,既然來了醫院,保險起見,我還是給你做個全身檢查吧。」
我知道我身體的情況,我從小就體弱,長大之後,不但沒有變好,身體在以一種速度在衰敗。
醫院檢查不出什麼,我猜想大概是因為白月光必死,所以再怎麼樣都不行。
我敷衍過姜瑜之後,走到病房門前。
裡面傳來謝挽雲不耐煩的聲音:「你怎麼又來了。」
接著是一個女聲:「你以為我想來嗎?」
我一頓,是女主的聲音,隻不過語氣似乎變了。
腦中的系統還在詫異:【世界意志好像在掰正劇情,原來那個女主太不給力,給換掉了。】
簡而言之,現在的女主是不知道哪裡來的孤魂野鬼。
我推開門,隻見女主在床邊削著蘋果,一圈又一圈,削得很完整,遞到男主面前:「喏,我大人不計小人過,也就原諒你了。」
我看著女主恰到好處的動作和俏皮的語言,想著這個女主果然不一樣。
謝挽雲看到了我,不耐煩的眼眸陡然一亮,那個女主也看到了我,臉上揚起了大大的笑容:「你是謝先生的姐姐嗎?長得好漂亮啊,姐姐塗的口紅是什麼色號的。
「不像我不會化妝。」
我問系統:「這是什麼味道的綠茶。」
系統看著忙前忙後宛如勤勞的小蜜蜂的女主:【不知道……】
謝挽雲絲毫對女主不感冒,像極了等待主人的狗狗:「咳,我想吃個蘋果。」
女主不樂意了:「我不是給你削好了嗎?」
「你削得太醜了。」
謝挽雲隨口說,我默默聽完,抬眸說道:「我覺得削得挺好看的。」
女主被人一撐腰,得意得不行:「你看,姐姐都誇我了。」
說實話,我從未看見過一人可以把謝挽雲逼得臉色大變。
我有點無趣,就想走,不料謝挽雲炸了:「你不準出去!」
我猶疑:「……我上廁所……都不準嗎?」
謝挽雲:「剛剛你為什麼不上?你是不是去見奸夫了?」
他看我不作聲,目光灼灼:「南枝枝,你慣會氣我。」
怎麼辦,好想揍他。
【你打不過,還是老老實實走白月光劇情吧。】
系統感慨:【我也是頭一回見到男主這樣黏自己的白月光的。】
12
中午,女主來給謝挽雲送飯,少女青春靚麗,笑容張揚:「我把你不喜歡的蔥挑掉,你放心吃。」
謝挽雲:「你怎麼知道?」
女主笑容更大了,眨了眨眼睛:「那當然是我枝枝姐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