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了,女生宿舍最不缺的是啥?
答:零食。
1.
「我雙十一快遞到了,去不去取?」
我翻了翻手機,待取貨的小紅點跳成 21,覺得是時候把我的寶貝們都接回來了。
「走走走,去去去。」
這一聲,刷劇的,打遊戲的,談戀愛的都立馬站起來響應號召。
「出發!」
我拉出空桌子下的買菜小車,南南和恬恬拽上一隻行李箱,歡姐最猛,她管宿管阿姨借了個小板車,能把我們三個全捎上。
「歡姐你是買了多少啊。」我拉著小車問她。
歡姐給了我個白眼:
「你買了 3 箱牛奶,南南買了兩箱每日堅果,恬恬買了一箱熔巖吐司,還有咱們四個一人一箱八隻花慄鼠零食大禮包,我不推車咱們拿得了嗎?」
我笑嘻嘻抱著她手臂撒嬌:
「還是歡姐最好,我一會去食堂給你打最好的雞腿飯。」
「去你的,我還缺你那一頓雞腿飯?」
幾個人嘻嘻哈哈下了樓,就見樓下來了一群穿防護服的人在對面宿舍樓裡進進出出,醫院的車就停在門口,道上拉起來黃色隔離帶,誰都不能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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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同學對著 13 號樓的方向指指點點,三兩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好像發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恬恬這個八卦精立時來了興致,自來熟的拍一個女生的肩膀:
「同學,你知道是發生了什麼嗎?」
女生還穿著睡衣,提著洗澡籃,腳踩拖鞋抻頭看,看來也是個好湊熱鬧的。她偏頭,手擋在嘴邊小聲說:「聽說 13 號樓男生宿舍那邊發生了命案。」
「啊?仇殺還是情殺?」
情殺?那個女生微妙的看了恬恬一眼。
「好像是一個男的把他舍友給啃了!」
「這麼刺激!」
「……」
我一巴掌拍開恬恬,神色正經:
「同學,你知道那個男生是不是得了有什麼傳染病啊,不然醫院為啥來啊。」
「之前說是狂犬病,但看樣子好像不是。」
那個女生左右看了一圈,然後小心的拿出手機,弓著腰湊到我倆中間道:「別吱聲,我給你們看看照片。」
「現場照片?」我驚疑不定,這女孩好厲害,這個都能弄到。
隻見她刷刷幾下,從保密文件夾裡調出一張一片鋪滿紅色的照片,伸到我們面前。
「噓,可別叫啊。」
她叮囑道,但是此時我已經無暇估計她的話了,我的視線完全被這張詭異的照片吸引。
手機上,一個男生四肢扒在地面,他身下半死不活的躺著一個穿球服的男生,血鋪了滿身,不知還有沒有氣息。
啃人的男生脊背像尖錐一樣隆起,這絕不是人類能做出的姿勢,周圍的床上、書上,電腦上都鋪滿了紅色,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死死盯著拍攝者,眼裡沒有一絲人性的殘留,隻剩下對血肉的渴望,仿佛下一秒就要撲上來撕咬獵物的喉嚨。
與他眼神對上的一瞬間,我和恬恬仿佛全身都凍結了,喉嚨顫抖著發不出聲音,半晌過後才發現,剛剛忘記了呼吸。
望著照片,我突然生出一種直覺,那東西絕不是人。
2.
看完照片,我一整天都沉浸在驚恐中,取完快遞趕緊投入到上晚自習的大軍裡。
看看前後左右都是正常的同學,沒有暴起咬人,沒有滿身鮮血,我才舒了口氣。
晚自習,整個教室籠罩在一種驚悚又獵奇的興奮氛圍中,我走過嘰嘰喳喳的同學,聽了一腦袋的「喪屍」、「狂犬病」,想起恬恬跟她男朋友去市裡了,連忙點開名為「富婆原產地」的寢室群。
我:「恬恬,在回來的路上了嗎?」
「上地鐵了。」
微信群裡,苗田恬發來一張照片,她靠在男朋友身上笑得甜蜜,手裡還拎著給我們帶的棗糕。
「快點哦!我感覺不安全。」
「好嘞,我告訴司機師傅讓地鐵快點開。」恬恬回了我一張猥瑣笑的表情包。
看見照片裡恬恬男友緊繃的衣服下鼓鼓的肌肉,我才勉強放下點心。
總感覺今天會發生點什麼。
我拄著手臂望向窗外。
窗戶正對著西門,西門外的小樹林裡窸窸窣窣。
我凝神細聽,隻覺得這樹葉摩挲的聲音裡,還夾雜著一絲詭異的聲音。
刷拉、刷拉……
像是在翻土。
翻土?
想起西門外的山以前是幹嘛的,我猛地打了個機靈,一把拽住南南的胳膊。
「南南,你聽見翻土的聲音了嗎?」我戰戰兢兢地問。
南南凝神細聽,臉色漸漸變得凝重,顯然,她也想到了那個可能。
我正要開口,教室裡就有人問了同樣的問題。
「哎,你們聽沒聽見什麼聲音?」
教室安靜下來。
幾秒後,有個男生笑了。
「怕什麼,墳場的屍體早都火化了。」
眾所周知,我們學校西南面的山窩窩以前是個墳場,科大男學生多,估計規劃的人是想用學生的陽氣壓一壓墳場的陰森。
我搖搖頭,對南南和歡姐說:「撬棺材把以前土葬的屍體火化,多是因為土葬佔用了耕地,但墳場這裡不是耕地,可沒人來處理這些。」
歡姐也贊同:「再說,積累了幾百年的棺材,也不是一時之間就能處理完的。」
我們這邊討論著,班裡的男生已經開始嚇唬人了。
「你們說,會不會是僵屍破土而出,要來咬人了!」
他身後的女孩拍了他一巴掌,班裡笑開了,為這個荒誕的想法。
漸漸地,笑聲小了下去。
教室安靜了。
一絲驚恐從每個人的身上彌漫出來。
刷拉、刷拉……
寂靜的自習室,翻土聲清晰得,仿佛就在耳邊。
這時,學弟金斌語給我發來發來消息:
「學姐,你在自習室嗎?最近晚上不安全,我去接你吧」
看來不是我一個人的錯覺。
不行。
我騰地一下站起來,一把拽住南南和歡姐:「不行,我要回宿舍。」
我這人,幹啥啥不行,就是怕死第一名,並且從小就對危險有著超乎尋常的直覺。
感受著胸腔裡幾乎快跳出來的心髒,我當機立斷就要回去。
沒等我說服她們,歡姐和南南也迅速響應。
「我充電寶落寢室了回去拿。」歡姐抓起包就往外走。
南南已經手腳利索的等在教室門口了:「快走吧。」
「哎呀,我沒吃晚飯回去泡個面。」
「我想起來我洗衣機裡的衣服忘拿了。」
有我們帶頭,同學們紛紛收拾起來,大家一個個找著借口,都默契地不提回去的真正理由。
仿佛不提,它就永遠隻是一個虛幻的猜測。
3.
一群人上了落葉大道,我們院的女生寢室在靠近南門的地方,途中要穿越體育場。
暖黃的路燈下,整個校園和往常一樣,社團成員搬著桌椅和遮陽傘,穿著 T 恤的男生在籃球場揮汗如雨,還有夜跑的一隊人與我們擦肩而過,向著教學樓的方向。
我有點安下心來。
看,大家都沒事呢。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我發覺耳邊已經沒有翻土的聲音了,正想和她們說,手機傳來微信視頻的聲音。
是恬恬。
我還以為是什麼事,結果隻是在地鐵上看見了她偶像的廣告。
「下了地鐵讓你男朋友打車送你哦。」
我們聊著天一路往回走,快走到南門口了,就見隔著小吃街外的樹林裡,有一片黑壓壓的人頭。
「怎麼那麼多人在小樹林?今天是情侶開會?」
恬恬在視頻那頭伸長了脖子,八卦地讓我把鏡頭湊近一點。
南門口外是一條小吃街,然後便是小樹林,穿過小樹林就到了以前的墳場。
好奇怪啊,往常小樹林隻有三兩個情侶在。
我邊視頻,邊越過南門口往宿舍樓裡走。
宿舍樓下慣例站著幾對依依不舍的情侶。
其中一對我認識,是經管院楊懷和他女朋友。
楊懷就住在對面出事的 13 號樓。
我越靠近越覺得不對。
此時楊懷正靠在他女朋友的肩窩裡,看起來不太舒服。
借著樓下的燈,我清楚地看見,楊懷脖頸上有什麼青色的東西在皮下遊動。
後頸皮膚慘白。
他女朋友處於視野盲區,但還是感覺不對。
隻見她拉開楊懷,想要關切地問兩句,可能是用力過猛,楊懷的脖頸發出「咔咔」的響動。
兩張面孔相對時,她臉上瞬間浮現驚恐的表情。
我突生不好的預感。
「啊啊啊啊!!!」
尖叫劃破夜空。
楊懷女朋友驚恐地跌坐在地。
她盯著楊懷,像是在看什麼怪物。
我們幾個人也站住腳步。
隻見楊懷躬下身,脊背彎成照片裡尖錐一樣詭異的弧度,然後渾身抽搐起來。
他脖頸青色的東西遊動速度加快了,皮膚也迅速幹癟下去,隻有臉頰漲紅。
就像全身的能量都往腦袋裡湧。
他的手最後在空中胡亂抓幾下,突然平靜下來。
「轟隆」一聲,天空中幹雷炸響。
仿佛被驚醒,楊懷以詭異的姿態慢慢直起身,然後猛地轉過身,與我們相對。
那絕不是一張人類應有的臉。
這張臉比上午照片中的更加清晰,更加駭人。
眼眶周圍仿佛缺少肌肉的牽扯,楊懷的兩隻眼睛幾乎脫框,大面積的眼白暴露在外。
從他的眼神中,我們看見了對鮮血的渴望。
「糟了。」
歡姐拉起我們就跑。
可能是因為剛剛變異,楊懷行動極為遲緩,他踉跄幾步的時間我們已經從他身邊跑過,順便還撈上他女朋友。
我抓著手機,拽住女孩的衣領,南南和歡姐一人抓住女孩的一隻手,連拖帶拽地把她弄進宿舍樓裡。
衝進樓裡,我就拍著宿管阿姨的小屋門大喊。
「阿姨快關門!」
阿姨正在鬥地主,眼睛都沒離開,就頭微微偏了一下。
「吵什麼?啥事啊。」
僅僅這一會,外面已經亂成一團。
尖叫聲,嘶吼聲,還有砸東西的聲音。
人們蜂擁往宿舍樓裡擠。
完蛋,攔不住了。
我們 3 個管不了那麼多,拖著女孩繼續往裡跑。
這時,阿姨才覺出不對來,她幾步衝出來呵斥:「幹什麼幹什麼,是我們樓的嗎就往裡衝!那個男生你給我站住!」
可惜沒人聽她的,所有人都在往裡擠。
門隻有那麼大,被擠在後面的絕望的拍兩下門,就被迅速拽走。
看來不止楊懷一個人變異了。
臨走時,我慌亂看了一眼門外。
隻見小樹林裡的「情侶們」終於一個個走出了陰影。
仿佛慢動作。
燈光一寸寸照亮領頭「人」的臉,讓我看清真面目。
那是一張腐爛已久的臉,他的左手隻剩半截,臉有一半露出森森白骨,身上還有白色的蠕蟲爬來爬去。
我幾欲作嘔。
而他們對面,熱火朝天的小吃街上,同學們才剛剛抬頭發現這群「人」。
4.
我們不要命似地往上跑。
身體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充滿對生的渴望。
「待在宿舍別出來!」
我們邊喊著邊跑到頂樓 6 層,衝進宿舍反鎖上門,才跌坐在地大口喘著粗氣。
「你們沒事吧!」
恬恬在視頻裡急得不行,恨不得現在就衝到我們身邊。
「呼...沒事...」
我氣喘籲籲,被歡姐一把奪過手機。
「恬恬,你也別回來了,這邊不安全,你快坐回去...」
她說這話時連珠放炮,但語速卻越來越慢。
恬恬的地鐵到了站點,此時門正在緩緩打開。
而地鐵扶梯的盡頭,正湧出一群扭曲的肢體。
喪屍像跳水一樣砸下。
砰砰砰,
血肉砸在地上的聲音讓我頭皮發麻。
我喉嚨幾乎要吼斷了。
「恬恬,快跑!」
完了完了,恬恬那裡的喪屍可比我們這多。
幾乎是轉眼間,車廂就進了喪屍,車門完全關不上,車廂也騷亂起來。
我們急得抓心撓肺,幸而她男朋友張子鈺是體育生,敏捷地帶著恬恬從人流裡擠出了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