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瞪我一眼,悄聲問。
「沒,頭日請安,大姑子送我金絲軟甲,小姑子送我一箱子御用金瘡藥。你說,哪家大小姑子送禮物能送得這麼貼心?」
我娘狐疑地看我一眼:
「你說的可是真的?」
「真的,比真金還真。」
娘喲了一聲:
「那不錯,聽你爹說,嶺南那邊暴亂,聖上近些日子要派兵前去鎮壓。」
我有些激動:
「會讓我去嗎?」
娘搖頭:
「說不清。」
「隻是暴亂,應該不會讓你去。」
我搓搓痒個不停的手。
許久未殺人,我手有點痒。
娘拍了下我搓個不停地手,嗔怪:
「你剛成婚,若你去嶺南,又得分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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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就不讓你去,你非去不可,男人啊!等久了就會變心。」
我反駁道:
「那又如何,若他變心,我再和離便是。
「男人如何能與我的事業相提並論!」
娘勸不動我,索性不勸。
我和林修是傍晚回的林家。
臨走前,爹將自己珍藏的匕首送給了林修。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這把匕首,我求了爹多次,他都沒送我。
二哥看了眼林修:
「妹夫,自求多福。」
林修秒懂。
馬車上,他將匕首雙手奉上:
「娘子,我的便是娘子的。」
我哼了一聲,收下匕首。
心中表揚林修一句懂事。
8
聖上派我去鎮壓嶺南暴亂的消息傳到林府時,林修氣得摔書。
他指著我你你你了半天,帶著墨書跑出府。
我有些心虛。
暴亂本來沒我事,是我主動請纓的。
林修生氣很正常。
但我沒想到他氣性這麼大。
傍晚,他醉醺醺地被墨書扶著回府,第一次主動去書院睡。
我一人在床上翻來覆去,快子時才睡著。
第二日,卯時我就去了軍營訓練。
五日後就要出發,我得提前松快下骨頭。
早出晚歸的我並沒過多注意林修的動作。
出行前夜,婆母主動來尋我。
她身後跟著幾個婆子,這些個婆子手裡都端著東西。
婆母指著拿盒子的婆子說:
「這些是阿妍拿回家的藥丸,各種各樣的都有,下面一層是藥丸的配方。」
又指著端棉布塊的婆子說:
「嶺南瘴氣多,這是捂住你口鼻的,你多加小心。」
……
我七分感動,三分慚愧。
感動婆家能不問緣由地支持我。
慚愧則是我一直都在隱瞞他們我要去暴亂的事。
「小薇,你是英雄,我們的英雄,我為你感到驕傲。」
我用力地抱著婆母,向她發誓:
「娘,您放心,這次回來,我定給你生個大胖孫子。」
婆母笑著說:
「行,娘等你。」
送走婆母後,我邁著小步去敲書房門。
門內傳出悶悶聲:
「睡著了,有事明日再尋。」
本想道別的我轉頭就走。
分別是件難過的事,既然難過,那就不當面分別,私下難過就行。
熄燈睡覺後,房門被人悄悄打開。
我一睜眼,就見林修偷偷摸摸地爬上床。
他抱著我就嚎:
「你就不能多哄哄我?
「多哄哄我,我就醒了啊!」
我回抱著他,輕輕拍著他的背。
我不是不能哄,是不敢哄。
怕我舍不得,舍不得離開林修。
林家和他都很好,待久了,我會舍不得離開溫柔鄉的。
這是戰士最忌諱的事。
9
林修給了我好大一個驚嚇。
闊別一月,我倆成功在嶺南會面。
誰能想到,堂堂六皇子,居然夾帶私貨,把姐夫當內侍用。
我將穿著內侍服的林修拖回我的房。
「說,你來幹嘛?」
林修像個狗屁膏藥般湊近我。
我躲得飛快。
追了許久都沒貼上我,他急了,開始放大招。
「掉一滴眼淚,燒一本孤本。」
世界安靜了。
林修改變策略。
「一日不見卿,吾寢食難安。
「鎖薇,我舍不得你。
「大妹說,人得勇敢點,去追求愛。」
他話剛一說完,房門就被人打開。
站在門外的林妍林栀齊齊表態:
「大嫂,大哥說得沒錯。」
我嘆氣。
得,林家人,全來齊了。
暴亂,沒我們想得簡單。
它不似打仗,殺的是侵犯國土的外敵。
暴亂,是子民互毆,殺的是子民,傷的是國本。
暴亂頭子說自己是前朝王室子孫。
笑死,他們真能扯。
前朝王室之所以覆滅,全是因為它荒淫無度被百姓推翻。
暴亂頭子是不是前朝餘孽另說,但他挺會給人畫餅。
對就是畫餅,大姑子說的。
給那些人編造一些開國功臣的夢,讓那些人跟隨自己。
我們來後,他們消停了段時日。
半個月後,那些人還是沒出山。
嶺南山多,地勢險峻,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入山,對我們不利。
我們隻得扎根山底,守株待兔。
六皇子雖無作戰經驗,但他聽勸,認真地當吉祥物。
一個月後,反賊們抱著破釜沉舟的心出山了。
他們讓老弱婦殘在前面走。
衝在前鋒的我心一軟,手一頓,就中了敵人的計謀,吸了不少毒粉,當場昏厥。
其實,我暈厥沒多久就醒了,但我動不了一點。
林修一直在我耳邊念叨,我煩得很,又睜不開眼、張不開嘴、動不了四肢阻止他。
他帶著哭腔的話語全刻在了我腦海中。
「嶽父真厲害,平了暴亂。」
「娘子,你什麼時候醒呢?」
起先,他還在暢想我醒來後的未來。
後來我一直未醒,林修連喝什麼毒藥與我殉情都想到了。
真是個呆子。
林妍罵他,讓他清醒點,說一定會救好我。
林修不信,要死要活的。
最後,林妍將他迷暈,丟在我床上才出去。
林修醒後就嘴對嘴地給我喂藥。
苦,太苦了。
就這樣反復一月後,我終於能睜開眼了。
入眼的是滿臉胡茬、神情憔悴的林修。
好醜,醜得我不忍直視。
林修一見我睜眼,一蹦三尺高,往日什麼文弱、什麼虛弱的全都不見。
此時的他活潑得像隻猴子。
10
三個月後,我終於痊愈。
痊愈後,就得回京。
林修又恢復我喜愛的書呆子模樣。
有事沒事就開始撩撥我。
說真的,若不是林妍、林栀在,我早就將他辦了。
說實話,忍得怪辛苦的。
來時風馳電掣地趕,回時優哉遊哉地回。
各路美食的誘惑下,我胖了五斤。
回到京城後,先去面見聖上,再回的林府。
我連公婆都沒請安,就被林修拉入正房。
他難得主動,口中呢喃:
「娘子,好香。」
「林公子是要白日宣淫?」
林修手一頓,隨後,將自己脫得一絲不掛又對我上下其手。
「夫妻恩愛,哪能用那起子汙穢之詞。」
門外候著的婆子們腳步聲悄聲遠去,我眼一閉,由他折騰。
11
三年後,我折騰一日才生下一女。
許久未掉金豆子的林修在我生產那日哭的眼都腫了。
待我出了月子,他就當著全家人的面喝了絕子藥。
喝完後,林修擦擦嘴道:
「娘子,生育之苦,我不願你再受。」
我心生愧疚,不敢抬頭看公婆。
婆婆笑著安慰我:
「鎖薇,若不是你,林修都不一定能討到媳婦。」
公公笑著附和:
「正是如此。」
我感動得熱淚盈眶。
林家,是真的好人家。
這兩年,我因一直未有身孕而心焦。
婆婆不僅沒給我房裡塞小妾,還時刻勸告林修不能有二心,讓林修別那麼迂腐。
林修忙說自己除了妻子與書,絕無其他心思。
子嗣之事,有好,沒有也不強求,實在不成,就從老家過繼一個。
還好,經過我不懈努力,終於懷上身子生下一女。
本想著先開花後結果,哪知林修直接絕了自己的後。
林修對著我一通拍馬屁:
「娘子,你本是雄鷹,不應當因我拘於後院。
「若你想入戰場,為夫陪你又如何。
「婦唱夫隨,亦為美談。」
我破涕為笑。
12
良兒五歲時,皇帝駕崩,太子繼位,邊關開始動亂。
我隨大哥二哥一起北上。
林修知曉後,自請跟隨。
新皇允。
同隨之人還有魏珠,她是我手下副將。
林修對時時陪在我左右的魏珠一肚子氣。
他吵又吵不過、爭又爭不過、打又打不過,整天在背後畫小人。
一日, 林修領回一個故人。
陳世傑在看見魏珠的第一時間下跪求情。
魏珠沒理他。
我掐了下林修,讓他從實招來。
林修滿眼得意。
「陳家越發落寞,得找出路啊!
「陳世傑聽說魏珠成了副將,死皮賴臉地來求和,想娶魏珠。」
我給他潑冷水: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曾是陳世傑婦人?」
林修宕機, 懊悔不已。
我輕笑。
他就裝吧。
陳世傑敢給魏珠下跪,但他不敢給我下跪。
魏珠可能會念在親戚份上不和他計較。
我就不同, 他敢讓我不痛快, 我就敢把他打得痛哭。
大概陳世傑這次是真心改過吧。
戰場上,刀劍無眼。
他替魏珠擋了一箭。
也該他倒霉,當時魏珠是蹲著的, 射箭人的目標是魏珠的頭, 一箭射下來, 正巧射穿陳世傑的下三路。
場面有些悽慘。
陳世傑的下體不住流血,他徹底成了廢人,圓了他曾造謠自己是廢人的事。
他也是個能人。
憑著救命之恩和不要臉的精神住進了魏珠屋裡。
級別不同, 被迫與我分房睡的林修羨慕不已。
我摸摸他的頭。
沒告訴他真相。
魏珠是我看上的好苗子, 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原諒陳世傑。
魏珠是個小頭頭, 為給手下官兵福利,她多次讓陳世傑為他們排解寂寞。
甚好。
番外(林修):
大妹二妹嘲笑我是書呆子, 不知人間真愛。
我笑笑, 不辯解。
我怎麼不懂。
我懂得很。
可惜, 我的真愛已為人婦,她的夫君還濫情。
我沒嘆多久的氣, 就聽說她要隨大軍回京。
那夜,我激動得一晚沒睡, 等我睡醒, 她已入宮領獎。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墨書給我帶來個好消息。
她和離了。
我高興地多看一本孤本。
回家串門的大妹看出我的異常, 她用孤本引誘我。
我全招了。
大妹氣得跺腳。
「你說五年前你在邊關遊學差點被人擄走, 是她救了你?」
我羞澀點頭。
「你還說三年前你被人打劫差點被人傷到, 也是她救的你?」
我又一點頭。
大妹點點我的額頭:
「你怎麼這麼不中用,見過兩次, 她都沒記住你長相?」
我錯愕,對哦!她為啥沒記住我。
大妹搖頭:
「大概是你長得太過普通。」
我對鏡自照,長得不醜啊!
大妹在我屋裡繞圈圈:
這不巧了嗎?我也找不著相公。
「(勸」她的法子挺好。
讓我以身入局, 以己為餌。
「婚前失貞, 不好吧?」
大妹敲我頭:
「你是想要媳婦,還是想要道德。」
我選了一。
果然, 她上鉤了。
還花一百兩買通墨書。
嘿嘿, 她不知道,墨書告訴她的,全都是大妹讓墨書說的。
大妹讓我裝可憐, 博同情。
嗯, 我裝了, 效果不錯,這招可繼續再用。
掉金豆子這招屢試不爽,就是有些廢腿, 每次都被我掐紫。
勸告各位,沒有計謀,是得不到媳婦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