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葉楚掏出錢包的手一滯,被一旁的阿銀拉住了手。
“老板,我看這價格有些偏高了,應該砍掉一半。”阿銀走到櫃臺前,對老板說。
老板心中一緊,不過他轉念一想,這些個小姑娘肯定都沒見過世面,在家中嬌養長大的。
就算他撒了謊,她們又怎麼會看得出來。
阿銀的眼神毒辣,一眼就能看出別人的小心思。
阿銀對於這種坑蒙拐騙的事絕不容忍,這價格生生提高了一半以上,她減少一半的價錢還是便宜老板了。
老板笑吟吟道:“我們這家店做的是良心買賣,價格絕對公正。”
老板將衣服拿起,舉到他們面前:“這料子可是一等一得好,我從不騙人,看你們是小姑娘,我還少說了一些價錢呢。”
聽到老板這些話,葉楚已經對這件衣服沒了興趣,這老板一看就將他們當冤大頭。
葉楚剛想說不要了,阿銀大步上前,一臉不相信地上前查看,伸手摸了摸衣服的料子。
阿銀的手在衣服上摩挲了幾下,瞬間了然:“你說這衣服是英國進口的?”
老板點了點頭:“那是當然。”
這個小姑娘以為隨便用手摸摸就能知道這布料的產地嗎,想想也曉得不可能。
阿銀撇著嘴,搖搖頭:“我可不這麼想,這料子分明就是四川產的。”
“這料子一看就是雨絲棉,別看上頭的花紋同一般的雨絲棉不一樣,可無論從觸感還是線條來看,都不可能是英國進口的。”
阿銀抬頭看向老板:“老板,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衣服賣得貴我沒意見,看我們年齡不大,就隨意捏造事實,好像說不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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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裡的客人不少,都紛紛往這邊看過來。沒想到經驗老道的他會被一個小姑娘拆穿,老板頓時急了。
“你懂些什麼,我賣了這麼多年的衣服,知道的東西可比你多多了。我說這是英國進口的就是從英國來的,你可小心說話!”
老板聲音一大,語氣兇了不少,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好像阿銀不改口他就沒完。
葉楚和身後的阿金,阿銅同時上前幾步,擋在阿銀的面前,四個人就這麼和老板對視著。
葉楚知道阿銀的能耐,不會在老板手下吃虧,若是老板還想對阿銀做些什麼,那她可不允許。
阿銀探出腦袋,淡定道:“我從小就被我娘教著看布料,這些布料可是最常見的,我不可能認錯。”
為了不讓阿銀被別人佔便宜,被人騙,元太太很早就開始教她各種東西。隻要是涉及到金錢的方面,她都會教。
看布料隻是小意思,若是阿銀買衣服的時候,被人坑錢那可是要損失一大筆的錢呢。
家中的錢就是要這麼一點點積攢下來,元老板家富得流油未嘗沒有這些原因。
老板掃了一圈看熱鬧的客人,氣急敗壞:“就算你說這布料的產地是四川,那你沒去過英國,又怎麼知道會不會說錯。”
阿銀故作無辜:“我昨天剛從英國回來,之前住在英國的時候把當地著名的衣服店都逛了,想來是老板是出錯了。”
先前老板還以為這下阿銀沒法反駁了,沒想到阿銀的回答給了他更大的打擊。
這回他是真的沒話說了。
又一次躲過了一個想要騙她錢的。阿銀滿足地拉著葉楚走出了這家成衣店。兩個哥哥弟弟緊跟在身後。
葉楚和阿銀又接著逛街,為了犒勞辛苦了的阿銀,葉楚特地在阿銀沒注意的時候,偷偷買了一件小禮物,正巧是阿銀最喜歡的。
當然其他兩人也有份。
車子將他們送回家的時候,葉楚才給了阿銀一個驚喜,果然葉楚得到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金銀銅三人一直是葉楚的朋友,阿金和阿銅性子單純,沒什麼心機,很容易相處。
而阿銀聰明,遇事冷靜,對朋友真誠。同阿銀見了一次後,葉楚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
……
但是,在督軍府中,卻有人忙得不可開交。
陸淮已經將遇刺行動告訴了陸宗霆,這個消息半真半假,不可全信。兩人商議後,決定先做準備。
因此,他們在短時間內就定下了對策。陸宗霆做了萬全準備,隻等那些人自投羅網。
陸淮忙了整夜,沈九卻睡得很好。
他興致高昂地來到督軍府,是來向陸淮講自己和喬六的賭約的。
沈九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神色悠闲:“前幾日,我找著了能幫我贏賭約的姑娘。”
“那姑娘嗓音確實不錯,這賭約我贏定了。”
陸淮正低頭寫著東西,素白的紙張上,落著純黑的字,字字筆鋒凌厲。瞥一眼就可知曉,這落筆的人性情冷冽。
陸淮對沈九的話恍若未覺,他仍低著頭,落筆的速度絲毫未減。
陸淮自然知曉沈九與喬雲的賭約,但陸淮早知道,沈九不會輸。
沈九本性好強,做事自有一份韌勁,再加上沈九與喬六有仇,沈九當然不會向喬雲笙低頭。
況且,他並不在意這歌女是誰,她唱歌好聽與否都與他無關。
沈九瞥見陸淮沒什麼反應,壞笑了幾聲,又開口:“不過,你猜那天誰陪那姑娘來面試的?”
沈九輕輕地說:“居然是小丫頭片子。”
淡淡的幾個字,陸淮的手卻幾不可聞地頓了一下,他抬起頭,看向沈九。
陸淮緩緩地放下手中的筆,聲線低沉:“葉楚去了大都會?”
事關葉楚,沈九就知道陸淮會關心,他笑了:“你也沒想到吧,小丫頭和那歌女是好朋友。”
然後,沈九把玩著一隻茶杯,聲音帶著幾分隨意:“陸淮,小丫頭前幾日約你出去,說什麼了?”
陸淮想起那天自己假裝拒絕葉楚,那時葉楚不慌不忙,一雙眼睛異常清亮,也淡淡地回了一句,說不過是玩笑,自己何必當真。
陸淮忽的笑了,這小騙子總是不認輸,不過這倔強的性子卻格外有趣。
陸淮的情緒沒有顯露半分,他聲音淡淡:“沒什麼。”
沈九挑了挑眉。
葉楚說過她請陸淮喝茶,是為了感謝陸淮的幫忙,依著葉楚的性子,想必她會送陸淮一些東西。
沈九不死心地問:“小丫頭有沒有送你什麼禮物?”
陸淮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的:“你管這麼多做什麼。”
沈九才不信,陸淮不告訴自己,他還不能自己找找嗎。於是,沈九在陸淮的書房裡四處打量,沒發現什麼東西。
然後沈九又在外面轉了一圈,突然,他的目光頓在了某處。
沈九常來督軍府,督軍府裡的東西沈九差不多都記牢了,沈九記著,前段時間那個位置似乎隻放著一罐咖啡。
而現在,那裡多了一罐咖啡。
那罐咖啡包裝十分精美,看上去似乎剛拆封沒多久。
沈九嘴角翹了翹,這不會就是小丫頭送陸淮的禮物吧。
沈九跑回書房,笑著問:“陸淮,有罐咖啡我好像沒見過,誰送你的?”
陸淮眸光微動,淡淡道:“朋友送的。”
沈九心想,果然如此,他拉長了語調:“朋友送的啊。”
隨即,沈九懶懶地開口:“我現在有點渴,想喝杯咖啡,陸淮,你覺得如何?”
陸淮抬頭看了沈九一眼,似笑非笑:“你確定?”
沈九向來隻喜歡喝茶,他極少喝咖啡,說不習慣咖啡苦澀的味道,現在他這樣講,分明是故意的。
沈九臉色未變,開口:“當然,我最近口味變了,茶有些喝膩了,就想換個口味。”
“我看咖啡就不錯。”沈九說,“特別是那罐新拆封的咖啡,看著就很有感覺。”
沈九的算盤打得極好,那正是葉楚送陸淮的咖啡。
陸淮神色寡淡,他的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面。
他自然知曉沈九為什麼這麼說,不過,沈九的心思注定要落空了。
這時,女管家敲門進來,給陸淮和沈九端上了兩杯茶,正要離開的時候,被沈九叫住了。
“你幫我泡杯咖啡吧。”
因著沈九是督軍府的常客,而且沈九與陸淮關系極好,女管家點了點頭,轉過身離開書房,準備給沈九泡咖啡。
女管家還沒有走出門,陸淮低沉的聲線緩緩響起。
“用左邊那罐。”
而葉楚送的那罐咖啡豆恰好放在右邊。
陸淮怔了一怔,剛才那句話,他想都沒想就直接說出來了。
似乎從沈九提起要喝咖啡的時候,這個念頭就一直浮現在陸淮的腦海裡。
陸淮眸色沉沉,不知怎的,他並不想讓沈九喝葉楚送他的咖啡。
小騙子送自己的東西,他自然要好好品嘗,他並不想分給旁人。更何況,這咖啡自己都沒嘗過幾次,何必便宜了沈九。
女管家應了聲是,然後離開了。
沈九見陸淮這反應,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他故意說:“不過是咖啡罷了,你怎麼這麼小氣。”
“不舍得給我?莫非是心上人送的?”
沈九盯著陸淮。
陸淮瞥了一眼沈九,似笑非笑:“你話太多了。”
緊接著,陸淮淡淡開口:“看來你最近很闲,要不要我給你找點事做?”
沈九輕笑了聲,不說話。
這時,女管家端了咖啡上來,放在了沈九的面前。女管家恭敬地說:“九爺,您要的咖啡。”
咖啡有些燙,熱氣緩緩上升,輕輕拂上了沈九的臉頰。
陸淮微抬下巴,示意沈九喝咖啡。
沈九苦著一張臉,他本是想打趣陸淮,喝咖啡這事他隻是隨口一說,他沒想真的喝下去。
但陸淮還看著自己,沈九嘆了一口氣,無奈地喝了。嗯,味道苦極了。
沈九欲哭無淚,自己惹的事,硬著頭皮也得上。
陸淮笑了。
沈九離開後,陸淮還坐在書房裡處理公務。
這時,一個手下敲門進來,態度恭敬至極:“三少,這幾天喬雲笙並沒有去信禮中學。”
“也沒有其他人靠近葉楚姑娘。”
陸淮吩咐手下看著葉楚,目的是為了確保葉楚的安全。若沒有特殊情況,手下隔幾天匯報一次就可以。
陸淮神色淡淡:“嗯。”
雖然喬雲笙這幾日沒有靠近葉楚,但是陸淮還是不能放松警惕。喬雲笙這人喜怒無常,旁人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陸淮眸色冷了幾分,聲線低沉:“繼續盯著,若是喬雲笙有什麼舉動,立即報上來。”
手下恭敬地說:“是的,三少。”
陸淮的腦海裡浮現出葉楚清麗的面容,她皮膚白皙,珍珠似的。
陸淮嘴角浮現出一絲極淺的笑容,他忽的問了一句:“她最近在做什麼?”
手下說:“今天,葉楚姑娘和隔壁元公館的人去布朗路的成衣店買衣服。”
書房外頭落進來淺淡的陽光,照得整個屋子愈發明亮。
陸淮靜靜聽著,他神色寡淡,眼神變得柔和了幾分。
手下繼續說:“昨天葉楚姑娘去了百貨公司買衣服。”
然後,手下微皺了眉:“不過有些奇怪,她一個人在那裡待了很久。”
陸淮的目光一凝,他淡淡地說:“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手下離開後,陸淮靠在椅背上,思緒沉沉。
原本女孩子愛逛街是一件極為尋常的事情,不過,葉楚竟一個人買了那麼久的東西。
陸淮按了按眉心,葉楚這舉動是有些反常。她待在那裡這樣久,是在做什麼呢?
看來,他的小騙子,似乎有一些他不知道的秘密。
作者有話要說: 幫阿楚捂好小馬甲。
第65章
蔣伯俊在信禮中學門口出了大醜, 連著好幾天沒出門。
他沒想通,在葉嘉柔口中那個完美無缺的葉二小姐居然是個嗆口小辣椒, 雖然他對葉楚起了徵服欲, 但是前幾天的事實在是丟人。
先不說蔣伯俊被那些人圍著看了多久,光是那些指責他是小偷的話語都讓他臉紅得不行。
蔣伯俊沒敢再去信禮中學的門口, 學校門口的那些人肯定有不少還記得他的臉。他準備挑個別的地方, 向葉楚表達自己的心意。
這些天,蔣伯俊都在家裡練習著, 內容就是那日表白的時候對葉楚說的臺詞。
空蕩蕩的院子裡隻有蔣伯俊一人,他先是站在原地, 右手一伸, 在空中虛拿起一件東西, 上前幾步,跪在了地上。
雖然眼前誰都沒站著,蔣伯俊還是一臉深情地將手舉到空中, 好像自己拿著一朵玫瑰花。
“小姐,這玫瑰花嬌嫩帶刺, 正好與你相配,你願意收下它們嗎?”蔣伯俊手高高地舉著,對著空氣喃喃自語。
下一秒, 蔣伯俊突然站起身,揉了揉膝蓋,剛才跪下來的動作太大,砸得他膝蓋疼。
蔣伯俊一邊摸著膝蓋, 一邊搖著頭自言自語:“這招不行,得改改,還是站著說好了。”
“小姐我們是否在哪裡見過,你看著有些面熟。”蔣伯俊選擇性忘記上回在信禮中學的事情。
不過這樣的搭訕一般都是最常見的,一般男人這麼說可能會被當成流氓,若是放在他的身上,還不迷倒那些女人。
蔣伯俊想了想和葉楚碰面的場景,皺了皺眉,保佑葉楚也能和普通女人一樣。
就算他這一招葉楚不感動,他下面的安排還多得是呢。
正當蔣伯俊演得起勁時,大門那響起了敲門聲。
蔣伯俊動作一滯,隨即笑了出來,面上欣喜異常,聲音卻刻意壓低了些:“肯定是表妹來了!”
敲門聲一響,蔣伯俊就立即小跑去門口。快到大門時,卻放緩了腳步,整了整衣服,輕輕地拉開了大門。
“咦,是表妹啊?”蔣伯俊故作疑惑。
“表哥。”葉嘉柔雖是笑著,但是笑容看上去勉強得很,“你讓我拿的東西我已經帶來了。”
蔣伯俊一臉正經,眼底卻藏著笑意:“表妹來得正好,我正需要用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