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月光她不奉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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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焓真見狀,大大松了口氣。


  秦拂卻突然抬起手按住了谷焓真的手臂,緩緩搖頭,說:“師叔,不可。”


  頓時所有人都看了過來,秦郅和她關系最好,更是急道:“師姐!”


  秦拂沒有看他,隻是看向谷焓真,微微笑起來,笑容中帶著一絲親近,調侃道:“師叔,您關心則亂,眼神也不怎麼好用了啊。”


  谷焓真早年試毒時傷過眼,目力確實不怎麼強,生平最恨有人說他眼神不好,秦拂一說他立刻瞪眼,方才俊雅的儒者風範盡失,大有撩起大袖打秦拂一頓的意思。


  秦拂也不怕他,看了一眼蘇晴月,說:“小師妹是師尊剛帶回來的,哪怕師尊在路上開始教導師妹,師妹身上還帶著傷,兩三個月引氣入體也難,我猜師妹煉氣的修為大概是師尊為了讓師妹承受藥力渡她的,本來就不穩固,現在更需要加緊修煉鞏固,這個時候取師妹精血,恐怕會傷到她根基。”


  谷焓真聞言看向墨華。


  墨華點頭:“晴月的修為確實是我渡的。”


  谷焓真皺眉:“那這就不能用這個法子了。”


  墨華修行路上從未遇到過什麼波折,自然不懂根基不穩的後果,但谷焓真是醫者,秦拂久病成醫,兩個人都明白會有什麼後果。


  如果蘇晴月的修為是被強渡的,那現在取她精血必然會有損她根基,這是絕人道途的事情,他不能做,阿拂也不會同意。


  可現在如果不取精血的話,隨著時間的推移,藥力必然會化開,等到她根基穩固了,就不一定還能剩多少藥力了。


  谷焓真皺眉沉思,墨華垂眸看著嘴角猶帶一絲從容笑意的秦拂,心中劃過一絲悔意。


  他救蘇晴月的時候,隻看著和拂兒相似的臉上劃過死氣,他就想都沒想的用了藥,救了人之後他也未曾後悔,隻覺得拂兒還不至於有性命之憂,晴月確實真真切切的危在旦夕。可是此時此刻,心中的那絲悔意卻讓他心驚。


  蘇晴月一直看著墨華,看到他眼中那絲悔意,她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她現在恨不得秦拂不為她考慮,立刻來取她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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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從凡間摸爬滾打長大的,自然明白這一遭過後別人會怎麼看她。


  從此以後,她這輩子都欠著秦拂一株救命草。


  和秦拂長著相似的臉會是她的機遇,但有這份救命草在,她將永遠處於秦拂之下。


  她突然走出來,說:“我可以的,我不在乎損傷不損傷根基,我既用了師姐的藥……”


  “小師妹。”秦拂制止住了她,笑著搖頭說:“你不在乎,我可不能這麼做。”


  縱然秦拂到現在還不明白那話本到底是怎麼回事,可她心裡清楚,不管於情還是於理,她今天都不能用蘇晴月的血。


  那個話本中雖然不曾直說這段經歷,但從期間的隻言片語推斷,話本裡的秦拂是用了蘇晴月的血的,而且是在拜師大典之後,蘇晴月了解了垢厭草的事情之後主動提出的。


  但話本裡的蘇晴月沒提她修為的事情,秦拂隻以為她天賦異稟,從被師尊找到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便已煉氣,存著和谷師叔一樣的想法,就用了她的血。


  取血之後蘇晴月當場昏厥。


  話本中曾有好幾人同秦拂說過諸如“晴月為了救你取精血傷了根基,以至於現在身體柔弱”之類的話,並沒有提到垢厭草的事情。


  秦拂推測,要麼他們並不知道有垢厭草一事,要麼就是被他們下意識的忽略了。蘇晴月一昏厥,就變成了蘇晴月為救她舍身取血以至於傷了根基,蘇晴月莫名就成了她的救命恩人,並且他們用著這個“救命恩人”的身份幾次三番要求她妥協,她被扣上了幾次忘恩負義的帽子。


  那些人估計也不知道修為的事情,他們見蘇晴月還未拜師便已是煉氣期,引血入藥之後卻進展緩慢,隻覺得她是為救秦拂傷了根基之後才令驚才絕豔的天賦沒落,更是對她頗有憐惜。


  而且因為秦拂是“罪魁禍首”,幾次原本屬於她的機緣都被讓了出來,還有人猜測秦拂是不是嫉妒蘇晴月故意下手。


  有意思的是,蘇晴月一次都沒解釋過。


  她默認自己是秦拂的救命恩人。


  蘇晴月取血是真,取血之後損傷根基是真,秦拂連解釋都無從解釋。


  不管如何,這個精血秦拂是絕不會再用了。


  這次不管外人覺得是她欠蘇晴月還是蘇晴月欠她,她都不想再平白多出一個救命恩人,或者說,不想再和蘇晴月有這麼多瓜葛。


  不用血,她和蘇晴月之間隻隔了一株草,用了血,他們之間就平白多了一份因果。


  況且,既然知道她修為有異,她就不能真的做出毀人根基的事情來。


  而且,若隻是慢慢化解那妖力的話,也不是沒辦法的,沒必要平白擔了一個讓人“天賦沒落”的罪名。


  秦拂抬起頭,對墨華說:“師尊,如果想要化解妖力的話,不妨允徒兒去學藥華經,興許還能找到辦法。”


  秦拂這句話一出來,墨華和谷焓真先對視了一眼,墨華就看見谷焓真的嘴角快咧到耳根了。


  墨華臉色一黑。


  藥華經是藥峰法典,修煉條件苛刻,極難領悟和入門,但入門之後體內靈力就會變化,呈生生不息之態,修煉者百毒不侵,治愈自身的能力強大,與人對戰幾乎可立足於不敗之地。除卻修煉條件苛刻這一點,藥華經哪怕是在藥峰之外也是備受追捧。


  但整個藥峰幾百年來也沒幾個練成藥華經的。


  拂兒單木靈根,谷焓真從前給拂兒治病的時候就說過很多次拂兒天生適合修煉藥華經,不若給他當徒弟修藥華經,說不定修出來又是一個醫仙。


  如果不是拂兒天生劍心劍骨,早已入劍道,自己對藥華經也不感興趣,墨華毫不懷疑谷焓真哪怕冒著被他追殺的風險也要把拂兒給搶回藥峰。


  可是,如果沒了垢厭草,藥華經說不定真的是最後的能化解她丹田內妖力的辦法。


  墨華還沒說話,谷焓真搖著扇子打包票:“哈哈哈,阿拂若要學藥華經,我谷焓真破例傳經給藥峰之外的人又如何!。”


  墨華還是冷著一張臉不說話。


  但他不說話,谷焓真也知道他的決定了。


  他谷焓真惦記了這麼多年,到底是把這個好苗子給惦記來了。


第4章


  秦拂天生劍心劍骨,不僅是修劍的好苗子,更是整個修真界百年不遇的天才。


  她的劍道鋒芒畢露、一往無前,用師尊曾經的話說,她修的是“直道”。


  忍不得半句欺騙,容不下半點汙穢。


  話本裡的那個秦拂也和她一樣,帶著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決絕,把自己撞了個頭破血流。


  可是,這世間無處不汙穢,她自己都在汙穢中掙扎,她沒有一劍破萬法的實力,有的隻有一往無前的勇氣。


  秦拂從前隻信自己的道,醒來之後,卻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劍道產生了懷疑。


  這懷疑暫時動搖不了她的道心,但秦拂知道,如果不解決她自己心中的疑惑的話,心境動搖隻是遲早的事情。


  反映到現在,就是她以前從不為劍道之外的其他外物動搖,哪怕是曾經修習藥華經的機會擺在她的面前她的心中也隻有自己的劍道,可是現在,她卻忍不住想,如果話本裡的自己修習了藥華經的話,那麼被設計的那一次也不至於修為盡毀吧。


  幾乎沒有多想的,她就借機提出了修習藥華經的想法。


  墨華十分的了解她,了解她的劍道,也了解她的人,所以當她的話說出來之後,他那古井無波的眼底出現了十分明顯的驚訝和探究。


  秦拂說出來之後反而釋然了,坦然的回望了過去。


  墨華沉默了片刻,和明顯喜形於色的谷焓真對視了片刻,居然同意了。


  “三日之後,等晴月拜師過後,拂兒就暫住藥峰和谷師弟修習藥華經吧。”


  現在畢竟還不是話本裡師尊一心隻有蘇晴月的時候,他再怎麼偏心到底還是愛護她這個徒兒的,為了她的傷,他也會同意。


  可墨華真正同意了之後,秦拂還是松了一口氣。


  她剛從那本話本的刺激中醒來就面對上輩子將她一劍穿胸的師尊,著實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暫住藥峰倒也是件好事。


  秦拂垂眸道:“多謝師尊,多謝谷師叔。”


  谷焓真頗有些得意忘形,和墨華說了幾句,就興衝衝的要回藥峰,說完給秦拂收拾出來一個能住的洞府來。


  谷焓真剛走,掌門師伯那邊派人來,說要請墨華一敘。


  墨華有心想和秦拂說些什麼,但還沒來得及說就被人請走了,秦拂反而松了口氣。


  谷焓真臨走前讓秦郅帶蘇晴月去秦拂他們以前念書用的流水居暫住,讓夏知秋留下來幫秦拂打理去藥峰的東西。


  墨華一走,秦郅立刻跑了過來,蹲在秦拂的榻邊,一邊看秦拂的臉色一邊小心翼翼地抱說:“師姐,你沒事吧?你很不舒服嗎?今天都沒怎麼和我說話,也不理我。”


  俊朗的少年用和他的性格截然不同的聲音可憐巴巴的這麼說。


  秦拂看著她,在心底裡嘆了口氣。


  這個在話本裡恨不得她去死的少年,現在卻是和她最親厚的人。


  他才十二歲的時候,秦拂親自從他瀕死的父親身邊接過他,帶他上山,又求師尊收他為徒,幾乎是看著他長成面前這個風華正茂的少年。


  甚至連“秦郅”這個名字都是他決定拋棄過往換個名字之後,秦拂親自幫他取的。


  他鬧著要和秦拂一樣姓秦,她就給他取了“郅”這個名字。


  郅者,極也。


  劍之一道,她期望他能登峰造極。


  若論感情的話,秦拂待他比師尊還親厚。


  可在那個話本裡,秦拂到最後也沒看明白為什麼秦郅突然之間就恨不得她去死。


  她可以接受他恨自己,但她必須明白他為什麼恨自己。


  秦郅還在眼巴巴的看著她,可能是因為她異常的沉默,他眼眸裡有些不安。


  秦拂沉默片刻,突然抬起手曲指彈在了他腦袋上,秦郅哎呦一聲捂住頭。


  秦拂笑道:“你師姐我都這樣了,沒讓你小子替我把那磨劍石搬到藥峰就不錯了,你還來抱怨我?”


  秦郅一下子滿血復活,蹦起來說:“我回來就幫師姐搬磨劍石,師姐別擔心,等師姐搬到藥峰,我天天去看師姐,必然不會讓師姐孤單的!”


  說完,他轉過頭笑著對蘇晴月說:“走!小師妹,我帶你去流水居!”


  蘇晴月看了夏知秋一眼。


  夏知秋溫和的笑著衝她點了點頭。


  蘇晴月於是笑道:“那……多謝師兄了。”


  秦郅:“謝什麼。”笑著帶蘇晴月出去,臨走之前還不忘叮囑秦拂好好休息。


  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秦拂這才收回視線,夏知秋看著她,淡淡的說:“師姐和小師弟的感情果然還是這麼好。”


  秦拂笑了笑,沒有說話。


  夏知秋又問:“師姐果真要上藥峰學藥華經?”


  秦拂:“師尊和谷師叔都同意了的,自然不會有假。”


  夏知秋笑了笑,仿佛不經意的說:“若現在不是五年前,我還以為師姐是在故意躲我。”


  秦拂隻是說:“二師弟多想了。”


  夏知秋笑了一下:“也是。”


  頓了一下,他淡淡的問:“師姐暫住藥峰,可有什麼需要我收拾的?”


  秦拂:“暫住而已,帶上我的儲物戒足矣,有需要的話再找師弟。”


  夏知秋點了點頭,“好。”隨即直接踏出了房門,多問一句都沒有。


  秦拂也見慣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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