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他們天衍宗這朵高嶺之花,如今就要被這不知名的小白臉摘走了?
蘭棠面色復雜。
而另一邊,秦拂快速的梳洗了一番,把天無疾留在了院子裡,就準備去天衍宗前殿去找師叔。
天無疾對她要把自己留下非常不解,問道:“我不能去嗎?”
秦拂抽了抽嘴角。
換做任何秦拂沒發現他身份的時候,他都是能去的。
可現在秦拂明擺著知道他身份了,而且師叔他必然也是知道的,這時候還故意把他帶過去嚇師叔,那不是明晃晃的不孝嗎?
秦拂不信天無疾會不知道。
她瞪了過去,就見天無疾一臉無辜的看了過來。
秦拂無語道:“你就在這裡等著吧!”
她腳步匆匆的下了山。
然而剛下山,秦拂就撞見了正守在山腳下的夏知秋。
秦拂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夏知秋的臉色比她上次見他之時還要蒼白,面上幾乎籠罩上了一層死氣,身形也仿佛一下子就消瘦了下來,衣服掛在身上,空蕩蕩的,仿佛下一秒就會被風吹走。
他現在整個人站在秦拂面前,卻活像一抹幽魂。
那抹幽魂看到了秦拂,眼睛微微亮了一下,隨即又暗淡了下來,沉默片刻,走上前來,卻停在了離秦拂三步遠的地方,朝秦拂行了個禮,輕聲道:“師姐,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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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拂一時間沒有說話。
回到天衍宗肯定要和那些故人見面,她早有心理準備,甚至心中毫無波瀾。
可她沒預料到的是,看到的會是這麼一個夏知秋。
往日裡夏知秋意氣風發凌厲揮劍的模樣似乎一下子就碎成了泡影,剩下的隻有這個病弱蒼白的如同垂死之人的夏知秋。
秦拂忍不住問道:“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夏知秋垂下眸子,淡淡道:“傷勢不愈,時而反復,長此以往,就成這樣了。”
秦拂皺眉:“沈芝芝傷你傷的這麼嚴重?”
夏知秋沉默了一下。
其實在秦拂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心中是有些莫名的期希的。
可是眼前的人語氣平淡,藏在其中的隻有疑惑,還有一絲不可置信。
她隻是在純然的感到疑惑。
夏知秋苦笑了一下。
他想,事到如今,他還能期希什麼呢?
秦拂站在他面前,還能像陌生人一樣和他說話,而不是對他喊打喊殺,這已經算是不錯的結局了。
於是他說:“不,沈師叔下手雖重,但也並未傷及根本,我這傷……谷師叔說是心氣鬱結,靈氣滯澀,從而加重傷勢。”
秦拂淡淡的點了點頭,甚至都沒有說一句讓他保重身體,隻是問道:“你等我何事?”
夏知秋笑了笑,說:“原是想迎師姐回來,但我在山門處等師姐的時候,被蘭棠師妹趕了回來,師妹說師姐若是一回來就看到我在等,指不定就轉頭又回去了。我想也是,於是便等在這裡,想對師姐說一聲好久不見。”
秦拂平靜的點了點頭。
夏知秋張了張嘴,又說:“還有,恭喜師姐結嬰成功,祝師姐在大比之上一往無前,拔得頭籌。”
秦拂這次淡淡的說了句:“多謝。”
隻這麼敷衍的一句,夏知秋卻仿佛松了口氣似的,臉上的笑意都多了兩分。
秦拂撇開眼,平靜道:“你若是沒事的話,我便離開了。”
夏知秋這次並沒有過多糾纏,平靜的往後退了兩步。
秦拂越過了他走出去。
一步一步,她依舊能感覺到那視線一瞬不瞬的盯在她身上。
秦拂往前走了沒多遠,腳步突然就停了下來,猛然轉過了頭。
正對上夏知秋還沒來得及收回的視線。
他這個時候才表現出慌張的模樣,急忙的想要低下頭。
秦拂的聲音平靜的響起,叫他的名字:“夏知秋。”
夏知秋一僵,低低的應了一聲。
秦拂平靜道:“往日種種,我已經不想再去計較,而你我之間也沒有不死不休到成為死敵的地步,歸根結底不過是陰差陽錯、身份之別,這誰都怪不得。可你畢竟當了我幾十年的師弟,我最後告誡你一句,往日種種,早日放下早日解脫,我已經放下一切,希望你不要一腳踏進萬劫不復的漩渦。”
她說完,靜靜地看著他。
夏知秋沉默良久,卻始終沒有抬起頭。
半晌,他垂著頭,抬手恭恭敬敬的衝秦拂行了一禮。
嘶啞的聲音在下一瞬響起:“多謝……師姐。”
秦拂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而這次,她卻沒有再回頭。
……
秦拂一路走到大殿時,正好碰到天衍宗其他峰主一個接著一個從大殿裡離開。
秦拂就在外面等著。
各峰峰主見秦拂回來了,一個個驚喜非常,一邊說她終於舍得回來了,一邊問她是不是參加修真界大比來了。
秦拂隻能一個個糊弄了過去。
她成了別的宗門掌門的事情除了掌門和谷師叔,其他人都還不知道,甚至持劍峰上發生的事情因為掌門瞞的好,大家都還一知半解,誰能想到秦拂出去一趟就成了別人的掌門。
秦拂還不知道谷師叔準備怎麼說,隻能糊弄過去。
一連送走好幾個峰主,秦拂嗓子都快啞了。
而最重要的是,她沒有看到蔣不才。
想到蔣不才和沈芝芝,秦拂一時間有些出神。
然而沒多久,大殿裡突然傳來了谷焓真的聲音,打斷了秦拂的浮想。
他沒好氣的說:“既然舍得回來了,還不快進來?等我請你嗎?”
秦拂回過神來,一笑,抬腳走了進去。
掌門和谷師叔都在,含笑等著她。
秦拂先上前行禮,這才抬起頭向兩人問好。
然後禮還沒行完就被谷焓真扶了起來,他不耐煩道:“行了,就隻有我們幾個了,當著你師叔師伯的面還整這些虛頭巴腦的,還真被墨華師兄教成個小……”
“咳咳咳!”谷焓真話沒說完,掌門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打斷了谷焓真的話,提醒他別提墨華。
谷焓真察覺失言,立刻住了嘴。
兩個人頗有些小心翼翼地看著秦拂,看的秦拂啼笑皆非。
秦拂現在對持劍峰的人都無所謂的緊,哪怕是墨華。
於是她主動說:“墨……師尊既然留在天衍宗閉關,弟子自然是放心的。”
兩個人聞言都支支吾吾的沒有說話。
什麼閉關,他們在察覺墨華心魔的嚴重性之後,就半強迫半威脅的將墨華放在了禁地閉關反省,說是閉關,其實和半軟禁也沒什麼區別。
這麼做之前兩個人也猶豫過,可一想到墨華這樣的人入魔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又隻能狠下心。
可奇怪的的是,他們明明是軟禁的做法,可墨華居然也沒有反抗。
谷焓真撇開話茬,問秦拂:“你現在是元嬰期了?”
秦拂結嬰,谷焓真是知道的。
秦拂就應了聲是。
她這句話一出口,谷焓真早就知道,勉強還能端得住,可掌門就是欣喜若狂。
他一擊掌,斬釘截鐵道:“不到百歲的元嬰期啊!必不能讓秦師侄埋沒了,這次修真界大比,就讓天下修士還有妖族看一看,我天衍宗大弟子、斷淵劍新一任劍修到底是何等風姿和人才!”
秦拂元嬰期的修為還沒有幾個人知道,而一旦這次修真界大比,秦拂出現在了元嬰期的擂臺之上,可想而知整個修真界會沸騰成什麼樣。
畢竟五十年前的那一屆大比,秦拂分明還在金丹期的擂臺之上,和一眾青年才俊同臺比試。
而如今,她要上的是元嬰期擂臺,對戰的是從前被她稱為“前輩”的那些人。
掌門哈哈大笑,恨不得明天就是修真界大比,當場就讓一眾修士驚掉下巴。
道之一途,達者為先,五十年前她還是別人口中的少年英才,而五十年後,她早已把其他“少年英才”遠遠拋下,有了和前輩們平起平坐的資格。
而假以時日,這修真界必是她的天下。
第110章
距離修真界大比還有十日,參加修真界大比的宗門世家和四大門派陸陸續續到齊。
但天衍宗卻並沒有因此關閉山門,其他宗門也沒有因此放松警惕大膽交際。
因為妖族新皇還沒有到。
三族共同參加的滄瀾盛會雖說是修真界大比的前身,但這畢竟是千年前的事情了,那時人、妖、魔三族相處還算和睦並沒有太大的摩擦,可如今三族混戰才剛過百年。
但妖族新皇一登基,大張旗鼓的就要重啟滄瀾盛會。
這分明是要和人族交好的意思。
這已經足夠讓人跌破眼鏡了,而做這一切的還是一個曾經的主戰派少主。
這幾乎調動了各個宗門的所有好奇心,眾人幾乎是數著日子等妖族到來,就想看看他們到底是想幹什麼。
而這一天也終於到了。
離修真界大比還有五天,妖族新皇帶著一眾大妖姍姍來遲。
他們來的時候陣仗頗大,不管是知道的還是不知道的幾乎都被驚動了,比如秦拂。
妖族來之前,秦拂正和天無疾坐在後山湖邊釣魚,妖族一來,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壓掃過了整個飛仙門,又轉瞬消失,讓人難以忽略。
而就在這麼一瞬間,湖裡的魚紛紛躲到湖底,整個水面一瞬間的躁動,隨即又平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