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分手陣痛期
3958

「你別……」


「別什麼……」


「你室友……」


「別管他。」


「你確定。」


「嗯。」


他可能從未受過如此煎熬,我看他額頭都滲出了汗。


「妖精。」他輕輕在我耳邊說了一句。


結果當我正要出聲,他卻伸手捂住了我的嘴。


What?


……


17


第二天早上醒來,本來我想讓王枳出去走走,看看霍川的反應。


結果他卻早早地就走了。


他說怕帶給我不好的影響,還是希望我搬到他那裡去。


我不肯,他隻好閉口不提,卻是每周來我這裡一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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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麼,這一陣他來的時候,霍川竟然直接沒回來,我再也沒聽到隔壁的動靜。


然後有一天,王枳帶我吃飯的時候告訴了我一個「驚喜。」


「我妹妹要帶男朋友回家裡了。」他拉著我的手,有意無意地試探我。


「……」


我震驚得半天說不出話。


見家長意味著什麼,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我有些煩。


我不知道自己在煩霍川去見王玉家長這件事,還是在煩王枳暗示我這件事。


「你沒有什麼想法?」他給我夾了一塊排骨,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挺好。」我回過神來,敷衍他。


他好像看出了我的敷衍,也不拆穿,捏著我的手,問我:「怎麼,還不打算給我一個名分?」


「什麼名分?」我裝傻。


「香玲……」他雙手撐住我的肩,低著頭,與我對視,「我快要 30 歲了,我父母就差沒有直接給我一周安排一次相親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


「王枳,我們才認識一個多月。」


雖然我們彼此深入探索過,但相處時間這麼短就見家長,也太誇張了。


「……」他沉默了,有些不高興。


「時間太短,我們都還不太了解,你怎麼就確定你是真的喜歡我,還是隻是一時衝動?」


我和霍川在一起五年,當初在一起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可是結局還是一地雞毛。


我對他是有一絲動心,但我也分不清那是真的喜歡,還是荷爾蒙作用下的錯覺。


畢竟,我接近他的目的那樣的不單純。


當然,我不得不承認,因為他,我的心情好了很多。


就像今天聽到霍川要見家長的事,我隻是震驚,卻沒有崩潰。我感覺伴隨著他去見王玉家長這件事,我和他的故事也終於可以慢慢拉上帷幕。我也開始試著去接受無法改變的事實。


「……」他陷入沉思。


看見他的沉默,我覺得這是好事。


他應該好好考慮我和他的這段關系,如果他放棄我,我可能會舒一口氣,畢竟這是一場不可能有結局的遊戲。


「我要怎麼證明,你才相信我對你是認真的?」他忽然抬頭問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有些難以開口,「我隻是覺得我們可以多相處一段時間……」


「你聽見隔壁那個包間的聲音了嗎?」他突然問我。


我被他帶到這裡吃飯,沒有注意過隔壁包間,隻覺得那邊人挺多,挺熱鬧。


「怎麼了?」我問。


「跟我一起過去。」他突然站起來,拉住我的手。


我像一個失去靈魂的木偶,被他拉著朝隔壁走去,包間一打開,我就想逃。


因為她們都在喊「王醫生。」


「這位是?不給我們介紹下?」


一群人起哄。


王枳捏了捏我的手,大方地向他的同事介紹,「我女朋友,香玲。」


「你有女朋友了,我們怎麼不知道?」


「快過來坐!這裡這裡……」


「大家鼓掌……」


「王醫生你太不對了,有女朋友才跟我們介紹……」


……


我被他熱情的同事推著往桌子走,整個人有些蒙。


我有些尷尬地回頭尋求他的幫助,他卻走上前來,握住我的手,把我帶到座位上。


包間裡又是一陣起哄。


他的同事都很熱情,也很照顧我,沒有問我在哪裡工作,也沒有問我是不是本地人,有沒有車有沒有房。


他們把覺得好吃的菜都轉到我面前,為了不讓我尷尬,拼命找各種話題,還講了很多醫院裡遇到的趣事。


我的緊張終於在這樣的氣氛下漸漸散去,我安靜地聽著他們聊天,聽著他們調侃王枳。


王枳始終隻是低著頭笑笑,目光始終落在我身上。


怕我緊張,他總是牽著我的手,在桌下一遍又一遍地安撫。


我從未受到別人如此大的關注,也從未受到這麼多人的熱情相待,那一刻我好像也變成了他們那一類的人,熱情善良,整個世界都變得溫柔起來。


「王醫生,上個月她不還是你的病人?你這動作也太光速了吧。」一個同事調侃道。


這個同事是王枳科室的醫生。


他一說完,整個場面有點失控,我突然又緊張了。


很明顯,是我勾引王枳的,他隻是一隻被釣的魚,我怕他尷尬,比怕自己尷尬,還要怕。


我覺得自己給他帶來了困擾。


他也沉默了。


一時間大家都不笑了,同事們紛紛開始打那個多嘴的醫生。


18


「是我。」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他終於開口,「是我偷偷認識了她好幾年,隻是上個月才第一次有機會跟她說話。」


他一開口,大家都表示很震驚,包括我。


大家都期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四年前,我讀研的時候,去過她學校參加辯論賽,她是最佳辯手。」他說完一副放棄掙扎,等待被大伙調侃的表情。


我震驚到整個人都麻了。


如果他不提起此事,我都忘記了我還有過這個經歷。


「哈哈哈,王醫生,你是去參加辯論賽,還是去看美女的,怎麼就記住了別人。」


「是啊,四五年前的事還記得,你到底覬覦了別人多久?」


「嫂子,你記得我們王醫生嗎?」


話題突然轉到我身上,我已經不能思考了。


「不記得。」我小聲說。


然後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我是真的不記得他,當時和霍川打得火熱,我哪有心思去留意別的男生。


隻是這個辯論賽確實讓我當時在學校一戰成名,後來多了好多加我微信的男生。


當然我都一概不理,那時的我心裡隻有霍川。


如果他們知道,當年還轟動一時的才女、最佳辯手,淪落到如今和男朋友吵架,除了哭就是鬧,無理取鬧到毫無章法的樣子,他們會不會感到失望?


最佳辯手又怎樣?在戀愛這場較量中,我也是徹底Ṫṻⁱ的失敗者……


「嗯,沒關系,我對你印象挺深。」王枳也沒有生氣,隻是笑著承認自己一直記得我。


「看不出來啊,我們王醫生這麼長情……」


同事對他又是一陣調侃,他卻也不急,心安理得地給我剝蝦,給我把有辣椒的菜在開水裡涮一遍。


他說,我月經總是痛,不能吃辣的。


我腦子一直嗡嗡的,他竟然早就認識我,早就喜歡我,所以我那些勾引其實是拙劣到極致的伎倆,他根本不在意,即使我不用勾引,他也會主動靠近我。


所以,他很快地都跟我走到一起,其實並不是他膚淺,明知道我不是什麼好女孩還是願意上鉤,隻是因為他記了我四五年?


到最後,他的同事都紛紛送上了祝福,說希望喝到我們的喜酒。


我的心卻一片苦澀。


我錯了,我不該對他下手。


如果大家都把這當成一場遊戲,我可以無所顧忌,可是他的深情,讓我覺得自己無比罪惡。我不該傷害他。


19


飯後我找了個借口,跑去廁所哭。


一想到前幾年,我為了該死的愛情,讓自己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就想哭。


別人對我越好,越顯得我渣。我忍不住回想,自己幹的都是什麼事?


現在犯下的錯,我該如何彌補?


我不敢想象王枳知道實情後的震驚,失望……


我更不敢想象,以後如果我真的和他在一起,而霍川又跟他妹妹在一起,他能接受這麼錯綜復雜的關系嗎……


可是,現在如果我拒絕他,他又該有多失望呢?他才向他的朋友,同事介紹了我是他的女朋友,然後我就要告訴他結束這段關系?


我終於意識到我錯了,我早就應該放棄霍川,在他帶王玉回來的時候,在他上一次分手的時候……


我整個人癱坐在廁所的地上,痛苦糾結到淚流滿面。


過了好一陣,一個女生走到我面前,低下頭來看哭得像個傻逼的我。


「美女你還好嗎?在外面那個是不是男朋友,他很擔心你,讓我幫他進來看看。」


我望了她幾秒,大腦反應了好一陣,才意識到王枳還在外面等我。


「沒事。」我擦了眼淚站起來。


剛要走出去,想到什麼,我又倒了回來。


在洗手臺,我看到我自己哭花的妝,醜到極致,我又好氣自己,自己真是一無是處,做什麼都做不好。


但是這個時候,我沒有時間發脾氣,我得走出去,他還在等我。


我洗了一把臉,拿出包裡的化妝品,遮住自己哭過的痕跡。


到最後隻剩下紅紅的眼睛,我想隻要避開他的目光,他就發現不了。


出去的路上,我一直深呼吸,提醒自己不要哭,一定不要哭,要忍住。


然後看見他焦急地等待在門口,一看到我就走上前來拉住我。


「怎麼了?」


「沒事,接了個電話,耽誤了一會,不好意思。」我躲開他的探尋。


他盯著我看了好一陣,最終一句話也沒說,拉著我往車庫走。


20


正當我慶幸他什麼都沒問我的時候,他突然轉身,抱住了我。


在那個昏暗的車庫,他緊緊地抱住我,輕輕地撫摸著我的發頂。


「怎麼了?」輪到我問他怎麼了。


「……」他不說話,隻是將我越抱越緊,仿佛一松手,我就會離他而去。


「我有點痛。」我感覺我快窒息了。


他終於放開我,然後我抬頭,看見他眼睛紅了。


一瞬間,我大腦空白了。


「走吧。」他避開我的目光,拉著我往車上走。


替我系好安全帶,他又去了另一邊。


一路上,他都很沉默,我也一句話不說。


他不問我,我也不問他。


到了我家樓下,他瞟了一眼我,然後揉了揉我的頭發,「我們以後好好的,行不行?」


我愣了一秒,然後說:「好。」


「下周我要出差一周。」他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我邀請他上去。


可是我腦子很亂,沒辦法應付他。


「那你注意安全。」剛說完,我感覺他情緒有些不好,於是補充一句,「我等你。」


他聽到這句話,總算臉色好看了一些,俯下身在我臉上親了親,「那我給你帶禮物。」


「好。」


21


這一晚,我躺在床上,想了好多事。


我想到了和霍川的過往,但想得更多的是從第一次和王枳見面之後的點點滴滴。


但是,我怎麼都想不起來,辯論賽見過他。


我幾乎是熬到了天亮,然後起床上班。


上班也有些心不在焉,我從來沒有如此盼望過下班。


一下班,我飯都沒有吃,就去找了中介。


我跟中介說想租個一居室,他問我預算,我說 3000 塊的有沒有?


他很嫌棄地看了我一眼,告訴我除非地下室,要不然不可能。


而且押一付三,一樣都不能少,最便宜也要 4000 塊一個月。


3000 塊隻能住那種水管生鏽,下水道ƭú₉經常堵塞,甚至半夜還有酒鬼出沒的老破小。


我回到出租屋,陷入沉思,我家在新一線城市,爸爸是個高中教師,媽媽是超市營業員,我家收入不算高,但我以前真的沒住過現在這麼差的房子。


當時我從沒覺得這樣的出租屋有什麼不好,跟霍川待在一起,隻要有住的地方,我就覺得很幸福了。


現在我的工資收入竟然隻能支撐自己住一個比現在這個出租屋更差的房子。


我不明白自己待在這座城市的意義了。


當初是因為霍川,但現在他也不在我的生活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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