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穿成廢太子寵妾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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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姝冷眼瞥了眼屏風,裡頭沒什麼動靜。她頓了頓,方在身後僕從的警告下第一次開了口:“把賬簿拿過來給我瞧瞧。”


下人們不敢應答,偷偷看向屏風後頭。


等了片刻,見毛氏沒出言阻止,便將賬簿全部挪到了王姝的手邊。


掌櫃們默默看著,就見這姿容少見的少女拿起來快速翻閱,立即就接上了話:“想要富,先開路。開商路是利大於弊的好事,但頭一個去做的人,定然要付出很多。這裡頭涉及的事情太多,沒有個具體的應對章程,是不行的。”


花廳裡,氣氛微妙的僵硬了一瞬。


屏風後頭的毛氏其實也沒怎麼聽懂,她對往西開拓商路這件事的利弊沒有概念,隻是沉浸在暴富的喜悅中。


但隻這麼一個回合,掌櫃們彼此交換了眼神,說話的對象就變了。


很快,氣氛很快又恢復了融洽。


這回議事,掌櫃們匯報的人變成了王姝。


商鋪的事情還挺多,一一匯報需要點時辰。掌櫃們是上午來的,中午在王家用了飯,到天黑才全部弄完。


直到所有人都離開,毛氏才從屏風後頭走出來。


今兒一天她都在後頭陪著的,沒聽到王姝亂說話,自覺十分順利。兼之一年的利錢都交到了她的手中,她此時十分舒心。


“好了,扶大姑娘下去歇著吧,”扶了扶腰,突然松懈下來感覺到累了,“今兒辛苦你了。姝姐兒,這麼做才是對的。甭管咱們往日如何,但到底是一家子。你弟弟好了,你才會好。你隻要乖乖的不故意招惹我,我也並非不能容人。”


她壓著眼角眉梢的喜色,道:“瞧你這臉色,怪難看的。這樣吧,一會兒給你找個大夫瞧瞧。姑娘家家的,身子骨這麼虛可不行。抓兩副藥喝,也好叫人知我這個做繼母的沒虧待你。”


王姝倒也沒跟她掰扯,點點頭,指了指桌子上的賬簿:“好些東西沒理清楚,我帶回去看。”


毛氏笑臉一頓,蹙眉打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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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姝神色淡淡,坐了一下午,臉上隻有一些殘存的疲色。


毛氏瞧不出什麼貓膩來,料想她也不敢使壞。想著賬本裡真有事兒,損失的也是她的銀子。略一思索,答應了。


帶著一堆賬簿回。毛氏特特指了自己的丫頭搬。


王姝沒什麼異議,被兩個婆子夾著走。


前庭離王姝的院子有些距離。走過去,至少一盞茶的功夫。


天色已晚,幾個婆子怕她趁機跑,走得很慢。


幾人才穿過回廊,往角門的方向去。剛走到花園的月牙門,就跟幾個人在臺階上遇上。


為首的是一個書生模樣打扮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大,白皮,蓄著美髯。穿一身綢緞的青色長袍,生得是有幾分俊秀的。那人似乎是吃了酒,兩頰有些暈紅,被兩人攙扶著。


冷不丁的狹路相逢,那男人一眼看到被僕婦夾在中間的王姝。


若說相貌,王姝的相貌是出了名的好。消肩細腰,端的是目若星辰,唇如朱染,好一副美如墨畫的美人兒。據親爹稱,她是清河難得一見的殊色,是王家這麼多代子女中最美的明珠。


哪怕此時隻是靜靜地影在陰翳中,姿容也美得令人心折。


天色昏沉,毫不阻攔那人直勾勾的眼神落到王姝的臉上,身上。黏膩非常。隻一眼,叫王姝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


楊婆子悄悄地往前頭站了一點,擋住了那人瞧向王姝的眼神。恭敬地行了禮,喚了聲‘舅老爺’,王姝才曉得這人就是毛氏那個所謂的‘兄長’。


“舅老爺先行。”


說著,趕緊夾著王姝往旁邊讓開了。


直到回了臥房。王姝還感覺身上那股黏膩感甩不掉。僕婦們已經將飯食準備好。這回毛氏沒有再克扣她的吃食,飯菜都有。


她吐出幾口濁氣,將賬簿放回臥房,坐下來用飯。


一下午幹坐著,她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這廂王姝慢條斯理的進食。那廂張耀民被攙扶進毛氏的院子,方一坐下來就打聽起了王姝。


毛氏的這個繼女,他這一年來在王家,隻聽過名沒見過人。不成想竟是如此殊色。張耀民舔了舔幹澀的唇,想到昏暗光色下楚楚動人的少女,喉嚨一陣陣的發幹。


毛氏頓時警覺起來:“你問她作甚?”


對於這個姘頭,毛氏是動了真情的。不然也不會冒著失去一切的危險將人接進王家,還給他懷了孩子。結果今兒情郎一張口就是打聽繼女,讓她心中十分惱火:“你幾時見過那個小賤人了?”


“什麼小賤人?那不過是個養得嬌弱些的姑娘家。”張耀民自然知曉毛氏愛重他,“你多大歲數了,跟個小姑娘計較?”


“你什麼意思?”毛氏一聽他這口氣臉都青了,“張耀民,你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我能幹什麼?今兒剛巧碰見了,就問問。”


張耀民優哉遊哉地倒了一杯茶,絲毫不在意毛氏的憤怒。他雖說吃毛氏的住毛氏的,但一點不怕毛氏會怎樣。他可是正兒八經的秀才。哪怕不考科舉,花點錢在當地捐個官兒也是輕而易舉的。何況這些年毛氏沒少往縣衙裡使錢,縣衙主簿的職缺差不多都穩了。


如今可不是往日,他太清楚毛氏離不得他,還指著他當官太太呢。


不過他不怕她惱是一回事,兩人鬧得不舒坦又是另一回事。


“你也別一驚一乍的,不過是個小姑娘罷了,天天跟烏雞似的盯著人家。”張耀民乜了一眼毛氏,緩和了口氣哄她,“肚子裡還懷著孩子呢,小心著些。”


說完,上前虛虛摟了摟毛氏。


見毛氏眉頭還鎖著便也失了興致,撒了手,不哄了。


毛氏一瞧他這神色,知曉這人是上了心思。怕鬧過了收不了場,瞥了一眼張耀民蠻不在乎的臉色,硬生生把這口氣咽下去了。心裡跟吞了蒼蠅似的惡心。她還挺著肚子站起來,嬌嬌地貼在張耀民懷裡,反哄了人家幾句。


許久,張耀民才給了她一張笑臉。她舒了口氣,低下頭,臉色黑沉得滴水。


第三章


張耀民對王姝起了心思這事兒,梗得毛氏吃不下睡不著。


她本就是個心思重的還愛找事兒之人,無事還能生事。此時懷著孕,伺候不了男人,她日防夜防院落的丫鬟趁機上張耀民的榻,自然就更疑神疑鬼了。為著情郎兩句話,毛氏硬是熬得一宿沒合眼兒。左思右想,琢磨該怎麼將王姝打發出去。


作為長輩,她能拿捏的就隻有王姝的婚事。


次日一早,她等不及的來匯報的管事們都回去,就迫不及待地打發了下人找冰人來府上。


跟張耀民偷偷摸摸五六年,這人的性子毛氏再了解不過。好色且心狠。他能跟她張這個口打聽,那興趣就決計不會小。王姝如今年方十五,正是女子最最鮮嫩的年歲。而她早已是徐娘半老,哪怕厚厚的脂粉遮掩,也擋不住眼角的褶皺和皮上的斑點。


誠如張耀民所依仗的,毛氏在他身上下了那麼大的血本,是萬萬不可能會撒手的。


但若是真叫他得了手。那往後就兩說了。畢竟跟王姝比,出身樣貌年歲無一不勝,哪怕她懷著張耀民的孩子也無用。屆時王家有王姝這個正兒八經的大姑娘在,哪兒還有她的立足之地?


也不知毛氏的心眼兒到底有多小,短短一夜,就生了滿嘴的燎泡。


她此時一面想盡快將人快點打發出去,一面又不樂意給人尋門好親事。十來年做低伏小的日子叫她便是給王姝找婆家,也勢必要惡心人一回。


他王程錦不是頂頂寶貝這個長女麼?她偏要王姝往後一輩子抬不起頭。


王家名頭大,清河鎮想跟王家結親的人不在少數。早年王姝還沒及笄時就有人來打聽,都是家底子還不錯的人家。但毛氏不允許,把主意打到了縣城的一戶人家身上。


說來,她知道這戶人家也是機緣巧合。


這樁事還得從張耀民說起。


張耀民本是涼州治下清河縣臨水村張家的長子,一家子土裡刨食的農戶裡出了唯一的讀書人。張耀民本人也確實有幾分天資。旁人讀一輩子讀不出名堂,他縣試三次便過了。奈何縣試好考,再進一步就難了。屢試不第,張家供不起。張耀民不甘心,便跟毛氏搭上了。


毛氏肚子沒多少墨水,卻勝在敢想,野心大。她看中了張耀民的潛力,想當官太太。


可張耀民這人,苦的時候心堅。吃喝不愁又有女子暖床伺候時,憋著一口氣要讀出個名堂的心就淡了。書讀不下去,官卻是一定要做的。於是便央著毛氏幫他花錢運作。


毛氏也是夠狠,這些年的私房都砸進去了,下了血本的。花了大心血地替他往縣城裡巴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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