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穿成廢太子寵妾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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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寺後山四月底的時候,漫山遍野的桃花,映的天空都是粉色。柳如妍一大早便起了。早早梳妝打扮,連換了幾套衣裳才敲定了最彰顯她容色的一套裙子。素來喜歡素淨的她,難得盛裝。早早帶著家僕便乘車出了門。


柳衛氏知曉她近來心情煩悶,聽說她要去寺廟上香散心,沒多想便允了。


柳如妍坐在馬車裡,心中諸多情緒雜糅在一起。心跳得快要從嘴裡跳出來。她自知自己這般行徑不合規矩,也清楚如此糾纏會叫人瞧不起。可是想到那張臉,她當真沒辦法割舍。柳如妍從小到大沒有這麼喜歡過什麼,難得遇上了,她拼著臉皮不要,也要再試一試。


“還沒到麼?”出城後,馬車跑了起來。可是柳如妍還是覺得有些慢。


身邊的丫頭知道主子所想,不斷地催外頭車夫趕快些。


等他們到白馬寺,柳如妍甚至沒有去給佛像上香,便匆匆去了後山。


後山的桃花開到荼靡,人置身其中,隻覺得心曠神怡。柳如妍帶著下人穿過了桃林,尋到一處僻靜的地方安置下來。又幾次叫丫頭整理衣著,告誡自己耐著性子等。


然而柳如妍等了一天,從清晨等到了傍晚日落西山。廟裡的香客都下山了,寺廟的和尚提著水桶過來後山的溪水取水,都沒有等到顧斐。她不禁懷疑,是不是信沒有送到顧斐的手上。不然為何顧斐從頭至尾沒有現身,甚至連句話都沒帶給她?


她原本還想耗,柳家的下人看日暮漫上山。小聲的勸解,才把人給勸動了。


一行人乘興而來,敗興而歸。顧斐沒見到,白白在山上坐了一整天。柳如妍下山坐在馬車中,一句話沒有說。思來想去,她隻能將顧斐沒有出現這件事,怪罪到信沒送到。


不管下人怎麼勸說,她偏偏就是命車夫將馬車趕到了顧斐租住的院子門前。


也是巧了。顧斐剛見完友人從外頭回來,一進巷子便看到了柳家的馬車。柳家的家徽他再熟悉不過,瞧一眼便認得出來。顧斐站在門前,看著靜靜停在門口的馬車幽幽地吐出一口氣。


許久,他邁開腿走了進去。


幾乎一見來人,馬車的車簾子便動了。


柳如妍沒有從馬車裡下來,人還是坐在車裡。這般眼睛通紅地看著一身青袍靜靜站在不遠處的顧斐。顧斐的半張臉掩在暮色中,雙眸沉靜猶如一汪深潭。長身玉立,有幾分清瘦,但身姿挺拔。滿頭烏發隻由一根青綠的發帶束著,文雅且清雋。


“……顧公子。”柳如妍不知為何很委屈,她不解,為何顧斐如此態度,“你可曾收到過一封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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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斐靜靜地立在不遠處,沒有靠近。


許久,他點了點頭:“收到了。”


柳如妍臉倏地一白。


嘴角張了張,喉嚨裡仿佛塞了一團面花:“那你為何……”


“柳姑娘,”顧斐慢慢打斷了她的話,“我早有心愛之人,這輩子,隻想與她共度一生。”


柳如妍的眼淚止不住地落下來。她的臉皮這一瞬間仿佛被扒下來,疼得她火燒火燎。她顧不上失禮,狼狽地放下了車簾。連一句道別都不好說,吩咐車夫走。


車夫被迫見證了主子這般場面,哪裡敢耽擱,當下就一甩馬鞭趕緊趕車離開。


馬車擦著顧斐離開,掀起一陣風。吹得顧斐的烏發隨著發帶飛舞。他幽幽地吐出一口氣,沒有回頭看。轉身推開了小院的門,走了進去。


幾日後,柳家便傳出了消息。柳家的二姑娘上山進香,不慎摔下馬車,斷了一條腿。


身子有殘疾,自然是入不了選秀的花名冊。柳家選秀之事,就這麼不了了之。


且不說京城鬧出了這麼多動靜,就說涼州這邊。王姝在看完了所有的資料後,終於將最新的一套實驗方案趕出來。她幾次去田地裡實地考察,確定不會再改動,才吩咐佃戶按照她的吩咐栽種秧苗。今年還是分六個樣本區域。比起去年的實驗性雜交,今年每一組樣本都是有特殊目的的。


王姝為了穩定下來糧食顆粒飽滿和口感優良的品質,特意將同樣的對照組,又劃分出六個區域。在不同種植條件下,以同樣的方式種植。


她這邊忙得熱火朝天,蕭衍行終於將江南的事情收尾,在一個深夜啟程回了涼州。


從涼州到臨安縣,也不過一兩日的路程。


王姝日日在田地裡泡著,經常天沒亮就出門,天黑了才回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以至於袁嬤嬤在府上布置什麼,她都沒怎麼注意到。等到某日回來,她忽地發現前院好些屋子布上了彩燈,窗戶上也貼上了紅色的窗花。她有些詫異,忍不住就問了袁嬤嬤:“近來府上是又有什麼喜事了?”


總不能是廢太子要娶妻了吧?江南的事情沒人管,老皇帝這麼闲麼?


還不等王姝想明白,袁嬤嬤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小君,爺明兒就該到了。”


“啊?”他到就到了,還用得著張燈結彩麼?


“喜鵲也不知怎麼照顧小君的。瞧小君這段時日曬得!”袁嬤嬤多了話沒說,就上下打量了王姝,忽地斥責起了喜鵲照顧不周,“小君這兩日別往外頭跑了,且在府上歇歇吧。”


王姝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袁嬤嬤怎麼說話怪裡怪氣的:“不必,我不累。”


“累的,”袁嬤嬤笑眯眯的,“爺回來,明兒你就該辛苦了。”


王姝:“……”


袁嬤嬤我奉勸你講話文明一點!


第八十一章


江南的事務在五月下旬告一段落。


蕭衍行出手推動事情的發展, 卻不能本人置身事件中心。他如今還是個‘瘋癲’的狀態,對外不能走路風聲。確定掀起了波瀾,隻管靜待事情發展便是。


他是次日下午抵達臨安縣的。馬車還沒到門口, 府中便已經熱鬧非凡。


王姝剛從北郊回來,忙了大半天,正準備回來小睡一下。但其他人都去門口等著, 她不能不去。


按理說,蕭衍行‘參禪’回來,往日是很少需要後宅女眷去迎的。但這回估摸著是參禪的間隔有些長, 府上也確實鬧了些事兒,幾個女眷全都早早等在門口了。王姝快速地換了身衣裳趕過來, 門口已經擠滿了人, 沒有空位子給她站了。


梅氏帶頭站在頭一個,楊氏站在中間,連臉上疤沒消掉的柳氏也在。


王姝一看沒位置站, 準備往後頭去。忽然被人推了一下。


“?”王姝一愣, 扭頭看了眼剛才拿手戳她的袁嬤嬤。


袁嬤嬤站在她身後眼觀鼻鼻觀心,默默將兩邊的位置給撥開, 空出了一條道叫她過去。


王姝:“……”


罷了, 那就等著吧。


約莫等了一刻鍾,馬車才幽幽地從路口轉過來。


趕車的人是隨侍莫遂, 兩側騎馬的護衛, 一行人輕車簡行, 踏著夜色慢慢從道路盡頭過來。等車子吱呀吱呀地停在門口,垂著的車簾裡探出一隻素白修長的手。


骨節修長均勻, 指甲修剪得十分幹淨。古代人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的規矩, 大慶許多貴人有養長指甲的習慣。蕭衍行的反骨便在這,這人是少見將手指甲修剪得極為幹淨的。白皙的手襯得褐色的車簾布色澤晦暗。而後,清瘦了些許的蕭衍行從馬車上下來。


他一身青色長衫,烏發用一根普通的綢帶半束著。鬢角的碎發落下來,一張在明媚的光下格外驚心的容顏。修長的脖子下鎖骨微微凹進去……秋水為神玉為骨,青綠的顏色襯得他本就清冽的氣質,極為幹爽清淨。若不開口,還當以為是那個豐神俊朗的公子哥兒。


他的身影一出現,人群便躁動了。


柳氏眼睛裡立即就含了淚,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梅氏想搶在第一個,但被人拽著胳膊衝不到前頭去,一群人就這麼相互拉扯的站在了原地。


王姝一個哈欠沒打完便湮在喉嚨裡,抬眸呆愣愣地看著燈下淺笑的蕭衍行,看傻了。


也沒多久沒見,怎麼覺得這人越長越好看?


她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後背被袁嬤嬤悄悄推了一下,她才回過神。發現那相互牽制的幾個人不知何時已經衝到前頭去了,但因為顧忌蕭衍行的性情沒敢靠太近。隔著兩三步的距離,輕聲細語地與蕭衍行說著話。蕭衍行還是那副冷清的姿態,但也沒有不耐煩。


王姝愣了愣,趕緊走過去。


他身上的傷其實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還是帶著一股淡淡的草藥味道。一陣風吹來,空氣中有股苦澀的味道。風拂動的他發絲發帶飄舞,顯得人神情十分放松。王姝站在外頭沒往裡頭去,倒是蕭衍行的目光越過女眷精準地落到她身上。


許是見王姝一頭墨發睡得亂糟糟的,站在前頭不停地打哈欠,蕭衍行忍不住又笑了。


輕輕一聲笑,叫吵鬧的氛圍都靜了一靜。不過他的注視隻是一瞬,不等梅氏等人發現在看誰,他便已經收回了笑容。淡淡地與人說了幾句,便道了一聲:“進屋吧。”


話音一落,嘰嘰喳喳的女眷便安靜下來。一大幫人呼啦啦又進了宅子。


這個點兒已經有些晚了,午膳是趕不上的。主子爺時隔快兩個月才從回府,府上自然是要設家宴的。袁嬤嬤從早上起來便開始忙活,家宴便改成了晚宴。一行人浩浩湯湯的進了宅子,王姝跟在隊伍的最後頭,為首的幾個女眷這會兒忙著不著痕跡地告狀,誰都沒心思打量她。


王姝慢吞吞地跟著,蕭衍行便徑自回了自己的屋子。女眷們站在二門處許久,悻悻地回了後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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