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穿成廢太子寵妾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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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必須為八年前被貪汙案牽連而家族覆滅的下屬洗清無名。他要盡快幫這些人重新回歸陽光之下。二來,韓家軍不能一直沒有正經的身份。為大慶打了那麼多場勝仗,該給的榮譽都必須給到。


許多事情都急不得,需要徐徐圖之。蕭衍行心裡一條一條地捋清思路,目光不由地看向窗外。


窗外王姝剛從府外回來,身上還沾著未幹的泥水。懷孕生子對王姝最大的影響,估摸著是讓她像一顆熟透了的紅果,突然間散發出芬芳。原先是需要仔細看才能感受到的美,如今張揚到破布麻袋都擋不住。怪不得人藏在深閨裡,還總擋不住狂蜂浪蝶。


蕭衍行修長的手指點在一疊信上,發出嘟嘟嘟的輕微響聲。


這疊不知是誰寄來的信,沒有署名,但字跡蒼勁有力、力透紙背。明顯就是個男人寫的信。信中雖不曾名言愛意,卻字字句句在訴說愛意。


“呵,還挺有文採……”蕭衍行不禁冷笑,搭在椅背上的手卻緩緩地捏緊了。


這些信是從去年就有的,每隔一段時日都會寄過來。隻不過先前住的宅邸被封,王姝又不在清河王家,信件沒有詳細的地址,便都被滯留在了涼州的驛站。如今蕭衍行的身份恢復,原先指使不動的人都會主動做事。這些信件便被人殷勤地送到了蕭衍行的手上。


下午翻閱信件時,這些信這些信全夾雜在裡頭。蕭衍行一看信件的收件人是王姝,免不了會在意。他原本不打算拆開,但封面上過於男子氣的書法十分礙眼便打開了。


王姝正在院子裡跟姜嬤嬤說話,感受到目光才轉過頭去。見蕭衍行一身月牙白長袍站在窗邊。


明媚的光透過樹葉落到他的臉頰和肩上留下亮眼的光斑,將他整個人襯託得仿佛在發光。烏發雪膚,眼若寒星,當真是好俊美一人。可惜是頭倔驢,嘴裡吐不出象牙……王姝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轉頭繼續跟姜嬤嬤說話:“暫時不搬,你跟袁嬤嬤那邊商量一下。”


姜嬤嬤是在跟王姝稟告搬府一事。


京城的詔書聽說已經到了涼州府,涼州被查封的皇子府已經撤了封條,縣令也將原先臨安縣的蕭宅還給了蕭衍行。兩邊的府宅都在盡快修繕和收拾,王姝孩子已經出世,自然不能繼續住外面。


“主子,咱不能一直住在外頭。”


姜嬤嬤知曉王姝的想法跟一般人不一樣,仿佛女子中的怪胎。但她雖說不理解自己的主子,卻還是想勸王姝,“咱是名正言順的皇子寵妾,小主子也是名正言順的皇家子孫。你這麼硬在外頭耗著不是事兒啊!知情的,曉得你是喜歡自在。不知情的,還當你是殿下的外室……名聲委實不好聽啊!”


王姝要是在乎名聲,就不會見天兒的往外跑了。旁人說她如何,又不會掉塊肉。


“不急,這些事急不來。”王姝聽不進去。等忙完試驗田的初期工作,還有一些事情必須要跟蕭衍行擺到臺面上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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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衍行可以繼續不答應,但她必須讓他的心裡事先有個數。


王姝擺擺手,示意她別慌:“你去備水,我要沐浴更衣。”


她身上全是從草上蹭來的泥巴,有些幹了有些還沒幹,髒兮兮地黏在衣裳上面。哪怕王姝本人沒潔癖,多看幾眼也會有些膈應。


姜嬤嬤勸不動她,隻丟下一句‘主子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兩小主子考慮。總不能叫倆小主子被人罵成私生子吧’。轉頭去屋裡準備洗漱用品,喜鵲也麻溜地去後廚提熱水來。


王姝心裡一動,眼眸閃了閃,沒有說話。


她想,她確實是天生反骨。王姝的骨子裡討厭這種為了孩子就必須妥協的論調。孩子的人生是人生,她的人生也是人生。孩子來人世間走一遭,她同樣也是來人世間走一遭。她的人生為何要為孩子讓路?


當然,這種話說出來姜嬤嬤等人也不會懂。既然不懂,王姝也懶得多說。


慢條斯理地洗漱好出來,王姝才注意到蕭衍行進來了。此時正端坐在靠窗邊的書桌旁,窗外的綠意仿佛流淌的水落到他的肩頭,潤湿了他的眼角。他此時正在翻看王姝攤在桌子上的種植計劃書。


王姝披散著湿潤的頭發緩緩地走過去,眼眸微微閃爍,沒有像以往那般大驚小怪的衝過去搶下來。


這回的計劃書,王姝用的是繁體字,字跡還寫得十分工整。雖然依舊是從左到右的書寫方式,但這種小問題對蕭衍行來說毫無閱讀障礙。


他面上的神色從一開始的散漫到漸漸的平整,再到慢慢的嚴肅。


王姝靜靜地站立在他的對面,烏發上的水珠一滴一滴地順著發絲滴落下來,沾湿了褻衣。


如今是三月底,馬上要進入四月份。天氣漸漸轉暖,但風中還殘留著一絲涼意。王姝的後背布料湿透了黏在背脊上,一點點涼意,石頭的衣裳裡頭顯出玲瓏有致的軀體。若說王姝原先是纖細偏瘦,如今是恰到好處的骨肉勻稱。她的身上骨肉貼合的剛剛好,多一分算多,少一分算少。


男主子進了屋子,喜鵲和姜嬤嬤等人不好進來,就在屋外頭候著。


王姝耐心地等他看完計劃書,抬起頭來。


“……這是你一直在種的東西?”蕭衍行的面上平靜無波,心中早已翻起滔天巨浪。他那仿若玉雕的手指捏著紙張的邊緣,克制到手背上的青筋都突了出來。


“嗯。”王姝難得沒有插科打诨,反而平靜地回答了問題,“爺不是一直很好奇我在做什麼麼?”


蕭衍行是懷疑過王姝種田不像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猜測她或許有特殊的種植方法。畢竟王家糧鋪售賣的糧食作物普遍比外頭的質量更上乘。但這種認知,隻是一直極其淺顯的概念。類似於商戶掌握的一門獨門秘方,用以維持家族生意昌盛。他著實沒想到,竟然……


“雜交實驗是何意?”蕭衍行雖然有著豐富的學識,但後世的農業科學和基因遺傳學是沒有接觸過的。王姝雖然已經用了繁體字,但過密的專業詞匯還是需要接觸過專業知識的人來理解。


“就是一種品種升級的實踐驗證。”王姝淡淡的開口,“爺不是已經嘗過我改良版的寒瓜了麼?”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仿若一記重錘砸在了蕭衍行的心中。


他抿了抿唇,眸中仿佛卷起了風暴,要將王姝吞並。寒瓜,他自然是嘗過。去歲、前年他就已經嘗過。但王姝曾說過那是王程錦在西域淘來的變異種……這丫頭在騙他!


“你能改良種子。”


“不是所有的種都能改良。”王姝自認自己還沒那麼全能,她博士主攻的是糧食作物雜交這一領域。改良了西瓜屬於誤打誤撞,別的植物她沒把握會百分百成功。


但這些能耐就已經足夠驚人,足夠令人震驚得心髒狂跳。


蕭衍行是一個上位者,一個從小接受儲君教導長大的上位者。他的眼光和深謀遠慮要遠勝於一般人。農業乃國之根本,糧食乃國家富強百姓安居樂業的根基。若是能改良糧食的品種,讓糧食的產量一代比一代強,將來就不會有飢荒的問題。


“姝兒……”蕭衍行本來是來找王姝質問信件的事,此時卻顧不上那點兒女情長。


王姝眼眸流轉,拖了一把椅子,在蕭衍行的對面坐下來。


“爺,你現在看到我談判的籌碼了。”王姝眨巴著大眼睛,那雙水潤的眼睛被熱水燻得仿佛能滴水,面頰上也泛著紅潤。她直勾勾地盯著蕭衍行,“你覺得我有資格與你談自由麼?”


蕭衍行眼睫撲簌簌一顫,垂落下來,擋住了眼中的眸光:“這得看你的東西值多大的價值。”


王姝笑了,“爺知道時下糧食的畝產量麼?”


蕭衍行並非紙上談兵之人,他淪落到如今的境地,也從未忘記過自己的職責。他曾深入過市井,也貼近過農戶,自然知曉畝產量。但他所知道的畝產量,是肥沃田地的產出:“肥沃的田地,不到一石。”


古代的一石,等同於十鬥,相當於二百五十斤左右。


“肥田一石,大約二百五六十市斤。一般的田地肥度不夠,畝產量不到一石,大約二百市斤。貧瘠的田地就要少很多很多,最多隻有一百三十市斤。”王姝向來喜歡與他玩笑,難得用如此平靜的嗓音與他說話。她的樣子看起來極其的嚴肅,“爺知道我改良過的良種,畝產量是多少麼?”


蕭衍行的心跳一點一點的加快,重重地敲擊這胸膛。


他的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平靜地抬起頭與王姝對視:“你說。”


王姝以為會看到他失態的表情,結果他一點激動的症狀都沒有。頓時覺得很無趣。她歪了歪腦袋,忽然不想說了:“算了,看來你也不是很感興趣。”


說罷,她站起身,轉身要走。


隻不過在轉身的瞬間,手臂被一隻手按住。王姝扭過頭,笑了:“?”


“畝產量,多少?”清越如山間清風的嗓音,這時候聽著可真是悅耳。


“這就是我要與你談的。”


王姝又坐下身來,凝視著眼前的男人。要不是他長著這張令人迷惑的面孔讓她昏頭,王姝真的會將桌子都掀翻。哪裡還有那份闲工夫與他糾纏不休:“爺,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蕭衍行還等著她的下一句話,猝不及防地被問起了這個問題,愣了一下:“你何出此言?”


“你心悅我,同時又瞧不起我。”


王姝的話總是那麼不留情面,“你不認為我一個西北偏遠小地方的商戶女有資格站在你的身邊,獲得你的敬重。你認為我跟你糾纏,是在無理取鬧。是天真,是無畏,是仗著你的愛意在故意折騰,是不知所謂的胡作非為……是不是?”


蕭衍行的眉頭緩緩皺了起來:“王姝!你在胡說什麼……”


王姝的這番話讓蕭衍行感受到了冒犯,更感受到了侮辱。他平靜的神態難得的崩裂了,漸漸露出了難看的神色。他一把抓住王姝的手腕,捏住了:“你不要妄自揣測!”


“難道不是麼?”王姝被捏的胳膊疼也沒退讓,“若是我現在讓你娶我,你做得到麼?”


蕭衍行眉心擰出了一個結。他的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顯然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隋家的親事他尚未對外公布,目前隻是私下的協議。蕭衍行懷疑是不是有人將這信兒透露給了王姝,讓她又在瞎想了。但蕭衍行素來不喜說空話,此時被王姝當面質問,他回答不出來。


“看。”王姝的目光一直鎖定在他的臉上,“爺你知道我這人畢生的追求是什麼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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