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叔見到了人,差點沒噎著,他早年也是練拳腳走鏢的,一口髒話就差沒吐出來。
他還是多年在府裡當總管,才休養出來的平和性子。
這虞家,藏得可真夠深的啊!
竟然還有個豆腐西施一般的女兒?
可真能逮到機會往上爬啊,一絲一毫不錯過,兒子剛進了楚館,女兒立即就送進來了,你說送個普通的女子,他還能拿捏一番,別以為越過了他,直接找楚公子,就能成事,怎麼進來了,他就能怎麼給叉出去!
不曾想,他真真小看了虞家那對老實豆腐倌夫婦!
吳總管上下打量著虞濃。
剛才摘下圍巾,那一瞬間的驚豔,出乎他的意料,是個純美動人的美人。
瞧瞧!
瞧瞧那小臉蛋兒,白得就跟個嫩豆腐一樣,他媽的,哪個男人看了不想下嘴,咬一上口,甜甜嘴兒?
還有那張小嘴,紅得像腌制過的紅櫻桃一樣,擦沒擦胭脂他是不知道。
但就這樣的,往楚公子房裡一放……
血氣方剛練武的男人,哪個受得了?
得了!今天他這口氣,算是出不去了!
虞濃挑了件淺藍色上衣,配了一件深藍色裙子,腰間是一條淺藍的布腰帶,將裙子緊緊地系在腰上,上衣淺藍色已經洗得發白,好在看起來沒有褶皺,還算幹淨,並且很貼合她的身形,穿上顯得素雅美貌極了。
她今天出門的時候,早早醒來的虞思雨,看得她眼晴都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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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濃見吳叔眼光不善,她從來不會覺得,有美貌就天下無敵了,當一個人有了出色的美貌,危險也隨之而來,有人會欣賞你,但同樣有人會嫉恨你,至於這位昨天還笑呵呵的吳總管,今天為什麼突然看著她咬牙切齒,她就不太清楚了。
她抿了抿微微幹燥的嘴,開口,叫了聲:“吳叔?”
吳總管盯著她,這才回過神,一個女人,普通點好拿捏,一旦長得出色,就是一柄利器,萬一入了公子的眼,現在得罪了她,那就不值當了,吳總管在這裡幹了多年,心知不好為自己處處樹敵,罷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他臉色一緩,對著虞濃,又露出了和煦地笑容:“行,你跟我來吧。”
說著,背地身,帶著虞濃先去了正院的廚房,廚房是二進的一處耳房。
房間裡煙霧繚繞,時不時有飯菜香味傳出來。
裡面有幾個女人在忙碌,虞濃仔細看了下,都是婦人的發型,看年紀,應該是武館的老人。
“這裡就是館裡的大廚房。”吳叔帶虞濃走了進去。
“吳總管,你來啦?早飯快好了,一會就能供食了。”站在門口的一個婦人,對吳叔笑著說道。
“嗯。”吳叔點了點頭,然後聲音和煦地對虞濃道:
“平時你無事時,也可以在廚房裡幫幫忙,飯不用你做,可以幫著洗洗涮涮,但是主要呢,是要照顧好楚公子的起居。”
這話一說,廚房裡正忙碌的三人,立即看向了虞濃。
本來她一進來,三人就瞄著她。
這小娘子,長得可真絕色!被吳叔帶著,不知是何人物?結果一聽,竟然是給楚公子找得人,一時間都看過來。
虞濃一聽,耳朵也豎起來了?嗯?楚公子起居?不會是她想的那個楚公子吧?
虞浚不是說給她安排在廚房工作嗎?她還正愁怎麼接近楚瑜!還有這種送上門來的好事?
她打聽過,楚雄隻有一個兒子,沒有別的孩子,應該不是什麼堂親的楚公子吧?
緊接著吳叔就道:
“楚館主的公子,回來才三日,身邊還沒來得及安排人,就被你弟弟求上門來,哼,既然答應讓你過來照顧起居,就要好生照料著,不用心可不行。”吳叔板著臉道。
廚房三人中,有一個廚娘,臉色發白,暗暗狠狠地剜了虞濃一眼。
虞濃很敏銳,她立即察覺到了這股惡意,看向了那個廚娘,但對方很快轉過臉。
吳總管的話,多少還是有點怪罪的意思。
虞濃也沒作聲,她初來乍到,估計自己是頂了別人的名額?裡面肯定有貓膩,但是好不容易接近楚瑜,陽氣近在咫尺,讓是不可能讓出來的,她還得像釘子一相牢牢扎在這裡,楚瑜的陽氣就都是她的了。
這樣的機會,若溜走了,她不就白來夢裡一遭了?可以進他的臥室,可以整理床,吸收陽氣的機會就多了,這麼好的事兒,怎麼可能謙讓或拒絕。
吳叔說完,看了眼旁邊眨著一雙懵懂葡萄粒一樣的大眼睛,像是沒聽明白似的,也不說話。
得,他說也是白說。
其實原本安排照顧楚瑜的人選他已經定好了,今天就過來。
結果,他這個總管突然就被告知,空降一個人過來,虞浚這小子不懂事,這種事不先來找他,竟然直接找了楚瑜,是這麼幹事的嗎?還有沒有個流程?若人人都學他如此,架空他這個總管,還要他這個總管幹嘛?
他在下人裡的威信何在?以後怎麼管這些人。
可惜,本想立威!結果送來這丫頭!
長太漂亮了!讓他這一口氣徹底憋住。
好在,有人比他更憋氣。
廚房裡煙氣繚繞,三個婦人一個掀開蒸籠,露出了裡面剛出鍋的饅頭。
饅頭皮並不白,有些發黃,但是聞起來一股清甜的麥香,個個有碗口那麼大,像一個個松軟的黃寶寶。
“武館隻免費供應中午一餐,早晚做的是住宿弟子的餐食。”
另一婦人正在煮粥,虞濃望了一眼,應該是雜糧粥,三個鍋灶一起開火,另一鍋是炒菜,能見著零星肉片,武館不見肉腥是不行的,當然想再吃更好的,得加錢。
這些隻是基礎吃飽肚子的飯食。
“楚公子如果在府裡,平日一日三餐,你就到廚房來取,送到他屋子裡。”大廚房還連著小廚房,楚雄楚瑜飯菜都出自小廚房。
“好的,吳叔。”她聲音柔柔的,虞濃的想法也很簡單,她來這裡就是搞陽氣,搞陽氣!這些府裡的什麼內鬥爭位置之類,她統統不摻與,姿態先放低一點,能不挑事就不挑事,當然如果事非要找她,那這些普通人,她也不懼,但她主要目地就是搞大她的冰箭,其它都無所謂。
希望做到五百米遙空殺人。
她感覺到那三個婦人又在斜目瞧她,回頭的時候,她們又轉過頭去。
“行了,楚小公子住在東廂,他現在正在東邊的院子裡練劍,我帶你去他房間看看,這次楚小公子會留在府裡一段時間,他在的時候,房間物件衣服起居,都要你來整理,當然你的工錢……就按楚公子說的罷,一月一結。”說著,吳叔就帶著虞濃出了廚房。
出來的時候,吳總管還彈彈舌頭,楚小公子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現在什麼世道,這麼亂,有許多人家都掙不到口飯吃,五百文一月?現在出去,隻要給口飯,丫頭隨便挑,賣兒賣女的都有,不要錢,換點糧就行。
五百文,就是沒出亂子時,也能僱三個了,嘖!真是便宜這豆腐家的小娘子了。
“走吧。”
虞濃立即跟在吳總管身後,出了大廚房。
兩人前腳一走,後面煮粥的那個婦人就狠狠地“呸”了一聲:“瞧瞧那騷模樣,走起路來腰都要扭斷了,妥妥的一個狐狸精!”她盯著那個窈窕的身影,一身粗布都遮不住那兩條妖精腿兒,胸脯鼓鼓囊囊一身勾引人的勁!
狗看了都搖頭!
蒸饅頭的那個婦人見了,故意笑道:“秋月,你是想把你女兒弄到楚小公子身邊當丫頭吧,聽說還給吳叔送了禮,結果出了幺蛾子嘍,人家小楚公子自己定了人,你閨女啊……”下句她沒說,怕是沒這個命嘍。
另一個炒菜的婦人也抿嘴笑:“那也沒辦法,小楚公子親口答應了,聽說是豆腐坊虞家的,可真有本事,這次不但把兒子弄進館裡,連女兒都搭上了楚公子……”
煮粥的婦人咬牙道:“你們兩個不要幸災樂禍的說話,咱們都是館裡的老人,我女兒好歹也是藥房的,知根知底,這弄個外人進來對你們有什麼好?”
當然了,秋月的女兒進來了,對她們來說,也沒什麼好。
“虞家也是本地人,知根知底,賣豆腐的好拿捏,也不是什麼外來戶,再說,人家虞家兒子不是進了館嗎,也是自己人。”
說完那個婦人笑了笑,回身把饅頭取了出來。
涼一涼,就準備去扯鈴鐺,敲完就開飯了。
被兩個人懟,那個叫秋月的婦人,咬牙沒說話,心中暗罵,兩個老婦!她確實有私心,女兒長得漂亮,也聰明伶俐,正值碧玉年華,本來還愁著給女兒找個什麼婆家,在藥房裡,都是些沒甚前途的小廝,充其量找個藥房先生的兒子,或者商鋪家的兒子。
結果這時候,楚府的公子回來了!
回來那天,她一看,驚為天人!
小楚公子長得威風凜凜,儀表非凡,回來後,身邊就缺個丫頭貼身照顧起居。
她就動了心思,想把女兒弄進來,明明都跟吳管家說好了,還塞了錢,結果,臨時變了卦,竟然被人頂下去了。
氣得她早上差點吃不下飯,她倒要看看是個什麼人,結果見到人後,更氣不打一處來。
真是狐狸精,專門勾男人精兒來了!
這兩賤婦也巴不得看她的笑話,是怕她把女兒弄進來,入了小公子的眼,將來把她們統統趕出去吧?
…
院子很大,遠遠有十來個人在練腿,空踢,踢得啪啪啪響,出腿真的有響聲。
虞濃聽著驚奇,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還有人嘴裡在念什麼一響二響三響五響,虞濃好奇心高高掛起,如果可以,她還挺想走過去看看,為什麼腿會踢出響聲來,順便尋摸一番,有沒有哪位青壯,身上還有陽氣的?
她也好多個吸收陽氣的渠道哇。
於是,想得一出神,她就站在那裡,定定地看著那群男人,稍微看得有點久,主要是在琢磨有陽氣的人為什麼那麼少,是因為什麼條件限制了陽氣?明明個個看起來都精氣十足,力大操天,但就是沒有她需要的陽氣?
總不能就在楚瑜一棵樹上吊死吧,內院這十來個高壯男,個個看著都不錯,她要怎麼接近才能確認陽氣,看來還是得借著虞浚的名義,可是,虞浚是外院的……
站在那裡的虞濃,並沒有看到,一側小門,練劍完,正要走出來的人,正長身而立站在那裡,挑著劍眉,打量著她,又朝她望的方向看去,是一群光著膀子在吃喝的男人。
小門微開了條縫,路過的兩個跑腿小廝,並不知道楚公子練劍出來了。
他們碰頭後,也在東廂院的牆邊,睜大眼瞧著吳叔領過來的女子。
“嘖嘖,長得真漂亮啊,聽說是前院新來弟子的姐姐……”
“我也聽說了,好像是虞家豆腐房的女兒,奇怪,我可是去買過豆腐腦兒許多次了,隻見著他家二女兒,怎麼從來沒見過她?”
“長這麼漂亮,要是我,我也不放出來,奇貨可居啊!怎麼?你看上了?那讓你爹娘上門提親試試啊。”
“想什麼呢,人家進了這裡,打得什麼主意,還能看不出來,她能看上我這小廝?在內院裡可有好幾個富戶的公子,還有威遠鏢局的兒子,四海派的二公子,隻要攀上任何一個,虞家就發了,求爺爺告奶奶進來,不就是為了……”
不遠窈窕的身影,認真看了會那群內院弟子,回過神後,很快就提著裙擺跑進了屋子裡。
兩個小廝見沒得看了,隻能拿著東西走人。
不久,東側門就傳出砰地一聲,發出門被踹開的聲音。
吳叔進了東廂。
“以後你就負責照顧公子的起居,小楚公子愛幹淨,房間要勤收拾,衣物勤換洗,被褥勤曬勤洗,如果公子有什麼需要的東西,要及時添置,庫房沒有就告訴我,”
因為是武館,所以也沒有那些高門大戶裡的規距,連管家都是武夫出身,隻不過跟了楚雄久了,識文會算,才當了管家,府裡幾個婦人女僕,也都是早年跟著死去楚夫人身邊的人,看在楚夫人的面子,就留在府裡當差,都是老人。
“好了,就這些,公子每天清晨要練半個時辰的劍,時間快到了,一會你去廚房把公子那份餐食端過來,你要有點眼色,公子滿意了,你才能留在這裡,若不滿意,你隻能去倒馬桶,知道嗎?”
虞濃眼睛轉悠,四處查看著環境,看樣子楚雄對兒子相當寵愛,東廂裡的擺置都是貴重品,床鋪上全是銀灰色綢緞,還閃著絲狀的光,一看就是古代織品裡的高級品,看來這位楚公子在他父親心目中的份量不低啊。
光是劍,就單獨掛了一面牆。
她當然聽出了吳總管話裡的意思,就是,你既然搶了這份差事,就要做好,如果做不好,那就對不住了,還想幹,那就去刷馬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