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濃的目光也極不客氣地將對面的王靜美,從上到下,從下到上,打量了一遍。
不對。
不太對。
虞濃的兩成美貌,就抵普通人的六成,如果本身再有點顏值,那也是個清秀美佳人。
可王靜美的名字裡雖然有美字,但她本人長得卻一般般。
不但有點微胖,還是圓臉。
和美根本沾不到邊,最多算五官端正。
難道……猜錯了?根本不是換命?
或者她本人原來長得奇醜無比?
虞濃靜靜看著王靜美沒有說話。
其實心頭思緒在翻湧。
王靜美被康瑗一說,才回過神來,尷尬地笑了下:“怎麼會,哪怕我嫁人了,咱知青點也永遠都是我的娘家。”
關荭和王靜美是好朋友。
王靜美一來,就被關荭拉自己的床鋪,“靜美,你看起來胖了一點,比原來白淨了些,你嫁過去怎麼樣?聽說你嫁的人是村長的侄子,在城裡糧油店工作?他還找關系把你安排進了供銷社,你可真有福氣!終於脫離了咱們大隊,回城裡了,不用天天在地裡熬年頭。”
虞濃聽到關荭的話,看樣子王靜美的長相和原來沒什麼區別。
但聽到福氣時,她又看過去,虞濃現在都有點疑神疑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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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供銷社缺人,我對象他跟那邊有點關系,就把我弄進去頂班了,隻是臨時工,還不知道能不能轉正呢。”王靜美語氣出乎意料的好,說完,她又往虞濃那邊看了一眼。
“那也不錯啊,聽說供銷社的福利可好了,逢年過節都會分東西的!”關荭在旁邊羨慕的要死。
大隊這邊地裡的活兒,她真的幹得夠夠的,如果能找到像王靜美對象那樣城裡正式職工,她也把自己嫁了,可是,這邊大隊的人都是農村的,沒有幾個像樣的,嫁了她又不甘心,男知青那邊,楚瑜倒是好的,頂尖的,可誰想敢肖想他啊,人家那家庭也不會找她們這樣的工人子女。
楚瑜那個人看著好說話,對知青點的事也上心,但實際對她們女知青很避諱,剛來知青點的時候,有幾個女知青看上他,想跟他處,但隻要露出這樣的意思,人家就躲著了,說話也不接你的話。
追也白追,慢慢的就知道他沒這意思,也就沒多少人痴心妄想。
其它幾個男知青也都苦哈哈,結不結婚沒什麼區別,都要下地幹活。
她們這一批知青裡,隻有王靜美嫁得又快又好,看看這才幾天,她皮子都養白了,再不是之前一起上工時,曬得黑乎乎的樣子了。
“靜美一來,就跟隊長家的媳婦一見如故,好得跟一個人似的,聽說還是同鄉呢,靜美的這個對象,我聽說也是隊長媳婦牽線搭橋,是嗎?什麼好事都趕在一塊兒了。”鬱書慧也在旁邊笑著說話。
同鄉?虞濃又裝作在桌前翻書的樣子。
這兩個字吸引了她的注意,也就是說,隊長的媳婦也是芸南的?
關荭忙說:“靜美,那你也跟隊長媳婦說說,幫我也找一個差不多的,知青點我都住夠了。”
王靜美隻笑了下,沒說話。
旁邊的康瑗啐了口她:“差不多得了,哪有這樣找人拉媒。”然後她轉頭跟王靜美說:“你這是遇到好人了,隊長媳婦是姓鄭吧?我記得叫鄭敏,鄭姐人真的和煦,對咱們知青可熱情了。”
王靜美沒接話,反而看向坐在椅子上一直不說話的虞濃。
“我看著,虞知青……怎麼變樣了?比我走的時候看起來氣色好多了。”她好像很吃驚的樣子。
“呵,不用下地,在宿舍裡天天睡覺,醒了吃現成的,氣色能不好才怪。”
虞濃心裡急,又聽著煩,她一時沒忍住,頂她道:“知青食堂的糧是隊長幫我交上了吧?我尋思著也沒吃你關荭家的大米,沒喝你家水,沒在你關家門口要過飯,我氣色好不好,上不上工,睡不睡覺,關你屁事啊?你算老幾,管好你自己得了……”
“你!”關荭氣得嗖一下站起來,“你說什麼?”
虞濃梗著雪白的脖看她,露出了氣人的微笑。
“好了好了。”王靜美和康瑗立即攔著:“都是一個知青點的,還是一個宿舍,低頭不見抬頭見,有什麼可吵的。”
關荭氣乎乎地坐下了。
“好啊,我看你不上工,下個月吃什麼喝什麼,到時候我肯定不會讓知青點的知青接濟你一粒米!”關荭發狠道。
虞濃都氣笑了,“我好怕啊!”她笑出聲:“放心,我要飯都不會跟你要,你就是有座米山,在我眼裡也是糞堆,yue”
她說完做嘔吐狀,把關荭氣個半死,臉都漲紅了。
“好了,靜美好不容易來一次,你們吵什麼。”康瑗呵斥了一句。
然後就跟靜美說起話:“你看她現在生龍活虎的吧?她昨天病得都起不來了,夜裡又吐又發燒,早上我叫她,都沒有反應,沒想到中午好多了。”
“是嗎?”王靜美眼神閃爍,喃喃道:“她可真是福大命大啊……”
虞濃眼睛一轉,直接問坐在關荭床上的王靜美:“我聽說,你家鄉是芸南的?和隊長家的媳婦是老鄉,那隊長家的媳婦也是芸南人?”
王靜美聽完怔了下:“好像是吧,你聽誰說的?”
虞濃微蹙煙眉,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好像是吧?
“那你們是不是知道,芸南有個邪術,改天換命術啊?”虞濃盯著她,決定開門見山,敲山震虎。
她明顯看到王靜美神情慌亂了下,但很快她平靜下來,扯了扯嘴角:“那倒沒聽過,就算有,也是封建迷信,現在我們是知青,來這裡積極響應黨的號召支援農村建設,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封建迷信!我從不信這些,希望虞知青也能有這方面的思想和覺悟啊。”
虞濃立即回道:“雖然但是,換命術不是你和人聊天的時候說的嗎,我們都聽到了,你不會忘了吧?”
王靜美一下子站了起來,臉色都變了:“沒有的事,我沒有說過,你不要亂說。”說完她飛快地從包裡取了一個紙包:“這些喜糖,你們拿去分一分,我是擠出時間過來看看你們,下午還得回去呢,我先走了。”
“啊?”康瑗反應過來:“那靜美你以後,多過來我們知青點看看。”
關荭接過了糖,白了虞濃一眼,也道:“有時間,我去供銷社找你吧……”
鬱書慧沒說話。
王靜美不自在的笑了笑,“行。”
說完就離開了,出了知青點,她路上沒有停留,匆匆趕去了隊長家。
…
中午,天熱得烤死人。
鄭敏將門前的蟲子趕了趕。
掃了掃身上的灰,進了房子。
王靜美已經走了。
她一進去,就見女兒於哝沒有在床上躺著,而是坐在凳子上。
於哝的相有點像於隊長,普通了些,但是現在再看,臉上已經有了幾分美人胚子的輪廓。
她正照著鏡子,看不夠的樣子,一臉喜滋滋。
皮膚好了,牙齒白了,以前稀疏發黃的頭發,也變得又濃又密,下巴也好看了,
她一見到鄭敏就高興地說:“媽,你看我,我病好了以後,是不是變得很好看?”
鄭敏看著女兒,滿臉寵愛,笑著說:“嗯,我家哝哝什麼時候都是個漂亮丫頭。”她走過去,伸手輕輕摸了摸女兒的頭發。
於哝從小多災多難,從牙牙學語,鄭敏就為她操碎了心,一直小心冀冀養大,這一生她隻有一兒一女。
她們一家人,哪個都不能少,一個都不能少!
“媽,我今天又揀到一個東西,你看!是火腿!還揀到了兩個棗,好好吃啊,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早上的雞腿,我也好愛吃啊!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揀到。”
於哝回身抱住了鄭敏的腰。
將她吃了一半的火腿,湊到鄭敏嘴邊。
鄭敏慈愛地看著她:“能,你會天生漂亮,長命百歲,福壽財侶四角俱全,你這輩子,是上上好命,會好好的結婚生子,有疼愛自己的丈夫家人,你是活在媽媽祝福裡的孩子,你吃吧,媽媽不吃。”
看著女兒於哝笑嘻嘻,又吃起火腿,看著她細細地品嘗著,用牙齒慢慢的咬,輕輕地磨,想把每一寸美味的滋味都留在口中。
“希望以後,能多多的,掉下許多許多的肉……”
…
豈有此理!
可惡!
虞濃正待在宿舍,專心蘊氣術,宿舍裡其它人上工去了。
知青宿舍隻有她自己,她根本沒心思理會上工這種事。
雖然隻抽掉十分之二。
但這十分之二不止氣流啊,是她所有整體,精神肉,體,運氣加在一起的十分之二。
而且很明顯容易餓,隻坐了一會,就腹中空空,她不得不打開魔方。
棗她吃過,雞腿不能再吃了。
最後她取了參果百花水,摘了根火腿。
取參果百花水沒什麼異常,但從樹上摘火腿的時候,又掉落了,這次不是別的火腿消失,正是她摘的那個,嗖地就從手上不見了。
是不是豈有此理?
過分了,真的過分了啊!
叔能忍,嬸也不能忍啊,這是在虎口奪食啊,簡直蹬鼻子上臉!
這棵火腿樹,有兩百多根大火腿,一串串掛在樹下,供虞濃享用,虞濃享之不盡,她能吃很久,到現在也沒有吃上二十根。
虞濃不介意東西分享給別人吃,但是從她手裡旁若無人地拿,這就可惡了。
偷她吃的,偷她喝的,偷她精神,偷她健康,偷她氣運,還盜她容貌。
就是隻狗都忍不了啊!
她磨著牙,手握成拳頭放在膝上,旁邊就是窗戶,桌子上的暖壺緊緊的蓋著,窗戶傳來一陣陣涼涼的風,下午比上午涼快一點,蟬鳴又開始叫個不停。
有什麼辦法?有什麼辦法能驅逐她現在這種狀態。
虞濃想來想去,從噩夢,想到現實,最後想到筆記。
她腦袋突然靈光一閃,上個夢裡,筆記裡的夢魘術發動了。
它對小鬼有用!
不知道對她現在身上的狀態有沒有用。
她立即正襟危坐,盤腿在床上,閉目打算試了一下。
反正有沒有用,也不會有損失,最過頭會暈一下下。
就在她試圖運轉夢魘術的時候。
另一邊於弘盛於隊長家裡突然傳來一聲女子的慘叫聲!
幸好隊裡的人大多上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