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眉心跳了跳:……原來是你小子啊!
他就知道有陳皎就沒什麼好事, 不過到底是同一黨派, 一致對外的原則很必要。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問道:“陳世子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陳皎也沒辜負他先問自己的小心思,當即握拳氣憤道:“於大人和李大人他們也不知是不是瘋了,趁著人群混亂之際推搡五皇子。我擔心他們居心不良,傷到我們高貴神武的五皇子!”
“為了保護五皇子, 我和眾人與他們英勇抵抗奮戰至今!”
被點名的李大人氣得捂著臉, 站起來控訴道:“你胡說, 分明是你以下犯上,試圖對五皇子不利!”
陳皎瞪著一雙清澈的眼,說:“我冤枉啊!我從頭到尾都說的是保護五皇子,還特地叮囑屬下。”
陳皎使了個眼色,混跡在人群中她的小廝便立刻喊道:“是啊!我們都聽見陳世子說要保護五皇子了!”
圍觀群眾估計也是頭一次見到大臣們當街打架,新鮮的緊。何況皇子和京兆尹世子等都在,他們也不怕殃及自身。
有些膽子大的,也跟著看戲喊道:“對啊,你們還是後面跟著喊的呢!”
陳皎露出笑,對眾人無辜道:“餘大人你瞧瞧,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總不能因為你們模仿我的話,就顛倒黑白吧?”
她搖頭攤手,嘖嘖道:“難道這世上就沒有公理可言了嗎?”
所有人:……有沒有公理他們不知道,但你是真不要臉啊!
挨打的人氣得臉都綠了,指著陳皎:“你你!”
五皇子忍無可忍,握緊雙手:“分明你生事端,本皇子有侍衛,哪裡輪得到你,根本不需要你保護!”你保護個屁啊!
陳皎捂著胸口,很是傷心:“五皇子你瞧不起我,但為臣子的本分,我還是要保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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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她為什麼能這麼不要臉!
京兆尹在一旁看陳世子舌戰群儒,顛倒黑白,忍不住在心中咂舌。
陳世子這張嘴,天生就是做奸臣的啊!
陳皎一口咬定自己是要保護五皇子,結果對方的人不夠機靈,導致雙方發生了誤會。
五皇子氣得胸口起伏。今日的事情實在過於離譜,他活了二十年,這還是第一次被人在眼皮子底下把自己的人打了!
見陳皎三言兩語,便將此事定性為誤會,五皇子的臉色極為難看:“你口口聲聲說保護本皇子,可先動手毆打李大人的卻是你。”
陳皎先是一怔,隨後恍然了然道:“五皇子說那件事啊,確實是我過於衝動了。”
還未等五皇子的人叫嚷,她便道:“不過我也是有苦衷啊!”
五皇子冷笑:“什麼苦衷?都不是陳世子當街行兇毆打朝廷官員,蔑視王法的理由。王兄有你這樣的人在身側,恐被汙了一世英名。”
聽見五皇子試圖用此事攀扯太子殿下,一旁的京兆尹也變了臉色,神情顯出幾分焦急。
陳皎倒是依舊淡定:“我沒忍住推搡李大人,卻是因為對方說話實在難聽。”
李大人氣得差點暈過去:“你何止是推搡,分明是動手!”
陳皎微笑道:“既是我動手,卻也是因為李大人嘴太不幹淨。”
“李大人於大人,你們幾人作為朝廷命官,不各司其職為朝廷分憂,為百姓做主,卻在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當著我的面造謠汙蔑我自家小妹清白,言辭惡劣低俗下流,無恥之極前所未有。”
陳皎轉過身,對周圍百姓道:“各位想必家中親眷也有女眷,自知女子名節何其重要。”
“於大人在我面前詆毀。我身為兄長,難道能眼睜睜看著家人受辱,被敗壞名聲?”
周圍其他人還不知道有此關鍵,聽到這,頓時有人附和道:“該!”
“太過分了,還說是朝堂命官,我看是嘴碎的婆子都不過!”
“說闲話說到人家親人頭上,實在是不要臉!”
聽到周圍斷斷續續的聲音,這幾人臉色當即一變。
五皇子正想矢口否認自家屬下沒說過此話,卻見李大人搶先跳了出來,指著陳皎大喝道:“你謊話連篇!本就是你那妹子不守潔點,自甘墮落……”
他方才屢屢被陳皎點名指著罵,又打了一架,腦海思緒早就亂了。此刻情緒上頭,哪裡還能捋得清利害關系。
果不其然,聽見他這句話,五皇子的臉頓時黑了。
沒用的東西!
李大人還沒說完,陳皎便給王時景使了個眼神,對方當即一拳打過去。對方當即捂著鼻子蹲了下來,痛的說不出來。
陳皎眼神冷然,淺淺嘆息道:“李大人這嘴,看來真是幹淨不了了!”
今天她動手,不隻是為了關語靈,也為了侯府的顏面。
如果今日陳皎沒有任何作為,轉首這些人便能傳出更過分的話,認為侯府軟弱可欺。
若是每次這些人都拿這些話作為談資,當作她政治生涯上的汙點奚落於她,她還如何為太子辦事,在朝堂立足?
所以有些事,必須幹淨利落一次性解決清楚。
王時景動手爽快,周圍頓時傳來叫好聲。有人道:“這陳世子也是個漢子!”
周圍是一片叫好聲,陳皎卻在心中嘆氣。
她知道自己剛才那番話,不過是佔了個先字,打得五皇子等人猝不及防。若是讓他們搶先說出表妹宴會失儀,落湖被男子救起的事情,此刻眾人的言辭恐怕又要變了。
所以她不能讓這人說出來,隻能讓王時景搶先阻攔對方。
陳皎心中嘆氣,面上卻淡定拱手,對五皇子微笑道:“雖然李大人是五皇子的屬下,五皇子素來明事理,深得民心,想必李大人做事沒有經過五皇子的允許,否則必然不會同意對方的言行。”
一口一個明事理,還點出了民心以及自己皇子的地位。
五皇子看著周圍群情激動的百姓,一時間隻能咽下這口氣,道:“我當時未曾聽聞,如果真有此事,也是李大人不對。”
陳皎當即帶頭鼓掌:“五皇子真是好皇子!有這樣的皇子,是我們百姓的福氣啊!”
周圍吃瓜看熱鬧的也跟著誇贊,弄得本來想繼續追究陳皎的五皇子也騎虎難下。
他總不能說就是自己唆使的於大人他們,否則他在百姓間的名聲因此有了汙點,恐怕太子黨也會借機滋事,明日便會有參他的折子!
五皇子知道這件事沒辦法繼續追究了,當即準備離去。
陳皎拱手送他,謙遜道:“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五皇子自身清正,還望您以自身影響對方,督促李大人他們改正。否則讓他人誤以為五皇子和李大人他們蛇鼠一窩,恐怕就不好了。”
五皇子僵著臉,他看著陳皎,冷笑道:“今日事,陳世倒教我領教了。”
他看向陳皎的眼神前所未有的陰毒。若不是青天白日,恐怕他能直接派人把她打殺了。
陳皎微笑著沒說話,仿佛沒看見對方怨毒的目光。
親眼見五皇子一行人離開,陳皎看著對方的背影,臉上的微笑緩緩消失。
自古成王敗寇,太子一旦登基,五皇子的下場不會好到哪裡去。
若是五皇子登基,那她必然活不過三天,現在得罪不得罪對方又何妨?
所以陳皎根本不怕五皇子。
今日她動手打便打了。隻要五皇子沒有受傷,她便能將這場是定性為誤會,即使是皇帝召見,她也有說法和借口。
沒有罪名拿捏自己,五皇子難不成能提刀把她砍了?
她堂堂永安侯府世子,母親乃是皇室宗親,就連老皇帝殺她都要衡量三分,一個母族被廢自斷左右膀臂的五皇子,能奈她作何。
時人都說鳳子龍孫,皇子公主天生比其他人高貴,陳皎還真沒在意。
一場紛爭過去,京兆尹上前跟陳皎闲聊兩句,也匆匆離去,看樣子是要趕緊去給太子稟報。
雖然事情已經被解決,但事關五皇子,所以還是得需要通知太子,看是否能從此事中運作得利,或者以作防備。
京兆尹走前還邀請了陳皎,畢竟她是當事人,想必也要去太子府親自說明此事。
陳皎確實要去,卻不是現在。
她婉拒了京兆尹,便回身朝永安侯府的方向走去。
王時景在一旁看完了全程,此刻跟在陳皎身後,對對方完全佩服地五體投地。
他搖頭稱奇:“當著皇子面打了他的人還全身而退,陳兄你可謂第一人。”
天知道他擔憂許久此事會不會惹來麻煩,害怕父兄被其連累。旁人都說他是右相府的小公子,地位尊貴,又武藝過人,在長安城必定是橫著走。
但隻有王時景自己知道,正因為身居高位,所以才更需要謹慎忍讓,害怕因為自己連累家人。
但有的時候顧慮太多,便會失了骨氣。王時景也親耳聽見了李大人他們的嬉笑,但今日換做他,他未必有這個膽量動手。
陳皎笑了笑:“好說好說。”
王時景好奇道:“你從一開始便想好了,才會特意喊那幾句話?”
陳皎說:“不然呢?”
王時景拍了拍陳皎的肩膀,說:“陳兄,你真是……”
他想了半天,說了句:“難怪我爹讓我跟你多學。”
王時景一直認為自己跟陳皎是狐朋狗友,兩人每每也都是你一言我一語。
然而即使他是右相府的人,今日在面對五皇子時卻也難免底氣不足,顧慮重重。
若不是陳皎帶頭衝鋒,他見勢危急,恐怕最後也隻會認了今日的虧,受了那些奚落。
後來京兆尹來了之後,陳皎依然淡定面對,將五皇子駁斥反對,顯然是早在動手前便衡量想好了退路。
陳皎與五皇子諸位對峙的整個過程,看似隨意,卻又危機四伏。
王時景完全無法像從前那樣遊刃有餘地跟好兄弟搭腔擠兌人,他連插嘴都做不到,隻能站在一旁,看著陳皎步步為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