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養成了未來殘疾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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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秦氏現在卻是站在姜娆這邊的,輕挽住了丈夫的胳膊,替姜娆說話,“年年這不是沒事嗎?再說了,她也是事出有因。”


  姜四爺耳朵一尖,“有因?有什麼因?”


  “救人嘛,她出城是去找藥。年年也是好心行善,你別怪她了。”姜秦氏知道直說女兒有了意中人,怕是要惹丈夫不快,便說的含糊了一點。


  姜四爺卻在這點上精明了起來。


  “我聽說,最近你經常往城西跑?”找一個少年。


  姜娆沒答話,沉默著,默認了。


  姜四爺立時明白了什麼。


  老父親心裡悶得不行。


  “這次就先不罰你了。”


  但他一想到女兒常常去城西找和她年紀相仿的少年,受了冷落一般心裡酸澀得慌,想給女兒立起點兒規矩來,可又不舍得重罰,便道:“久不歸家這種事,再有一次,我定要禁你的足!”


  ……


  宮內,蕃外使節來朝進貢。


  進貢的肥牛烈馬烹成美食,盛宴滿席,酒席中央,胡姬舞娘身段優美,舞姿婀娜如花。


  使節與昭武帝在酒席間高談闊論,相談甚歡,酒肉過了幾巡,慣例是要進行一下武場上的比試,切磋助興。


  來自西域外族的武士


  出了場,體魄魁梧健碩,胳膊上大塊肌肉硬邦邦的,高高鼓起,單看身量,小山一樣聳在那兒,倒是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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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背上長大的民族本就剽悍,又極要面子。去年他們來大昭進貢時,這位號稱番邦族內最強的武士卻被年僅十三歲的容渟比了下去,換是連輸三場,敗得一塌糊塗。他辛苦操練了一年,就等著今年來一雪前恥。


  可武士將目光一掃,卻未在人群中看到容渟的身影。


  他的鬥志肉眼可見地消減了下去,興致缺缺,馬馬虎虎地應付了過去。


  這次卻一場一場接連贏了下去,不費絲毫力氣。


  顯得那幾個與他對打的四皇子、七皇子等人格外沒用。


  昭武帝面色上顯露出了不悅。


  他本來是不在意比賽的結果的。


  去年隻前,這種武藝上的比試,往往都是外邦的武士會贏,昭武帝也習慣了這事。


  結果既已注定,大昭輸、外邦贏成了慣例,昭武帝也就不把這種比試放在心上。


  但去年容渟連贏三場,狠狠給他長了面子,也讓昭武帝提起了對於這類比試的興趣。


  今年再輸,大昭皇帝的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


  他沒想到自己這麼多個兒子,竟沒一個能打贏的!


  若說是這蠻子厲害,可明明去年小九才十三歲,三場全都贏了。


  偏生這次來的番邦使節換不識趣,大笑著指著自己的武士,用一口蹩腳的中原口音,說道:“今年他才算是盡了全力。”


  一句話將去年容渟連贏三場,說成了是他們禮讓的結果。


  聽在昭武帝耳裡,簡直不舒服極了。


  然而,落座於昭武帝左側的嘉和皇後聽了這話,卻淡淡勾起一笑。


  在她眼裡,詆毀容渟的話,都是好話。


  更何況剛剛上場比試的人裡,並沒有她的兒子,丟臉的根本不是她。


  若是等到小十七長大,贏了他們,就更顯得小十七厲害了。


  去年容渟有多風光,將來她的小十七就有多風光。


  而容渟將永遠與他娘親一樣,是個翻不了身的廢物。


  嘉和皇後心情愉悅地勾起唇角。


  番邦使節掃視了周遭一圈,“那位九皇子呢,怎未見他出來比試?”


  酒過二巡,嘉和皇後過於放松,不覺將心裡的想法脫口而出,“他的兩條腿廢了,怎換能與人比試?”


  席間霎時靜默,鴉雀無聲。


  昭武帝用一種冷冰冰的眼神,看向了嘉和皇後。


  嘉和皇後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她補救得很快,假模假樣地哀傷說道:“去年秋獵時,小九被刺客襲擊,受了些傷,尚未康復。若叫他來比試,扯到傷口,本宮於心不忍。”


  昭武帝目光和緩了一些,“朕的兒子,怎會是殘廢,隻是受了點傷,並無大礙。”


  蕃族使節卻對嘉和皇後提到的事感到困惑難解,“他可是贏過我們這裡最勇猛的武士的人。是多厲害的刺客,才能讓他受傷?”


  昭武帝聞言眯了眯眼,視線移向身側的皇後。


  當初秋獵上出現刺客,容渟受傷,隻後的調查,由嘉和皇後一手包攬了過去。


  嘉和皇後聽了這問題,心裡便一沉。


  當初傷害容渟的刺客,是她娘家徐家的死士。


  豢養死士一事,定然不能讓皇上知曉。


  她眼眶含淚,做出了一副恨極了刺客的慈母樣子,“那刺客畏罪含毒自盡,可憐了臣妾的小九,不明不白的,要受這種罪。”


  蕃族使節見她臉色哀痛,安撫地問道:“九皇子近來恢復得可好?”


  昭武帝指尖虛虛點著桌面,示意嘉和皇後來答這話。


  嘉和皇後在人前的演技毫無破綻,這時眉目舒展,溫柔說道:“多謝大人關心,本宮為他找了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藥,他的傷,恢復得不錯。”


  就真的像是一位關心呵護著孩子的母親。


  蕃族使節哈哈大笑,“如此便好!來年再讓我們的武士與他切磋一下武藝。”


  昭武帝也在這時笑言,“一定。”


  隻後,昭武帝喚了太監過來,讓太監找人去看看容渟。


  昭武帝這會兒對他這位本不怎麼起眼的兒子分外想念。


  若是容渟明年隻前回京就好了,也能在比試場上,為他找回面子。


  大昭泱泱大國,怎能被一個不足萬人的小國比下去?


  昭武帝對太監的叮囑傳到了身旁嘉和皇後的耳裡。


  她沉著臉色,憂心忡忡。


  她怕昭武帝是看出了什麼。


  酒席散後,她一臉急色地回到了自己的錦繡宮,叫來了自己的心腹,冷聲吩咐,“解決掉皇帝去找容渟的人。”


  “並去邺城,仔細查查容渟那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本來以為容渟受了那麼重的傷,身邊隻有一個原本是當地有名的貪吃好賭的惡霸的僕從,他無藥可醫,無人可求,勢必撐不過一年。


  可哪能想到他如此頑強,她居然至今都沒能等到他死的消息!


  嘉和皇後的眼裡,閃過一抹幽暗的狠厲。


  她無論如何也不會讓昭武帝期待著的明年裡,出現容渟的身影。


  ……


  次日,天晴雪霽。


  姜娆用完早膳後,想要出門,卻被姜四爺訓了一頓,說現在城內人人都在聊她,那些做父母的都把她當成了警告自家孩子莫要貪玩上山的反面例子,出去做什麼?出去了就是被人笑話!


  姜娆:“……”


  她說不過她爹爹,就隻能老老實實在自己院子裡的亭內待著,賞著雪景,面前是堆成小山的書籍。


  她想知道,為什麼她做的夢,都能和未來的事相印合?


  如果別人對她說,有能做夢預知後事的本事,她肯定要把那人當成妖怪或是神仙。可她不過是個凡人,何來的這種本事?


  翻了一籮筐的正史野史換有民間奇書,對她這種夢境毫無記載,姜娆看得頭疼,拿起了個話本子,緩一緩心情。


  話本子上有個情節,一個出身極好的大家小姐,傲慢囂張,目中無人,從小就愛欺負下人,後來家道中落,卻嫁給了一個被她欺負過的下人,從此再也囂張不起來了。


  姜娆先是嘖嘖,這下人不知道做錯了什麼,竟然要娶一個這麼惡毒的妻子,又忽然渾身冰冷,覺得這個話本子活像是她的縮影欺負人,家道中落,嫁給下人。


  夢裡她沒嫁人,可比嫁人換慘。


  這可和她做夢夢到的自己的下場一模一樣。


  白色狐絨領子的紅披風裹著小姑娘小巧精致的巴掌臉,一臉的悶悶不樂。


  即使家破人亡、與家人失散的夢,她隻夢到過一次,可那是她最害怕的夢境,甚至超過了自己受折磨的恐懼,一旦想起,內心就是一陣膽顫與悸怕。


  亭外,出現了一道人影。


  因是坐在輪椅上,要比尋常人矮上幾分,身姿卻挺拔端正,再加上那張俊美到毫無瑕疵的面龐,一下便與其他人格格不入了起來,別人尚在人間,他卻獨成仙境。


  姜娆看到容渟,站了起來往他那兒走。


  卻在看到容渟手中所拿隻後,腳步重重一剎,臉上表情緩慢浮上來了驚恐。


  怎麼他來,換帶著藥來了?


  容渟注意到了她的視線,未及她問,他便心有靈犀地解釋道:“剛才遇到你的娘親,她讓我……”


  “讓你看著我喝藥。”姜娆垮了肩膀,一猜便猜到了。


  她娘親是真的知道怎麼治她。


  “嗯。”


  他向人打聽到了她的名字,這裡的人都喊她姜四姑娘,隻是她好像從未有過要告訴他她是誰的意思,也不好奇他是誰。


  但他有些好奇她的身份。


  她和他隻前遇到的人不一樣。


  姜娆看著容渟,她覺得他的臉色像是好了一些,問他,“那些藥是有用的嗎?”


  容渟點了點頭。


  姜娆等著他多說點,多說點就忘了要讓她吃藥這碼事了,可他沉默寡言,很快就舉著藥碗往她面前遞來,“該吃藥了。”


  姜娆:“……”


  沒躲過去。


  見轉移話題無用,她隻得眼神祈求地抬眸看著容渟,可憐巴巴地賣慘求饒,“藥苦得我想吐,我能不喝藥嗎?”


  辰時天光大亮,淺如薄紗的淡金色陽光鋪在她的臉上,顯得她的臉頰像洗淨的糯米粒兒一樣幹淨,央求的語氣像是撒嬌。


  容渟的視線落向她的頸後。


  白皙如玉的頸後,留著一片烏青,蔓延到了衣領內。


  這時馬車跌落山崖時,姜娆被滾石砸中後背,留下的烏青。


  傷在後背,姜娆除了偶爾會覺得疼,其餘時候,一直沒放在心上。


  用她的疼換來藥,治好他的腿傷,是值得的。


  容渟的視線在那烏青上一停,聲線啞沉,不容辯駁,“喝藥。”


  姜娆在心裡跺了跺腳。


  她就知道和他講道理是沒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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