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想多,是我想通了。”明東撓了撓後腦勺:“總想去追逐書裡描繪的遙不可及的愛情,等你停下腳步才發現其實愛情就在自己身邊。”
桂花被李明東直白的話說的面紅耳赤,但她依然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明東,一臉認真:“你想好了?想好了可不許反悔!”
“不反悔!”明東挺了挺胸膛:“要是再反悔明西那臭小子準能把你搶走,我才不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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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岔老家忙的熱火朝天的,家裡缺了明西和桂花這兩個勞力可是忙翻了天,地裡摘下來的豆角焯水後放到倉房裡陰幹,收的大豆除了送去換豆油的,還得做大醬,一顆顆的白菜也得洗幹淨了預備著腌酸菜,忙的都快腳打後腦勺了,一個個都在跑的飛快。
北岔冬天來得早,此時雖然剛剛收獲,但天氣已經漸漸轉涼了,蓁蓁看著越來越短的日頭,和院子曬的滿滿的糧食,不由地有些為家裡人著急。她暗地裡嘗試過幾次看能不能多一些豔陽高照的天氣,但似乎自己的異能和大地有關,天上的除了飛的鳥還能受自己控制,剩下的什麼風啊雨啊太陽的直接不鳥自己。
蓁蓁還是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異能上,努力控制著地上的糧食擠出多餘的水份,再由大地吸收。隻是糧食整天在眼皮子底下的曬著,蓁蓁也不敢太過火了,直到半個月以後明西和桂花從冰城回來了,家裡的糧食才算基本上曬好了。
明西和桂花大包大包的從外頭進來,一到家放下東西就都癱在了炕上,李老太拄著拐杖瞅瞅這個看看那個直搖頭嘆氣:“走這點路就累著了,咱家前一陣收莊稼那才叫累呢,回頭叫明北來給你瞅瞅,看都黑成啥樣了。”
明西揉了揉腰:“主要是東西太多了,還佔地方,在火車上怕人順走又怕磕了碰了的,我得白天黑夜的看著。”
“行了,知道你累了。”李老太拍了拍明西大腿:“叫你娘晌午給蒸高粱米飯吃。”
說起高粱米飯,明西眼睛一亮,他也顧不得腰酸背疼了連忙從炕上做了起來:“奶,我一進門的時候好家伙差點沒嚇著我,咱家咋這麼多糧食呢?是不是明年不用挨餓了?”
“不挨餓了!”李老太笑眯眯地看著明西:“今年開春的時候你爹多開了幾畝荒地,用你大爺寄回來的種子種了些細糧,原也沒指望養活,沒想到長的還不孬,今年咱家過年大米白面都不缺了。”
“真的?還種大米白面了?就在山上?”明西樂的都忘了累,起身就要下炕出去瞅瞅,李老太拽住了他,打了他一煙袋:“你老實歇會吧,等回頭再瞅。”
明西說:“奶你不知道,我這次去我哥他們學校聽他們說才知道,咱們這省就幾個農場有水田,以前過年過節供應的大米那些都是外省運來的。不過我聽說我哥他們農場也有,不僅有種水裡的,還有種地上的。”
“還有種地上水稻呢?”李老太差點給說漏了,幸好反應過來立馬給圓了回來:“對對對,咱家那品種就是種地上的,長的還不孬!”
廚房裡,王素芬把上次收的白高粱米拿出來蒸了一大盆,又切了一塊五花三層的鹹野豬肉,燉了一鍋油豆角,很快白高粱米飯的香味和燉豆角的香味混合在一起,滿屋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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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現在雖然還吃母乳,但旁的吃得也不少,供應的奶粉買回來蓁蓁一天喝上兩頓,家裡做的飯更是時不時的要吃兩口。也就是老李家做的菜都爛糊,所以蓁蓁也能咬的動。
噴香的白高粱米飯蒸了一盆,明西夾到碗裡一筷子菜就扒下去半碗飯,看的對面的蓁蓁是目瞪口呆,連王素芬送到嘴邊的雞蛋羹都忘了吃。
連吃了兩碗,明西肚子這才有了底,一邊往嘴裡夾菜一邊忍不住倒苦水:“奶我和你說,我哥他太缺德了。”
李老太聽了下意識看了桂花一眼,隻見她眉眼中帶著笑,這才又瞅著明西問:“你哥咋缺德了?”
“我剛到第二天他就把我扔大街上了,平時也見不著人影,就把我一個人扔在宿舍和大傻子似的,他那同學每天還幸災樂禍,說我耽誤我哥搞對象。”明西卷起一些鮮野菜蘸了下大醬塞在嘴裡,憤憤不平地說:“我咋耽誤了,這逛街啥的帶著我不還能幫著拿東西嗎?那逛公園看電影啥的,就不能帶我去看個新鮮嗎?奶,我和你說,我哥和桂花姐看了三場電影,一回都沒帶我去。”
蓁蓁在桌子上聽的咯咯直樂,對明西這個被嫌棄的電燈泡深感同情,明西告了一狀心裡痛快多了,他看了一眼朝著自己笑的前仰後合地蓁蓁,順手在她臉上捏了一下:“小沒良心的,你也笑你哥,白給你帶好東西了!”
蓁蓁立馬轉頭看向李老太,李老太拿筷子敲了敲桌子:“帶啥好玩意了?”
明西任命地從炕上爬下來,打開包袱拿出一塊碎花棉布:“我四叔給蓁蓁的,說給她做罩衣穿。”
蓁蓁頓時樂了:“終於可以穿一件新衣裳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東和桂花的原型就是我大爺和我大娘,至今我大娘津津樂道的事就是她勇於獨身一人去哈爾濱搶回自己的愛情。當時我大爺也像明東一樣,進了大學,接觸了更多的知識,更希望可以自己選擇一個婚姻,於是寫信回家想悔婚。然後當時還是童養媳的我大娘看到我大爺寫回來的信,問我太奶要了錢就直接殺去了,到了哈爾濱以後的事我就知道的不多了,結果就是我大爺樂顛顛的跟著回來結婚了,後來還生了兩兒兩女~~~
第24章
蓁蓁大半個月沒看到桂花,吃完飯等著王素芬給洗幹淨了手和臉爬到桂花旁邊,扶著她的胳膊艱難的站了起來,兩隻小手努力去摟她的脖子。
桂花笑著反手把蓁蓁抱在懷裡,在她胖乎乎的臉上親了兩口:“是不是想嫂子了?”蓁蓁笑嘻嘻伸出小胖手,裡面拿著一個黃橙橙的姑娘兒,努力往桂花嘴裡塞。
桂花低頭一口含住,抱起蓁蓁去看自己帶回來的東西,隻見北邊的炕上擺的滿滿登登的,大紅色的暖水壺、搪瓷臉盆、痰盂、床單、被面、枕巾,還有一個背面是紅色牡丹的塑料鏡子。蓁蓁目瞪口呆地看著一炕的東西,都想不出來明西和桂花到底扛了幾個布袋子才把這些東西給拿回來的。
桂花打開一個油紙包,拿出裡頭幾塊布料來。李老太吃飽了飯也趕緊洗了手過來瞧,她小心翼翼地抖開最上頭那塊小花布在蓁蓁身上左比量右比量,一雙眼睛笑成一道縫了:“你瞅瞅這上頭印的花多鮮活啊,襯得我們蓁蓁的小臉可水靈了。”
蓁蓁也低了頭看,粉底上面印著紅色綠色藍色的小花,雖然瞧著土氣,但在這個已經是了不得的好樣式了,別說在北岔區,就是在伊冬市都買不到。
李老太又拿起大紅色燈籠絨的布往蓁蓁身上比了比,開始琢磨起來:“還是按原先說的,燈籠絨的布做棉袄,我箱子裡還有你大爺早些年寄過來的紅色棉布,特別軟和,就拿那個給蓁蓁做襯裡。”又拿起粉色花布:“燈籠絨厚實,直接穿就行,不用拿這塊好料子做罩衣,等開春暖和了,拿這塊布給蓁蓁做一身夾衣穿,出來進去的也好看。”
蓁蓁聽了連連點頭,家裡隻有李木武一個職工,布票、工業票都是隨著工資發的,一年帶頭也隻夠做一身衣裳的,有時候頂多買兩塊布頭打打補丁。自己打出生穿的衣裳,都是哥哥穿過的舊衣裳拆改的,雖然洗的幹幹淨淨也十分軟和,但那顏色不是黑就是灰,蓁蓁覺得穿在身上實在影響自己身為胖娃娃的可愛。
一家人陸陸續續吃完了飯,桂花連忙下炕要幫著收拾,王素芬攔著她往旁邊推了推:“剛回來去歇著去吧,等明天你就在屋裡把你和明東的新棉袄做了,家裡這些事不用你操心。”
桂花看著滿院子的東西也知道家裡的活不少,她攏了攏頭發還是幫著王素芬把桌子撿了:“我這一路都是坐著回來的,累不到哪兒去,你們在家收莊稼才叫累呢。”
王素芬一想到自家地裡的收成,頓時樂的合不攏嘴:“要是每年都有這麼好的收成,累我也願意。”
蓁蓁一聽到這驕傲的挺起小胸膛:要不是怕你累著,一天讓你收一回都沒問題。
家裡回來了兩個人,幹活的速度就快多了,李木武帶著三個兒子一天到晚外後頭院子裡拾掇糧食,爺三個輪流推著石碾子給糧食脫粒,等到晚上,身上的衣裳已經被汗浸的能擰出水來了。
李老太和王素芬則在前面收拾家裡種的菜,該儲存的儲存、該腌的腌、該晾曬的晾曬,冬天吃菜都指望這些了,好容易忙完了這些,酸菜也腌上了,王素芬又淹了一缸苤藍疙瘩,冬天切絲能下飯,等著開春青黃不接的時候,拿豬油炒一炒也是一道好菜。
桂花坐在炕上手腳麻利的畫樣子裁剪,一層層的往上絮棉花,蓁蓁坐在對面的炕上,乖乖巧巧的吃果子,吃飽了就趴窗臺上,看著李木武和三個哥哥幹活。
等家裡裡裡外外都收拾妥了,天氣也逐漸地冷了下來,李木武又把攢了一年的報紙拿了出來,一層層地糊在窗戶外面,等天冷了絕對能抵擋住冬天呼嘯的北風和雪花,就是下暴雪都不怕。隻是這糊上厚厚的報紙雖然擋風,但是有一點特別不好,報紙糊的太厚實透不進來光,屋裡瞬間就暗了下來,就是點上電燈也昏昏沉沉的看著不透亮。
剛過了十一月份,李明東就從冰城回來了,坐在廚房的李老太聽見開門聲一抬頭看到大孫子回來頓時樂壞了,一邊拿掃炕笤帚把他身上的土掃下去,一邊忙不迭地問他:“咋回來這麼早?學校放假了?”說著又嚷了一嗓子:“桂花,趕緊的,東子回來了。”
桂花也聽到聲音了,放下手裡做了一半的鞋就迎了出來,兩人剛談了半個月對象就一別快兩個月,明東和桂花這心裡早就彼此想的不行了。明東嘴裡和李老太說著話,眼睛卻一直往桂花那裡瞟,桂花打從冰城回來,李老太和王素芬就沒讓她幹外面的活,在屋裡呆了兩個月,又白淨了不少。再加上雙手這些日子除了做針線也沒做旁的粗活,晚上拿熱水燙了以後,在抹上一層明東送的嘎啦油,那十指纖纖的越發白嫩細發起來。
明東的眼神從桂花的臉上又落在她撩頭發的手上,這空落了兩個月的心裡又被塞的滿滿的。桂花看著明東連眼都不眨的盯著自己,臉上又有些發紅,她抿著嘴一樂,聲音裡就和含了蜜似的:“明東哥,你回來了?”
“哎!那個,你在家還好吧?”明東傻呵呵地問了一句。
“挺好的。”桂花水汪汪地眼睛看著明東,瞧著都快把明東的魂兒給勾走了。
蓁蓁趴在王素芬的懷裡,看著大哥和桂花兩個就那麼含情脈脈地對視著,這個臉紅那個耳朵充血的,可誰都不往前邁一步,這下可把蓁蓁給急壞了,會不會談戀愛?能不能拉個手?好歹考慮下圍觀群眾的感受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