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芬一聽也來了興致:“這紡線的事我在行呀,眼瞅著就冬天了,也出不去屋,到時候我就在家紡線唄。”
李老太高興的也直點頭:“棉花紡出來的布軟和,以後給明南孩子當尿布使也挺好。”
眼瞅著李老太越說跑的越來,蓁蓁努力地把話題拽了回來:“那我三哥結婚的衣裳料子咋辦?”
“攢唄,再問別人家借點布票,現在不都這麼辦嘛。”李老太把小腳放在熱水盆裡,舒服的直嘆氣:“再給我拎一壺熱水來,回頭我自己續一續,多泡會兒。”
王素芬出去拿水壺,蓁蓁終於想了一個面上能說的過去的借口:“奶,我倒是能弄到些布。”
李老太瞅著她一臉不信:“現在布多緊缺,就你三嬸她外甥閨女的同學在供銷社賣布,說現在殘次品都要收布票呢。”
“你別管了。”蓁蓁怕自己說多了李老太會問個沒完,她連忙下炕裝作一副很困的樣子,還像模像樣的打了個哈欠:“我這也不一定行,回頭再說。”
蓁蓁回到屋裡插上房門,身影一閃進了空間,她進了最邊上一個洋樓找積存的布料。這幾個洋樓的主人都是資本家,資本家的太太最喜歡穿的是旗袍。可現在這風氣,不僅穿旗袍是要被批、鬥的,連穿個顏色花哨點的衣裳都會被說成“封、資、修”、“腐朽”生活方式的表現。好在這些人家裡,男人的衣裳都是以灰、黑、深藍為主,家裡存了不少上好的羊毛呢料子,手一摸又軟和又厚實。
蓁蓁找來一個包袱皮,裝了三四米的灰色羊毛呢料子、三米長深藍色呢子料子,又拿了十尺藍色的綢端放在上頭。呢子料子可以做冬天做大衣之類的,但明南結婚的時候是夏天,蓁蓁琢磨著改天去帝都的百貨商場裡轉轉,那裡有不少好料子賣。
不過結婚的事還早,老李家此刻的心思都在去孟小溪家做客的事上。蓁蓁琢磨著自己一大家子人,明南、明北又特別能造,估計他倆就能給人家吃下三斤糧食去,咋也得帶著東西上門。
李老太準備了一籃子雞蛋、十斤白面,蓁蓁去山裡抓了兩隻野兔兩隻野雞又拎了兩條大肥魚。明南之前也想著去弄點野物啥的,可他白天上班,晚上到家天都黑了,根本沒法往山上去,一瞅蓁蓁拎回來這麼多東西,明南激動的抱起蓁蓁往上一拋:“我的親妹子呦,你可太好了。”
蓁蓁冷不防離地兩米,嚇的直拍明南腦袋:“你再敢扔我,我晚上就把這些東西給燉了。”
明南訕笑著把蓁蓁放下:“我這不一高興就忘了你是大姑娘了嘛,那啥,下周日哥請你看電影,這個月新上的片子,老好看了。”
“行啊。”蓁蓁樂呵呵地同意了:“到時候我坐你和小溪姐中間。”
明南頓時把話憋了回去:“那啥,要不我給你錢,你給你四哥去看吧。”
“行行行!”明北可高興了:“蓁蓁你叫著你晚秋姐,到時候你就坐我倆中間,我沒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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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南忍不住嘲笑了一句:“好像你有意見管用似的,要是蓁蓁不去,那於晚秋能跟你去看電影?”
明北頓時臉就綠了:“我這不還沒畢業嘛,等畢業我和於晚秋的事準能成,她知道我喜歡她。”
“肯定知道,瞎子都能看出來。”明南呵呵一笑:“不過那姑娘是個有主意的,就你這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她還真未必看的上。”看著明北臉都綠了,明南又快速地補充了一句:“還有大半年的時間,你可不能整天和沒長大似的了,起碼讓人家姑娘看著你能靠得住才行。”
明北一聽這話才冷靜下來,他撓了撓腦袋,一臉糾結:“我這不和你一樣高嘛,咋叫沒長大?”
明南伸手摟住明北的肩膀:“長大不是說的個子,是說你的心理和行為的成熟。我問問你,你是不是喜歡人家姑娘,想和人家結婚?”看著明北紅著臉點頭,明南忍不住笑了一聲:“那就得讓她覺得你靠得住才行,別整天幹啥都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沒個長性,起碼現在就準備考廠子的事,讓她知道你對有以後的日子心裡有數。”
明北點了點頭,又有些發愁地看著明南:“可是自打你進廠以後,這兩年水解廠都沒招工,萬一明年也不招咋辦?”
“那你就去接爸的班。”明南揉了揉明北的腦袋:“光想著娶媳婦了吧,自家的工作都給忘了。”
明北嘿嘿笑著點了點頭:“那我就不怕了,等工作落實了以後我就和她說。”
明南壞笑地朝他招了招手,小聲告訴她:“也不差這半年,趁著沒人的時候把你能接班的事告訴她,這姑娘聰明著呢,肯定知道你是啥意思,也給人家一個琢磨的時間是不。”
明北認真的點了點頭,看著明南一臉崇拜:“哥,你真是我的親哥!”
第61章
到了禮拜天,老李家一家人打扮的齊齊整整地一早就出門了。李老太是小腳,來回去水解廠的路太遠,李木武便讓明南騎著自行車帶著李老太先去老孟家,順便把帶給老孟家的東西也帶過去,省的李木武拎著了。
明南騎著自行車一溜煙不見了人影,李木武、王素芬兩個悶著頭往前走,生怕自己去晚了耽誤說話的時間。倒是蓁蓁走走玩玩的,不大會功夫採了一大把鮮花,王素芬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雖然邊走邊玩,但一直離著自己挺近,便也沒說她。
蓁蓁左手拿著花,右手飛快地摘掉多餘的葉子,趁著前頭三個人低頭猛走的時候,時不時地在花上做點手腳,等到孟小溪家門口時,蓁蓁手裡的鮮花已經變成了一束漂亮的花束。
六十年代的樓房沒有隔音的功能,蓁蓁一行人剛從一樓往上爬,孟大娘就在屋裡就聽見了動靜,連忙打開了門,和孟小溪一起迎了出去:“剛才還和嬸子說你們時候到呢,趕緊的,快進來!”
孟大娘和李木武打了聲招呼,把他讓進去,又熱情的拉住了王素芬的手:“走這一路累了吧。”她看了看明北,臉上滿是笑容:“這是你家最小的那個吧,上次去沒見著。”
王素芬點了點頭:“這不在水解廠一中上高中嘛,明年就畢業了。”
孟大娘一聽頓時羨慕壞了:“你家這幾個孩子可都真有出息,我聽小溪說蓁蓁學習也好,年年考第一。”
“以前是,現在不是不考試了嘛,誰知道咋樣。”王素芬笑了笑:“不過她老師每回見了我都說她挺學習好。”
孟大娘伸手來摸了摸蓁蓁的頭:“蓁蓁這孩子不帶差的,這一個月不見好像又長高了。”
王素芬看著蓁蓁臉上盡是自豪,嘴裡卻不免謙虛兩句:“整天不是上山就是下河,到處去野,這個子不就蹿的比老實孩子更快些。”
“淘氣才好呢,看著就機靈,我就稀罕這種的,一瞅就帶著靈氣。”孟大娘就喜歡漂亮小丫頭,一見到蓁蓁就不住嘴的誇。蓁蓁上前問了好,把手裡的花束遞給孟小溪:“我在路上採的,送給孟姐姐。”
孟小溪這麼大的女孩子都喜歡花啊草的啥的,更何況蓁蓁手裡這束花不僅花頭又大又水靈而且顏色豔麗,在落葉開始飄落的秋季看著格外讓人心情舒暢。
孟小溪把李老太和王素芬請進屋,又陪著說了會話,見大人說的插不進話去,她便悄悄地拉著蓁蓁到自己屋去。兩人找了一個罐頭瓶子裝上水,把蓁蓁帶來的野花插、進去罐頭瓶子裡。
蓁蓁左右看看,有些不甚滿意地搖了搖頭:“花杆太長了,瞅著要倒似的,小溪姐,你給我拿個剪刀我幫你修剪修剪。”
小溪打開針線盒,從裡面拿了一把大剪子遞給蓁蓁,蓁蓁三下兩下把花莖剪了一小半,錯落有致地插在罐頭瓶子裡,怎麼看都賞心悅目。蓁蓁看著罐頭瓶子裡插的花,有些洋洋自得:“這還是我第一次插花,想不到就插的這麼好看,看來我還挺有天賦。”
“往花瓶裡裝野花還有講究?”孟小溪吃驚地看著蓁蓁:“我說你咋弄的這麼好看呢,以前我都是隨便揪一把放瓶子裡,瞧著亂糟糟的,不如這樣好看。”
蓁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啥講究不講究的,就是咋好看咋插唄。對了小溪姐,你們這裡會不會讓不讓往家裡擺花呀?不會讓人看到說咱是資本主義生活方式吧?”
“沒事,野花怕啥的,我以前往家裡擺花來著,你來看看我的花。”孟小溪說著拉開窗簾,露出窗臺上擺著的一盆君子蘭:“這是水源站的人送給我家的,去年過年的時候還開花來著,不過今年打過了夏天瞅著有點蔫。”
蓁蓁打眼一瞧就知道這君子蘭快不行了,不過不願意當著外人的面施展異能,隻用手摸了摸君子蘭的葉子,感知它的情況,這才發現君子蘭的根部已經開始腐爛了。在孟小溪好奇的注視下,蓁蓁搖了搖植株:“我雖然不養這花啊草的,但是我見天往山上跑,整天和花草混在一起,多少也能知道點。小溪姐,你瞧你這君子蘭一搖都有些晃了,我猜應該是爛根了吧。”
“難道是水澆多了?”孟小溪也跟著搖了下君子蘭,發現果然如蓁蓁所說,頓時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肯定是夏天時候一天兩遍水澆的,白瞎這花了,我聽說這花爛根就活不了了,回頭我抽空扔出去吧,要不然等爛的大了滿屋子都是臭味。”
“別,這麼好的君子蘭扔了可惜了。”蓁蓁連忙攔住了她:“我們把根給洗一洗,把爛掉的地方剪掉,再換些新的土說不定就好了。”孟小溪一聽也來了興致,和蓁蓁把花搬到廚房去收拾花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