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廚剛到法國語言不通,又沒有合適的飯店願意僱用他,甚至連合適的住處都找不到,一時間十分窘迫。正巧郗長波有一天外出拜訪友人,大廚見他也是同一國的人,走投無路之下貿然的就來求救。郗長波在國內時也聽過這個人的名字,想著家裡買的房子比較大,一樓有兩間客房一直闲置著,便收留了此人一家。大廚無以為報,看著郗俊傑對廚藝有興趣,便悉心教導他三年。後來郗長波任滿回國,走之前還幫著大廚開了一家華餐館,隻是因為國內那十年的原因,兩家一直不敢通信,這麼些年過去了,已經沒了聯系的方式。
郗俊傑雖然廚藝頂尖,但是因為他愛潔的性子很少下廚,一般隻有在過年或是父母生日、祖父母和外公外婆大壽時,才會親自做一桌菜。因此郗家和凌家的老人是最期待過生日的,畢竟隻有過生日的時候才能一飽口福。
郗長波和凌秀藍坐在客位上,兩人一看桌上的菜品立馬默默的對視了一眼,郗俊傑在做飯上有很多怪癖,比如說像油焖蝦要一條一條擺好,蝦頭挨著蝦頭,中間留出來的圓形堪比像用圓規畫的一般;又或者說像是像那道酥炸乳鴿,雖然為了方便吃郗俊傑已經將它們切好,但是為了保留造型的完整,他在切完了以後又一點一點的拼了回去,要不是仔細看,基本上看不出有被切的痕跡,隻有在夾的時候,才能發現原來是已經分割好的。
兩家人圍著圓桌坐下,李木武把家裡的幾樣酒都取了出來,他拍了拍一個大酒壇子挑釁打開看著郗長波:“這個是我在北岔自己泡的酒,用的是我們水解廠酒廠自己釀的原漿酒,足足有六十二度,裡面放了人參、鹿茸、靈芝之類的藥材,你敢不敢喝?”
郗長波拔開酒塞子,瞬間濃鬱的酒香撲鼻而來,探頭一看,足足有七八兩的人參、完整的鹿角、碗大的靈芝以及各種不認識的藥材,頓時有些驚悚地看著李木武:“你喝這個不會流鼻血嗎?”
李木武看了他一眼,十分理直氣壯地說:“我身體倍棒,才不喝這個呢。”
“那你泡它幹啥?”郗長波默默的把酒塞子蓋了回去,一臉的心痛:“那人參都得上百年了吧。”
李木武樂呵呵地瞅著他:“我這壇子酒就是專治各種不服的,誰來我家不服我就請他喝這個酒。”
郗長波無語地看著他:“你這人也太小心眼了。”
李老太笑著擺了擺手:“你別聽他胡說八道,這個酒是平時我喝的,不過我也不敢喝多,一天也就一兩而已。”
郗長波連忙松開手,李木武拿了一個精致的小長勺從裡面打出一點酒倒在李老太面前那個袖珍的小酒盅裡,這才把酒壇子搬了回去。
老李家的酒不少,李木文逢年過節都往這送,平時李木武在家喜歡喝打的高粱酒,李木文送的酒都留著等來客人的時候喝。
拿了一瓶茅臺出來,兩人各倒了一杯,明西休假在家,也陪著倒了一盅。凌秀藍不喝白酒,王素芬也不好意思要,蓁蓁從一旁的櫃子裡拿出一瓶子葡萄酒出來。
“原先院子裡的葡萄藤,以為活不了了,結果伺弄了半年倒結了不少葡萄,個大還味甜,我摘了一些自己釀的葡萄酒,可能不如人家國外賣的好喝,不過自己弄的幹淨,也新鮮。”蓁蓁笑著給凌秀藍、王素芬各倒了一杯,明北聞著甜滋滋的還有淡淡酒香也嘴饞想要。
反正這玩意不醉人,蓁蓁給明北、郗俊傑和自己都倒一杯,謝雅楠和王新雯懷著身孕,兩人喝的是純葡萄汁。
李老太領著喝了一口酒,就招呼大家吃菜,蓁蓁雖然剛才已經吃飽了,可是看看桌上的美味,又忍不住伸出了筷子,夾了一塊鴛鴦雞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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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木武人比較粗,吃了一輩子粗茶淡飯的,以往燉肉燉魚就算好生活了,如今見到這種擺的和畫一樣的菜,都不知道該夾哪一個了。
蓁蓁見李木武和王素芬都不動筷子,就替他們倆一人卷了一個烤鴨,等兩人吃完烤鴨,盤子裡的菜都被動過了,兩人這才夾離著近的菜。要不說老李家人粗線條呢,李木武壓根就沒吃出來什麼不對,他剛吃了幾口菜就忘了喝酒這回事,挨個菜去夾,吃的和明北一樣香。
郗長波夾了一粒碧落蝦仁回來,剛一入口,郗長波就證實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在四月份凌老爺子生日的時候,郗俊傑就做過這道菜,口味一摸一樣。郗長波抬頭看了郗俊傑一眼,隻見他這回也不怕髒了手了,殷勤地給李明蓁剝蝦,頓時在心裡長籲短嘆:“兒大不中留呦。”
似乎是為了給老李家人一個好印象,郗俊傑把廚房裡有的食材都給做了,就連原先蓁蓁嫌刺多的鯉魚也做了一道糖醋魚出來。鯉魚片好花刀以後放油鍋炸透,擺了個鯉魚躍龍門的造型,再淋上熬好的湯汁,吃起來外酥裡嫩、酸甜味濃。
剛才在廚房為了保持糖醋魚的完整,蓁蓁沒敢試吃,等李老太夾了第一筷子,蓁蓁迫不及待地先給王素芬夾了一塊,又自己夾了一塊帶脆皮的魚肉放進嘴裡。
前世出去旅遊的時候也吃過糖醋魚,也不知是不是做的不好,濃重的糖醋味下鯉魚土腥味很嚴重。而郗俊傑在做糖醋魚的時候,先去除了腥線,炸魚的時候油溫又正好,既保留了魚肉的鮮嫩,又沒讓油殘留在魚肉裡。
這道酸甜酥嫩的菜贏得了桌上所有女士的好評,李老太誇了好幾遍不說,連之前被魚腥味弄的反酸水的謝雅楠和王新雯也吃個不停,不僅沒有孕吐反應不說,還打開了胃口,比平時還都多吃了一碗飯。
一頓飯足足吃了一個多小時,李木武捂著鼓鼓的肚子十分滿足,他拿著蓁蓁給每個人準備的帶著溫熱的小手帕擦了擦手和嘴,有些自得的看著郗長波:“我閨女做的菜好吃吧?”
郗長波神色有些古怪地看著他,不知道說出真相來會不會把他整瘋。
蓁蓁在席上喝了兩杯葡萄酒,此時雙頰微紅,眼睛也水汪汪的,她拿著小手帕看著郗俊傑直笑,聽見李木武誇自己做飯好吃,連忙給郗俊傑正名:“爸,這桌菜除了烤鴨是我做的,其他的都是俊傑的手藝。”
郗俊傑含笑看著蓁蓁,語氣十分溫柔:“蓁蓁也幫了不少忙呢。”
“俊……傑……”李木武喝了不少酒的腦袋有些不轉了,他遲疑地轉頭看了看郗俊傑,又有些茫然地看著李老太:“娘,您說我是不是喝多了?我咋就覺得怎麼好像哪裡不對似的。”
李老太見自家孫女看著郗俊傑笑的滿臉桃花開的模樣,心裡也有些發懵,好像早上兩人見面的時候還客氣有禮呢,怎麼到中午就直接俊傑蓁蓁叫的這麼親熱了,就做個飯的功夫咋就不一樣了呢?
當著外人的面,李老太也不好直街問蓁蓁,留郗長波和凌秀藍喝了會兒茶,才把他們送到了大門外。
回到屋裡,李木武白酒上頭躺去床上呼呼大睡,明西他們在正廳收拾碗筷,李老太進去看著蓁蓁不在屋裡便問明北:“咱家寶兒呢?”
明北把所有的碗摞到一起,準備往出搬:“蓁蓁說葡萄酒有點上頭,她要回屋洗臉眯一會兒。”
“哦。”李老太點了點頭:“那你們兄弟倆誰和我聊聊?”
話音一落,明西立馬心虛地低下了頭,明北傻乎乎地抬起頭,一臉茫然:“聊啥呀?奶你不困呀,還要嘮嗑?”
李老太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深深地嘆了口氣:“雖然我早上說孩子自己的事自己做主自由發展,可是這發展的也太快了,整的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你說我還睡啥呀?我現在心裡突突直跳,你爹這是喝糊塗了反應過來,你瞅等他醒的,非得不樂意。”
“不是,發展啥呀?”明北瞪著眼睛看了看李老太,又瞅了瞅都快鑽到桌子底下的明西,依然沒有搭上那根弦。
李老太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恨不得拿手去戳他腦瓜門子:“你就沒看出來你妹和郗家那個小子處對象了。”
明北頓時嚇了一跳:“不是,啥時候的事兒啊?昨天我們回來的時候,他倆一個坐在前面一個坐在後面,看著也不像處對象啊?”
李老太心裡更酸了:“啥時候的事?不就是今天的事!”她沒好氣兒地瞅了明北一眼:“我問問你,你們做飯的時候他倆說啥了,咋一會兒功夫就好成那樣了?你沒瞅見你妹,看見人家郗俊傑就樂的和開花兒似的。”
“沒說啥呀。”明北連碗都沒心思收拾了,他努力回想著今天的事情:“就是上午時候郗俊傑和我前後腳出去的,我去殺鴿子,他去園子裡找蓁蓁,等他倆拎著魚從園子裡回來的時候,就把我們都撵出去了,說讓我們回屋歇著。”
“那你們就回屋歇著了?”李老太無語地看著明北,又瞪了眼已經看不到腦瓜頂的明西:“你給我站起來,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還往桌子底下鑽啥?”
明西尷尬地露出個腦袋,訕笑著說:“地下有點骨頭,我給撿起來。”怕李老太不信,他還拿了裝垃圾的桶給李老太看。
李老太白了他一眼,不惜揭穿他的小把戲:“別整那沒用的,跟我說說正事。”
明西一看,這躲是躲不過去了,隻能硬著頭皮說:“雅楠在廚房聞到魚腥味反酸水,我當時著急忙慌地就陪著她回去了。奶,我覺得這事你得問明北,他媳婦和蓁蓁在學校裡住樓上樓下,明北還見天去帝都大學,知道的指定比我多。”
李老太的目光瞅了過來,明北頓時懵了:“我真不知道,我就記得以前雯雯提過蓁蓁說郗俊傑長的好看來著,但是後來也沒見他們在一起啊。”頓了頓,李明北又補了一句:“雯雯和蓁蓁又不是一個系的,課都不一個樣,有時候一天都見不著一回。”
看著傻孫子的樣,李老太就知道問不出啥了,坐在那裡直唉聲嘆氣。看到家裡的老太太一副不開心的樣子,明西也顧不得怕挨罵了,他趕緊把手裡的東西放到一邊,坐在了李老太的旁邊,小心翼翼地問道:“奶,你是不是沒相中郗俊傑呀?”
“相中倒是相中……”李老太的表情有些糾結:“就是沒做好心理準備,你不知道我這心慌的呀,就和你妹明天嫁出去似的,老難受了。”
“那有啥難受的。”明北有些不解:“他家就住隔壁,以後兩人要是真結婚了,我看把後來政府給加的牆拆了都行。反正這房子是蓁蓁的,打通了房子看著還更寬敞呢,你想想到時候後頭得多大的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