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皙側臉,看向車窗外還在下雨的街道,心事很重。
段易言知道再多語言,也無法比起讓她親眼見到健全的父親才能安心。所以路上話不多,等到了醫院,兩人直接乘坐電梯,直達了被封鎖了一整層的私人醫院三樓。
病房裡。
阮皙推門而入時,阮正午還跟秦霜妍在聊公司的業務,都做手術傷得快殘疾了,一心還念著其他事,被突然打斷,結果沒想到面目兇煞的抬頭,看到的是寶貝女兒,阮正午頓時激動的差點從病床上跳下來;“皙皙你怎麼回來了……”
“爸,你怎麼樣了?”
阮皙幾乎是同一時間上前,眼含關心。
阮正午:“沒事沒事,就是車子小翻了一下,不礙事。”
話是這樣說,沒個兩個月還是別想下床走動了。
阮皙先把情況問了個遍,又親自看了阮正午的手術後身體報告,她全程目光都在父親身上,而很少給一旁的秦霜妍。
母女之間的一些隔閡,明顯還沒有解開。
秦霜妍幾度想搭話,隻是看見阮皙都沒注意到自己,她心底失落感異常的反差,以為隻要她在場,這個小女兒都是第一時間乖巧的叫媽媽,想盡辦法吸引她的注意力。
如今不同與往日,比起要把關系恩斷義絕,阮皙對她的態度更像是對客人。
秦霜妍破天荒給她主動倒水的時候,阮皙回過神,輕聲說了句:“謝謝。”
隨後,這杯水她遞到了段易言的手上。
秦霜妍眼神犀利的看了一下跟在女兒身邊的前任女婿,又看著病房這三人相處的和氣融融,她待在這裡,反而越發的格格不入。
過半響,秦霜妍找了個借口離開:“公司還有事,竟然女兒來了,我就先放心回去主持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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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正午出車禍的新聞被媒體公布,不少人都把事情嚴重化,仿佛他已經不在人世,造成了股市波動,秦霜妍提出要回公司後,段易言放下水杯說:“秦總,我送你。”
秦霜妍一點也笑不出來,什麼時候她在醫院看丈夫,要這個前女婿客氣送了。
——
病房裡沒了闲雜人等,阮皙乖巧的坐在床沿前,洗了新鮮水果給阮正午吃,她隻字不提秦霜妍,而是說:“爸,你換司機吧。”
阮正午連聲應下,又欲言又止地看著她那頭綠毛。
老年人老眼昏花,在燈光強烈蒼白的照映下,直接看成了是綠色。
“寶貝,你什麼時候把頭發剪了?”
“不好看嗎?”
“好看是好看!”就是看著有點綠,不知道他前女婿段易言看的順心不。
阮皙笑了笑:“過段時間我想換成黑藍色。”
“很炫酷。”阮正午想不出別的詞誇,又說:“這發型,顯得你臉小。”
阮皙收下贊美,將切好的蘋果遞給爸爸。
阮正午:“皙皙啊,你和段易言和好啦?”
阮皙漆黑的眼睛坦蕩,搖頭說:“沒有啊。”
阮正午表情很豐富,要不是腿傷躺在床上,他還能跳起來問:“那你怎麼跟這小子一起回國,是他糾纏你啦?”
阮皙:“……”
也算不上糾纏,前半月段易言留在法國,算她默許的。
阮正午又說:“爸爸覺得啊,蘇沂也挺不錯的,從小看著他長大,對你又舔狗。”
“爸,你知道什麼是舔狗嗎?”阮皙一聽爸爸誇蘇沂,就忍不住的皺眉。
不是所有的青梅竹馬都能培養出男女之間的愛情,蘇沂在她眼裡,跟變了性的閨蜜沒有區別,她無法想象將來聽從家族聯姻去嫁給蘇沂,然後跟他躺在同一張床上的畫面。
阮正午義正言辭的說:“蘇沂整天對你小仙女小仙女的叫,他上次還說把你當成女神供了快二十年了。”
阮皙如同玩笑說:“蘇沂的女神多到都能排隊到法國了。”
“你真的不考慮一下青梅竹馬,還想給段家小子機會?”
阮正午問出這句話時,背對著病房門口的阮皙,殊不知還站著一抹沉默修長的身影,她低垂著眼睛,聲音平平靜靜的說:“我不想給他機會。”
這句話剛落地,阮皙紅唇微張,還未說完,外面傳來了護士的腳步聲。
等她轉身看過去時,隻看見護士敲門進來:“時間到了,病人該休息了哦。”
……
為了不影響阮正午養病,阮皙選擇先離開醫院。
她在長廊上沒找到段易言的身影,於是轉身乘坐電梯下樓,直到接近醫院門口,才看見他在外面,單手抽著煙,外面雨依舊下的很大,不知為何他給人一種難以形容的孤寂感。
待走近,段易言已經把煙蒂掐滅,隔著距離,嗓子被煙燻過微啞:“我要是沒在門口,你是不是就先走了?”
阮皙表情微愣,沒想到他會問的這麼直白。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她也不是第一回 這樣了。
段易言現在才在乎上,是不是有點晚?
“走吧,我送你回去。”段易言態度有點低淡,將一把黑色雨傘遞給她後,自己冒著雨,直挺挺的走出醫院大門,也不顧被淋湿的肩膀。
阮皙慢吞吞跟在後面,她眼神,看了突然反常的男人好幾眼。
段易言上車後,讓她坐在後座:“我抽了煙。”
阮皙撐著傘微頓,最後什麼也沒說,從副駕轉身去後座。
她彎腰上去,小心翼翼地用紙巾擦拭去雪白手臂上的雨水,輕抬眼睫時,也看見段易言的襯衣都湿了一大片,想了想,將紙巾遞過去:“別感冒了。”
“不用,淋不死。”
段易言這五個字,成功讓阮皙一絲絲的熱情,都給熄滅了。
她不再管這個男人淋了雨會不會死,包括感冒之類的。
夜晚十一點,段易言就近先找了家高端的酒店給她入住,原因無它,是怕她要隨時去醫院看望阮正午會不方便,何況阮皙明顯是不願意回阮家住的,臨時也沒有收拾公寓出來。
他更沒有主動送她回曾經那套老舊公寓——
辦理好單人房入住後,段易言把她行李箱也拿上去,低聲交代:“要是餓了就叫前臺服務,這家酒店我有股份,經理不敢怠慢你。”
阮皙抿著唇,視線看了一眼房間裡的環境。
落地窗很大,前面還擺著白色的浴缸,是可以泡澡的同時,還能欣賞著榕城的夜景。
她坐在床沿前,看著段易言把她的行李箱整理好後,又低頭看了一眼腕表時間,剛好差十分鍾就到十二點了,他作勢準備自動離開,未了,還語調變得溫和跟她說一句;“好好休息,晚安。”
阮皙忍著沒問他要去哪裡,本來也沒有必要問。
她笑了笑:“晚安。”
——
房間門被關上,段易言安排妥當了一切後就離開了。
阮皙單薄的身影在床沿坐了快五六分鍾,她失神,卻不知道在想什麼。
等片刻,從行李箱拿出最上面的睡裙,面無表情的去洗手間。
同一時間段,遠在繁華的金融商業地段,段氏集團的大樓在雨幕中還燈火通明著。
阮玥在辦公室接到了段易言的電話,一邊整理著手上的文件,一邊挑起紅唇說:“你回國了?讓周禮陪你喝酒吧,我沒空啊,不然你提兩瓶酒來公司找我。”
她站立在書桌前,一身修身的職業西裝裙裁剪緊裹著腰身,側看更顯誘人,往下,一雙腿纖細筆直,穿著高跟鞋走起路來,自帶氣場。
阮玥掛了電話後,拿著文件走去段朝西的辦公室。
她推門而入,不打招呼,結果沒想到還看到了有意思的畫面。
段朝西緊皺眉頭靠坐在黑色老板椅上,工作暫停,正在閉目養神,深黑色西裝倒是沒有解開一顆紐扣,隻不過他身後,站在一位美豔性感的女秘書,穿著職業裙,領口低,胸部都被一覽無餘。
女秘書正在給段朝西按摩肩膀,服務看起來很到位。
不過看到阮玥出現後,猛地收回手,嚇得花容失色:“阮……阮總。”
段朝西被吵醒,深邃的眼神看向站在門口的阮玥。
他在公司一貫都是維持著工作時的撲克臉,心虛這種情緒是不存在的。
更別提就因為女秘書給自己按摩肩膀,就要慌裡慌張的跟阮玥解釋什麼。
而阮玥在站定一秒後,踩著高跟鞋,傲氣凌人走到了段朝西的面前,濃翹纖長的眼睫先是一掃他,然後拿著文件夾的那隻手,直接沒有任何預兆地給了戰戰慄慄的女秘書一巴掌。
扇得女秘書頭昏眼花,堪堪不穩地跌倒在地。
“有個項目出了點問題,談一下。”阮玥從頭到尾就沒有給女秘書一個眼神,說完後,先去走到辦公桌前,將文件扔在中央。
段朝西起身,長指不緊不慢地松了松袖口,眼神無波瀾地看向還癱跪在地上的女秘書。
女秘書左臉被扇得紅腫疼痛,眼淚兒都搖搖欲墜,但是她懼於阮玥的氣場,隻能隱忍下,很狼狽地立刻離開這間辦公室。
而門,是被段朝西關上,從門縫裡隻能看見阮玥的一抹冷豔側影。
第91章
正值凌晨後的雨夜,段易言飆車行駛過三條街道後,最終還是開回了阮皙入住的酒店,猛地剎車,停在一盞照明的路燈下。
他雙手撐在方向盤上,低下頭,冷白清雋的五官臉龐半隱在暗色光線下,車玻璃倒影是靜止的,直到五六分鍾後,段易言緩過來這股勁,才慢慢地坐直身體。
冷氣開的足,後背被冷汗浸湿的白襯衣也很快被半幹,他伸手去那煙盒和打火機,按了兩下,淡淡的煙霧散在了封閉的車內。
段易言在沉默中,將半包煙都抽完。
每次都要深吸到底,才會覺得過癮,又面無表情地用指腹去掐滅。
過了會,擱在副駕的手機開始震動響起,屏幕上是周禮的來電。
段易言不想接,眼底半點情緒都沒有。
不過周禮依舊锲而不舍,直到第十次後,段易言才伸手接聽:“阮玥說你回榕城了?過來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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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禮說的地址是在維景酒店,事關牽扯到他的堂妹段瀅瀅,這位段家眾星捧月養大的名媛瘋起來比謝思焉還要瘋,加上段朝西一向不管她,所以段易言必須過去。
起紛爭的原因很簡單,段瀅瀅發現姜靜格的那位姓蕭的男友,也是自己喜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