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薇奇想到這裡,摟緊了莊少洲,把臉貼上他的胸膛。
過去的自己,她不會改變,但她想,她會喜歡現在想喜歡的人。
莊少洲不知道陳薇奇這麼安靜是在想什麼,但她唇邊帶笑,許是想開心的事,就不去打擾她,隻是抱著她從數不清的提亞蕾花瓣和永墜愛河的祝福中走過,最後登上了那艘超級遊艇。
遊艇被仔仔細細擦拭過,每一寸都在陽光下嶄新锃亮,綴著星光。
莊少洲讓陳薇奇在坐車和坐船中選,她毫不猶豫選擇坐船,莊少洲輕輕笑了聲,看來他的這份禮物送到了她心尖。
鮮花豪車常有,但這艘鋪滿藍色玫瑰的超級遊艇隻有陳薇奇有。
這種迎接新娘的方式太過豪橫,史無前例,以至於新聞發出去的時候直接在所有社交平臺爆了,被各大新聞社、媒體號、個人號瘋狂轉載。很多年後都有營銷號把這場婚禮拿出來盤點,稱之為“無與倫比的玫瑰婚禮”。
……
之後是敬茶改口。
莊少洲這麼高大威勢的男人,此時也低眉順眼跪在圓形的繡金紅緞軟墊上,手捧一杯粉彩瓷茶杯,畢恭畢敬地奉給陳薇奇的父母,說一句爸爸媽媽請喝茶。
陳薇奇想笑,餘光一直落在莊少洲身上。
曾文蘭接過這杯茶,眼淚就這樣淌了下來。陳薇奇的笑容停在唇邊,怔怔地看著母親的眼淚。她知道母親是清冷孤傲的性格,就算是得知父親在外有了私生子,也隻是毅然決然地從陳公館搬走,沒有當著人面流過一滴淚。
而現在,一杯茶,曾文蘭哭了。
曾文蘭用手帕把眼淚擦掉,喝了茶,把改口紅包遞給莊少洲,“媽媽沒有別的要求,多包容薇薇,不要讓她傷心,好嗎?”
莊少洲鄭重點頭:“會的,媽媽。我不會讓她傷心。”
他會包容陳薇奇,無限度的包容,即使陳薇奇對他的喜歡遠遠達不到他想要的程度,他也會包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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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輝叔端著茶盤,來到陳薇奇這邊。
陳薇奇已經私下喊過黎雅柔媽媽了,這次用傳統跪禮奉茶,這一聲媽媽又和之前的不同,更正式,也更認真。
黎雅柔心裡高興,高興到絲毫不掩飾,拍下來的照片裡,她幾乎每張都是彎著眼睛,好幾張還是露齒大笑。除了給陳薇奇十萬零一的改口紅包,她還額外從自己手腕上褪下一對翡翠手镯,親自給陳薇奇戴上。
這對镯子的水頭出奇漂亮,在燈光下看不出任何棉絮,溫潤細膩的
滿綠,好像一汪凍潭水,縈繞著陳薇奇白皙勝雪的手腕。
近幾年佳士得拍賣會上出現的翡翠手镯,比不過這對。
在黎雅柔取下手镯時,莊綦廷看了妻子一眼,眼底有意外。這對镯子是在他和黎雅柔結婚時,他母親給黎雅柔這位莊家長媳的賀禮,象徵著地位和富貴,也含著數不清的祝福和期待。
這麼多年,黎雅柔一直帶在身邊,就連吵著要和他離婚,砸了幾櫃子的珠寶,也不舍得把這對镯子磕了碰了。
“你們恩恩愛愛,永遠幸福。”黎雅柔拉著陳薇奇的手,將其放在莊少洲的手背上,她注視陳薇奇的眼睛,語重心長:“他會保護你,也會對你很好,薇薇,但別縱著他。你要時常壓著他,別讓他欺負你。”
莊家的男人就是這樣,愛上誰就恨不得將其瘋狂佔有,一分一毫也不留餘地。若是任由著對方,那就是被吃到骨頭都不剩。
黎雅柔就怕兒子想要的太多,薇薇受不了。
莊少洲無奈地勾起唇,他什麼時候敢壓陳薇奇?除了在床上。就是在床上,她也喜歡騎在他,根上,把他當一匹馬。
他把目光投向陳薇奇,她笑靨明豔著,手腕上又是金又是翠,身上也金光燦燦的,整個人像是在發光。
“媽媽,您放心,少洲對我很好。”
莊少洲心中很軟,反手就將陳薇奇覆蓋在他手背的手捏住。他還是喜歡用自己的方式握住她的手。
陳薇奇沒有抵抗,由著他這般強勢的圈住。
隻要莊少洲能一直讓她這樣滿意,她其實想縱著他,無傷大雅,再說,她也喜歡這種安全感。
更換婚紗造型的時候,陳薇奇把手上的龍鳳金镯,還有黎雅柔送的翡翠镯都取下來,用錦盒放好。
一群伴娘圍著那對極品帝王綠翡翠镯,猜其價格。
“這水頭,一隻至少也要四千吧。”
“你好不識貨啊,傻女,這隻比前年佳士得六千拍出的镯子水頭更好,綠得更透,上拍賣場至少也是七八千打底了,而且是一塊料子上出的對镯,這種機遇太小了,好幾年都不見得能撞上。”這位千金是翡翠狂熱愛好者,說起來頭頭是道。
另一位千金託著腮,眨巴眼:“難怪都想嫁進莊家,這種財大氣粗,誰看了不暈乎。”
“這有什麼難,外頭十幾個姓莊的靚仔排隊等你挑,開盲盒都成啊,我就不信一個都不成。”
“想先試試床上怎麼樣,就怕挑到不中用的。”
“就怕你爽到失水過多,下不來床,明天陪我深潛都沒力氣。”
幾個千金笑瘋了,說話越來越沒顧忌,易思齡面紅耳赤地制止她們:“你們能不能斯文點,還有沒成年的小妹妹。”
陳珊宜和易瓊齡異口同聲:“沒事!我們愛聽!姐姐們多說!”
易思齡:“…………”
易思齡不管了,跑去裡間看陳薇奇換婚紗。
陳薇奇站在大落地鏡前,美悠把那串繁星之海替她戴上。易思齡眼前一亮,聲音嬌得很脆:“好漂亮的婚紗啊!”
陳薇奇看著鏡子裡的易思齡,笑起來,“難得被你直白誇一回。”
易思齡嗤了聲,快步走上去,看清楚陳薇奇脖子上的項鏈,她驚訝:“你前幾個月不是還戴過這條?我以為你會戴別的。”
陳薇奇用指尖輕輕撫過,“總感覺不戴這條就少了些什麼。”她無名指上戴著對戒,戒指上的藍鑽與項鏈的藍鑽交相輝映著,宛如兩片星海交匯。
其實是一片海,因為這兩顆鑽石是從一塊石頭上切割下來。
易思齡敏銳地發現了什麼,指著陳薇奇的對戒,“這顆鑽石怎麼和這條項鏈的藍鑽一模一樣……不過你這顆有點小……天,陳薇奇,你——”電光火石間,“你是不是把你那顆戒指切了?”
陳薇奇掐了把易思齡的臉,“別太聰明了寶貝。噓,我沒告訴過別人。”
易思齡一巴掌打掉陳薇奇的手,忽然勾起很壞的笑,“我記得那塊石頭還有一顆吧,你做成了領夾。”
陳薇奇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站著,讓造型老師為她整理頭紗。
那枚領夾,是她送給未來老公的,她也的的確確送對了人,不該有遺憾。
“我記得是誰啊,說什麼要未來男人戴著領夾來娶她,還要宣誓什麼來著?哦哦——”
“易思齡,你不準說了!不準告訴任何人!”
被驟然提起十七歲,陳薇奇有些羞憤,要去捂易思齡的嘴。她當然記得,那個陽光明媚的科技樓的午後,她曾幼稚的幻想著未來。
易思齡身上的伴娘服更輕巧,她靈活地躲開陳薇奇的攻擊,“嘖嘖嘖,做賊心虛,誰知道你把領夾送給了誰。我走啦,不和你浪費時間了,你快點,馬上婚禮要開始了。”
陳薇奇輕輕舒了一息。
她不可能把這枚領夾的含義告訴莊少洲,更不可能要求他戴著這枚領夾,在所有賓客的面前宣誓對她永遠忠誠,來滿足一個來自幼稚十七歲少女的幻想。
今天已經很美好了,美好到她覺得沒有遺憾。
海邊的婚禮現場已經布置妥當。莊少洲也已經換好了白色西裝,提前來到現場,端著香檳與賓客寒暄酬酢,也等待著陳薇奇的出現。
訂制的手工西裝勾勒出他優越的身形,頸項上是他親手系的領結,一絲不苟的埃爾德雷奇結,這次的領結比任何一次都系得認真。
領帶上夾著一枚與海天同色的藍鑽領夾。
四處飄散著馥鬱花香,很濃烈,又沁心。十萬朵薇奇玫瑰被花藝師扎出精致漂亮的造型,搭配了潔白的提亞蕾花、高貴的白色晚香玉、天鵝絨和香豌豆,無數盞手工串起來的鮮花貝殼風鈴被海風吹出悅耳的鈴聲。
現場有管弦樂隊演奏肖邦的降e大調夜曲,風聲,海浪聲,貝殼的鈴聲,讓這首夜曲像一場不願醒來的夢。
整齊的綠茵草坪連著沙灘,天空碧藍如洗,遠眺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七色海。
這座避世的海島,美得像伊甸園。
莊少洲偶爾抬手看一眼腕表,還有一刻鍾,伴郎伴娘都抵達現場,還有五分鍾,莊少洲被司儀請到臺上,還有三分鍾,莊少洲覺得司儀的話很多,還有一分鍾——
他站在數不清的鮮花裡,心也跳得很快,握著捧花,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被海風吹得發皺。
陳薇奇從藍色玫瑰鋪成的花路盡頭走過來,穿過鮮花與風鈴做成的拱門,出現在所有人的視野裡,她那纖瘦的背脊舒展著,挺得很直,像一隻天鵝,唇邊笑意溫柔,明亮。
莊少洲看著陳薇奇朝她走過來,耳邊的樂曲,掌聲,風鈴聲都變得遙遠。
最後兩步時,他沒有克制住,大步走上去,紳士地對陳薇奇伸出手。
陳薇奇把手輕輕搭上去,兩人無名指上的對戒碰撞,發出隻有他們能聽到的契合的聲音。
陳薇奇的目光看向他,忽然一頓,她看見了莊少洲領帶上的領夾,她無端流露出兩分茫然,不解地盯著莊少洲。
莊少洲微笑,用力捏緊她的手,示意她別分心。
陳薇奇已經分心了,她仿佛被命運砸中,最後一塊拼圖也拼入她的身體。
項鏈,戒指,領夾,那塊被分割成很多瓣的石頭,用一種神奇的,命中注定的方式在這場婚禮上,重新拼合在了一起。
嚴絲合縫,分毫不缺,圓滿到讓她心跳都在顫抖。
流程平穩而順利,宣誓過,交換戒指,接過吻,司儀讓新郎對新娘說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