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少洲順從地張嘴,吃進去。
“我該叫你Eric,還是Cora。”陳薇奇咽下巧克力,平聲說。
莊少洲就知道瞞不過去,這女仔聰明到讓他束手無策,一丁點蛛絲馬跡都能被她翻出來,那茶幾的抽屜是隱藏式的,偏被她翻了出來。
他閉了閉眼,手掌扶住額,自嘲般地笑著,氣息裡都是那灼熱的白酒,“……陳薇奇,我也不想在你面前這樣丟人。”
這一句話,把陳薇奇想問的都答了。
他對她動心思,遠比她想得更早,藏得更深。
陳薇奇深深地看著他,想說很多,但都沒有說,她心底那隻裝秘密和愛意的盒子快要裝滿了,即將闔不攏,要溢出來。
她咽了下喉,一字一頓,很像驕傲的女王,隱晦地展露著她的縱容,“你去洗澡,我不想和酒氣燻燻的男人上床。”
莊少洲沉默片刻,隨後掌根在她臉上克制地揉了一把。
浴室裡響起哗啦啦的水聲,陳薇奇安靜地坐在床上,把那本歐洲古董珠寶鑑賞圖冊攤在膝蓋上,一頁一頁翻著,高檔的啞粉紙細膩柔韌,將那些華麗的珠寶圖片清晰地展現出來。
陳薇奇翻到了幾張圖片,介紹的珠寶正是莊少洲在卡斯德伊家族拍賣會上為她拍下的展品。
窗簾拉著,室內的燈光明淨,很快,水聲熄了,燈光也被熄滅。
明明是大白天,是陽光正烈的午後,這裡卻昏暗得像深夜,醉深夢死地,不辨時間,仿佛是另一種永恆。牆
角的芭蕉葉沒有了陽光,像沉默的黑影,靜靜地聆聽這間臥室裡從未出現過的聲音。
陳薇奇的口腔留著橙子味,巧克力味,全部被吮吸了過去,和男人口腔裡清新的牙膏味混做一團,他胸膛那樣熱,把她完全地罩住,令她像一隻困獸,在他的氣息裡潰不成軍。
莊少洲吻她唇角,寬大的手掌虛虛攏著她的頸項,淡色的兩根青筋明顯,從手背蜿蜒到小臂。其實他人魚線附近也賁張著幾根若隱若現的筋絡,莖也是,很像猙獰跳動的巨獸。
Advertisement
他喝了酒,在白天,在他的辦公室,更是陳薇奇主動提出需求,所有的因素都令他無法控制地興致高漲。
陳薇奇低低吟出來,沒想過他能這樣,被他像圓規一樣,繞著那嚴絲合縫地支點,翻來覆去地,好似煎烤年糕的兩面。
“陳薇奇,我其實很早就見過你,比你想象得更早。”莊少洲雙臂託著她的手背,把她撈起來。
兩人維持著難以言說的姿勢,面對面看著彼此,陳薇奇坐在他懷裡,她眸中都是水色,在昏芒中,看不清莊少洲的臉。
“我見過你十八歲的樣子。”莊少洲聲音低沉,伴隨著鑿,“我記得你那天穿一條藍色的發光長裙,在燈下很璀璨,好多男人圍著你,你記得嗎?”
陳薇奇搖頭,唇瓣張著,似乎是舒爽到合不攏,“不記得……”她有太多太多的藍色長裙。
“你那時就暗戀我?”陳薇奇氣喘籲籲地。
莊少洲失笑,兩指鉗住她的下巴,來吻她,“你想得美。”
陳薇奇氣得咬他肩膀,像一座盛滿了珠寶的寶藏礦,被強盜一下一下鑿著裡面的寶物。
“不過早知道我們會結婚,我那個時候就該喜歡你。”
陳薇奇繼續咬他,“誰稀罕你喜歡。”
“我愛你。”
陳薇奇的牙齒陷進他皮肉,忽然停住,被這突然的三個字凝固了。
莊少洲抱緊她,直直地,進到她的心與芯的最深處,“應該不會太晚。”
第61章 堅定選擇 聖誕快樂
每到節日,總是CDR集團最忙碌的時候,尤其是聖誕月和新年月,幾乎所有的品牌都會舉辦各種慶祝活動。
港島的聖誕氛圍一向很濃,今年尤其盛大。政府為了拉動旅遊業,決定在維港附近舉辦為期一周的聖誕活動,不止將整條海濱長廊裝飾了一番,還向廣大市民發出告示,會在聖誕夜當晚八點進行維港煙火表演。
各大商場、酒店、奢侈品牌也各顯神通,卯足力氣在這場聖誕比拼中賺取更多的人流和熱度,入夜後的海邊流光璀璨,看得人眼花繚亂。
今年蕤铂港島旗艦店的聖誕裝扮,由首席創意設計師Monla楊親自操刀,店門口佇立了一棵高十六米的創意聖誕樹,通體流光金色,搭配濃鬱的克萊因藍,綴滿了各種用亮晶晶的寶石做出來的小吊飾,營造出紙醉金迷的夢幻感。
好多遊客都特意來蕤铂店門前排隊和這顆聖誕樹合照留影。
店鋪櫥窗也是金光燦爛,二十四小時用鼓風機營造出冬日飄雪的氛圍感。港島沒有雪,但可以人為制造雪,對資本家來說,這不是什麼難事。
易思齡愛死蕤铂今年櫥窗飄雪的靈感,表示明年星頂酒店的聖誕裝扮也要用這個創意,她要在酒店裡造一個更大的冰雪世界,還要把她的貓做成玩偶掛在聖誕樹上。
陳薇奇說用她的創意可以,但是要給創意費。
易思齡大罵陳薇奇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資本家,被陳薇奇嘲笑回來,又問她和男人親嘴的滋味怎麼樣,是不是很爽很舒服。
易思齡臉都紅了,讓她少烏鴉嘴,八字沒一撇的事。
“我和姓鄭的八字沒一撇好吧!他就是狂追到易公館,我也不一定答應他。”
自從陳薇奇海島婚禮結束後,那位鄭家太子爺就不知抽了什麼風,聲勢浩大地追求易思齡,弄得全港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所有人都猜,是不是易鄭兩家要聯姻了。
陳薇奇提醒易思齡:“鄭啟珺當朋友可以,當戀人不靠譜,玩玩就行,而且你和他性格肯定合不來,放聰明點,別被男人三言兩語哄走了。”
易思齡在電話那頭輕輕哼著,心想她聰明得很,尾巴翹很高了,“你又問我和他親嘴沒,又讓我不被他哄走,你什麼意思啊。你側面炫耀你有男人親嘴?”
陳薇奇笑出聲,“意思就是,玩男人可以,你別被男人玩了,說出去丟我的臉。”
一通電話以易思齡發脾氣而告終。易思齡最近煩得要死,家裡老頭不知道發什麼瘋,要她在明年之內聯姻,陳薇奇還要氣她。
陳薇奇聽著稀松平常的嘟嘟聲,見怪不怪了,和易思齡十通電話,八通都要被她掛掉,她繼續看手頭的活動方案。
辦公室被十二月的暖陽烘著,又點了四盞水晶燈,陳薇奇的臉被照得明晃晃,宛如一團新雪。
蕤铂的品牌聖誕活動就在後天,是和某時尚雜志聯合舉辦的,邀請了一些明星網紅作陪,重中之重還是二十幾位蕤铂客戶名錄中的vic大客戶,她的婆婆黎雅柔也在列。
陳薇奇那天要參加集團的聖誕活動,無法出席,所以提前交代蕤铂公關部,務必要好好照顧她這位貴婦婆婆。其實不用陳薇奇交代,也沒人敢怠慢黎雅柔,畢竟是港島第一貴婦,上趕著奉承巴結還來不及。
之後細節上的東西陳薇奇就沒有多管了,也並不知道公關部為了討好黎雅柔,派去了兩個身高一八五以上,身材性感,面容俊美的混血男公關,還惹出了一些小風波。
四周安靜,隻有陳薇奇的鋼筆尖在紙面上遊走的沙沙聲,無人打擾,她工作時很專注,而且她喜歡原始的工作方式,盡量用紙筆去代替電腦,這樣一來,時間的流逝就越慢了,無聲無息地。
若不是莊少洲的電話打過來,她很可能又一次錯過了最佳午飯時間。
“又忘記吃飯了?”電話那頭,聲音頗為不悅,強勢地下了決斷:“從明天開始,我會派人把午飯準時送到你辦公室。”
“說了不用,你怎麼比陳北檀管的還寬啊?我又不是天天忘記吃飯,就這一次而已。”陳薇奇無奈地放下筆。
莊少洲:“那我接你到我辦公室,我們一起吃。”
陳薇奇更加幹脆拒絕:“不要!”
“為什麼。”電話那邊語調明顯低沉。
陳薇奇說起這個就羞恥,關了揚聲器,把聽筒拿到唇邊,低聲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假正經的變態想些什麼。我最近隔三差五去你那裡,你那些秘書再笨也能看出我們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你不覺得丟臉我還要臉。反正這兩個月都不會去了,你做夢。”
自從那次兩人在辦公室嘗過禁果後,仿佛無意中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心動和欲望都在以指數倍瘋漲,就連在工作時也要心不在焉,惦記著什麼。他們像第一次談戀愛,不知道如何克制如何收斂的少男少女,好似隨時隨地都想擁抱,接吻,上床。
陳薇奇受不了蠱惑,被莊少洲哄著去他辦公室,兩周裡陸續去了五次,每次出來,身上的香氣都濃鬱甜膩,一看就洗過澡,丟人丟到家了。陳薇奇是打定主意不可能再去莊少洲的辦公室,更不可能再縱容他,這男人不止影響她的工作還影響她的風評。
莊少洲被罵得狗血淋頭,欲蓋彌彰地清了清嗓子,保持從容的語調,不疾不徐地哄著:“寶寶,真沒有你說得這麼嚴重。”
“不去。”陳薇奇語氣冰冷,不為所動。
“那下次不在我辦公室,換一個地方。”莊少洲還沒想好換哪裡,趁著對面發脾氣之前,立刻轉移了話題,“聖誕節想要什麼禮物?”
陳薇奇脫口而出:“你禁欲一個月吧。”
莊少洲這次是真咳了起來,怪他分心喝了咖啡,現在嗆一滿身,“Tan……咳——”他把聽筒拿遠,調整狼狽,直到恢復那股斯文才重新把聽
筒抵近唇邊,“當我剛才沒問,換一個話題,聽說你給黎女士、大哥、三弟都準備了聖誕禮物,我也有份嗎?”
陳薇奇輕輕哼,“沒有!你想得美!”
她是故意這樣說的,沒有經過思考,語氣很急切,聽上去就非常不耐煩,說罷,陳薇奇就察覺出不對。
電話對面也隨之沉默了幾秒。
這短暫的沉默很靜,氣氛糟糕,像是一瞬間墜入了真空世界。陳薇奇握著手機,心也墜了下,不能確定莊少洲是否在失落,或者別的什麼,她唇瓣嗫嚅,又驕傲且矯情地說不出口。
她不太會說那些甜言蜜語地去哄誰開心。補救一句,她其實為他準備了聖誕禮物,好似很難。可能掛掉電話後,她緩一緩,才能說出口。
好在那幾秒的沉默宛如幻覺,莊少洲很淡地笑了聲,保持著從容:“嗯,那再換一個話題,後天晚上有空嗎,Monblue換了聖誕布置,挺漂亮,約你吃晚餐。”
陳薇奇咽下剛才亂糟糟的情緒,輕輕說:“後天晚上集團有活動。明晚可以吃,我有空。”
“抱歉,Tanya,明晚我有應酬,不能陪你。”
“這樣……”陳薇奇嗯了聲,“那大後日就是聖誕節了,要去你家吧。”
聖誕節那晚,莊家會在莊宅舉辦家宴,莊少洲的大哥親自給陳薇奇送來請帖,邀請她來參加家庭聚會。這預示著,她和莊少洲仍舊沒有一個獨立的聖誕夜晚,吃一頓飯,喝一杯香橙熱紅酒。
“嗯,聖誕節我們一起過,若是珊宜有空,也邀請她一起來玩。”莊少洲知道陳薇奇在節日時肯定惦念著自己妹妹。
陳薇奇勾起唇角,難掩明媚的笑,“好,還要帶上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