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反派劇透我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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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夢半醒間,她發出一聲疑惑的鼻音:“……嗯?”


  她發現懷裡堅硬挺拔的玉樹忽然有了味道。


  幽微的暗香。


  極其冰寒,極其熾熱,又冷又野。


  她拱了拱,把整張臉都埋上去,細細地、深深地聞它。


  好喜歡這個味道。


  她含糊快樂地呢喃:“你是我的啦……”


  她蹭它、拱它、貼它、摟它,把它據為己有。


  東方斂渾身一僵,定定垂眸:“……”


  幸好他回來了,要不然真的會殺人。


  他盯了她片刻,嫌棄道:“睡相這麼差,一直拱一直拱,幾時才消停。”


  他眯著雙眸思忖片刻。


  對,就該把她拉進幻象裡面去睡,省得打擾自己清夢。


  他緩緩勾起唇角,拎起手指,敲她肩頭。


  *


  還是金碧輝煌紅綠燦爛的寢殿,還是疊了八十八層北海金蠶紗的朱鹮翡玉孔羽翎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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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榻上相擁而眠的,卻悄無聲息換成了一個鬼與一個魂。


  他垂眸看她,精致無雙的唇角勾起壞笑。


  這下他可以為所欲為了。


  看他不把她弄哭,讓她哭上一晚。


  他陰惻惻抬起一隻鬼手,準備掐她後脖頸,把她弄醒。


  她忽然蹭了下,臉頰拱進寢衣,整個貼住她。


  冷硬了三千年的胸口,清晰感受到一片柔軟溫香。


  嘴。


  她把嘴,糊到他身上了。


  今日不再像幹癟的花瓣。那兩片嘴,瑩潤飽滿,香軟嬌嫩,糊到身上,整個鬼不禁一麻。


  身後,一雙小手摟著他的腰。


  平日隻知道打人和殺人的手,此刻軟得就像沒骨頭一樣。


  纏人。


  “……”


  他僵在當場,指骨微微痙攣。


  半晌,收回微顫的骨手,摁在她背上。


  困了,使不上勁,睡覺。


  *


  伴著入骨暗香,雲昭一夜沉眠。


  清晨迷蒙睜眼,發現自己緊緊挨著一具冰冷堅硬的身軀。


  他寢衣半敞,身材勁瘦風流。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把身體整個拱到了他懷裡,雙臂環在他身後。


  而這斷情絕愛的殺神竟然也側過了身來,雙手摁住她後背,將她攬進懷裡。


  雲昭心頭微跳,偷偷抬眼瞥他。


  冰雕玉琢一張臉。


  視線落上去,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的唇角仿佛微微僵了下。


  雲昭迷糊:“嗯……?”


  東方斂:不好,睡過頭了。


  要是被她發現他偷偷把她拎進幻象抱著睡一宿,他這張臉往哪裡擱?


  唯今之計,隻有裝死。


  於是他一動不動,裝作自己是神身。


  雲昭輕輕掙了下,發現自己被抱得死緊,根本掙不開。


  她手指微動,揪了揪他身後的寢衣,小聲叫他:“我醒了,太上。”


  東方斂:呵,對他說話,這麼溫柔。


  他繼續一動不動。


  雲昭:“……”


  她想起他曾說過,他若是認真睡,一睡就是幾十上百年。


  她可沒辦法這麼睡。


  “東方斂!”雲昭扭頭呼喚那個鬼,“東方斂!”


  東方斂:呵。叫我連名帶姓,叫他就是親親太上。


  他惡劣地、悄無聲息地把她摟更緊。


  雲昭氣道:“死哪裡去了那個鬼。”


  東方斂:微笑。


  “你不是有身體的感知嗎?”雲昭伸手咯吱他的腰,“東方斂東方斂東方斂……快點嗖一下出現,把你這個木頭身體弄走!”


  他:“……”


  一口鬼氣差點沒憋住。


  他也想嗖一下出現,問題就是不行。


  她現在動作太大,撤掉幻象,肯定會被她察覺。


  這種臉,絕對不能丟。


  忍。


  他生無可戀地任她撓,繃著一張死了三千年的臉。


  ‘撓!我累不死你!’


  雲昭撲騰半天,掙脫不出。


  她心頭生出點壞意,膝蓋假裝不經意,向上一頂。


  東方斂:“……”


  忍字頭上一把刀。忍。


  雲昭撲騰累了,終於沒轍:“那我再睡個回籠覺。”


  她閉上雙眼,乖乖窩在他身前。


  東方斂面無表情,心下輕舒一口氣。


  送神都沒這麼難。


  *


  東華宮。


  溫暖暖陡然從床榻上彈起,捂住心口,大口大口喘氣。


  驚魂不定,眸光劇烈地閃。


  她做了一個好真實好真實的夢,真實到不可思議。


  那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場景,但一切都栩栩如生。


  她夢見自己受了傷,柔弱地依偎在晏南天懷裡。


  他緊緊摟著自己,眉眼間是自己從未見過的焦灼和心疼。


  那雙手一直在顫。


  旁邊還有自己的生父雲滿霜。這個從未正眼看自己的男人竟半跪在地上,拼命給自己灌真氣。


  兩個男人,對自己寵溺至極。


  便在這時,雲昭突然來了。


  溫暖暖好擔心,她好害怕,好怕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這一點點寵愛又被輕易奪走。


  她弱弱地伸出手,一手拉著一個男人,想求他們不要離開。


  然而晏南天還是無情地把自己交到雲滿霜手上,然後掠向雲昭。


  溫暖暖還沒來及失望,卻見晏南天拍出一掌,將雲昭打到吐血。


  他冷戾地笑著,衝雲昭低聲喝問:“你敢傷她?!”


  那一瞬間,溫暖暖清晰地看見了雲昭的表情。


  雲昭皺著眉頭,似乎有點難以置信。她退出好幾步,唇角溢著血,定定抬起頭,求救地、下意識地望向雲滿霜。


  雲滿霜也並不理會雲昭,本就冷冽的眉眼帶著寒霜,竟與晏南天一般絕情。


  他隻對晏南天說道:“你處置。”


  溫暖暖心髒都快要跳出胸腔。


  殺……殺了她……殺!


  晏南天從腰側拔出一把匕首,一掠上前,釘入雲昭右肩下面——正是溫暖暖受傷的位置。


  他用了很大的力氣,將雲昭掀得倒飛了起來,他帶著她滯空片刻,將她狠狠釘向地面。


  溫暖暖清晰地聽到了雲昭身軀著地的聲音。


  “砰!咔!”


  肋骨怕是都斷了幾根。


  她在地上痛苦掙扎,用盡全力想要爬起來,一雙眼睛來來回回盯向晏南天與雲滿霜,恨意熾沸如火。


  她大口地吐血,吐字含混不清。


  “果真是……狗男人……露……真面目……”


  晏南天一眼也沒多看雲昭,徑自走了回來,唇角噙著溫和靜淡的笑:“讓她在這裡自生自滅好了。”


  溫暖暖心中尖叫:不!不!這麼好的機會,怎麼可以留下後患?!


  她從雲滿霜懷裡掙出,撲向雲昭。


  她喊道:“殺、殺了她!必須殺了她!”


  奇怪的是,身後兩個男人竟然都沒攔她——方才還那麼疼惜,恨不得呵護到她每一根頭發絲,此刻她帶傷撲上前,他們竟然都沒動——她的本意其實是希望他們動手。


  但他們都不動。


  她隻好撲到了雲昭面前。


  到了近前發現,雲昭當真是傷得極慘,已然奄奄一息。


  她從未在這個天驕貴女臉上見過如此灰敗的神色。


  “恨死我了吧?”溫暖暖聽見自己輕聲說道,“你和你娘都一樣,又蠢又壞,活該被反殺。”


  她用力拔出雲昭身上的匕首,扎進了她的胸膛。


  雲昭不肯死。


  她一直睜著那雙滴血的眼睛,盯得溫暖暖渾身不適。


  她想拔出匕首,刺瞎那雙眼睛,但那匕首似乎卡在了骨頭縫裡,拔不動。


  晏南天上前,抱走了她。


  她從他臂側望過去,隻見瀕死的雲昭一直盯著他們三個,一直盯著。


  走到快要看不見的地方,幻覺一般,見雲昭勾起了笑容。


  她用口型說。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那一瞬間,溫暖暖遍體生寒,陡然驚醒。


  醒後久久回不過神。


  這究竟是個噩夢,還是個美夢?


  心髒在胸腔內怦怦亂撞,她揚聲喊:“來人!來人!殿下要回來了,還不伺候我梳妝!”


  *


  雲昭補了一覺,醒來時,發現神身已經換好白日穿的華袍,坐得端端正正。


  鬼神靠坐在窗榻邊上發呆。


  “早上我一直叫你,沒聽見?”她氣咻咻地上前質問,“你那個木頭身體抓著我不放。”


  她把“抱”換成了“抓”。


  他緩緩回眸,輕描淡寫瞥她一眼,無聲嘖道:“做夢呢吧。”


  雲昭狐疑:“嗯?”


  他低低笑出聲:“你不是吧媳婦,都跟我躺一塊兒了,還要夢我。”


  雲昭:“……”


  他笑吟吟湊上來:“夢到我怎麼你了,說說。”


  雲昭:“……”


  她把一隻玉絲抱枕摁在了他臉上。


  *


  雲昭洗漱出來。


  “有件事。”他動了動手指,不疾不徐地告訴她,“皇帝派你爹去涼川,你的瞎眼前任未婚夫攜側妃同行。”


  雲昭眯起雙眼。


  他道:“你說不去涼川,我就沒叫你。”


  雲昭頓時急了:“誰說我不去!我當然要去!”


  “嘖,就知道。”他虛起雙眸,一臉了然,“所以我一連給了他們五個大兇,行天舟還沒敢走。”


  雲昭:“……你這個留人的方式,夠陰間哈。”


  他勾起唇角假笑:“謬贊。”


  *


  雲昭踏出太上殿,回頭,發現神身沒跟著她。


  鬼神倒是大馬金刀坐在殿檻上,見她回頭,他懶懶抬起手,並起兩根瘦長的手指,衝她挑了挑。


  他道:“放心去,我看著。”


  頓了下,他又道,“他們護不住你也沒事,我就看看這世上誰敢動我媳婦。”


  雲昭眨了眨眼。


  他這是要釣魚呢?


  她點點頭,大步離開太上殿,帶上御風雲和陳平安,追到登雲臺。


  她一到,行天舟上立刻求了個大吉大利。


  雲滿霜眼角亂跳,低聲道:“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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