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滿霜望向三軍。
怎麼說呢,三千年前的軍隊,其實挺拉垮。
他就沒帶過這麼弱的兵!
像這種隊伍要是敢拉到怪獸戰場上,一個照面怕就給全滅了。
諸神時代,萬事求神。
三千年後可沒有神仙來斬殺怪獸,都得靠自己雙手。
雲滿霜一陣搖頭。
幸好自己的兵弱,敵方更弱。夜照軍隊血腥殘暴,欺負平民在行,打仗是真不怎麼夠看。
這種隊伍最大的特點便是不抗壓,隻能以強打弱。但凡受點挫折,極容易軍心崩潰,在戰場上哗變叛逃。
他們那個主帥趙無忌顯然深知這一點,從來小心謹慎。
如今麼……
雲滿霜微微一笑:“全軍聽令,隨我出徵,活捉趙無忌!”
“是!”
戰鼓擂響,萬馬奔騰,耳畔響徹著雷霆,大地起伏震蕩。
“轟——轟——轟——”
“嗚——嗚——嗚——”
Advertisement
“衝啊!殺!”
老軍師望著揚塵而去的將旗,雙手揪住自己胡須,一顆心揪著疼。
“快,快,再去幾個人,給我好好護住國主啊!”
兩軍對衝,頃刻便絞殺在一處。
這時候已經沒有了後悔的餘地。
喊殺聲陣陣,煙塵四起,兩軍如刀入肉,拼命絞進對方深處。
老軍師拖著一雙老腿,爬到戰車高處,搭個蓬子,眯著一雙老花眼,用力往前眺望。
“那兒,那兒,箭是不是落下來啦?國主還沒進到射程對不對?”
邊上另一位幕僚定睛找了半天:“沒找著啊……”
他拍了拍扛旗的千裡眼:“國主是不是沒上去?”
千裡眼忙著搖旗,很不耐煩:“那兒!”
幾名軍師瘋狂眺望己方陣營:“哪?哪?哪?”
“前邊!”
再往前望,繼續沒找著將旗,隻見己方旗幟與敵方旗幟絞殺在一處,戰局一片混亂,尚未分明,一時之間看不出什麼勢頭。
老軍師急到拖著老骨頭蹦跳:“哪裡呀!”
“最前面嘛!”千裡眼給煩到不行,手裡利落地變幻著旗語,兇道,“不就隻有一個將旗!”
幾位軍師放大了膽子,用力把視線往前投了一大截。
“沒有啊……”
“前前前!”
幾人再度用力把視線往前扔。唰、唰、唰。
心神與視線掠過廝殺的疆場,直直往前……再往前。
“看到了看到了!”一名軍師蹦跳起來,“那兒!刺進敵方中軍了!三路兵馬正在匯集,已有匕突之勢了!”
眾人哗然:“國主竟殺到那麼深!”
旗手將旗子交給前來接替的同僚,嘆了口氣,很鄙視地望向這幾位眼神不好且過於保守的老頭子:“那是跟隨將旗合圍破陣的主力,先鋒早殺到前面了!喏,看見對面在後撤的主帥旗沒有?再遲半步,要被斬首。”
“什……什麼?!”
老軍師氣到跳腳:“那幾個小兔崽子!讓他們護著國主,他們竟敢貪功冒進撺唆國主往前衝!”
挨罵的幾位年輕小將是真冤枉。
隻見國主揮舞那杆方天畫戟,所經之處,說是砍瓜切菜都抬舉了對面。
無論是戰騎、甲胄、兵刃還是敵軍的身軀,在猛虎下山般的國主面前,隻猶如薄脆的紙,一觸就碎!
別說保護國主了,想追上他,都得吭哧吭哧使盡渾身解數,要不然就隻有落在後面老實吃灰的份兒。
俗話說一力降十會。
有這麼一柄鋒銳無匹的絕世神兵在前方開道,那當真是摧枯拉朽,攻無不克。
看他孤軍深入便想合圍?上去多少都是送人頭。
敵軍陣中,雲滿霜戰神猶入無人之境,殺進殺出無人能擋,身下戰騎亦是飲飽了敵血。
他不僅是有一身蠻力,那雙眼睛更是極為尖毒,哪裡有破綻,他便專挑哪裡打。
殺得敵方落花流水,潰不成軍。
後方猶在混沌纏鬥,先鋒與前鋒已經殺出了絕對碾壓之勢,利刃直刺敵方心髒!
無堅不摧的鋒刃之後,大股大股的主力軍隊陸續匯攏,如山崩,如海嘯,大勢已成,再不可擋!
“贏了!”老軍師一把揪掉了二十來根細長的胡須,“贏了!”
仗打到這程度,便是一支訓練有素、紀律極其嚴明的軍隊想要逆轉局勢也極其困難,更遑論對方這種殘暴嗜血、形如野獸的軍隊。
一群習慣了燒殺搶掠的士兵,談軍紀就是個笑話。
頹勢一出,兵敗如山倒。
陣形不復存在,敵軍亂成一團,丟盔棄甲,各自奪路奔逃。
雲滿霜向來也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
邊軍包抄斷後,大軍銜尾追擊,殺了個酣暢淋漓。
一身是血的雲滿霜四處遊走,周身熱氣騰騰,整個人龍精虎猛。
忽有消息傳來。
找到敵軍主帥趙無忌了!
這人早早便退出了戰場,找了處山頭,布了個迷陣,然後獨自坐在高處,悠哉悠哉搖一面旗。
上去幾支隊伍,都陷在迷陣裡面打轉轉。
因為有雲滿霜的活捉命令,將士們也不敢放箭,便來請示雲滿霜。
雲滿霜哈哈大笑,打馬來到山崗下。
“趙老弟!別來無恙啊!”
那白袍儒將悠悠起身,笑吟吟揮手:“好久不見!”
看那神情氣度,不是趙宗元,又是何人?
到了近前,兩雙手重重握在了一處。
四目相對,熱淚盈眶。
許久,“趙無忌”緩聲說道:“陣營投錯了,我沒站錯。”
短暫獲得能言善道能力的雲滿霜又恢復了從前,他緊緊盯著對方的眼睛,許久許久,終於還是沒能憋出半個字來。
握緊對方的手,拉近,狠狠抱在一起。
胸膛撞到疼痛,彼此揚起手,用殺敵的力道,重拍對方的背。
“砰!砰!砰!”
“哈哈哈哈!弟弟!”
“哈哈哈哈!哥哥!”
眾人眼睜睜看著這兩位本該是仇敵的大佬一見如故,親如生死兄弟。
“……”
*
北天神殿。
那兩個人的戰鬥,仙侍們根本插不上手。
恐怖的速度和力量,神出鬼沒的身法,利落至極的殺技。
微彤已被弦月殿中的侍衛拿下。
她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清平!你為何要救她!為何!”
她雙眼通紅,嗓音瞬間嘶啞,聲聲泣血。
雲昭:“嘶……”
她對這位微彤夫人並沒有絲毫惡意。
弦月神女確實該死。
微彤與東方斂合作,成功將他帶了進來,可見她是一個非常聰慧勇敢的人。
雲昭喜歡這樣的人。
但是眼前這誤會,實在難解。
她揮揮手:“輕點輕點,別傷著她!”
微彤冷笑:“要殺要剐隨便吧,弦月,我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清平能看上你這種人,我當初真是瞎了眼!你們這對狗男女,就該下地獄!”
雲昭擺手解釋:“不,我和清平君不是狗男女。”
“呸!就是狗男女!”
說話間,那二人已在庭院中互砍了幾百刀。
殺氣四濺,殿檐、殿階、廊柱,處處玉屑橫飛。
雲昭輕咳一聲,用大實話安慰微彤:“你放心,我和清平君真的沒關系,我要嫁給東方斂!”
微彤被她的無恥驚呆。
“你……你!”
她愣愣轉頭,望向那兩道幾乎看不清的身影。
“你見異思遷……”微彤都不知道該怎麼罵她才好。
雲昭生無可戀:“啊對對對。”
庭院之中,兩個殺神再度身形交錯。
“鐺!”
劍刃相接,三千年前的東方斂冷笑:“你可以啊。但是你打不過我。”
“清平君”扯了扯唇角,冷笑:“能打有什麼用。我有媳婦,你沒有。”
東方斂:“?”
東方斂冷笑還擊:“我殺你媳婦,讓你做鳏夫!”
第80章 互相傷害
神殿中,兩個狠人越打越興奮。
“清平君”身子骨雖弱,但他戰鬥經驗豐富,技巧老練,殺過的神仙比對方見過的都多。
一時之間,也能和年輕的東方斂打得有來有回。
“鐺——”
再一次兵刃相接。
四目相對,既有幾分惺惺相惜,又相互嫌棄。
“清平君”微笑:“就你?”
這是回應那句——我殺你媳婦,讓你做鳏夫。
他冷冰冰笑著,右手抵劍,左手放在身側,五指利落一握。
靈力蕩出,這些日子布設在弦月殿中的陣法逐一生效,周身氣勢再漲。
東方斂眸色微凜。
他精通陣法,一眼就看出對方是個行家。
陰險、老辣,行動之間還有種讓他感覺十分詭異的熟悉感和操淡感。
自己一舉一動,對方仿佛了若指掌。
想突破防線殺人,難。
東方斂氣笑:“不是,你當贅婿有癮?”
“清平君”:“……”
他把臉皮一扔,假笑道:“怎麼,你想當,沒人要?”
東方斂:“……”
說話間,這二人又鬥了百來個回合,橫衝直撞,破壞力逆天,瓊樓玉宇都快給他們拆光了。
雲昭站在殿階上,第一百零八次恹恹重復——
“你們能不能不要再打了。”
“都是一……”
一個人,說不出來,又被規則封口。
雲昭生無可戀:“都是一樣的美男子,我兩個都要,兩個都要還不行?”
“清平君”&東方斂:“……”
弦月殿眾人:“……”
劍刃相交,兩個狠人默契偏頭盯向雲昭。
“清平君”微笑:“行,你別後悔。”
東方斂陰笑:“別後悔。”
雲昭:“?”
後悔什麼,本來就兩個都是她的。
“鐺!”
雙劍一蕩,兩個東方斂輕飄飄後掠,仿佛一對鏡像。
還未落地,隻見他們身形一晃,竟又撞在了一起。
“轟!”
這二人,既強勢凌厲,又飄乎如鬼魅。
全力對轟時,還不忘記言語攻擊,互相傷害。
“清平君”冷笑嘲諷:“你怎麼連本命劍都沒有,是不想要?”
東方斂:“……”
東方斂氣急敗壞,連續擊出重劍,略佔上風。
他呵地一笑:“像你這麼廢的本命劍,不如不要。”
“清平君”:“……”
雲昭無語望天。
忽地,目光一頓——落雷滾滾而來,頃刻便覆上半邊天幕。
雲昭嗓子發緊:“北…我父君,回來了!”
話音未落,一道電光四溢的強大威壓轟然擊中殿前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