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過來,她雖然嘴上不饒我,但給了我頂好的镯子,我的嫁妝不是很好看,她偷偷給添了五箱,婚後也沒有特別給我立規矩。
姨父還在說:「趕緊把昭昭給休了!這樣的媳婦我們家要不起!多給她點錢也行!我就是太放心你了,什麼都交給你辦,結果呢,你把家裡弄成這個樣子!」
姨母道:「不能讓官府把那些放高利貸的抓起來嗎?」
一聽她這麼說,我心裡又燃起了希望,國公府的勢力,絕對能把那些地痞流氓抓起來。
姨父氣道:「他們背後要是沒有足夠強大的靠山,敢在京城開賭場嗎?敢來國公府要債,能不知道我們家的勢力嗎?你有沒有腦子!多少富家子弟去輸了個底朝天,哪個賴掉了他們的債?他們瞄準一個人之前,早就打聽清楚了對方的底細,才能讓人越陷越深!都是圈套!」
15
姨母在裡面哭,我在外面哭的時候,表哥出來了。
他看到我愣了下,隨即面無表情地走了。
我忙跟了上去:「表哥。」
我聲音啞得厲害,還帶著哭腔。
他不理我,我跑過去抱住他的腰:「你別不要我,好不好?求你了,嗚嗚,表哥,我錯了,我——」
我驚覺,我在和我哥說一樣的話。
他大力地分開我手,回了自己的院子。
我跟上去,他回了屋裡,狠狠把桌上的茶壺扔到地上。
扔完了,黑著臉坐在凳子上。
我攥著手絹,不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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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家的情況一次性說完。你爹,你大哥,你二哥,你三哥,不要隱瞞。」
他冷笑一聲,「我還不知道,我娘的親戚居然都是這個德行。」
16
因為我們在南方,確實來往得少。
我們家的醜事,也遮掩得很好。
我不敢隱瞞,把家裡的事都說了一遍。
最後,我哭著說:「表哥,你別不要我,我不想回家,我要是回去了,他們要是把我賣了怎麼辦?我大哥瘋起來,肯定會想把我賣了還債的。」
「賀蘭昭昭,那你覺得今天這樣的事,以後還會出多少次?你每次都要這麼哭嗎?你的眼淚就這麼不值錢?」
我忙擦了眼淚,不哭了,說:「表哥,你給我指條明路吧,我不知道怎麼做,我和我爹娘說什麼,他們都不聽。」
「我隻幫你這一次。」他看著我,「要是還有下次,我就直接休了你。」
他話裡的絕情和狠心,令我很難受,我知道不應該要他這麼幫我,要是易地而處,我一次都不會幫。
「以後你都要聽我的,而且不準和你娘家有任何聯系,你能做到嗎?」
17
表哥甚至要我寫字據。
我寫字據的時候,他就坐在旁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寫了字據,按了手印,他收了,拉著我就走。
我也不敢問他要幹什麼。
結果表哥先去了主院一趟,告訴他爹娘這件事他會解決。
他爹冷哼一聲,他娘不敢說話。
表哥去了我爹娘住的院子,他剛進去的時候,我爹娘還想給他擺譜,但是又止不住討好他。
表哥讓他們把錢全部拿出來。
我爹娘就說沒錢,還哭窮,哭慘,就差在地上打滾。
表哥讓下人進來搜屋,還搜了我爹娘、大哥、二哥、三哥的身。
他們屈辱極了,罵表哥,要阻止家丁,結果被家丁按住了,還堵住了嘴。
從爹娘箱子裡搜出了 5000 兩銀子,表哥拿走了。
我爹娘坐在地上哭天搶地,開始打滾。
表哥神色淡漠,問:「你們要不要我幫忙解決你們大兒子的賭債問題?」
一句話,讓我爹娘止住了話頭。
家丁拿來了紙筆,逼著我爹娘、大哥、二哥、三哥寫下了借據。
本來我二哥、三哥不想籤字,說這是我大哥的債,關他們什麼事。
表哥冷笑道:「那這是大舅子的債,那些債主憑什麼找我?」
18
寫了借據,表哥讓人把他們都關了起來。
又帶我出門。
他去了當鋪,抵押了他名下的兩家鋪子,借了兩萬兩銀子出來。
這兩萬兩銀子,還是當鋪的老板看他身份才給借的。
一間鋪子頂多幾千兩的價格而已。
拿到了銀票,上了馬車,他對我說:「賀蘭昭昭,我隻能拿出 3 萬兩。」
還有 5000 兩是他自己的錢。
我咬著唇:「那怎麼辦?要不把我大哥賣了吧。」
他嗤笑:「賣去宮裡當太監也才給 10 兩銀子。」
我鼓起勇氣握住他的手,依偎在他肩膀處,輕聲說:「表哥,對不起。我以後會對你很好,也會聽你的話的。」
「你要是敢背叛我,我就把你剐成五萬片。」
我打了個冷戰。
表哥沒回家,而是帶著我去了丞相家見司馬公子,請他幫忙和賭場的人調和一番,本金全部還,利息少一些。
司馬公子生得風流倜儻,說話喜歡他奶奶來他奶奶去,他說:「他奶奶的,齊兄,你這光風霽月的樣子,還能認識賭棍?多大點,包在兄弟身上,利息不要了,本金還回來就行。」
19
表哥把他帶來的禮送給司馬公子,司馬公子推了回來,哥倆好道:「齊兄,這麼見外我生氣了啊,記得欠我個人情就行。改天喝酒。」
傍晚時,丞相家的下人就派人來讓我們去賭場。
表哥讓人把大哥、二哥、三哥都綁了去。
賭場很多穿著短打的打手,還有一個看起來長得很正派的豪氣的男人,但他的眼睛裡全是精明和算計,一雙眼睛能把人立刻看透。
他的手下叫他疤哥,他是那天打了大哥,要大哥還錢的男人。
他們那裡,有幾個人因為沒錢,被砍了手,挖了眼睛,讓他們出去做乞丐掙錢。
還有的被打得半死不活。
疤哥對表哥很客氣,然後他直接拿出了借據,都是大哥寫的,總共借了 2 萬兩銀子。
因為是高利貸,利滾利,短短幾天,就已經到了五萬兩的地步。
疤哥說既然司馬公子的發話了,那這個利息不收了。
還了錢,我們才回去。
20
回去以後,天已經黑了。
表哥讓人把大哥、二哥、三哥都綁到了院子裡。
我爹娘對表哥感恩戴德,看到表哥要綁人,一時有點愣住。
表哥微微一笑,道:「嶽父嶽母既然帶著三位哥哥住我家,就不能不守我家的規矩。齊家第一條家規,賭者,仗五十。嫖者,仗五十。」
五十?!
打五十棍下去,人都怕沒了。
不死也去了半條命。
我爹娘大哭,三個哥哥嚇得直跪地求饒,這比他們白天求表哥幫忙還錢要真誠多了。
「我怎麼沒聽說你們家有這種家規啊?」我娘哀號,「你要把我兒子給打死啊!我平時連手指都不舍得動一下他們。」
表哥不為所動,冷冰冰道:「家規是小婿剛定的。嶽母這三個寶貝兒子,死了就死了,有什麼大不了嗎?」
院子裡很快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板子聲。
每打一下,我都跟著抖一下。
我娘暈了過去,我爹癱坐在地上,頭發散亂,哭得雙眼無神。
21
家丁沒把他們打死,但三個哥哥都去了半條命。
第二天,爹娘就來找我辭行,還要拿回去當初的 5000 兩銀子,他們提起表哥又恨又怕。
我說我做不了主,等表哥當差回來再說。
我爹娘身子抖了抖,不敢再說什麼,隻說等表哥回來了,讓我說說,然後要帶著三個哥哥出去住了。
表哥難得回來吃晚飯,桌子上氣氛很凝重,我爹娘他們也不敢來吃飯,隻在自己院子裡吃。
姨母和姨父看都不看我一眼。
飯桌上很安靜,我給表哥夾菜,他沒什麼表情地吃了,我松了口氣。
昨晚回去,我想抱他,都被他推開了。
原來我想抱他,他都不會拒絕,隻警告我別亂動。
所以我今天還是很忐忑。
吃了飯,我們回自己的院子,我看他換了身衣裳要去書房,忙跟在他身後把我爹娘的話帶到了。
表哥看我一眼,道:「你說該怎麼處理?」
22
我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表哥不是問我該怎麼處理,他是要我表態,我要是敢向著我爹娘,表哥肯定會對我很失望,然後不理我,或者休了我。
想到這裡,我有點害怕,撲進他懷裡,也不管他會不會推我,我死死抱住他:「你說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我仰著腦袋看他,他生得比我高很多,他垂眸盯著我。
我吸吸鼻子:「錢肯定不給他們了,他們還欠我們家一萬五千兩呢。但我爹娘和哥哥不像話,姨母和姨父早就不耐煩他們了,還是趕緊把他們弄走吧。他們有手有腳,就是做店伙計,那也餓不死自己。」
末了,我忐忑地問,「表哥,你覺得呢?」
「第一,你應該改口叫我爹娘叫爹娘。第二,他們欠我四萬五千兩,還沒算利息,賭場是因為我的人情才不要利息,但是他們欠我。第三,你爹娘和哥哥還不上這四萬五千兩的債,就要你來還。」
23
他們肯定掙不到錢,我想都不用想。
我又沒本事,我能掙錢?
表哥道:「等他們把傷養好了再說。」
我問:「那我掙不到錢的話……」
「掙不到錢就想。難道你要一直混吃等死?」
他扔下這句話,就去了書房。
我一個人在房間也無聊,就跟去了書房。
表哥和我家裡人很不一樣。
表哥闲暇時間在看書,練武,喝茶,陪姨父下棋,陪姨母說話。
我哥哥們不務正業,隻會往賭場青樓鑽,在家裡也是玩骰子,看春宮圖。
我爹娘不去賭場,但是也和鄰居什麼的賭,賭到飯都不願意吃。
幸好我不喜歡賭。
表哥問我找什麼。
我尷尬地說想找本話本子瞧瞧。
他瞪著我:「現在還有心思消遣?去看那裡的書。」
我一瞧,全是些實務的,包括各種作物的種植方法,收成和制作,還有一些農具的制作方法。
還有醫書。
還有遊記。
遊記還能看看。
24
跟著表哥在書房看書一個月,遊記被我翻來覆去地看完了,其他書都是些很正經的四書五經,我看了沒趣。
最後找到本古籍,上面寫了胭脂水粉的制作,我看得挺有興趣,胭脂水粉我也喜歡,我鼻子還靈,立刻想到平時買的那些胭脂水粉價格都很貴,如果我能做胭脂水粉賣,那豈不是能賺錢?
就算不能賺錢,做來自己用也是好的。
我跑去和表哥說,表哥說我想做就做。
看書、買材料,然後按照工序一步一步做,我覺得很有意思。
在第 5 天,我終於做出了我的第一盒胭脂,正是上午的光景,我拿著細膩的淡紅色粉輕輕抹在自己的臉上,清香細膩。
表哥上值去了。
我去找姨母,姨母因為我家人的事,最近都沒精神,連門都不願意出了。
她看到我過來,擺擺手,道:「別來氣我了,讓我清靜一下。」
我說:「娘,我來給您送胭脂,您看這胭脂您喜歡嗎?」
她看了眼,道:「挺香的。」
然後試了試,道,「哪家鋪子做的,挺好的,讓管家以後買這家鋪子的吧。」
我高興得快要跳起來了,快活地「嗯」了一聲,然後一溜煙跑了。
她氣得大叫:「有點姑娘家的樣子!要和長輩行禮再走。不能這麼跑!氣死我了!」
25
晚上表哥回來,本來要先去主屋吃飯,我等在門口,拉著他就往我們院子走。
然後給他看我做的胭脂,又抹在他手上。
他看了看他的手,明顯更白了,更紅潤了,笑道:「你做的?看起來還不錯。」
我高興道:「豈止不錯,今天我給娘看,她直接說以後買這個胭脂!我還沒告訴她是我做的呢。」
表哥笑笑,捏捏我的臉:「欠我四萬五千兩,要是你賺不回來,我就把你剐成一片一片的。」
我噘著嘴:「明明是兩萬兩。」
「那就把你刮成兩萬片。」
他拉著我去主屋吃飯。
我抱住他的手臂,發誓:「表哥,你別剐我,我會對你好,還會給你賺錢。」
26
我開始每天做胭脂,表哥院子裡的下人很聽我話,我要什麼都去買。
等我做了一百盒胭脂,表哥把他的一個鋪子裡的一小塊地兒租給我。
大概就是一個梳妝臺大小的位置,每個月收我五兩銀子的租金。
我問他:「我們是夫妻,你為什麼要算這麼清楚?」
「至親至疏夫妻,你別想依賴我,啃我,你隻能靠自己。」
「那我嫁給你幹什麼?」
「幫助你認清,嫁人也不能混吃得死。」
了解了市面上那些胭脂的賣價,我定了價格。
我把胭脂送到鋪子裡,掌櫃的會幫我賣。
我的定價是每盒胭脂一兩銀子。
其他我就不用操心了。
我又開始研究新的胭脂,再做些原來有的胭脂品種。
過了半個月,掌櫃的來找我交賬,胭脂賣了 80 盒,還剩 20 盒,他要拿些新貨走。
我的 80 兩銀子,還沒焐熱,表哥晚上回來,先拿了 35 兩走。
他簡直是在挖我的心頭肉,他說 5 兩租金,10 兩押金,20 兩算是之前我花他的錢買材料的成本費。
我真想扇他。
明明一副光風霽月的樣子,居然是個銅臭味十足的奸商!
27
沒多久,我被打擊得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