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我不禁懷疑段易不是沒睡好,而是壓根沒睡。
我倍感心疼,努力思考著原因,而後恍然大悟。
一定是昨天連軸轉的會議,讓老板如此心事重重。
趁著吃飯的功夫,我還是決定先將手機的事情講出來。
段易果然有了幾分興趣:「你不是在騙我?」
我仿佛抓住了一線生機:「真的老板,你看看手機記錄就知道我喜歡誰了!」
段易看了我許久,才說:「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他很快將手機拿了過來。
因為沒有聯網,段易倒是放心地讓我查找手機記錄。
但令我失望的是,我和閨蜜的聊天記錄前幾天剛清理過,查無段易,
除了我喜歡的男星之外,另一個提到的男人是新來的實習生。
因為大家都叫他遠遠,我也就這麼跟著叫了。
聊天記錄裡充斥著「遠遠好帥」「好可愛」「今天也有野王帶飛我,羨慕嗎」等彩虹屁。
我和段易的目光,幾乎是同時落在了那句「啊啊啊,要是能這樣一直和他在一起也不錯」上。
氣氛突然安靜下來。
一時間我竟然有些不敢看段易的臉色,生怕他突然將手機一摔,高喊一句「我好不容易相信你一次,你卻讓我輸得這麼徹底」後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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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段易不看土味視頻,沒有做出這樣的舉動。
不過聽聲音精神狀態很不正常。
段易:「我現在知道你喜歡的是誰了。」
聲音中毫無感情,仿佛看破紅塵,下一秒就要遁入空門。
換位思考一下,要是我滿懷期待卻看到老板手機的聊天記錄誇別人,也想斷情絕愛後出家。
我被嚇得魂飛魄散,生怕和段易就此錯過。
我:「老板,你聽我解釋啊啊啊!我跟遠遠隻是平日裡一起玩遊戲才關系親近一些,找個脾氣好還能帶飛的野王不容易!」
段易:「叫他就是遠遠,叫我就是老板。」
「是啊,他確實是你的理想型,年下奶狗陽光型,能說會道還會打遊戲。」
原Ṫųₜ來老板吃醋時,說話也是酸溜溜的。
不對,後面這話怎麼有幾分耳熟……
心裡剛閃過這個念頭,就聽到段易冷笑一聲:「你自己說的話都忘了?」
換位思考一下,要是我滿懷期待卻看到老板手機的聊天記錄誇別人,也想斷情絕愛後出家。
6
電光火石間,我終於想起來這話為何如此耳熟。
我確實說過自己的理想型。
不過是在半個月前的茶水間。
當時有同事問起我喜歡什麼樣的人,我不敢告訴他們自己喜歡段易,按照段易描述也很容易讓他們聯想到對方,隻能描述了自己大學時喜歡的類型。
沒想到一個星期後就來了個實習生,和我描述的類型差不多,還被同事調侃了幾句,我自己也覺得很是巧合。
但我記得當時段易並不在現場,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我:「……你怎麼會知道的?」
段易瞥了我一眼:「聽其他人說的。」
原來是這樣。
誰走漏風聲已經不可考,老板知道這件事情成了既定事實。
我:「老……易……段易,這個理想型是我隨口說的。」
想到段易不喜歡我叫他老板,我險險改口。
隻是叫易易總覺得差了輩分,畢竟我叫我媽的妹妹也是姨姨。
聽到我叫他的名字,段易黑眸一亮,卻又在聽到我的話之後目光發冷:「你喜歡的那個歌星也是這個類型。」
那倒是。
畢竟那個歌星也是大學時喜歡上的。
我忿忿不平地說:
「是你出現得太遲了,而且理想型和現實肯定有很大差別啦,我小時候的理想型有時候還不是人呢。」
比如是青青草原上最聰明的羊。
段易的目光已經徹底冷了下來,看起來並沒有絲毫開心:「沒關系,反正你再也見不到他了。」
我:「……」
我好像徹底失去了段易的信任。
看著段易將手機從我手中奪走,我神色黯淡,頗覺心灰意冷,不知道怎樣證明自己的愛意。
段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我:「……我想喝杯水。」
說了這麼多話,有些口渴了。
段易愣了幾秒,倒了杯水遞給我。
我一飲而盡,又將水杯還給了段易。
誰知段易仿佛心不在焉,並沒有握緊水杯。
玻璃水杯「砰」地一聲落在地上,隨即四分五裂。
段易終於因為這聲響回過神來,臉上流露出了緊張的神色:「別動。」
正下意識準備彎腰撿起碎片的我,立即停下了動作,看著段易忙前忙後,將玻璃碎片一掃而空,這才起身離開。
我原本想要拽住他衣角的手,也隻拽住了空氣。
我收回了手,氣惱地拽了幾下鎖鏈。
當然沒拽開。
畢竟不是我從網上看到過的劣質情趣鎖鏈。
我記憶中的段易運籌帷幄,即使之前公司合同出了問題,人心浮動也能冷靜處理,而不應該像現在這樣患得患失。
怎麼明明是雙向奔赴的愛情,就是碰不了頭啊?
我煩躁地打開投影儀,準備看幾部愛情電影觀摩學習一下,沒想到連續看了幾部都是年下小奶狗,一聲聲的「姐姐」叫得我心煩意亂。
7
段易一年前空降公司,起初因為年紀輕輕,沒少被公司裡的元老看輕,不過後來憑借著穩重出色的表現和幾次化解公司危機,最終獲得公司一致上下的崇拜。
這其中也包括了我。
不過段易為人高冷,自帶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氣勢,因此那個時候我對段易隻有崇拜和欽佩。
直到有一次,我因為幫助同事完成工作,加班到了深夜,和同事回去的路上遇到流氓騷擾,沒想到正好碰到段易。
他如神兵天降,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將我倆解救出來,溫柔地安撫著還處於受驚狀態的我們兩人。
夜色中他的聲音仿佛也溫柔了幾分:「我送ṱũ⁽你們回家。」
我心尖抖得厲害,仿佛快要被小鹿撞死。
再看同事的表情,和我差不多。
段易將我們分別送回家之後驅車離開,第二天在公司碰到他時,對方昨晚溫柔的模樣如同鏡花水月一般消散,了無痕跡。
我動了心,但是卻無法靠近他。
那個時候的我也明白我和段易之間的差距,隻想著把喜歡埋在心裡。
沒想到段易竟然也喜歡我,就是隱藏得夠深。
哎對了,還不知道段易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難道也是那次?
我很想揪著段易的領子問個明白,奈何他人卻不知道去了哪裡。
就像是不敢看我一樣。
明明將我綁來的是他,現在神出鬼沒的也是他。
就在這時,我的餘光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
我定睛看去——
等等,這怎麼還有一塊玻璃碎片?
我艱難地從床頭櫃與牆的夾縫中,撿起了這塊二分之一手掌大小的玻璃碎片,意識到這是玻璃杯的碎片,顯然是摔碎時不小心落在這裡,成了漏網之魚。
因為在段易的視覺死角,他也並沒有發現。
我撿起碎片,準備將它扔到衛生間的垃圾桶,以免之後不小心扎傷人。
鎖鏈的長度雖然不夠我走出房間,但夠我在房間範圍裡活動。
不過剛一腳踏進衛生間,我就聽到了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不用說,肯定是段易。
畢竟我之前研究過門鎖,是指紋解鎖,隻有段易能夠打開。
我剛想告訴段易我在衛生間,就發現他已經朝著這個方向走了過來,原本緊張的神色終於有了片刻松懈。
下一秒,他卻目光一凝,緊接著突然衝上前,一把鉗住我的手腕,將玻璃碎片硬搶了過去。
鋒利的邊緣將他的掌心割破,瞬間鮮血淋漓,隻是段易卻像是感覺不到疼一般,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目露駭人怒意與痛苦,「你要自殺?!」
我原本看向段易傷口時心疼的目光,因為他的話也變得錯愕起來。
什麼,我要自殺?
我怎麼不知道?!
8
在我怔愣之際,段易直接將碎片扔遠。
而後用另一隻完好無損的手扯著我走出衛生間,一邊走一邊低吼:
「不就是不讓你見秦遠嗎?受不了了要自殺?」
秦遠就是野王……
啊不是,實習生的全名。
聽到段易的話,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對方顯然是誤會了什麼。
更確切地說,段易覺得我為了秦遠自殺。
這怎麼可能?!
我想解釋,卻被段易直接甩在了床上。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段易已經撐著胳膊將我困在床底之間。
我這才注意到他的胳膊在顫抖。
不知道是因為沒睡好體虛,還是被玻璃碎片割傷疼的。
段易的額角不知何時也已經出了一層薄汗,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像是剛跑完一千米一樣。
我甚至還能聽到他砰砰砰的心跳聲,仿佛下一秒就要衝破胸膛。
段易在害怕。
與此相反,他的表情卻十分陰沉:
「沒想到桌角包了軟角,衛生間裡取下鏡子還是阻攔不了你。」
「當時你聽到不能見他表情就變得很奇怪,就連看的電影也都是和他有關的類型,要是我再遲一步,你是不是就割下去了?!」
難怪我說這個房間的布置怎麼這麼怪,連窗戶都不怎麼開,原來這不是段易的怪癖,而是因為我啊!
不對,現在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
臥槽,這是何等天大的誤會啊!
我:「我真的沒想自殺,就是當時發現你沒打掃幹淨,我才想著撿起來扔掉。」
「倒是段易你的手,還是先處理一下……」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段易緊緊抱住:「不要離開我。」
他的尾音弱了下去,帶著濃濃的祈求和顫音。
我隱隱覺得他是在用這種方法確認我的存在。
他低下頭,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上,發絲拂過我的脖頸,帶起一陣痒意。
我被痒得想笑,但直覺告訴我,現在笑出來會出大事。
畢竟現在段易似乎很脆弱。
隨著他胳膊收緊,手臂卻顫抖得更加厲害,讓我不禁思考,我又不是帶刺的玫瑰,怎麼將段易扎成這樣?
我艱難地抬起手,也回抱了段易:「別怕。」
然後又將解釋重復了一遍。
我很想給段易一個吻,告訴他別害怕,但是段易他就是不抬頭,這個姿勢我要怎麼親?!
我的話音落下之後,段易的手臂不再顫抖。
我也稍稍松了一口氣,看樣子是聽進去了我的話。
段易沒有再提起秦遠的事情,而是悶悶地說:「我會在這裡陪著你。」
陪?
我一愣,看到段易掏出手機似乎吩咐了什麼,等他去門口開門時,門口已經多了醫藥箱和筆記本電腦。
我終於明白了段易的意思,對方這是要在臥室辦公。
不用說,肯定是怕今天的事情再次重蹈覆轍。
與段易一起常駐臥室的還有一個掃地機器人,打掃臥室死角不殘留。
我覺得段易好像聽進去了我的話,又好像沒有。
不過打掃得確實挺幹ṭůₖ淨的。
9
我和段易的相處時間ẗůₕ也多了起來。
我想要證明愛段易的心又蠢蠢欲動起來。
但是段易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看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一點兒都不相信我的愛——
為了避免上一次的慘劇,這一次我趕在開飯之前想要主動吻他,卻被段易制止。
如玉的食指抵著我的唇瓣,無情地制止了我的動作,聲音也波瀾不驚:「我可不想你再吐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