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的時間越久我丟的人越大。
我是個行動派。
第二天一早,就找律師起草了一份離婚協議書。
我和沈穆彼此資產獨立,離婚協議書就隻是個形式。
在公司看到我的一瞬間,沈穆怔了下,但很快就恢復成面無表情。
他說:「這裡是公司,有什麼事回家再談。」
家肯定是要回的,但不是現在。
我把離婚協議書放到他面前:「籤了吧,趁著時間早我們去趟民政局。」
沈穆盯著離婚協議書看了許久。
「你來找我就是因為這?」
顯而易見的答案我都不屑於回答。
沈穆卻直接把離婚協議書給撕了。
「我有沒有說不可能離婚?」
我就當沒聽見,又拿出一份。
沈穆再一次撕毀。
我繼續拿,他繼續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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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十二份。
沈穆的臉色黑沉得嚇人。
「你想好了?」
我嗤笑一聲。
沒想好我在這鬧著玩兒?
他把離婚協議書重重地拍在桌上,拿筆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去民政局。」
我和沈穆各自驅車先後到達了民政局。
我們的運氣不錯,今天人不多,沒等多久就到了我們。
工作人員問:「你們想好了?」
我點頭:「想好了。」
沈穆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那你呢?想好了嗎?」
在我看向他的瞬間,他移開了視線。
他語氣冰冷地說:「想好了。」
「那行,我先幫你們登記上,一個月後你們再過來領離婚證。」
看著工作人員低頭操作,我憋著的一口氣終於慢慢松了下來。
就在這時,沈穆開口:「等等!」
「怎麼了?」
沈穆看向我:「謝雲初,你確定要離婚?」
「確定!」
沈穆騰地站起身,坐著的椅子被他帶倒,「砰」的一聲巨響。
「謝雲初,你真狠!」
說完他頭也不回,轉身離開。
「怎麼回事?」工作人員問。
我也蒙了,隻能抬腳追了上去。
「沈穆,你給我站住!
「沈穆!」
他恍若未聞,腳步不停。
我小跑上前,一把抓住他。
「你什麼意思?」
沈穆全身的肌肉緊繃。
「我再最後說一次,謝雲初,我不可能跟你離婚!」
我瞬間被點燃了怒火。
「你什麼意思?什麼叫你不可能離婚?你在遛我玩兒嗎?」
沈穆深吸了一口氣。
「謝雲初,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就因為一件莫須有的事,離家出走、鬧離婚?你覺得有意思嗎?你這樣我很累!」
我靜靜地看著沈穆。
「我沒鬧。沈穆,我是真的要離婚。」
「為什麼?」沈穆滿臉地不解,「就因為岑念?我跟她之間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你為什麼不信?」
「我怎麼信?我問你,岑念現在住在哪兒?你安排的地方?她是不是還沒有車,所以你給了她一輛?她為什麼會在你喝醉酒之後去接你?接完你之後你們去了哪兒,發生了什麼?」
說著我失笑地搖搖頭。
「其實都不用說這些,單純那一夜,如果我沒回來,你們會發生什麼?」
「什麼都不會發生!」沈穆逐漸煩躁,「我去酒店是已經訂好的行程,你如果不信可以問……」
「我不信!」
這是我第二次說這話。
「沈穆,我不信。現在不管你說什麼做什麼,拿出多少證據都沒用,我不信!我不想深究你做了什麼,你們又做了什麼。我隻是單純地不相信你了,而已!」
我這人最擅長斷舍離,不然我也不會好好地走到現在。
6
生活對我不仁不義,我必須學會保護自己。
我不會讓任何東西把我拖著往下沉,因為沒有人拉著我往前走。
我是孤兒。
但在我出生前,我叫遺腹子。
我的生母在我父親車禍去世後才發現自己懷了孕。
她不想生,情有可原。
是我爺爺奶奶求的她。
隻要生下來就可以了,生下來他們養。
他們把父親的遺產和車禍賠償款全部給了我的生母,用這筆錢買下了我。
就這樣,她把我生了下來。
坐完月子後她就帶著錢離開了。
是爺爺奶奶養大的我。
對於生母,我沒有任何感覺,沒有愛沒有恨也沒有思念。
因為這些都是無用,隻會讓我痛苦。
所以我舍了她。
後來爺爺奶奶相繼去世。
那時候我在上初中,半大的孩子,徹底成了孤兒。
難過,絕望,思念。
我用一個月的時間消化掉所有情緒,然後重新開始生活。
後來,有人要用十萬買爺爺奶奶留下的老宅子。
我答應了。
所有人都說我傻,這明顯就是虧本買賣,欺負我家裡沒大人。
但正因為如此我知道,那個房子我守不住。
守不住就得舍。
而且,我需要錢,我得讀書,我得活。
於是我賣了房子,離開了從小長大的地方。
現在是沈穆。
他沒有在第一時間給我解釋,後面他再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了。
我不希望自己變得疑神疑鬼。
我不會這樣消耗自己。
「離婚吧,別鬧得太難看!」
「不可能!」
我離婚的態度有多堅決,沈穆不離婚的態度就有多堅決。
這樣的他讓我有些看不懂了。
協商不通,我選擇起訴離婚。
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在我向法院提出起訴的第二天,沈穆對我進行了經濟制裁。
他要終止和我們公司的合作。
7
我和沈穆的相識就是因為公司。
那時候我剛大學畢業,和幾個校友一起合作創業。
那時候啊,意氣風發,覺得山海皆可平。
可現實卻比我們想象的要殘酷。
我們沒有資金,沒有人脈。
沒有人願意投資我們。
甚至沒有人願意給我們一個機會,讓我們闡述自己的創業理念。
太多了,像我們這樣,懷著一腔熱血出來創業的人太多了。
就在我們幾乎絕望,準備各自找個地方上班的時候,一家公司找到了我們。
他們表示願意跟我們談談。
我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誰曾想,那真的就隻是根稻草。
那個負責人對我說:「陪我睡一年,你要什麼都給你。」
我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可是他們卻不肯放過我。
混亂中我用一瓶酒砸了他的腦袋。
我被抓了起來。
那人揚言要讓我牢底坐穿。
那時候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可是沈穆出現了。
他就像個救世主。
他輕而易舉地擺平了那些人,把我保釋出來,又派人跟我們公司談合作。
我以為他也是別有用心的。
所以在他面前把衣服一件件脫掉。
可是他又一件件地給我穿了起來。
「不用這樣。」
我問他:「為什麼要幫我。」
他說:「就當我在可憐你吧!」
他的可憐我欣然接受。
沒什麼好反感的,畢竟我確實很可憐。
就這樣,在沈穆的幫扶下,我們的公司做了起來。
可現在,他卻要用這件事拿捏我。
不得不說,我確實被他拿捏住了。
去到沈穆的公司,我問他:「你想怎麼樣?」
沈穆抬頭看我。
他說:「撤銷離婚起訴。」
我們兩相對峙。
他用他的平靜表明了他的態度。
我笑了聲。
「就這?行,馬上撤銷!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爽快的回應似乎並沒有讓沈穆滿意,他的眉頭緊緊皺起。
過了半晌,他問:「你什麼時候搬回來?」
「這也是條件?」
沈穆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行,我明白了。
「今天就搬!可以了嗎?」
沈穆把手中的筆扔到桌上。
「出去!」
「得令!」
臉上維持的微笑在我上車後徹底沒了。
我討厭這種被人攥在手心的感覺。
誰都不行,包括沈穆。
我打了個電話:「都在公司?等我回去開會!」
這個會議開了很久,直到凌晨才結束。
但並沒有達到我想要的效果。
我的想法是換一個合作方。
市場那麼大,不是隻有沈穆。
沈穆可以隨時叫停,我們也可以隨時換人。
可是他們不同意。
安逸日子過久了,他們求穩不求變。
沈穆開的條件足夠優厚。
不管以什麼方式跟沈穆終止合作,我們都是會有損失的。
他們的想法是:隻要沈穆還能合作,他就是第一選擇。
他們甚至勸我:「小事情,何必斤斤計較?哪個男人在外面沒有花花草草,更何況是沈穆,隻要沒有犯原則性錯誤,有什麼不能原諒的?」
這話讓我嗤之以鼻。
原來這就叫道不同不相為謀。
看來我是時候抽身離開了。
隻不過離開前還需要時間。
我需要時間保證離開時拿到手的資金不縮水。
於是我搬了回去。
我回去的時候沈穆還沒睡。
他抱著筆記本坐在客廳。
看到我,他摘下眼鏡。
「我們談談。」
我直接拒絕了他:「累了,下次吧!」
沈穆沉下臉。
我就當沒看見,直接進了客房。
我不知道岑念那晚睡在哪個房間,我不知道她碰了什麼又用了什麼。
反正現在這個家裡所有的東西都讓我很膈應。
最後,我拿了條床單在沙發上將就了一晚。
可等我醒來時卻發現,自己在床上。
這令我瞬間沉下了臉。
沈穆正在廚房煎蛋。
我厲聲質問他:「誰讓你動我的?」
沈穆停下手裡的動作。
深吸一口氣,他說:「床單被罩全部換過,幹淨的。」
我咬牙切齒:「沒用,現在這個屋子裡,就連空氣都讓我惡心。」
「謝雲初!」沈穆低斥,「你過分了!她隻借宿了一晚,什麼都沒發生,你到底在作什麼?」
我冷笑一聲看著他。
「我作?什麼時候我穿著別的男人的襯衫,露著大腿,性感地靠在他懷裡,讓他給我吹頭發,那時候你就能感同身受了!」
「你敢!」沈穆雙眼冒火。
我淡淡地搖頭:「不是不敢,是不會。因為我有節操,你們有嗎?惡心!」
8
我和沈穆不歡而散。
他把早餐倒進垃圾桶,冷著臉回了房。
我也沒客氣,把門摔得轟隆作響。
就這樣,我們再次陷入了冷戰。
我很忙,早出晚歸。
沈穆也很忙。
連續幾天,我們甚至連面都沒有碰上。
這些天我見了一些人,談了一些事,關於拋售股權的。
如果我要拋售股權,公司的那些人應該是首選。
可是他們的立場太明確了。
他們並不站在我這邊。
為了爭取利益最大化,我隻能去找外人。
我唯一留的情面就是把股權分散。
至少讓那些拿了股份的人在公司沒有決策權。
至於後期他們要不要把股權收回來,那就是他們的事了。
事情談得很順利。
隨著一筆筆錢入賬,我徹底從公司退了出來。
他們氣瘋了,怒氣衝衝地找到我。
面紅耳赤,一副撕破臉的架勢,怪難看的。
「我給過你們選擇,是你們不要。其實現在這樣也沒什麼不好,我和沈穆遲早是要撕破臉的,到時候也遷怒不到你們身上。
「而且,踢我出局,你們也不是沒有想過。」
他們目光躲閃:「你胡說八道!我們什麼時候有這種想法了?」
我意興闌珊。
「那是因為你們怕沈穆。」
不然兔死狗烹,誰又記得誰。
公司的事徹底解決,接下來就是我和沈穆的清算了。
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在我去找沈穆之前,岑念先找到了我。
她說要跟我談談。
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