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硬著頭皮,從角落走出來,拿過她手中的酒。
「我來吧。」
眾人面面相覷,紛紛震驚於我的出現。
南風很快反應過來。
「你別以為你幫我,我就會感謝你……」
我提醒她:「你最好去換條裙子。」
我根本沒她想得那麼多,她來了葵水,我隻是不想在大庭廣眾下被父皇叫起來。
酒過三巡,我有些醉意,被南風帶到了小樹林的屋舍。
頭頂傳來男人暴躁的聲音:「南風,你怎麼還不走?」
「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除了我,誰還會要你?」
「等你姐姐嫁出去了,我就能名正言順娶你了。」
我瞬間明白了一切。
原來樹林裡就是南風和這個男子苟合。
他們著急著將我獻出去,這樣南風就能嫁人了。
我睜開雙眼,正對上南風那錯愕的眼睛。
「你怎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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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避開了我的目光。
「你別怪我,誰讓你遲遲不肯成婚,陳少霖愛慕你,你嫁給他不是壞事……」
我撐著頭看她。
我母妃臨死前曾經提醒我。
宮裡的人個個看著克己復禮,光鮮體面,實際上每個人都有一百個心眼。
利益面前,沒有一碗水是幹淨的。
最好的辦法就是保全自身,不去摻和。
我沒好氣地說:「放心,我又跑不掉。」
南風咬著唇,沉默。
「程晚汀,你就是想讓我愧疚,你想讓我下不了手,我討厭你。」
她忽然拉住我的手:
「不弄了,我們走!」
15
那個粗壯男子堵在門口:
「你想走就走?陳少霖馬上就到了!」
「我說了計劃取消,我要帶我姐姐走,你給我滾開!」
男人怒不可遏,就在他一巴掌扇向南風時,我震驚地將袖口裡的匕首掏出。
狠狠扎進了他的手。
一聲慘叫。
鮮血淋漓。
南風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笑了:「你眼光也太差了,那麼醜的男人,你也吃得下。」
當那杯茶被送上的一刻,系統就發出連連尖叫:
「有春藥!宿主快喝!」
我當然沒有喝茶,但我想知道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人騙了南風,於是將計就計過來了。
「快走。」
門還沒打開,我們就被趕來的陳少霖堵住。
他反手將門關上,以往的那種溫文儒雅被赤裸裸的陰森所代替。
「兩位公主,你們以為能逃掉嗎?」
我們被他逼得不斷後退。
這個屋舍狹小密封,我們已是退無可退。
他伸手掐住我的脖頸,猶如毒蛇攀爬而上。
「我原以為你性子內斂,可是隻要你和林Ţū́₀序一起,你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你明知道我的心意,可是你從來不分我半個眼神。」
「我到底有哪點比不上林序?」
南風去拉他,卻被他狠狠推倒在地上。
系統嘆氣:「哎,宿主要不你就從了吧,強取豪奪也是一種愛啊。」
眼前的生存值又在直線下降。
宣告著我的生命再次陷入險境。
我盯著眼前這個渣男,突然就不想動了。
認真思考,要不我拉著他一起死算了。
16
「砰!」屋舍的門突然被人踢開。
林序來了。
他一身黑衣,氣勢駭人。
一切發生得是那麼快。
伴隨著南風的驚喜尖叫,林序不費吹灰之力解決了陳少霖。
他像扔垃圾一樣將兩個男人丟到門外,冷漠吩咐來人:
「打斷他們的腿,就說被強盜傷了。」
系統急得跺腳:「哎呀,到手的鴨子飛了!」
屋舍很快安靜下來,隻剩下我和林序。
我畢竟喝了酒,再加上消耗了大半的力氣。
我雙腿一軟,整個人跌到一個溫暖堅硬的懷抱。
林序穩穩扶住我:「沒事吧?」
聲音很輕,也很溫柔。
好人。
他真的是個好人。
好到我突然就想做個壞人。
我想把系統的生存值衝到 100%。
我再也不想做賊般偷聽別人的房事了。
再也不想每天都擔驚受怕。
我掐了把大腿,然後在他耳邊哭著說:
「我中了春藥,嗚嗚嗚……你能不能救我?」
林序動作一僵,然後按住我不安分的手。
「忍住,我去給你喊個大夫。」
系統罵罵咧咧,恨不得跳出來逼良為娼。
我垂下頭,小聲嘀咕。
「原來……你真的不喜歡我。」
以前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估計都是可憐我。
林序眸光暗沉下來,他盯著我的臉,臉色稱不上好看。
「你在說些什麼……」
我懶得再期待什麼,松開了手。
但剛松開,原本按在我手上的大手突然扣住了我的後腦勺。
男人密密麻麻的吻就落了下來。
木門被重重地關上,房裡陷入靜寂昏暗。
隻有系統不斷傳來的「哇哦」聲。
17
南風還真是找了個好地方。
屋舍偏僻無人,就算是待上一整夜,估計都不會有人發現。
我其實不大記得昨夜的細節。
隻記得最後,林序還算冷靜地抱著我,他的雙唇貼著我的臉頰,問我:
「藥解了嗎?」
第二日,系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我頭頂的生存值也不見了。
回到京城後,我和林序都默契地沒有再提起那夜的事。
林序又離京公幹去了。
過去那幾個月,仿佛是伴隨著春雨而來的一場夢。
再醒過來,林序依然是林序。
是那個我費盡心思才能見上一面的人。
我向父皇提了退婚,父皇當即站了起來。
「是不是林序欺負了你,你別怕,父皇替你做主!」
我搖頭:「我心意已決。」
父皇急了:「不是,孩子,父皇看得出你喜歡他,他也不是一個背信棄義的人。他既然接旨了,那之前他抗旨的事,你就別再想了。」
「不管林序那廝怎麼想,他都必須和你成婚。」
我輕聲說:「正是因為喜歡他,所以不想強迫他。」
父皇怔住了。
我沒有過多解釋。
無論如何,那晚確實是我騙了他。
從頭到尾,我都在利用這個男人的善意。
我沒辦法再用皇權去逼他履行承諾。
南風得知後跑來找我,我沒心情搭理她,她自顧自勸了一通,又跑開了。
她說,她要去找林序。
沒有了林序、南風和系統,我的日子又恢復了從前的安靜。
安靜得有些讓人不習慣。
這一日,我獨自來到皇陵,祭拜母妃。
我母妃原是杭州城的繡娘,被我微服私訪的父皇看上。
她自覺身份低微,在宮裡一直謹小慎微,後來抑鬱成疾。
死在了一個雨夜。
我說:「娘,我原以為你走了那麼久,我早就習慣一個人了。」
「可是我發現原來我不是什麼苦都能吃的,我也不是一直都想一個人的。」
「娘,我好想你啊。」
我臉上有液體流落。
哦,原來不僅是我哭了,老天也在哭。
下雨了。
18
我躲在大樹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
眼前出現一隻修長的手。
林序就這樣出現在我面前。
他微微喘著氣,像是趕了一路。
那雙黑沉沉的眸子就這樣看著我,眸中情緒翻湧,像在努力壓抑。
他終究是什麼話都沒說,將我抱起來,帶我上了馬車。
雨聲被車簾隔絕,我才緩過神來。
「你怎麼回來了?」
他睨了我一眼,拿了毯子給我擦腦袋擦身子。
「不然呢?」
「再不回京,我未婚妻都要跑了。」
聽到未婚妻三個字,我比上次淡定了些。
卻也好不到哪去。
「什麼未婚妻……你什麼意思啊?」
他慢悠悠地脫掉我湿掉的鞋襪,將我的腳放到他溫熱的懷中,細細摩挲。
馬車昏暗,他的聲線喑啞危險。
「是我滿足不了你嗎,你要去另找他人?」
我瞪大雙眼,面紅耳赤退到角落。
「不許和我開玩笑。」
他強硬扣住我的腳,有些匪夷所思。
「不開玩笑,我喜歡你,你難道一直看不出來嗎?」
「你就沒想過,為什麼我對你言聽計從。」
「你倒好,用完就跑,真是沒良心。」
他居然罵我沒良心?
我就是太有良心,才讓父皇退了婚,他居然說我沒良心?!
我急了,和他吵起來。
可我是個笨嘴拙舌的,吵也吵不過。
隻好憋著臉,不說話。
他也急了:「多說無益。」
下一刻, 他將我拉了過去, 沒給我半點躲閃的機會, 緊緊將我抱在懷裡親。
親得我嘴唇都紅了。
最後, 我連發火的力氣都沒了, 瞪著他不說話。
林序摟著我,開始輕聲解釋。
「以前我覺得婚姻是一件很蠢的事,兩個人一輩子捆綁在一起,真的很蠢。」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我開始期待和你成婚,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變了, 我也不想深究, 事實上的結果就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本想著在處理完公務後再籌備婚事, 所以沒有一直提。是我不好,過去那麼多次,我抱著你親著你, 卻不說喜歡你,不怪你誤會。」
「對不起。」
那天的事我很多記不得了,隻記得他一直在道歉。
原來他也喜歡我。
好神奇。
安靜的下雨天, 我感覺自己幸福得在冒泡泡。
19
我和林序舉行婚禮前,消失已久的系統忽然尖叫出聲:
「啊啊啊我回來了!」
我被嚇得一哆嗦:「該不會生存值沒完成吧?」
系統的態度史無前例地好:
「宿主超額完成了呢,達到 110%。根據規則,我會在你自然壽命上再贈送你十年壽命。」
沒想到那一夜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
見我滿臉疑惑,系統意味深長道:
「一個優秀的 PO 文女主,怎麼會局限於吃肉呢?還要追求身心合一啊。」
「我走了, 宿主以後也要勇敢表達愛呀。」
系統說完就下線了。
留下我在風中凌亂。
第二日,我和南風同時出嫁。
其實南風最開始還怕別人議論。
我告訴她,無論她是姐姐還是妹妹, 無論她是不是處子之身,她永遠有隨時隨地自由嫁人的權利。
父皇則說, 他永遠是我們姐妹倆最堅實的後盾。
可是林序很快發現了我的不對勁。
他覺得我像是變了個人。
以前放蕩到不行, 現在稍微碰一下,我就臉紅得滴血。
他很是不滿:
「你如今連夫君都不喊了,情話更是一句都不說。」
「我上次給你的項鏈, 是我親自設計的樣式, 我在樞密院畫了一下午,也不見你戴過。」
從前他寡言少語,我各種糾纏。
可是現在情況幾乎反了過來。
我羞ťŭ̀ₛ得捂住他的嘴:
「這裡是皇陵,求求你快別說了。」
今天林序陪我來看母妃了。
回去的馬車上, 我和他說起了以前我和母妃的事。
他以手支顎,耐心應著,後來似乎睡著了。
我靠在他的肩上, 唇角勾起。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 林序隻要在那,他什麼都不用做, 我就想靠近他, 依賴他。
我沒忍住親了下他, 聲音很輕。
「林序,我喜歡你。」
周遭一片靜寂,男人突然睜開了眼。
他握住我的手, 壓抑著聲音。
「你剛說什麼?」
「你不是知道嗎……我喜歡你。」
他「嗯」了一聲,然後在我耳邊說:
「程晚汀,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