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利用我和他的婚禮,引誘我爸回國,將我爸送進了監獄。
因為我爸殺了他白月光的爸爸。
「沈枝,殺人總要償命的。」
「你應該懂這個道理。」
嗯。
他說得沒錯。
可是他不該利用我。
1
和江墨的婚禮上,我聽見有人嘀咕:
「這新娘長得倒是很美,比那些女明星還漂亮。」
「漂亮有什麼用?爸爸是個在逃殺人犯,誰知道這種人身體裡有什麼可怕的基因。」
「什麼?殺人犯的女兒也要,江墨是瘋了嗎?」
……
這些人毫不避諱我。
隻因為。
在此時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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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宣誓的時候,一直護著我的江墨忽然離開了。
我一個人站在紅毯盡頭,等了他很久。
最終隻等來四個字。
「婚禮取消。」
聽見這個消息,我難以置信。
我堅信江墨不會拋棄我,猜測他是出了什麼事。
然而當我不顧一切跑去找他的時候。
卻看見了我爸爸被帶走的現場。
而江墨正在輔助辦案。
「對。
「我和他女兒結婚,就是為了引誘他出現。」
一字一句,落在我耳裡,如同凌遲。
2
我很沒出息。
那一瞬間。
竟然以為這些都是幻覺。
因為我不信江墨會這麼對我。
我和他,大一就認識了。
他是我學長。
長得帥。
學習好。
家境好。
是個自帶光芒的人。
我們系很多女生都喜歡他,我也不例外。
但那個時候我還沒發覺自己喜歡他。
我隻是喜歡跟著他。
不管是什麼活動,什麼比賽。
隻要他參加我就參加。
我就是他的跟屁蟲。
有人說,我對他的心思,路人皆知。
可是。
江墨卻從來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他隻是對我很好。
會很溫柔地叫我:「沈枝。」
不像其他同學,會給我取外號,調侃我。
他說我的名字很特別。
「我爸爸給我取的。」
「哦,那你對你爸爸來說,肯定是獨一無二的。」
「是呀,我爸爸……」
每次提到爸爸,我總是戛然而止。
江墨很尊重我,也從不深問。
很久以來。
我們都是不深不淺的關系,我很鬱悶。
直到有一次的聚會上,他們班同學跟我告白,在我被嚇到的時候,他直接幫我回絕了。
「不好意思。
「沈枝喜歡的人是我。
「……
「我也喜歡沈枝。」
……
我記得,那天我喝了一點果酒。
後來。
我每次嘗那天晚上的果酒,都覺得很幸福。
3
今天的婚禮上,我也準備了那晚的果酒。
也偷偷喝了一點。
可現在。
我卻滿嘴的苦澀。
當我看見爸爸的一瞬間,我已經來不及幻想了。
十年。
我已經十年沒見過爸爸了。
而這十年來。
我也因為一場高燒,忘記了很多事。
忘記了爸爸為什麼要殺人。
他們都說爸爸是為了錢財。
我不信。
我始終都不信。
「爸——」
當我追上去的時候,警車已經開走。
而此時。
身後傳來江墨的聲音。
「沈枝。
「殺人總要償命的,你別忘了這個道理。」
江墨依舊那麼冷靜。
他仿佛永遠都是我的學長。
那晚的告白。
就好像是淡淡的果酒,偶爾烈了一次。
我回頭,見江墨沉著的目光,仿佛閃過什麼東西。
他動了動唇,似乎又在叫我的名字。
我扯起一抹難堪的笑。
「我知道。
「我懂。
「我當然懂這個道理。」
可這個道理,卻不需要江墨教我。
「江墨。
「我們結束了。」
我的新娘頭紗早就被風吹走了。
它也嫌棄我是個假新娘。
是個被利用的工具。
其實。
我沒什麼好怨恨的。
我爸爸本來就是殺人犯。
任何人舉報他,我都不應該怪誰。
可我終究是個俗人。
我無法接受。
那個人,居然是江墨。
4
江墨是唯枝枝個,讓我坦白身世的人。
他早就知道我爸爸是殺人犯。
我怕他嫌棄我。
可是他沒有。
「枝枝,你爸爸是你爸爸,你是你,你們是不一樣的。
「我又不是老古板,怎麼會介意?
「要不我發誓?
「我江墨永遠不會因為沈枝的出身而嫌棄沈枝,否則……」
話沒說完。
我就像無數老套言情的女主一樣,捂住了他的嘴。
不過。
我並不止是滿足和感動。
我還隱隱覺得,我爸爸殺人是有原因的。
至於什麼原因,我在一次高燒後,已經徹底忘記。
然而,當我將自己的猜測告訴江墨。
告訴他,我爸爸是多麼好的人。
他每個月都會把工資的一半捐給老人和孤兒,剩下的一半還要買貓糧狗糧喂狼流浪動物。
他根本不在意錢,怎麼會為了錢殺人?
其實不止是我,就連警察也有疑慮。
隻是我爸出境後,就一直下落不明。
……
剛開始,江墨聽說這些,還會鼓勵我,「嗯,你的猜測無不道理,或許你爸爸真有苦衷。」
可直到後來的某一天。
江墨居然說:「沈枝,如果我覺得你爸爸死有餘辜,你會怪我嗎?」
「他不僅殺了一個人,還毀了另一個女孩的一輩子。」
5
江墨口中的「女孩」,叫秦姝。
也是一個沒有爸爸的女孩。
因為沒有爸爸的庇護,她過早懂事,過早接觸資本,差點被陰暗吞噬。
江墨說起她的時候,面無表情的樣子很駭人。
後來我才知道。
那是他的白月光。
他們高中的時候,秦姝為了給媽媽治病,輟學補貼家用。
因為美貌且沒有靠山,幾次三番差點被人欺負。
直到江墨接手了家裡的生意,和她在酒店重逢。
江墨知道她那些年的境況後,心疼不已。
不僅幫她找了一份體面的工作,還無微不至地照顧她,她的日子才漸漸好過起來。
當然。
我知道這些事的時候,已經是婚禮的前一天了。
而跟我說這些事的人,就是秦姝。
「江墨對我的好,幾天幾夜也說不完。
「但他最後還是娶了你。
「或許這也是他愛我的一種方式。」
……
當時我還覺得秦姝有臆想症。
如果江墨愛她,又怎麼會跟我結婚。
就算是幫助她,也是念在以前而已。
什麼白月光。
我才不信。
……
我或許是想證明什麼,才等到第二天婚禮。
然後。
我就徹底了輸給了秦姝,輸給了所謂的「白月光」。
當然。
我也並不是一敗塗地。
最起碼,在見到秦姝的那一刻,我想起了一切。
原來。
爸爸殺人,真的是為了我。
哦不。
他殺的不是人,是個畜生,禽獸。
6
我想為爸爸證明一切。
可是。
來不及了。
原來。
爸爸知道自己會被抓,在回國的船上,就已經吞服了毒藥。
他這次回來,隻是一個病入膏肓的父親,想看女兒最後一面。
即使看了這最後一面,他也不打算拖累我。
他死在了去法院的路上。
臨死前。
當警察再一次提出自己的疑問:「沈先生,經過我們的調查,你的街坊領居都說你是個老好人,談不上大富大貴卻也根本不缺財,怎麼會為財殺人?請你……」
話沒說完。
我爸爸就吐了一口血。
死到臨頭。
他還嘴硬,「別問了,我就是為了錢殺人,沒有別的原因,沒有。」
……這是他最後的遺言。
可是。
分明就有啊。
他不願意說,是因為他這個老古板,不願意讓女兒的名聲受損。
因為,他殺的人,糟蹋了他的女兒。
7
爸爸死後。
我昏睡了很多天,徹底清醒的時候,手機連一通未接來電也沒有。
我無所謂地笑了笑。
這才是我的人生。
好不容易起來吃了點東西,卻又吐得昏天黑地。
坐在地毯上緩了好久,才忽然一驚,例假沒來已經超過兩個星期。
我不相信自己是懷孕了,但也不敢無視,換了衣服立刻去了醫院。
本來想用驗孕棒測一下算了。
可是。
我又想。
如果真有了,在醫院會比較方便。
想著,我輕撫小腹,心裡重復著「對不起」。
隻是沒想到。
剛到醫院,我就遇見了熟人。
江墨。
秦姝。
還有秦姝的媽媽。
看見那個已經頭發半白的女人,我身體止不住顫抖。
她是教我鋼琴的老師。
當年。
就是她牽著我的手,將我從鋼琴前的那把椅子,牽到了她的臥室。
也是她,背對著男人,一再警告我,「如果你敢說出去,我就會讓全世界都知道,你是一個骯髒的小狐狸精。」
如果她的丈夫是主謀,那她就是幫兇。
幫兇!
我捏緊拳頭,忍不住跑去她面前。
然而。
她卻先看見了我。
「殺人犯的女兒!
「你來幹什麼?
「是不是想害我?是不是想害我女兒?
「江墨,你答應我,你一定要保護秦姝啊……」
8
所以我還沒找她算賬。
我就被江墨攔住了。
他高大的身影將我蓋住,目光在我身上掃動,「怎麼來醫院了?身體不舒服?」
嗯。
是啊。
特別不舒服。
看見他,我更是想吐。
但是我忍住了。
「讓開。
「我有話,想問一問秦太太。」
我想知道。
她這些年睡得好不好。
當年我叫她一聲「老師」,她卻將我推進火坑。
當年我才十二歲啊。
我什麼都不懂。
被他們恐嚇得整夜做噩夢。
可噩夢醒來,卻又不得不去秦老師家。
因為秦老師打來電話說:「馬上要鋼琴比賽了,沈枝同學要多加練習,最好能住在她家。」
幸好我爸爸心疼我,不讓我去。
又見我精神不好,給我停了鋼琴課。
可是一年之後,我的精神還是不好。
爸爸帶我去看心理醫生,我才說出了實話。
一年。
已經沒有證據了。
爸爸不想咽下這口氣,更心疼我每天夢魘。
後來有一天。
他告訴我,「枝枝不害怕,惡魔已經被爸爸處理了,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惡魔了,枝枝要開心地成長……」
恢復記憶後,關於爸爸的聲音總在腦海中回響。
我才知道,我爸爸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9
這些回憶讓我心裡的仇恨更深了。
疾步向前。
隻想揭開那個女人的虛偽面具!
然而。
江墨在我面前一動不動。
「秦太太身體不好。
「我們別打擾他了。」
他像個保護神,守住在秦家母女身前。
我忍不住冷笑。
「身體不好?
「是報應嗎?」
我並不想挑釁誰,隻是低低地吐槽了一聲。
然而江墨聽見,臉色不悅。
「枝枝,你過分了。
「我知道,你為你爸爸的死傷心,可你不能對受害者家屬撒氣。」
……
聽見他的話,我恍然回神。
下一秒,心像是墜入了懸崖。
嘴裡喃喃自語。
「我爸爸死了嗎?
「是啊。
「他死了。
「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昏睡了好久。
唯一不想放在心上的,就是爸爸已經走了這件事。
「枝枝。
「別難過。
「你爸爸不值得你難過。」
聽見他這話。
我臉色一頓,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他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