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設定中,即便我嫁給他,也沒有受到他的庇佑。
如今我覺醒了,即便我對蓬玦來說無足輕重,但借著他對我的愧疚感還新鮮,應該可以利用起來謀成一事。
我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我欲一朝乘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
昆侖山所有仙師都不待見我,但我還算自由,能進他們的藏書閣。
我用了兩日翻遍藏書閣,在古籍中找到了凡人改變根骨的辦法。
其一:找一未開智的妖物,讓其寄生於凡人丹田,凡人再以妖丹喂養妖物。
待妖物與凡人逐漸融為一體時,將其在丹田內煉化,以身煉寶,如此一來,凡人便能修煉了。
此法名:丹田煉寶修仙秘法,但危險至極。
其二:剝離他人的修煉根骨,放入凡人體內。
我自是考慮前者。
昆侖山以北有一寒潭,潭底封印著數不清的妖物。
寒潭封印對凡人無效,我可以潛入其中。
留下書信,出了昆侖,我迎著漫天飛雪,任由凜冽的寒風如刀割般劃在臉上。
我裹著大氅,日日步履蹣跚,終於在第五日趕到了寒潭。
彈幕開始有人心疼我:
【時雪也挺身不由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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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槽!她這是要跳進寒潭?隔著屏幕我都開始打哆嗦了。】
【修仙世界凡人弱小如蝼蟻,我們打工人在資本家眼中也是蝼蟻。】
入水的瞬間,冰冷的潭水迅速包裹住我的全身,寒意如萬箭穿心,直透骨髓,血液都要凍僵了。
第一次,我隻下潛了三米便被迫遊回岸上。
我支起火堆,將衣物烘幹。
第二次入譚,下潛了五米,返回岸上後又借助火堆烘幹衣物。
然後,坐在火堆旁賭一個時機。
我在賭蓬玦會不會來。
最終賭贏了。
發現遠處有人朝我飛來後,我第三次跳入了寒潭。
我和蓬玦相處了五年,他的身影,我自是不可能認錯。
不過這次入水,我的身體到了所能承受的極限。
模糊間,我聽到了他喚我的名字,我在寒潭下失去了大部分意識。
我能感覺到自己被人抱著上了岸,胸口處被重力按壓後吐了水,再就是唇瓣觸到一片柔軟。
6
醒來時,映入眼簾的是蓬玦那張略顯疲態的臉。
他坐在我床沿邊,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見我醒來,他欣喜一瞬後轉而問:
「阿雪,你那日所求,可是出自真心?」
「本尊答應過你願娶你為妻,你是忘記了,還是不曾放在心上?」
彈幕瘋狂滾動:
【臥槽!誰能告訴我,仙尊是不是被奪舍了?】
【仙尊想娶時雪?我沒聽錯吧!】
【在成為仙尊的道侶與自己能修仙之間做選擇的話,我選仙尊道侶。】
【樓上別太戀愛腦,自己修仙不香嗎?以後男人要多少有多少。】
【咱就是說,不能都選嗎?】
蓬玦仙尊這番話,以及彈幕內容,令我怔住良久。
我不明白。
明明他會冷落我,任我自生自滅,為何還要不情願地娶我,讓我受盡冷眼、欺辱?
難道是設定在操縱著蓬玦糾正劇情,讓我們回到原本的軌跡?
我一個覺醒了的炮灰,絕不可能嫁給蓬玦重蹈覆轍!
老娘不做工具人。
我整理了一下措辭才開口:
「仙尊說的哪裡話?時雪不過一介凡女罷了,又怎敢對仙尊有非分之想,覬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蓬玦聞言,捧起我的臉逼迫我與他對視,指尖慢慢撫過我的發絲。
這一刻,時間好像靜止了,蓬玦一動不動。
我:6。
他這是什麼騷操作?
我別開臉,蓬玦這才回過神來。
「本尊容許你覬覦。」
「你再說一遍,你所求的是什麼?」
沒得到想要的答案,蓬玦凝眸望著我,像是要將我吞吃入腹般。
我喉嚨滾了滾,才艱難說出兩字:
「修、仙。」
「所以你才會不顧死活,跳進寒潭是嗎?」
他聲音猛然提高,在我耳邊炸響。
「是。」我語氣堅定。
凡人被困於滾滾紅塵,終日為了柴米油鹽奔波勞碌,被生老病死所困擾束縛。
與擁有通天徹地之能、長生不老之軀的仙人相比,凡人短暫而脆弱的生命如同清晨的朝露,稍縱即逝。
修仙可得長生,哪怕是給我黃金萬兩,上品靈石三千,我也不換。
我將自己此時的欲望寫在臉上。
見我這副倔強模樣,蓬玦黑了臉。
堂堂昆侖仙尊,因我一句話生氣了?
下一刻,我的猜想便得到了驗證。
蓬玦一拳錘在旁邊的桌子上,即便他沒用力,也聽得哐當一聲巨響,桌子瞬間碎成了齑粉。
我不禁身子抖了抖。
「你在害怕本尊?」
「我們相處了五年,阿雪,你不該怕我的。」
他垂了垂眸,語氣無奈:「本尊答應過幫你就不會食言,阿雪就不能再多等幾日嗎?如此迫不及待,你可知自己差點連小命都沒了。」
我再次怔了怔。
仙尊他,關心我?
不可能!絕不可能!
人一旦高高在上久了,往往會對脫離掌控的東西產生不甘,他隻是想重新拿回控制權而已。
如果蓬玦真是這樣的人,他想玩,我便奉陪。
看看究竟誰是玩家,誰是玩物!
7
我一具凡身,不可能從寒潭抓到妖物。
所以我利用他的愧疚,故意留下書信,就是在等蓬玦來寒潭尋我。
我用自己的命、兩次下水做賭注,逼他盡快履行承諾,為我塑根骨。
君子,善假於物也!
萬物皆為我用,但我也知萬物皆非我所屬。
我閉了閉眼,甩甩暈乎的腦袋。
「仙尊,我好累,您回去吧,時雪一介凡人,不值得您為我花太多心思。」
我擺出一副失望的姿態,明晃晃地趕人。
餘光瞥見蓬玦,他的模樣委屈得像個孩子。
但沒激起我內心半分波瀾。
我等了他半個月,我才委屈好嗎?
我背過身,不理他。
我不是別人隨便一哄我就順從的人,哪怕我隻是凡人,他是仙尊。
蓬玦隻得氣呼呼地丟下兩句話:「你且耐心等著,本尊過幾日便幫你,你別自己瞎跑了。」
「若有事可來尋我,白彩兒是我親傳弟子,你不要去打擾她。」
蓬玦離開後,我才留意到彈幕:
【臥槽!家人們,咱就是說,仙尊也崩劇情啦?】
【他剛剛關心時雪,我沒誤會吧?】
【時雪在用苦肉計,我感覺她會愛自己勝過愛任何人。】
【我不喜歡時雪,還我師徒戀!】
我此時才理解彈幕所說的崩劇情,是我或男女主做了不符合設定的事。
蓬玦的行為,確實不像討厭我的樣子,也沒嫌我身份卑微低劣。
他與設定中那個高不可攀,矜貴寡言的仙尊,判若兩人。
他身上多了點人味。
他該不會,也覺醒了吧?
8
三日後,蓬玦來了。
他認真地同我解釋,前些時日出門忘了和我說,讓我空等了他半個月,是他沒考慮周全。
丹田煉寶秘法雖能讓凡人開啟修煉,但不靠譜,會逐漸將人變成妖,他不同意我用此法。
說罷,他取出一個圓形玉盒,裡面有條小巧玲瓏的兩爪龍在遊動。
「此物為元魂,是蛟龍死後的靈魂所化,凡人吸收融合,能開啟妖修之路。」
我面露疑惑:「我、妖修?」
蓬玦回答我:妖物與妖修不同,妖獸化形若作惡便被稱為妖物,若他們繼續一心修煉,是為妖修,但妖修不一定是妖。
我默默聽著,目光駐足在小蛟龍上。
「元魂的級別越高,塑造的根骨越好,這是本尊為你獵殺的元嬰期已化形蛟龍。」
「除此之外還有一法,便是在你和另一人體內同時種下寄生蠱,這樣你就可以共享那人的根骨和修為,且同生共死。」
說這話時,蓬玦盯著我,想看出我心中所想。
我輕笑一聲:「如果我說我要白彩兒的根骨與修為,仙尊舍得嗎?」
「你舍不得,所以你早早為我準備好了元魂,選擇讓我成為妖修。」
被我戳破,蓬玦眸中閃過一絲愧疚。
妖修想要留在昆侖山,恐怕沒那麼簡單。
但綁定別人的根骨修為,也不見得是好事,我也沒那麼無恥。
但我順勢提出另一個要求:
「我可以成為妖修,但你要護我周全,教我修煉,以你的道心起誓。」
良久,他才應答:
「好,本尊答應你。不過融合元魂絕非易事,此過程痛苦非常,你……」
我打斷他的話:「人生如棋,落子無悔。」
縱使成為妖修,我也要爭那一線天機。
我到床上盤膝坐下。
蓬玦遞給來一方手帕。
「一會兒你要是疼得受不了,就將這個咬在嘴裡。」
我接過,攥在掌心。
蓬玦兩指並攏催動靈力,將元魂引入我體內。
他雙手結印打出,一道靈光鑽進了我的丹田,助我融合元魂。
幾息後,一股劇痛湧來,全身骨頭都像被碾碎重鑄了一般。
同時,體內還有一股溫熱的力量在四處遊走。
我的經脈和骨骼,正在被改造。
的確很痛苦。
我咬著帕子,努力忍住聲音。
豆大的汗珠不斷從我額頭滾落滑至脖頸,漸漸打湿衣襟。
兩個時辰後。
疼痛終於減輕。
我整個人虛脫地癱軟在床,大口喘著粗氣。
蓬珏收起靈力,遞給我一枚丹藥服下。
一股清香從我身上彌漫開來,蓬珏突然背過了身去。
他擦了擦額角的汗,道:「我從不知曉,你竟如此能忍。」
我疲弱地坐起,拉過被角給自己遮蓋上。
「讓仙尊見笑了。」
他這時才轉過身來:
「從今日起,你便踏上了仙路,往後刻苦修行,別辜負本尊對你的期望。」
「你現在有了蛟龍血脈,融合後直接就是金丹境,修煉速度也能一日千裡,但妖修始終為正道修士所不容,我會為你安排好一切。」
「現在給你一炷香的時間收拾東西,然後跟我走。」
彈幕再次滾動:
【仙尊對女配好像有點特別。】
【去掉好像二字。】
【編劇導演這是對原著進行了完全改編吧,當個新劇看得了。】
【我才發現,時雪的容貌一點不輸女主诶。】
我被設定為蓬珏的凡人道侶,還是有幾分姿色的。
但蓬玦對我特別嗎?不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