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餘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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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言舟的火氣騰得蹿起老高。


他一拳往司屹安臉上揍去,嘴裡怒罵著:


「你們司家在生意上跟我們過不去就算了,現在竟然敢來搶我老婆。」


司屹安常年健身騎機車,輕而易舉地躲過了這一拳,


反腳將人掀翻在地。


生怕將人打出個三長兩短,我攔下他,扭頭對傅言舟冷聲道:


「我已經結婚了,傅總,麻煩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傅言舟猶不死心,還在叫嚷:


「笙笙,你以為司屹安對你是真心的嗎?


「那晚你給我打電話,是他故意讓人碰掉我的手機,然後讓你聽到那些話。


「他一開始就圖謀不軌!」


我居高臨下睥睨他一眼:


「哦?你跟小三在床上顛鸞倒鳳時,是他在後面推著你動的?」


傅言舟瀉了所有的力氣,偃旗息鼓。


臨關門前,他痛苦抱頭:


「笙笙,如果當初我們領證了,會不會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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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真思考:


「對,肯定與現在不一樣。


「如果當初咱們領了證,那屹安可是傅家繼承人的親爹。如此揚眉吐氣的事,司家肯定要給屹安單獨開一頁族譜。」


我無不惋惜:


「他想當司家族譜第一頁的夢,就因為咱倆沒有領證,而徹底破滅了。」


厚重的門用力關上,將我們分隔成了兩個世界的人。


司屹安明顯帶了焦急,生怕我誤會。


「姐姐,我沒有故意騙你,我對你是真心的。


「我隻是想讓你知道傅言舟的真面目。」


說完,還掏出手機給我看聊天記錄。


在他的兄弟群裡。


一個月前。


司屹安:【我都喜歡餘笙這麼久了,你們有沒有什麼好法子撮合下我倆啊?】


濤子:【我記得她與傅總沒領證。】


老魏:【一百塊辛苦費,我組織個酒會,等餘笙打電話追問傅總行蹤時,我想辦法讓這通電話不掛斷,然後餘笙就會聽到傅總的真面目,司哥你的機會不就來了?】


林總:【我也隻要一百,等傅總與餘笙鬧別扭,看我三寸不爛之舌,忽悠傅總不能慣著女人,然後司哥你迅速下手爭取早點拿下!】


我心痛地關了手機。


他的兄弟真便宜。


一百塊,就給辦這麼大的事兒。


我的閨蜜群,還收費二百呢!


15


歐洲定制的婚紗送來時,我在婚紗店裡完成婚前的最後一次試衣。


巨大的落地鏡前,雯雯麗麗婷婷發出驚嘆聲。


司屹安說得對,我穿紫色比粉色漂亮多了。


有婚紗店的工作人員上前,附耳小聲說了句:


「餘小姐,外面有人找您。」


我換好衣服後,在店外發現了許婧禾。


短短半月,她憔悴得幾乎認不出。


本該懷孕近四個月的她,肚子扁平,嘴唇沒有一絲血色。


她像一個遊魂,盯著我的臉,然後緩緩下移到我脖子上的紫色項鏈。


這條鏈子,傅言舟曾讓我拿出來當做賠禮送給許婧禾。


再往前追溯五年,它出現在拍賣會上。


漂亮的外觀引得眾人贊嘆,許婧禾也曾拿錢拍賣。


但終是沒有湊到足夠的錢,項鏈落入了我的手中。


現在,它依然好好地掛在我的脖子上。


散發出迷人深邃的濃鬱妖紫。


雯雯擋在我身前:


「你來做什麼?」


許婧禾雙目滿是紅血絲,不甘心衝著我喊道:


「你知道嗎?我懷孕了。」


我連連擺手:


「不是我幹的。」


雯雯麗麗婷婷也紛紛撇清幹系:


「也不是我們幹的。」


許婧禾臉上更加恨意十足。


「上周,我的孩子沒了。」


我捂著小腹後怕:


「還好,我的孩子還在。」


雯雯麗麗婷婷個個心有餘悸:


「還好笙笙的孩子現在平平安安。」


從許婧禾的敘述裡,我知曉了前因後果。


不過是被包養的白月光想當傅太太,仗著肚子裡的孩子逼婚,被焦頭爛額的傅言舟呵斥了幾句。


又哭又鬧之時,忍無可忍的傅言舟狠狠推了她一把。


然後揚長而去。


孩子當時便沒了。


許婧禾謀劃了許久才懷上了這個孩子,以為嫁入豪門可以穩操勝券過富太太生活。


誰知唾手可得的富貴生活轉瞬間化為雲煙。


許婧禾臉色猙獰,像是終於找到了戾氣的發泄口:


「你知道傅言舟喜歡了我多少年嗎?


「你知道傅言舟在得知我答應與他在一起後,他有多開心嗎?


「要不是你橫亙在我們之間,他怎麼會拖了這麼久還沒有娶我?」


她也曾意氣風發過,也曾見識了上流社會的紙醉金迷。


驟然摔下,回到自己所在的現實世界。


隻剩歇斯底裡的狂怒。


和一顆拼了命想要爬回去的決心。


我耐著性子給她接了一杯熱水,看著她瘦成枯杆一樣的身體,好心為她撥開迷霧:


「我早就離開傅言舟了,他之所以還拖著沒有娶你,你以為是我的存在?


「什麼白月光,當你一切開銷都要仰仗他的時候,不過就是隻金絲雀而已。」


16


婚禮的前一天,傅父厚著臉皮聯系上我:


「笙笙啊,你今天能有時間來醫院瞧瞧言舟嗎?他喝多了胃出血,現在剛剛脫離了危險。」


聲音比我上次在傅家老宅聽到時,要蒼老了不少。


看在傅父的面子上,我去了醫院。


傅言舟正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憔悴不堪。


在看到我推門而進時,眼神驟然一亮:


「笙笙,你心裡還是有我的對嗎?所以才會來看我——」


在他看清我身後站著的司屹安時,剩餘的話猝然咽回了喉嚨裡。


「司屹安,你來做什麼?」


司屹安伸手攬著我的腰:


「我媳婦去哪裡,我自然是要去哪裡的。


「我們可是領了證的人,法律上承認的夫妻!」


說完,不忘掏出紅本本在傅言舟眼前晃了幾圈。


說來也可笑。


與傅言舟在一起的那些年,我一直想要得到這本紅彤彤的本子,卻始終未能如願。


可與司屹安在一起短短幾天。


我便得到了一直夢寐以求的東西。


傅言舟神色痛苦,嗫嚅著唇:


「笙笙,我也可以給你結婚證的……


「你隻要跟他離婚,我們馬上就去領證。」


「傅總,你的結婚證,還是留給有緣人吧,」我從包裡拿出一沓企劃書,「南港的那塊地本是打算傅家與司家共同開發。


「但我現在既然已經與司家在一起,那這項目,便換成司家合作了。這次來,是特意告訴你一聲的。」


傅言舟的臉色變得雪白。


我知道,傅家最近股價跌得不輕,我爸生氣他們欺人太甚,也與傅家暫停了幾個項目。


傅言舟的日子,並不好過。


他並不死心我這麼輕而易舉地嫁了人,還在試圖挽回:


「笙笙,我是真心喜歡你,過去的事是我的錯。


「求求你了,隻要你能回來,讓我做什麼都行。」


他愛我嗎?


現在肯定是愛的。


傅家隱隱有資金鏈斷裂的跡象。


唯一能盡快收回些資金的南港項目,也被司家搶先籤下合同。


他被損失的利益折騰得焦頭爛額。


那麼這些利益就會化為愛情,傾注到我的身上。


我衝他搖了搖頭:


「我現在很幸福,不需要你的愛。


「過去的事,咱們都忘記吧。」


離開前,傅言舟最後歇斯底裡地喊出了心中不甘:


「笙笙,你以為司屹安是真的愛你嗎?」


我回眸,盯著他癲狂的臉,神色平靜。


我已經 28 歲了,早已過了耳聽愛情的年紀。


「我為什麼要考慮他愛不愛我?


「我從來沒有為了氣你而步入婚姻,也從來不需要為了證明自己的傲骨而終身不婚。


「屹安很適合我,也很適合婚姻。


「我們在一起,僅此而已。」


病房門被猛烈打開,許婧禾像個瘋子似的闖進病房, 對著病床上的病號拳打腳踢:


「她不過是你一個聯姻對象,你怎麼可能會愛上她?


「你該愛的人是我才對。


「你為什麼不願意與我結婚……」


17


婚禮那一天很熱鬧。


傅言舟來得比新郎官還要早。


猶記得我們上次舉行婚禮時,他拉著一張死人臉姍姍來遲。


婚禮上繁瑣的流程, 都是不情不願。


我明白。


他來, 是因為他需要聯姻帶來的利益。


他煩,是因為他不想讓一個陌生女人從此卷入他的生命中, 與他後半生息息相關。


他隻想要自己想要的東西。


我穿著一身定制的紫色婚紗, 站在禮臺之上, 漫天飛舞的花瓣中,司屹安將一枚紫鑽推入我的無名指中。


角落裡, 傅言舟幽怨得像一隻鬼。


渾身怨氣可養活十個邪劍仙。


他被許婧禾打得額頭一片淤青。


聽說, 當晚他便將人趕出門,心心念念多年的白月光,終成了黏在衣服上的白飯粒子。


他到現在都無法接受, 自己隻是帶著年少的白月光去了趟歐洲旅遊。


回來後媳婦沒了,南港項目沒了, 白月光的孩子也沒了。


唯一來到的孩子。


是別人的。


想到這裡,傅言舟嫉恨的眼神又投向了司屹安。


銳利如刀。


戒指交換完畢後, 司屹安在我耳邊悄悄耳語一句:


「我很早就明白,自己的婚姻, 始終要走聯姻這一步。


「那時我就想, 既然躲不開聯姻, 那我就從聯姻的姑娘中選一個最喜歡的。


「好在,兜兜轉轉,還不晚。」


我們都在一場聯姻中,找到了最合適的人。


他摟過我,唇抵著我的額頭:


「姐姐,你戴著的項鏈,是五年前司家錯拿到拍賣會上的。


「我發現奶奶遺留下的紫鑽被拍賣掉後,本想花兩倍價錢贖回來。可見到姐姐戴著的那一瞬間,我想,與其讓鑽石裝在保險櫃裡不見天日, 倒不如給配得上它的人來戴。」


這個動作實在親密又浪漫。


傅言舟在下面氣得要掀桌子, 被濤子林總和老魏左右攔下,又重新摁回椅子上。


在愛情裡。


我可能走了些彎路。


也被命運裹挾著在十字路口迷茫徘徊。


但我終在一片迷霧中, 努力辨認出方向。


紫色花海從半空中飄落, 我拿著捧花衝著身後三個閨蜜晃了晃:


「我要扔捧花了哦, 誰接到,誰今年就可以成功脫單。」


雯雯:「笙笙,花一定是我的!」


婷婷:「瞎說, 我盼這束花已經很久了。」


麗麗:「這花與我的喜馬拉雅簡直是絕配啊, 你們都不要跟我搶。」


我淡淡一笑, 背對著她們,努力將手中的捧花一丟。


捧花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完美的拋物線。


落下的一瞬間。


雯雯婷婷麗麗紛紛四散逃竄。


在看到花穩穩當當落入老魏手中後,才集體後怕地拍了拍胸口:


「乖乖, 嚇死了,幸好沒有落到我頭上,我可不要這麼早結婚。」


一片喧鬧聲中,我仿佛回到傅言舟忘記掛電話的那一晚。


手機裡面紙醉金迷, 杯觥交錯。


而我站在手機外,像一隻被拋棄的流浪狗。


許婧禾嬌俏地說出自己懷孕的那一瞬間。


一通未掛斷的電話,定好了我與司屹安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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