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廷川。
姜窕心率在加快,她適時拉住那個急吼吼的ba的臂彎,問:“你們商場今天有活動麼?什麼活動?”
“門口豎那麼大一牌子你沒看到啊,今天傅廷川來我們這!放開!”這姑娘口氣燥得不行,生怕去晚了。
姜窕赧顏,松手。
她自然沒看到什麼活動廣告牌,從車庫到商場的這段路,她都在鑽研那條關懷首都空氣的短消息。
自從和傅廷川建立關系後,她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低頭族。
走路撞到人,哪怕被對方罵成狗,也能甜蜜地道歉外加笑嘻嘻。戀愛讓人變成神經病。
不假思索地,姜窕也加入高跟鞋競走大部隊。
她捏住小黑包,激動的心情難以自抑。
細細想來,這好像是自己頭一回……切身實地的追星。
雖然,隻是趕巧。
到1f中央大舞臺的時候,四圍已經圍滿了人,水泄不通的,女人男人都有,全都高舉著手機相機,閃爍的粉絲牌和傅廷川的大頭照格外引人注目。
姜窕在外邊站了一會,每個人都在堅守陣地,嚴嚴實實,滴水不漏。
“擠”這種念頭,想都不要想。
前赴後繼的,大廳裡人越來越多。姜窕比較不幸,她面前是個高個子男人,踮著腳也很難看到臺上場景。
索性,從他的鏡頭裡看傅廷川好了,他西裝革履,帥氣得像個商務精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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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窕揉著鼻端,忽然有點想笑,但又不知道在笑什麼。
她想,她能把前前後後的一切都串聯起來了,被師父的短信“騙”來銀泰。
結果,有個人明明都到杭州了,還在短消息裡答應得誠心正意,裝成還身處帝都的樣子,怎麼,欺騙她嗎?
好吧,此時此刻,他又坦蕩泰然地出現在她眼前。是想讓她遠遠見他一眼?
這個人,真的挺壞的,就跟他演過的許多角色一樣,蔫壞蔫壞的,面上不動聲色,卻總能猝不及防給她驚喜,攝人心魄。
滿場的粉絲都在異口同聲高喊:“川哥——川哥——川哥我愛你——”
主持接連幾次擺出手勢,想要壓低氣勢,當然,沒什麼用。
最後,還是傅廷川接過話筒,嚴肅地說安靜。
頃刻間,女生們像小綿羊一般安穩下來。
一片靜謐。
姜窕揚著眼,別人的手機屏幕上,正裝男人忽然湊過去,和男主持耳語了幾句。
男主持走到臺邊,指揮工作人員端來一個挺高的小站臺,放到傅廷川面前。
傅廷川信步站上去,一邊就著麥克風,故作正經清嗓子,含蓄地解釋:“咳,我站得高一點,防止後面看不到。”
主持人鼓起掌來,全場又是小女孩們漫山遍野難以止息的尖嘯。
尤其她們後排,姜窕的耳膜都開始發痒。
姜窕仰起臉來,太不容易了,她終於能順利瞧見這個人了。
他就站在……她能看得見他、而他也能看到她的高度。幾乎不廢時的,她察覺到傅廷川正往這邊看。
隻因我望著你,才能知道你也在看我。
姜窕胸口的那隻小鹿,都快撞成腦震蕩。鼎沸喧擾,皆成靜音。周圍的一切,浮華、人影,全部淪為黑白畫片,唯有那個人是彩色的,在她全部的視野裡,閃閃熠熠。
傅廷川心情愉悅,很久沒有移開視線。
真神奇啊,他的姑娘,果真在這裡。
人潮洶湧,她站得那麼遠,穿得那麼不起眼。但他還是很快找到了她,也隻看見了她。
——“你微微笑著,不同我說什麼話。但我覺得,為了這個,我已等待得太久了。”
☆、第二十四章
歡鬧結束,傅廷川被工作人員護送離場,少女們立馬流過去,像一群小圖釘緊黏著吸鐵石。
姜窕在原地站了會,等人群散得差不多了,才整理了下大衣,往商場外面走。
不知為什麼,雙眼總像美瞳戴久了般,看什麼都恍恍惚惚,夢中一樣。
哪怕已經在心裡反復勸過自己,你已經是傅廷川的女朋友啦,可那種不真實感依舊縈繞在四周,不退不散。看不見,摸不著,就是心裡沒底。
就這麼迷茫地走到門口,冷空氣一股腦兒衝面而來。
嗯,應該不是幻想,畢竟南方的冬天冷得很逼真。
“姜窕。”忽然有人叫她。
她側頭看過去,沒料到是徐徹。
他倚牆而立,戴著一頂線帽,平時愛正經梳上去的劉海都壓了下來,顯得乖巧年輕不少。
相比她的訝然,徐徹一臉鎮定,朝她走來,還笑呵呵說:“真巧啊,在這碰到你。”
沒等她開口回個好,一到近處,徐徹便將一個東西塞到她手裡,小聲說:“給。”
“啊?”姜窕張嘴。
“拿好,我走了,”徐徹速戰速決,他眨眨眼:“記得給他開門。”
說完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姜窕:“……”
她低頭定睛一看,是個萬寶龍的純黑色皮質卡套。
由於徐助剛才表現得過於神秘兮兮,姜窕也不方便大庭廣眾之下打開,挑了個空處,小心翼翼地抽出……
火苗一下子從兩頰燒到耳根。
是……一張房卡,杭州大廈的內部客房,房號2024。
姜窕又揭開卡套,仔細翻看,確定裡面沒別的東西。
還真是空的,就這一張卡,一點別的提示都沒有,是讓她去這個房間找他麼?
有點怪怪的,又有點微妙,畢竟是成年男女,難保不會往奇異的方面聯想……
雖說這麼想著,姜窕還是沒有停下去找電梯的腳步,鞋跟叩擊著大理石地面,要多急促有多急促,她怕自己去慢了,傅廷川被關在門外怎麼辦?
整個藍星球上,女人堪稱口是心非的頭號物種。
踩著鋪滿長廊的深色地毯,姜窕找到2024號房。
雕花木門緊閉,她提了提胸,深吸一口氣,把卡貼上感應鎖。
滴答。
門應聲開啟,她輕悄悄地推門,環視四周。
姜窕松一口氣,他還沒來。
窗簾是全部拉開的,落地窗透進大面積的日光,整間臥房極為敞亮。
姜窕利落地插卡,打開大頂燈。
她是個細致姑娘,當即考慮到天.朝有那麼位就熱衷於偷拍不拉窗簾明星然後曝光戀情的第一狗仔。
於是,第一要務,拉上窗簾。
厚重的不透光布料,立刻將白天轉化為黑夜。
姜窕找到水壺,去衛生間接滿,開始燒開水。剛剛傅廷川在臺上說了不少話,這會應該挺渴的吧。
可以說,姜窕這類女人,就算哪天事業心淡了,不想在外奔波,回歸家庭也絕對是個得心應手的賢妻良母。
幾分鍾後,姜窕倒掉第一壺用來消毒的沸水,開始燒第二壺。
電水壺煮得呼嚕呼嚕響,白汽蒸騰。
姜窕額角已經滲出些汗珠,她坐回書桌,翻出手機,打算歇一會。
打開微博,已經有姑娘將今天活動的精修圖po上來了,畫面明亮了不少,顯然也磨過皮,因為老男人笑出來的褶子比現場親眼所見的減淡許多。
姜窕撐著腮幫子傻笑,粉到深處自然黑,她也與其他人也無差別。
就這麼歪著腦袋,刷著,看著,她又陷入奇妙的幻想裡面了,她覺得,這會的自己,很像一個盼君歸來的婦人……百無聊賴,又激動憧憬。
嗒。
一聲輕響,是第二壺水燒開的提醒。
姜窕擱下手機,跑去摘玄關三角櫃邊上的插頭。
腰還沒來得及彎下去,外頭傳來兩下敲門聲。固體傳音總是異常清晰,宛若叩在耳畔。
那響聲並不大,力道適中,不輕不重,是很有禮貌的請求。
姜窕湊近貓眼偷看,是他!
天啊,心髒又成了一隻癲狂的小兔子,姜窕匆忙側頭,對著旁邊具有反光效果的玻璃櫃面,整理儀容。
頭發,亂翹的碎頭發快點撥到耳後,臉,做幾個表情,別太僵,唇膏,抿抿唇,中和唇色,好了!應該可以了吧……
姜窕慢悠悠擰下門把,露出一條縫,再一點點擴大範圍。
她到底在緊張什麼啊,又不是深夜搶劫犯,門都不會開,不敢開。
外面那個人,倒也不嫌她手腳慢,好整以暇站在原處,一點也不急,不催促。
他還是那個西裝筆挺的英俊模樣,就跟方才在臺上的一樣。
完完整整看到他後,姜窕松開把手,側開身讓道,放他進來。
年輕女人的雙頰在蒸,上一次接觸這個人,還是演員和化妝師的關系,自在得很。這會雙方平等了,她反而變得好拘謹,手都不曉得往哪放,也羞於拿正眼看他。
好半天才憋出幾個字:“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傅廷川說著,很自在地走進來,他順手將門稍微帶上了些,卻也沒完全關緊。
傅廷川人高馬大,他一進來,本來就不大的玄關更顯狹小。
姜窕不由貼近牆,想給男人更多空間。
傅廷川單手解開西裝扣子,頃刻松敞的西服,依舊不能影響他挺括的身形,他就是個天生的衣服架子。
太……他嗎性感了,姜窕鼻腔有點熱。
傅廷川站立片刻,偏頭望向房內,接著來看面前的女人,笑:“你拉得窗簾?”
他壓著嗓音,問話裡,綣著若有似無的曖昧。
血湧進大腦,姜窕咽了下口水,答:“對,我怕,你被狗仔拍到。”
“哦……”傅廷川應得意味深長。
姜窕不敢直面他,眼光亂竄,最終瞥向虛虛掩著的房門:“你不關門嗎?還有人要過來?”
她有些強迫症,他身份特殊,她好怕突然有人進來,目睹這一切。
“沒人過來了,”傅廷川走近她幾分:“就我們兩個。”
背脊本來還跟牆壁有一點間隙,隨著他的步步緊逼,姜窕完全貼靠在上面。
她的手本來就擱在身後,這會觸到了牆紙,有點涼。
傅廷川凝視著著面前的姑娘,唇邊笑意漸濃。
突然,他略微俯身,手就這麼一揚,輕輕撐在她後面的牆壁上,
姜窕的耳垂一下子如血滴。這是幹、幹嘛,壁咚?
等、等下,他做這些真的不用關門嗎?她真是太擔心了。
姜窕抬眼看他,此刻,男人完全遮住了光,他就處於這個背光的陰暗狹口,眼睛黑漆漆的,辨不清情緒。
姜窕還掛念著那扇門,她小心地提議:“門……還開著呢?”
傅廷川淡然頷首:“嗯,我知道。”
“你不去關上麼?”
傅廷川語境裡的那些笑意格外清晰:“你擋著我怎麼關?”
姜窕怔忡:“……我沒擋門啊。”她應該……隻是擋著牆了吧。
話罷,傅廷川那隻垂著的手臂也順勢抬起,自她頸側掠過,還夾帶著剛從外面風塵僕僕歸來的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