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
黑漆漆的停車場內, 夏南枝捂著手臂躲在一輛黑色豐田屁股邊, 眼裡透出猩紅的血色, 她壓抑著嘴裡的粗氣,手裡拿著一把匕首,側面染上一抹血色。
附近傳來一個男人低沉的笑聲。
“美人, 怎麼還躲起來了?讓哥哥來找你嗎?”聲音輕浮猥瑣。
夏南枝閉了閉眼,逼自己沉下氣,隻是手臂氣得都發起抖。
後面的聲音漸漸遠去, 夏南枝另一隻沒受傷的手從褲子裡掏出手機,撥通陸潛的號碼。
嘟。
嘟。
手機裡傳出的細微聲音在空曠的停車場回蕩,同時讓夏南枝手裡打了個突。
她聽到那個男人的輕笑聲,剛剛走遠的男人慢吞吞回頭, 悠闲地踱著步靠近不遠處的那輛豐田, 腳步輕緩。
陸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幹啥呢一收工就看不見你。”
夏南枝無聲地握緊手裡的匕首,飛快地說:“快來地下車庫,C-19,有個瘋子。”
陸潛一愣,知道夏南枝不會開這種玩笑, 又拿不準她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媽的車庫被封了!你什麼情況?”
身後的車突然猛地一震,車牌在夏南枝背上重重摩擦了一下。
夏南枝吃痛地背部一僵,緊緊攥住手機:“我大概還能撐3分鍾, 超過3分鍾你隻能來收屍了。”
“臥槽!你等著!”陸潛罵了一句,又不知道和身邊人說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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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夏南枝沒聽,手機被她摔在一邊。
身後的車又震了兩震, 夏南枝回頭。
那男人正站在車頂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接著勾起嘴角露出個陰森森的笑:“寶貝兒,在這兒呢。”
夏南枝冷瞥他一眼,忍著手臂的劇痛扶牆站起來,在牆上留下一個血手印。
她兩腿開立,弓著背,眼睛冷冷盯著男人,右手舉著匕首,像隻隨時準備撲上來的野獸,臉頰上蹭了點血,卻一點看不出懼。
男人挑挑眉,輕呵一口氣,“嘖嘖”兩聲,一下跳到車前蓋上,慢慢靠近,除了衣服有點皺外並沒有什麼狼狽之處。
夏南枝處於劣勢。
“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你野,沒想到這麼激烈。”男人舔了下牙齒。
夏南枝瞄準時機,右腿向後半步用力蹬地往前一踢,一下掃在男人的腳踝,下一刻便跌倒在車前蓋上。
“咚”的一聲。
看著他吃痛地皺起眉,夏南枝無聲地冷笑。
下一秒她便毫無猶豫地提著匕首毫不留情地朝他胸口刺過去!
然而還是慢了一步,那男人倒是反應敏捷,身子在車上滾了一圈扭身便一把摟住夏南枝的肩往旁邊一帶。
夏南枝腰腹在欄杆上一卡,幾乎要嘔出來,五髒六腑都被撞的急劇收縮起來。
“日,賤\\人!”
男人惱羞成怒,扭了扭脖子發出一陣骨骼摩擦的聲音。
他提腳就要往夏南枝背上踹,夏南枝翻身避開,匕首閃過一道冷光,飛快地劃過他的小腿。
“啊!”
男人悶哼,徹底被惹惱,劈手打在夏南枝手腕上,匕首落在地上。
“你他媽的!”
男人兩手掐上她的脖子狠狠施力。
力量懸殊,夏南枝根本掰不動他的手指,一瞬間腦子都昏昏漲漲起來,眼前的視線也慢慢收縮,成了一條縫。
突然,就在她要闔上眼睛之時,突然一陣力,在她脖子上手松了勁,夏南枝全身跟抽光了力氣似的坐倒在地上。
陸潛及時出現,一腳把那人踹飛在地。
“沒事吧?”陸潛扶起夏南枝。
夏南枝急促吸了幾口氣,立馬被嗆得咳嗽起來,抬手隨意地揮了揮:“死不了。”
陸潛順勢往她手臂一摸,馬上察覺出她毛衣上湿噠噠一片,他掀手一看。
是血。
“你他媽誰啊!?”
陸潛沒理他,幫夏南枝順了順氣,便扶她起來。
那男人剛要去扯陸潛的領子,就被身後人猛地一拽,聲音冷冽:“不認識他那認識我嗎?”
男人回頭一看,頓時噤聲,額角的青筋突了幾下將火氣壓下去,喚了聲:“何總?”
何彭抬眼警告地瞥他一眼,又看向陸潛,目光悄無聲息地柔和下來,朝夏南枝揚了揚下巴:“你朋友沒事吧?”
夏南枝已經沒再咳了,臉色也恢復了正常:“沒事,謝了。”
陸潛皺著眉:“走吧,先送她去醫院。”
夏南枝坐進車裡,卷起毛衣袖子到手肘,上面有一道不淺的刀痕。
“喪心病狂吧他,你跟他怎麼回事啊?”陸潛問。
夏南枝扯了張紙巾擦掉淌下來的的血:“之前在酒吧門口碰到過他,就一在大馬路上飆車的傻逼,我拍完戲出來正好碰上他,他力氣大把我扯到八層的酒店房間。”
今天劇組拍攝出外景,沒在警局拍,而是一塊兒來了這撞大樓。
之後夏南枝被他劃傷了手臂扔到床上,好不容易奪來匕首才逃出房間,隻是沒想到他會追到停車場來。
陸潛心有餘悸:“這人瘋子吧,在停車場這種地方殺人?”
何彭看了眼後視鏡,說:“這樓是他爹的,地下車庫讓他封了,估計監控也關了,憑他爹的實力,真死了也沒法告。”
夏南枝聽到這裡,忽然抬頭,因為失血和差點窒息嘴唇泛白,有些怪異地露出一抹笑。
她問:“監控關了?那我殺了他是不是也沒法判我?”
還沒等何彭說話,夏南枝已經捂著手下車,剛才那個瘋子正背對著她靠在車上喘粗氣。
“你他媽要幹嘛??”陸潛在後面壓低聲音吼她。
夏南枝沒理,她步履穩健,寬松的毛衣灌進風有些涼,腰身纖細,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那把匕首,眼眸中閃出一道寒光。
還沒等那男人聽到聲響回頭,夏南枝就照著他的褲\\襠重重一踹。
男人立馬捂著襠部疼得跪在地上,額頭上立馬浮出一層細汗。
夏南枝又是一腳,男人徹底倒在地上。
“姐,姐!我錯了!我真是瞎了狗眼敢去惹你啊!!”男人被她眼裡的狠色嚇到,連忙服軟。
夏南枝翹起唇,尋到剛才被她割傷的小腿部位,踏著高跟鞋狠狠踩上去,又用鞋跟碾了碾。
“啊!!”
車庫裡回蕩起男人悽厲的叫聲,瞬間痛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夏南枝眯了眯眼,手裡把玩著那把匕首,目光冷得像是在尋思先割哪一塊肉。
良久。
她輕輕舒了口氣。
腦海中莫名其妙浮現出紀依北的模樣,於是食指在刀背上一推,將匕首折疊進去,揣進兜裡便走了。
.
醫院裡一股子難聞的消毒水味兒,陸潛和夏南枝兩人遮得嚴嚴實實,何彭在車裡等著,沒跟來。
“沒什麼事,沒傷到經脈,隻是最近別提重物,記得吃消炎藥,養一段時間就好了,不會落下病根的,放心。”醫生給夏南枝包扎好傷口。
“好。”夏南枝淡淡,把手收回,拉下袖子,“謝謝醫生。”
兩人又一道去取藥。
陸潛問:“這事你不跟你哥講?”
“不講。”夏南枝耷拉著眼皮,看著精神狀態並不很好,“他不喜歡的。”
“嗯?不正好讓他關心關心唄?”
夏南枝輕笑一聲,抬腳給他看了眼自己沾了血的鞋跟:“那瘋子的腿估計得落下病根吧,被我用鞋跟踩了一寸進去,怎麼看我都不像吃虧的啊。”
陸潛一愣,那時候他在車裡確實沒看清,以為夏南枝隻是踢了他幾腳罷了。
“……那你跳過那一段不就行了。”
夏南枝把藥一盒盒塞進袋子裡,淡淡說:“他知道我沒那麼容易咽下這口氣的。”
陸潛摸了摸鼻子,說:“我發現我以前好像沒真正認識你。”
以前他以為夏南枝隻是驕傲才顯得跟人疏離,現在才發覺她不是驕傲,隻是單純的“傲”,和一般女人都不一樣。
“覺得我挺壞?”夏南枝揚眉。
“沒,更喜歡你了,挺酷。”
“……”夏南枝翻了個白眼,問,“你跟那個男人什麼關系?”
陸潛一頓,笑道:“就你以為的那種關系。”
夏南枝愣了愣,原本隻是想諷刺他那沒頭沒腦的一句“更喜歡你了”,並不想刺探什麼隱私,沒想到他這麼輕易就承認。
夏南枝剛才一見那男人就覺得有些眼熟,上藥時突然想起來,前幾天和陸潛一塊吃飯喝醉酒時,迷迷糊糊就撿到了那個男人,印象中,陸潛那時候靠在他身上。
等她再醒來,這個片段也隻是一閃而過,被她當作自己做得一個夢沒在意。
“小心點。”夏南枝低聲說。
陸潛作為娛樂圈當紅小鮮肉,盡管演技也被許多圈內的戲骨誇獎,但粉絲裡不少老婆粉、女友粉。
若是這個秘密被曝出來,陸潛不知道會面對怎樣的輿論。
陸潛笑笑,一臉坦蕩:“放心。”
.
屋內隻亮了一盞燈,溫度打到最高,夏南枝洗了澡出來,懶懶地倒在沙發上,一邊聽手機裡申遠沒完沒了的念叨,一邊將傷口上裹得一層保鮮膜取下來。
叮咚。
門鈴按響。
夏南枝邊聽電話邊走去開門。
門外站著紀依北,一件黑色衝鋒衣,上面沾了些雨水,夏南枝視線再往上,看到他臉上也有雨滴,雙唇緊緊抿著,眼眸微沉。
夏南枝下意識後退一步。
匆匆跟電話裡的申遠說了聲:“掛了。”
夏南枝心裡打了個突,再看眼前紀依北的模樣,心想難道她把那孫子打殘的消息這麼快就傳到紀依北耳朵裡了?
“我……”
還沒等她說完,紀依北忽然拽起她的手腕,把她的睡衣袖子拉上去,看到上面纏著的繃帶,表面暈出一塊血跡。
夏南枝嘴唇微張,隻覺得那塊被紀依北盯著的血肉都燒起來,莫名其妙緩解了痛楚。
“痛嗎?”
夏南枝心尖一顫,一句“還好”在腦中回旋好幾圈,最後她蹙起眉頭,垂下眼角,一副柔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