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枝挑眉輕笑,轉眼又恢復了正經:“我剛才聽見你說什麼視頻,是跟石子有關系的嗎?”
“是,很有可能是一起大型猥\\褻兒童的案子。” 紀依北沒瞞她。
夏南枝一愣,重新抱起被扔在桌上的衣服,說:“我自己去還衣服,你快去調查吧。”
紀依北扭頭,看了她一眼:“你不是找不到地方嗎?”
“騙你的。”夏南枝聳肩。
故意走進他,鞋尖頂著紀依北的鞋尖,輕輕蹭了蹭。
“……”
☆、遊艇
夏南枝還完衣服出來, 剛坐進車, 便收到了陸潛的信息。
——早上你說的那事, 我突然想起來我昨天晚上玩何彭手機時,看到他朋友圈好友裡有個人怪怪的,我那時候沒注意, 你問問何彭吧,可能他知道。
接著又是接連發了兩張圖片,一張是那條朋友圈的截圖, 另一張則是何彭的手機號。
夏南枝點開第一張。
備注是“泰力陳總兒子”,朋友圈的內容是張岱《自為墓志銘》中的一段話“少為紈绔子弟,極愛繁華,好精舍, 好美婢, 好娈童……”
夏南枝盯著“好娈童”三字看了半晌,那條朋友圈的配圖是一個5、6歲的女孩背影。
最後,她撥通了何彭的手機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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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響了幾聲被接起,低沉的男聲傳出來:“喂?”
“你好何總,我——”
“我知道, 夏小姐。”沒等夏南枝開口介紹,何彭便說,“剛才陸潛跟我提過你有些事要問我。”
夏南枝略一沉凝:“是, 那我就直說了,你好友中一個‘泰力陳總兒子’,我現在懷疑他跟目前的一起猥\\褻案有關。”
“泰力陳總兒子?”電話那頭像是在思考, 停頓了一會兒,“哦,你應該也認識他,就是上次車庫把你弄傷的男人,叫陳冠明。”
夏南枝一愣。
“另外,不用懷疑,他的確犯了法,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你所說的那個案子。”
“什麼意思?”夏南枝悄無聲息地握緊手機,不由壓低了聲音。
“他們那群富二代有這種‘非法’聚會,實際上陳冠明還邀請過我,隻不過我拒絕了,所以也不知道具體的內容。”
與此同時,紀依北開車趕到福利院。
有了U盤裡的證據,進一步調查刻不容緩,星星不是第一個受害者,隻不過是新一個受害者罷了。
“老大,監控調取出來昨天晚上是一輛號牌為景A4××的出租車帶走的星星,我已經聯系到那個出租車司機,但初步判斷他並不是知情人。”
紀依北按著耳機,聽餘曉瑤說。
“福利院院長的通話記錄也沒有發現可疑蹤跡,應該是用未登記的號碼進行聯絡的。”
紀依北揉了揉眉心,想起趙東鑫以前提起過的那水深的組織,以及何窈口中的“金主”,都和如今的案子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他搓了搓手,十分牙疼地問:“有有用線索嗎?”
“有兩條,院長的銀行卡雖然沒有大額收款轉賬記錄,但我們查到她兒子名下有兩套房,位於南潛廣場旁邊的高檔別墅區。”
紀依北打斷她問:“別墅區裝修一致嗎,跟視頻背景符合嗎?”
“和視頻完全不同。另一條線索是關於視頻中那個半年前由我們局裡送去的女孩,福利院中的登記名是檸檬,三個月前被人領養改名成黃梵。”
“行,那你和舒克去她家跑一趟。”
掛了電話,紀依北拿起對講機:“一組包圍福利院,二組跟我一起進去。”
一群人浩浩蕩蕩走進福利院,便聽到正在課間活動的一眾孩子們圍在一起嚷嚷著“好多警察叔叔”。
院長老遠從二樓探頭出來張望一眼,立馬又縮回去。
紀依北朝身後人使了個顏色,一行人迅速兩邊包抄上了二樓。
而孩子們仍然跳著拍著手,隻為看到這麼多警察叔叔而激動。
跑上樓的刑警們在院長房間敲了一次門,沒人開,於是立刻果斷地破門進去。
不到一分鍾,一名警察便從二樓衝一樓的紀依北喊:“紀隊!已經不在了!”
話音剛落,原先守在福利院周圍的一組便駕著院長從正門走進來。
“頭兒!”
紀依北掃了一眼,揮手讓他們帶走,又扭頭跟一個女警說:“去把星星也帶來,先去醫院做個檢查。”
李維案因為證據不足被迫擱置,而這事又事關一群無依無靠的孩子,還是遭受了如此變態的對待,大家都卯足了勁。
--
黃梵家門口。
開門的是一個約莫30歲的女人,一件面前穿著警服的兩人,開門的動作立馬一頓,隻露出一個腦袋,防盜門還擋在前面。
女人狐疑地朝兩人身上打量一番:“你們是?”
舒克拿出證件:“警察,來了解一下情況。”
女人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有把門打開,她往屋裡瞅了一眼:“不好意思,我家裡沒人,就這麼講吧。”
餘曉瑤表示理解的一點頭,立馬說:“沒關系——你家裡幾口人住?”
說罷,她便取出一個記事本打開,用手背按開圓珠筆。
也許是她的動作終於讓那女人放下些許的戒心,隔著防盜門把木門敞開了。
“就兩個,我和我老公。”
餘曉瑤筆尖一頓,面不改色:“哦,沒和公公婆婆一起住,也沒有孩子嗎?”
“是……”女人無聲無息地又重新悄悄握上了門把,手指因為用力微微泛白,“沒有。”
餘曉瑤的目光陡然銳利起來:“三個月前,你去過福利院吧?”
女人輕輕“啊”了一聲,嘴唇顫動的頻率加快一些,目光無措起來。
舒克:“跟我們說說你去福利院幹什麼吧。”
“……我和我老公結婚六年了,都沒有孩子。”女子的目光在眼前兩人身上掃了一眼,又飛快低下頭,“想去福利院領養個孩子。”
“跟我們講講黃梵吧。”舒克開門見山。
女人這才相信這兩人真的是有備而來的警察。
她垂著腦袋,半晌在開口:“黃梵——”
“她死了。”
餘曉瑤悚然一驚。
抬頭看女人,發現她並不像是撒謊,眼圈都生生得瞬間被逼紅,一眨眼一滴淚便砸在地板上。
——
三個月前,他們從福利院抱來了黃梵,本來約定好對她就要像是親生女兒一般疼愛。
可好景不長,領養了黃梵一個禮拜他們就漸漸發現這孩子並不是怕生不跟人親近,而是根本就不懂如何跟人親近。
一靠近就尖叫,晚上做噩夢整個房子都回蕩著尖利恐怖的叫聲。
人們養寵物都期望它能有所回應,更不用說是一個期望成為女兒的姑娘,難以靠近、難以溝通,還經常被她的尖叫吵醒。
於是他們原本的希望徹底落了空。
而這時候黃梵突然高燒不退,夫妻倆送她去了醫院,為了給她打針還幾個醫生護士按住她打了一針鎮定劑才可以。
最後打針也沒有救回黃梵的命。
盡管夫妻倆不願意承認,但心底還是覺得黃梵的死讓他們松了口氣。
於是三個月前黃梵所遭受的非人的遭遇也隨著她的去世一並入土,然而這罪惡並不會也隨之入土,它降落在了星星的身上。
——
夜幕降臨,空氣中浮著某種不知名的花香。
江邊風大,將夏南枝身上的白色T恤吹得勾勒出精致的身材,她靠在江邊的路燈下,一隻腳曲著,懶洋洋靠著。
發絲吹得凌亂,她手裡夾了支煙,煙嘴染上一層暗色的口紅印,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不遠處的觀光郵輪上。
“南枝。”
身後有聲音喚她,夏南枝轉過身,眼神恢復人氣。
是辛然。
她一身酒紅色深V禮服,踩了一雙紅底黑色細高跟,手裡銀色手包。
夏南枝揚揚眉,呼出一口煙。
“你什麼時候開始抽煙了?”辛然皺著眉看她。
“就剛才。”夏南枝扔了煙,用靴子踩滅,雙手插進兜裡,“就試試,也不怎麼好抽——你找我來幹什麼?”
說著,她又上下打量一番辛然,打扮得光彩亮麗,實在不像她電話裡所說的。
“找你來見見我未婚夫啊。”辛然挽上她的手臂。
夏南枝一愣:“未婚夫?你們公司老板?”
“是啊。”辛然扯了扯裙擺,一臉嬌羞,“他跟我求婚了。”
夏南枝彎眼笑起來,想起那條短信,說她以後不再拍戲了,還以為是受了什麼欺負。
“你們速度倒是快,才一個月時間吧?”
辛然:“誰像你呢,一個月追個男人,怎麼,追到手了嗎?”
夏南枝舔了一下嘴唇,眼眸輕輕眯起,重新將目光投向江邊,無賴似的勾唇:“沒呢,難搞。”
“那換個目標吧,今天可來了不少高富帥,就你這條件還不是隨你挑。”辛然拉著她。
夏南枝掃了一眼周圍,沒發現什麼酒店或是酒吧,問:“去哪?”
“喏,那裡。”辛然伸出一根手指,朝不遠處的一艘遊輪一指。
江邊停著一艘豪華私人郵輪,剛才夏南枝沒留意,還以為就是這附近一般的觀光遊輪,這會兒細看起來,才發現它的豪華之處,從她的角度看過去,還能瞥見頂部的迷你高爾夫球場。
資本主義啊。
夏南枝跟著她往前走,中途把口袋裡那包新買的煙扔進了垃圾桶裡,和紀依北抽的煙一模一樣。
夏南枝被辛然拉著一塊走上遊輪。
這才發現裡邊笙歌歡舞,正在舉行一個小型派對。
夏南枝粗粗掃了眼裡面的人,認出幾個面熟的臉孔,是和辛然一個公司的幾個前輩。
大家都穿著正式的禮服畫著頗為濃重的妝,隻有她一人夾克T恤短靴,露出白嫩纖細的兩條腿。
“本來想嚇你一跳的,也沒提醒你換衣服,不然你去我房間一趟,我那有幾件禮服。”辛然在她耳邊小聲說。
夏南枝擺手:“不用了,反正今天的主角是你。”
辛然笑:“那好吧,走,進去吃東西。”
遊艇內樣樣俱全,光是糕點就有幾十種,夏南枝把辛然趕去招待來賓,自己便獨自一人坐在高腳椅上。
她託著腮,百無聊賴地看著舞池上舞蹈的人,覺得實在是無聊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