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這是?”宋慕之斂眸看過來,嗓音慵散。
論誰看到宋氏太子爺這樣一副餍然而來盡顯某些事兒後的昳麗面容,心肝不會亂顫?
甘蜜仍然會,可她現在回過味兒來了。
她是讓他可以過分,但沒想到能這麼過分。
來就來啊,後面那回幹嘛使那麼大的勁兒呢。
就不曉得什麼是細嚼慢咽嗎……
可誠然而往,她確實是得了很大的趣兒。那是和擁抱全然不同的感知,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不分離的感悟。
見甘蜜緊閉著眼順帶呼嚕嚕地撓他,宋慕之以為她不太舒服,眉眼很快轉換為擔心,“到底怎麼了,和我說說?”
小姑娘眼皮粉粉的,轉身而來望著他,“……我醒酒膏還沒熬。”
她這惦記著的,都是什麼重點?
好笑地將她攬入懷裡,他盡心盡力地去撫順她的炸毛。
再怎麼著,他的小姑娘面對他時,攢著的都是無盡的勇敢。
哪怕嬌氣地哭了,也還記得來反擁住他。
但見她仍是擰巴著,宋慕之沉沉睇了會兒她,復又開口道,“不用了。”
他噙著笑著湊近,“剛才就說了,我比較喜歡另外一種醒酒的方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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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慕之不如不安慰!
兩人你來我往著拌了會兒嘴,甘蜜完全不是宋慕之的對手,次次說不過他。
她想起剛才統共有過的幾回,轉而又去問他,“你是不是等這一天很久了?”
小姑娘嗓音都發了膩,原本還想著去揶揄他,但秉承著以往反被他找補回來的過往,甘蜜半分都不想計較了,因為她真的是不再想了。
但這樣的一天著實令人印象深刻。
小姑娘扒拉著他的胳膊,非要兩人枕一個枕頭。
妥妥當當地安排好了後,她忍不住嘀嘀咕咕,都是些兩人之間才能分享而來的話語。
「你為什麼不說話」「慕之哥慕之哥」「我明天想吃你做的餅兒」「你覺得暑假的時候哪裡的星空最漂亮」「欸你說我是狗老要聞你那你聞我算什麼」「你得是特制螺旋級的狗了吧哈哈」「好困哦想睡了你抱我抱緊點兒」
小姑娘絮絮叨叨地聊著,隨後眼皮輪番打架,是真的困得不行了,腦袋往旁邊一崴就徹底地暈睡了過去。
可大抵她也有忽略的時刻。
便是身旁那位和她完全相反的人。
宋慕之遲遲未進入夢鄉,歷經這般後,竟是輾轉難眠。
方才那種自脊背而來蹿起的快-意,是商場上如何殺伐果斷都不能帶來的體驗。
他半撐起身,細致地攏好她的發絲,看小姑娘闔著眼,恬靜地掩著長睫。床側的燈就落在她面上,小巧的鼻尖兒輕微地努起,秀眉略蹙著,復又被他抬起手往兩側撇開,就這麼舒展著。
這樣溫然的時刻,這樣夜半的時分,這樣隻存留有兩人而來的空間裡,他們彼此擁有了彼此。
剛才絮叨著埋怨他怎麼不吭聲的人,是會在下一刻便沒了煩思便呼呼而睡的人。
而這樣的小姑娘,從以往便住在他心裡。
宋慕之到底還是擁住了她,一並沉浸在夜間的寂靜裡。
其實他對於她這一問,早就有了答案。
是啊,無數個漫漫長夜,是真的,等你太久太久了。
第64章 Honey Pot
初春寒意料峭, 清晨時分,落地窗外布滿了霧色。
不遠的鄞江處傳來商用船載的鳴笛聲,臥房攏著厚厚的紗簾。
空氣裡漫著柑橘的清甜和冽然茶尖勾兌著的氣息, 兩廂融著, 加上些凝著悶著的味道,擾人而來。
這樣剛剛撇開冬季的春天, 最能喚來人意志上的削弱。
時不時就想著貪懶和踏青。
光影被拂去,甘蜜一會兒置身在迷頌畫社的柑橘果園林裡,一會兒又仿佛置身在章年書社的茶園裡。
輾轉過了許久, 待到她以為自己來到了宋家洋樓的老宅,才終於是在這樣的昏昧裡猛然睜開眼。
其實她早上被醒過來一回, 但是轉瞬又因為困極睡了過去。
隻在迷迷糊糊間聽到宋慕之附在她耳畔說了些什麼,小姑娘沉睡間嫌煩, 抬手憑空撓了他幾下,被他攥住後捏了捏, 待到甘蜜慌不迭地往被褥裡縮,這才聽見緩緩遠去的腳步聲和關門聲。
小姑娘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半掀起眼皮, 伸出細胳膊朝著一旁懟了懟,意料之內的, 溫-熱早已不再。
宋慕之居然沒有回來補覺?他昨天鬧她鬧了那麼多回就算了這就起來了……
甘蜜抬腿勾起旁邊的被褥準備再賴會兒床, 結果拉扯間便是絲絲密密泛上來的針刺感,像是被扎著碾過,稍動一下都能倒吸著嘶氣。
昨夜記憶瞬間上湧回檔,小姑娘倏然就不困了。
宋慕之簡直就是有備而來如狼似虎!
顧不得想太多,甘蜜此刻心心念念的都是宋慕之現在到底去了哪兒,半點人影都覷不見。
小姑娘掀開被褥, 赤著腳便下了床,中控的恆溫系統將地面烘得暖乎乎的,比起地暖更能隨著四季溫度的升降而變更。她放心地往地面蹦,奈何剛觸及地面自腿-根那處便泛上來點酸和軟,惹得她差點沒往旁邊崴。
甘蜜連忙扶了把一旁的落地燈,還要抬腳,前行道路受了阻。
放眼望去,全然沒有昨晚的殘餘。
睡前還能看到被撕-爛著變成破布的禮服,松垮著亂堆著的襯衣和皮帶,以及完全不能再要了的被潤透了的枕頭,可眼下,視線所及之處倒是幹幹淨淨的,應該是今天才被宋慕之收拾過。
而抵住她秀粉腳趾的,是拆了用了一半的小方盒。
甘蜜的臉蛋兒當即嘭得像棉花糖,酡然之餘,點綴著淺淺的粉。
歷經這樣的阻擋,小姑娘半蹲下去伸手去拿,轉而再放置在床頭櫃邊的矮櫃上時,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是她換的第二套睡裙了,今早的那條報廢了不說,順延著此刻的這個角度,她依稀能看見腿側被噬過的印兒,一枚接連著一枚,泛著湿-紅,明晃又顯眼。
宋慕之是不是、是不是有什麼癖-好?專往最粉的地兒印,還老說她怎麼那麼嫩。
拋開半有半無的遐思,甘蜜念及著要去尋他的心思,隨便在臥房外找了雙拖鞋,啪嗒啪嗒地往樓下邁。
還沒來到中層就被一股極香的味兒給吸引了過去。
繞過旋轉樓梯來到半開放的料理臺前,入目便是那道熟悉的颀然身影。
宋慕之背對著她,兩條大長腿闲散地擱著,是正在忙的模樣。
她下樓蹬得衝天響,他當然也聽到了,下一秒便抬起眼,直接迎向小姑娘探過來的視線。
甘蜜穿得睡裙是布滿柑橘的花邊款,原本裹著像是綿而軟的糯米團,但她秀美而飽滿,線條極為有致,鼓囊囊的愣是將裙子撐得像是款式大膽的布料失蹤款。
頸子往著聳伏蔓延的,都是痕。
見他望著她凝神,一動也不動的模樣,甘蜜被盯得莫名發憷,連忙細聲喊他,“慕之哥……”
“嗯。”他這才回了神,朝著她揮了揮手,“之前和我一起的時候哪次不賴床,今天又不睡了?”
小姑娘揉了揉眼皮,“難道還很早嗎?”
甘蜜話落朝著客廳裡的石英鍾望,十點都不到,比起以往來說,好像確實還很早。
那她為什麼這麼易醒。
難道是早上那波的起伏擾亂了她的生物鍾?
那也不應該啊……小姑娘罕見得納悶了。
甘蜜磨磨蹭蹭不願意走上去,末了還是靠近,被他半擁進懷裡。
她斂眸望著料理臺上的明火,鼻尖兒還縈繞著剛才下樓時所聞到的香,更加馥鬱了。
好奇心迸起,甘蜜試圖踮腳將蓋子移開,“你在做什麼呀?”
宋慕之雙手撐在料理臺上,俯身斂眸睇著懷裡的小姑娘,“昨天是誰在睡前說要吃我親自做的餅的?”
見甘蜜清晨特有的鼓鼓臉模樣兒,他輕笑著咬住她的臉頰肉肉,“現在就忘了。”
甘蜜沒掙開來,到底因為昨天的更進一步對他心生更多依賴,壓著嗓兒喃喃,“我才沒忘呢。”
隻是有些感慨宋慕之的行動力。
而她昨天那樣隻是隨口一提,他還真就往心裡去了……
甘蜜兩眸彎彎,咧起嘴角就笑起來。
觸及到宋慕之眼下的這般模樣,她靈思稍動,“你該不會……早上起來後就一直在做這個?”
“嗯,這樣剛好可以掐準點。”宋慕之說。
這下輪到甘蜜疑惑了,“掐點兒?”
“你平常起來的點。”宋慕之附在她耳側,淳淳道,“誰能想到我的甘甘這麼早就起來了。”
頓了頓,他低聲補充道,“早上的時候說著不要了要睡覺,現在看來,好像也不是很困。”
甘蜜突然就頓在了原地。
她半側過身來,像昨晚那樣拼命地去錘他。
宋慕之就還好意思說呢!原先晨間也是他不對,她就是卷著被子抱了他一下,他就能那樣兒!
“我現在又困了!”
甘蜜說著一副要上樓的趨勢,轉瞬又被宋慕之拉了回來。
像是覺得好笑,他抬手點了點她的鼻尖兒,“別困了,你的餅就快好了,等著?”
被來回著哄了會兒,甘蜜幹脆在這樓洗了漱,繼而又沒心沒肺地湊到宋慕之身邊。
結果被他稍擋開,“現在要起油了,離我遠點。”
現在就是離他遠點了……
某些時候倒是愣生生地攥著人不放,讓她在吃了痛之餘,瘋狂搖頭去喊他都無濟於事。
可想歸這樣想。
小姑娘幹脆半撐著手肘,雙手捧住臉蛋兒,就這麼望著杵在料理臺旁的宋慕之。
看他長睫沐浴在初春的晨光裡,輪廓被勾勒得如玉。
為什麼他永遠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早上還能這般神採奕奕。
就在昨天,宋慕之還褪卻了以往的面具,以往風骨自存的清斂皮相下,是無盡狂-野的靈魂。
他面容清雋昳麗,可那地兒卻與之相反,直燙得她心窩都變成了水兒。
不提這些,宋慕之像是抖落什麼似的,把她當成了破布娃娃一樣。
連帶著晨間被喚著醒過來的時候,甘蜜還迷糊著呢,兩條腿就這樣被拎起攥著,承接著密且集的搗和鑿。
他還很記仇,一記快過一記之餘,刻意附在她耳畔,“離不開我不要我走,這麼嬌的?”
思及此,小姑娘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去拍打自己的臉蛋兒。
她神情忸-怩,秀眉輕輕地蹙著,鼻尖兒都擠兌著皺巴在了一塊兒。
宋慕之看過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副畫面,他看著她,走近開口,“還疼?”
“………”
別問了好不好。
她真的怕她今天一天都要去回味兒。
小姑娘轉身捏著他的衣角,晃了晃頭。
宋慕之細細打量她一番,這才布置好菜色和碗筷,喊她過去趁熱吃早中飯。
不得不說,宋慕之確實近乎全能。
餅子都能被他將近五六個口味來,張張酥脆,香氣噴鼻,口感好得不得了。
小姑娘啃得嘴角油光光的,在感慨他這般厲害的時候,倏而又想起頭回的時候。
能有半分鍾嗎……
想是這樣想,但甘蜜到底沒敢朝他詳細地詢問有關於此的心得。
不然她覺得今天是邁不出鄞江城府的大門了,畢竟他後來堪稱是無盡的反轉。
可好奇的心思多了,就是藏也藏不住。
飯後甘蜜窩在沙發上,順帶著準備出發去自己的畫社督工,轉念想起剛才在臥房那裡差點被絆倒的畫面,側過身來去望還在看文件的宋慕之。
他沒去書房,就在這邊陪著她,剛戴上的金絲邊眼鏡透過春日和藹的光,泛著冰稜的弧度。
“想問什麼?在這裡抓耳撓腮的。”宋慕之頭也沒回,長指在筆記本上輕動。
甘蜜被抓了個現行,本來想蒙混過關,末了覺得這有什麼不能問的,當即便開了口,“你哪來的那玩意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