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太子寵婢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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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也不說話了,將玉容這事情從腦子裡面移開,仔細的繡襪子上面的龍爪。


  等襪子做好確認沒有任何瑕疵的時候,她松了一口氣,把襪子鄭重的收進自己小箱籠裡面,想了想,還把箱籠放在了床的內側,她睡在外側。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才又突然想起玉容。想起玉容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她發現自己竟然敢跟玉容置氣。


  剛來的時候,她在雜院裡面被欺負成那樣也不敢吭聲。她小小的唾棄自己一聲,覺得自己也算是“小人得志”,不過這種感覺不壞,怪不得人人都想要往上面爬。


  迷迷糊糊睡過去,第二天去吃早膳,夏隱和春隱問她,“你跟玉容絆臉了?”


  絆臉就是吵架。


  折筠霧就點點頭,“你們怎麼知道的?”


  春隱:“玉容瞪你好幾眼了,你個小呆瓜。”


  折筠霧想了想,認真道:“那她應該是在我背後瞪的,不然我該察覺得到。”


  夏隱覺得她算是真呆,笑著道:“她隨著秋隱的性子,小心眼的很,你避著她些。”


  折筠霧發誓!這絕對又是一次站隊!原來春夏和秋並不和睦!


  她趕緊點頭,“不過她之前不是跟著秋隱姐姐住麼?”


  夏隱拍拍她的厚重齊額頭發,“如今膽子倒是大了,會打聽事情了。”


  但卻沒說到底怎麼回事。折筠霧就不再打聽,她識趣的很。吃了飯春隱和夏隱有事情要去做,她就自己去花鳥房。路上還碰見了秋隱一個人走過來。


  折筠霧向她問好,秋隱淡漠的點點頭,然後手裡拿著一串鑰匙離去,跟前幾天和善的態度相差很大。


  這是結下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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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筠霧嘆氣,目送她離開,折筠霧才繼續往前面走,進了花鳥房,熟練的給將軍喂食,然後再去給棕毛鸚鵡喂食。


  棕毛鸚鵡——沒錯,它都沒有名字,是個沒人在意的小可憐,折筠霧就直接叫它小棕。將軍對小棕很是記恨,要不是小棕有隻鳥籠子隔著,它不能飛進去啄,小棕定然要被啄光了毛。


  跟往日一般,她打掃好鳥籠,正要去夏隱那邊看看有沒有她能幫的事情,卻見小盛被花鳥房的小太監領了進來,很殷勤的送到她的面前,道:“筠霧姐姐,小盛哥找你。”


  折筠霧……折筠霧並沒有很適應“姐姐”這個稱呼,因為小太監明顯比她的年紀還要大上幾歲。


  不過折筠霧表示不用叫她姐姐好幾次之後,他依舊沒有改口,便也隨他而去了。


  小盛就顯然被叫哥叫的習慣了,笑盈盈的跟小太監道:“我跟你筠霧姐姐說幾句話,你先下去吧。”


  小太監彎著腰走了。


  折筠霧好奇的道:“怎麼了?”


  小盛一副替她高興的模樣,“劉爺爺說,讓我來告訴你,下午你不必照看將軍,就去小書房裡面替殿下研墨。”


  一句話驚起千層浪。替殿下研墨的差事一直都是劉太監做的,怎麼突然要她去?


  小盛:“劉爺爺沒說,我也沒問,不過我想著,這總是好事情。”


  這確實是好事情。折筠霧問,“現在就要去嗎?”


  最好是現在去。小盛道:“殿下剛從南書房回來,先去了武場,待會一回來肯定是要溫習功課和看折子的,到時候要用上墨,你得先去熟悉熟悉,越熟悉越好。”


  折筠霧第一個念頭是想去個夏隱說一聲,小盛不讓她難做,“去吧,劉爺爺說下午,也不是那麼著急,我在這裡等著你。”


  折筠霧趕忙跑著去告訴夏隱,夏隱這回是真震驚了,話都說的絕,“劉太監這鐵公雞開始拔毛了?竟然舍得給出這差事,還是給你。”


  夏隱越說折筠霧就越害怕,夏隱卻道:“不要緊,劉太監最會揣摩殿下的意思,他讓你去,定然是殿下的意思,你去就行了。你也不必害怕得罪他,他都成精了,不會跟你一個心思淺的小姑娘計較。”


  折筠霧點頭,“好。”


  她飛快的跑了回去,跟著小盛去小書房。小書房裡面,殿下果然還沒有來,殿下不在,除了打掃的時候,他們是不能進書房的,小盛就帶著折筠霧去旁邊的小屋子裡面。


  小屋子裡放著許多茶具和其他的擺件,專門伺候殿下讀書時用,各種東西都有一套,折筠霧還看見了許多燈籠。


  小盛從屏風後面端出了筆墨紙砚,“你來試試。”


  折筠霧就試了試,她緊張的握著的砚臺,一隻手拿起墨條,然後慢慢的在砚臺裡面推磨。


  小盛:“你還得加點清水。”


  折筠霧連忙加了點清水。


  小盛指導她,“磨的時候要輕,按下去的時候稍微重一點沒關系,但是慢,力道要均勻。”


  劉太監來的時候,就見著了這一幕,他笑著道:“殿下知道你不會,知道個大概就行了。”


  折筠霧和小盛連忙朝著他問好。


  劉太監笑眯眯的,其實心裡在罵娘。殿下如今的脾性也越發古怪了,小書房裡面研墨,他本是研得好好的,誰知道他瞧了自己一眼,道:“換個人來吧。”


  換誰?


  劉太監當時驚恐的都要跪下了,但是殿下這個人,劉太監伺候久了也知道,他喜歡別人去猜測他的心思,又不想別人過多的猜測他的心思。


  所以你猜測他心思的時候,就得要把控住一個度。像這回,殿下說了之後就不再說話,許他就是不願意再讓你研墨,換誰來都行,許他心裡已經有人選,不願意說,你猜對了還好,猜錯了,怕是又要被罵一句蠢材。


  而劉太監以自己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殿下的意思還是傾向於第一種。


  他就是覺得看你看的厭煩了,想換個人來。


  換誰?


  換李太監?換小盛?換春夏秋冬四個隱?


  劉太監才沒有那麼傻,給自己找一隻狐狸。他反而更加傾向於折筠霧。


  這張臉,殿下很滿意。殿下滿意,他也滿意,折筠霧老實,剛來,還是他領進來的,他還能教,能籠絡。


  劉太監就讓小盛去叫折筠霧了。


  但他心裡卻還是不痛快的,誰心裡沒點落差?


  殿下自從發現美人也能蓋住半邊臉後,對他們這種臉平平無奇的人越發不耐煩了。


  劉太監就笑盈盈的帶著折筠霧往書房裡面去,“你隻管研墨,我在旁邊看著你研,不會出事情的。”


  折筠霧道謝,“多謝公公。”


  於是太子殿下回來,就見著折筠霧在他的書房裡面。他眉頭一挑,倒是覺得劉太監辦事可以,他覺得她來研墨是沒有什麼問題的,老實聽話,臉也正好,悶悶的通常沒有存在感,比劉太監那張越發醜的臉好多了。


  今年熱,十月竟然比九月還熱,從練武場上回來,太子殿下是一身汗回來的,劉太監和李太監伺候著殿下換了衣裳,換了鞋子,小盛往四角的冰盆裡面又增了一些冰,拿著扇子不斷地扇,然後李太監彎著腰,從門口接了小廚房送膳太監的食盒,將裡面一碗冰鎮綠豆湯遞給了太子。


  太子一口悶下,這才涼快一些。


  這種天回來,他一般是不去武場的,不過今日不同,今日讀書的時候,父皇突然來了南書房,大皇子上前拍馬屁,什麼父皇彎弓射箭乃是一絕——為什麼大皇子能這般拍馬屁?隻因他是父皇第一個兒子,父皇對他看重一分,大皇子幼時,父皇就曾經親自教導他射箭。


  而即便自己出生,因為那般的傳言,父皇也不見得喜歡自己,從未教導他彎弓射箭。


  後來他成為太子,又有了太傅,父皇國事繁忙,根本無暇顧及底下的兒子。於是各皇子中,隻有大皇子一個人能得到父皇的親自教導。


  太子當時就暗自冷笑,覺得大皇子這個人其實有時候上不得臺面,即便父皇是他們的父親,也不見兒子這般捧老子的。


  可父皇就吃這一套,還突然有了興致,要去看看他們的弓箭怎麼樣。


  弓箭是大皇子擅長的,太子知道之後,便一直努力練習弓箭,這一回還是贏了大皇子,但是贏的並不明顯,相差無幾。


  這讓太子也不高興。他要絕對的,完勝大皇子,而不是恰巧多了一點。


  於是回來就去練弓箭,大熱天的遭了一回罪,他也不覺得苦,回來還要看書,溫習先生布置的功課。


  太子一整天都很忙碌。


  這般苦哈哈過日子,自然是要隨著性子去的,如果寫下一張滿意的大字,抬頭就看見劉太監那張臉,便說不出的掃興。


  從前不覺得,如今卻不能忍受,即便如今折筠霧研墨研的不是那般的熟悉,他覺得可以給她日子熟悉。


  自然,熟悉一天就行了,要是熟悉兩天她還不知道研墨?那就換人,他不喜歡笨人。


  好在折筠霧爭氣,在心靈手巧這事情上,還沒有輸過。她很快就掌握了技巧,劉太監暗自點了點頭,就退到了門外。


  殿下讀書的時候,不喜歡人多,隻能是一個人在裡面伺候。


  折筠霧眼觀鼻,鼻觀心,不敢有任何的差錯。這般從下去研墨到天黑,劉太監進來點燈,然後問,“殿下,可要用膳了?”


  膳食早就送來了,就等在外面。太子卻覺得還有一篇文章沒有背熟,搖頭,“不用。”


  他繼續背書。


  折筠霧就繼續研墨。直到太子背熟了,這才傳膳。


  膳食已經換了好幾次——並不是去溫菜,而是重新做,有些菜溫熱一番,就沒有那般的新鮮,小廚房知道殿下用膳時可能會延後的習慣,所以總是備著菜。


  主子吃完東西,剩下的菜是可以給奴才吃的。折筠霧以前沒有吃過主子吃的東西,這回吃著了。


  劉太監伺候著殿下,折筠霧跟小盛去後頭吃。吃的也不是剛剛殿下吃剩的東西,而是之前殿下讀書時候冷下來的菜。


  溫了好幾遍,到了他們這些奴才的嘴巴裡。


  折筠霧吃了好幾口臘肉,她饞肉。反而不喜歡盤子裡面的青菜。


  小盛很理解她。宮裡面有些宮女出身還算可以,但是太監卻沒有出身好的,如果不是家裡面窮,誰願意來宮裡面切了自己的子孫根?


  小盛家裡就窮,被賣進了宮裡面。折筠霧如今跟他熟悉一些,道:“我們被賣的時候,一共有十二個姑娘,一個男童,我們被賣了兩鬥米,三鬥米,隻有他一個人,賣了四鬥米,他就改了名字,叫四鬥了,連姓都沒要。”


  這是怨恨家裡的。但是小盛不怨恨。


  “我是家裡最小的,賣了所有人,才賣我,本來要賣出去給大戶人家做小廝的,誰知道陰差陽錯來了宮裡。”


  都是被賣的,誰都懂這種滋味,她微微有些悵然。


  等回到小書房裡的時候,殿下已經在看書了,劉太監讓她進去,沒出聲,做口型,“輕些——”


  折筠霧點頭。她進去輕輕的研墨,卻殿下正好看完書,抬頭,劉太監就心領神會的端了水過去,太子潤了潤嗓子,然後漫不經心的問折筠霧,“你剛剛進來的時候在想什麼?”


  進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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