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生下孩子之前,我就陪著你一個人,哪裡也不去。”
端王妃還挺高興的。她當然不希望端王去別的地方,那是在她心口上扎刺,心口上都扎刺了,自然是要歇息不好的。
大夫都說了,她最近興致不高,即便是為了孩子,也要高興一些。
沒想到端王這般順著她。
日子久了,端王也跟她說一些前朝的事情。
“太子有了屬官,這是規矩,是儲君應得的,也是能擺到明面上來的。可是我不行,我要是敢有屬官,那就叫叛逆。”
端王妃聽得驚心動魄。
她自然知道端王為什麼要跟她說這些。
他在隱晦的告訴她,他是一定要爭那個位置的。
端王坐在一側,輕輕的用手覆蓋在端王妃的肚子上,“都是父皇的兒子,為什麼太子就能成為太子?論身世,我比他可強多了。”
餘貴妃家也是世家,比之已經樹倒猢狲散的鎮國公家,餘家明顯更勝一籌。
但是皇後因為鎮國公死了,死在了皇帝對他印象最好的時候,便一直沒有被廢。
端王不服氣。從皇後到太子,他都覺得不服氣。
可是太子就是太子,他根本就動搖不了太子這個儲君位置的根基。
端王心裡也挺苦的。他知道端王妃是個聰慧的人,所以也沒有打算藏著掖著。
“我這股傲氣,是父皇給的。如今我跟太子這般鬥,也是父皇給我的底氣,他為什麼要給我這種底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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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妃聽得背後發涼,端王就笑著道:“你不要怕,我如今想的很明白,就是要把這些事情也要告訴你。”
他眼神恍惚了一陣,這才很艱難的道:“父皇他可能是真的喜愛於我,所以想要我隻比太子得到的好處少一點,但是也有一種可能,是他把我當個棋子,或者是給太子陪讀的。”
給太子陪讀,太子依舊是太子,犯了錯誤,是陪讀受罰。
他輕輕的道:“以前,我總以為是父皇愛護我,他這般給我希望,又不喜歡皇後,還時常罵太子孽障,我以為,我的希望很大。”
可誰知父皇轉過身來也能罵他。
父皇罵太子的時候,他幸災樂禍,但他也發現,太子被罵絲毫不懼,敢正面跟父皇槓。
可他不敢。
端王想到上次,心裡還是後怕。
他抬起頭,“可我現在想明白了,不管父皇是怎麼想的,他這是把我跟太子推向了一條對立的路,就好像是養蠱,隻能活一個,你說,我能怎麼辦?”
要怎麼辦,才能在這場鬥法裡面活下來?
端王妃艱難的說了一個字,“贏。”
端王點頭,“沒錯,贏。”
贏了,就什麼都有了,要是沒有贏,便什麼也沒有。
他跟端王妃道:“你願意咱們的孩子永遠做個奴才嗎?就像是我一樣,父皇要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就是去走一條死路,我也得去,這跟奴才有什麼兩樣的?”
他怒道:“我是父皇的第一個兒子,我是他封的第一個端王,外人看著我威風凜凜,可我在父皇眼裡,卻是個奴才,也許在那些心裡明白的諸臣心裡,也是個奴才。”
他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阿鸞,我不願意做奴才。”
他問:“阿鸞,你願意咱們的兒子做奴才嗎?”
端王妃搖頭,“不願意。”
端王走過去,握著她的手道:“我也不願意。”
他道:“我們一起讓兒子做個主子吧。”
第75章 有孕(1)(捉蟲) 二更
有人歡喜有人愁, 端王妃懷孕後,皇後就開始著急,但是她再著急, 也不敢輕舉妄動——怕兒子生氣, 於是就一直忍,忍, 直到有一日看見端王妃跟餘貴妃攜手在御花園裡面賞花,她就忍不了了。
皇後迫不及待的想給太子納個妾室, 萬一太子妃懷不上,侍妾就懷上了呢?
比如安王家的侍妾。
老大老二眼看都有孩子了, 就老三一個沒有,像話嗎?這時候, 她對折筠霧都開始抱怨起來。
肚子怎麼就不爭氣呢?都多久了?從去年的臘月十八到如今四月, 已經快五個月了。
端王妃的肚子都那麼大了,別到時候人家都生了,太子妃還沒懷孕。
皇後越想越生氣, 將太子妃拎到長樂宮數落,“你怎麼能一直沒有懷孕呢?”
折筠霧也不知道啊, 太醫把平安脈的時候也問過是否有不孕的疾病或者其他,太醫都說沒問題。
那就是緣分沒有到。
她解釋,“都是天定的,咱們隻等天意吧。”
皇後不幹。
“那就多幾個天意。”皇後著急道:“你今天就從本宮宮裡帶四個宮女回去。”
折筠霧就再看看皇後,再看看皇後, 道:“母後,兒媳不敢。”
皇後便對她一點兒也不憐惜了,大怒:“你敢不聽本宮的話?”
折筠霧:“不是啊,要是母後的話, 兒媳肯定聽,但是母後也說過,女兒家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兒媳自然要聽殿下的。殿下說,敢從您這裡領人回去,無論是誰的意思,他都要休棄了我。”
她瑟瑟發抖,“兒媳不敢。且……這種事情,要是殿下不願意,兒媳就是領回去也沒有辦法啊。”
難道還要把太子綁在床上嗎?
皇後的氣勢就少了一些,心裡憋了一口氣,十分難受,“那怎麼辦?”
兒子是這麼個鬼樣子,兒媳婦又是個慫樣子,簡直就沒有一個好的。
折筠霧抹眼淚,“沒有辦法啊,兒媳想,天下男兒哪裡有這般的,便請殿下告知緣由,即便是……即便是病,咱們也不能諱疾忌醫對不對?可是殿下大怒,好幾天都沒有理兒媳、”
她搖頭,“母後,你打我吧,我真的是沒用。”
皇後被她又說又哭弄得心軟了一下,嘆氣,倒是十分理解她。
而且太子這般的緣由,她也不能說啊!於是隻好道:“算了,本宮再想想辦法。”
折筠霧就道:“其實,其實要是母後應允的話,兒媳婦也有一種辦法。”
皇後趕忙睜大眼睛,“什麼辦法?”
折筠霧看看左右,小聲的道:“兒媳小時候是在鄉下長大的,聽聞鎮子裡的妓院裡頭,就有一種暖情酒,喝了這酒,能叫——”
皇後勃然大怒,“你敢給太子喝這種汙穢的東西!”
什麼妓院!混賬東西,敢把太子跟下作的娼婦做類比,實在是可惡。
折筠霧就縮了縮,“母後,兒媳是實在想不到辦法了,才想到這個,可也不敢,畢竟誰敢給殿下喝這種酒,就跟您說的一樣,這不是侮辱殿下嗎?”
“而且,那種酒傷身,兒媳還怕以後殿下有什麼好歹,那才叫遭了,反正就不敢,隻是今日母後問了,又逼得急,兒媳這才提了一嘴。”
皇後卻想起了之前自己做的是事情,這種給兒子下藥的事情,其實她是做過的。
一時間,她竟然有些心虛,因為她做的時候,也沒有想過把兒子跟娼婦聯系起來,但折筠霧這般一說,她卻是微微能懂一些兒子當時的憤怒。
皇後就嘆氣,“算了,算了,那再等等吧。”
折筠霧回去,便跟太子道:“殿下,後面該怎麼做啊?”
太子讓她別擔心,“母後好糊弄,隻要皇祖母不說話便好。”
至於父皇,他一向隻在想起來的時候才會插手這些事情,也不用擔心。
於是這事情就這般過去了。
太子也沒有多注意這事情。從四月份開始,岐州那邊就開始下雨,岐州那邊的信都送來京都一個月了,還是在下雨,五月的時候,皇帝終於坐不住了,讓人開始組織賑災。
戶部侍郎早就準備好了,有太子在戶部盯著,他哪裡敢不提前準備好。
準備的時候,還回家跟妻子抱怨,“岐州一個縣的縣令正好是太子的老丈人的弟弟,你說,他能不著急嗎?”
雖然那不是太子妃的生父,但是再怎麼說,也是個養父不是。
戶部尚書埋怨光埋怨,該做的活一點兒不少的做完了,於是皇帝一發政令,他就迅速的開始布置。
從衣食住行到守衛軍,把吃喝拉撒和流民造反都想到了。
皇帝還是喜歡做實事的人。戶部尚書這一番動作下來,他在朝堂之上誇道:“若是每回都能像這次一樣,即便是天災,也能抗衡。”
戶部尚書雖然有些小心思,但是在整個朝堂之中,也算得上是個耿直的性子,他就說了一句話。
“此事是太子殿下之前就跟臣一一對過的,臣承擔不起陛下的誇贊。”
皇帝剛開始還挺高興的,道:“太子確實喜歡未雨綢繆,這點很好,朕心甚慰。”
太子就去想皇帝的心思。這次的洪災不大不小,賑災的事情交給他正好合適。
沒有很大的功勞,但卻也能練手,讓他對這些朝事也有個了解,而不是隻從別人到公文裡面得知天上下了雨,地上有了洪災,朝廷派人來賑災,洪水退了,災情緩解了,皆大歡喜。
這樣的話太子聽了太多太多,他是實實在在想要去參與的。
可是皇帝還是沒有準許。
在第三天的早朝上面,皇帝把這件事情交給了老五和老六去做。
根據皇帝的意思,也沒有什麼想不通的。大概是前頭已經把老大和老四派出去了,那現在讓老五和老六去,也是於情於理都合適的。
從上到下,大家都覺得沒什麼奇怪,隻有太子很失望,他回到東宮,即便是告訴自己不能把壞脾氣帶回來,但依舊沒有先回後院,而是去了溪繞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