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如把我拴在柱子上算了。”
他沉吟:“倒也行。”
沈彤見男人真有此意,不由得後退,死死護住自己的脖子:“你真把我當狗了?”
她的後退沒用,聶江瀾不由分說地走上前,然後……站在了她身邊。
她就這麼看著他低頭,彎腰。
聶江瀾把那個綁帶,在二人的左右腿上打了個結。
沈彤:“你讓我和你走?”
“不然呢?”夜色裡,她看不真切他的表情,隻能聽見他帶著磁性的嗓音。
“你一個人在這兒,我總不放心。”
“好吧,”沈彤想著自己以前在學校也參加過類似活動,道,“我們速戰速決。”
然,真正上了賽場,才知道速戰速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個環節根本沒有沈彤想的那麼簡單。
首先,兩個人要你一步我一步地配合好,才能慢慢把球往前踢,有時候球偏離了軌道,一個人就要跟著另一個人的步伐,把球踢回正軌。
更可怕的是,他們並不是兩個人在戰鬥,對面還有一組兩人三足選手。
另一組的任務,是從他們那邊搶到球,踢進沈彤球門對面的球門內。
一聲哨響,本該靜謐的夜空忽而吵嚷起來,四個人,六條腿,開始搶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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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彤本來隻是虛虛抓著聶江瀾衣擺,但搶球過程實在太激烈,她不得已,隻能換了換,把手貼在聶江瀾後背上,方便用力。
聶江瀾到底掌握著主導權,幾個虛晃的假動作之後,順利把球帶到了自己這邊。
“跑快點。”
帶著她往前的時候,他低聲道。
沈彤負責喊一二一二的口號,跟著他的步伐往前。
他實在跑得快,好在沈彤也跑得不慢。
但球門太遠,她又要顧及他的步伐,到最後還是有點使不上力氣。
男人手繞過來,手握拳,紳士而禮貌地託住她的腰,將她小半個人都提了起來,分擔了她的重量。
順利看著球踢入球門,沈彤終於能歇一口氣,和聶江瀾一起站在原地。
他忙著接拼圖獎勵,她也沒空解綁帶,自己恢復著氣息。
工作人員很快遞上那塊拼圖,是打了很深鼻影的鼻子。
眼睛、鼻子、嘴巴、喉結……再加上明天元歡再給出一個,基本就能判定出是誰了。
看聶江瀾盯著那塊印有鼻子的拼圖看,沈彤不由得多看了兩眼,暗自想著這鼻子也挺獨特。
想著想著,她就完全沉入這個推理事件中,忘記了自己和聶江瀾的腿還綁在一起。
於是當沈彤抬腿往前走的那個剎那,忽然感覺到後面一股強大的拉扯力。
準備好的動作被打斷,她未有準備,一個踉跄,往後栽去——
預料中,後腦勺和草皮的親密接觸並沒有來臨,她枕上了一個尚算溫暖的手臂。
電視劇裡,那種劇烈的撞擊都比較容易讓人記起什麼。
於是頭磕上某人手臂的那一秒,沈彤感覺到腦內一震,有什麼畫面竟然像是生生被撞擊出來了——
一張和拼圖中人臉出奇相似的面容浮現出來,模糊的記憶裡,她隻依稀通過背景感覺出那是在舞臺上。
鎂光燈打下來,畫面裡的人穿著一套古裝,說了句蹩腳又矯情的臺詞。
是她看過的某個節目嗎?
沈彤看向三兩顆星子點綴的夜空,感覺到有什麼被蒙住的東西即將破土而出……
……她是不是見過那個人?
她正陷入思考,冷不丁聽到身下傳來的聲音。
男人慢悠悠、輕飄飄地問她:“枕得還舒服嗎?”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你舒♂服
第25章
回了酒店之後。
比起男人那句“舒不舒服”,沈彤更關心的是拼圖裡的那個人。
若她什麼都察覺不到也就算了,最要命的是,她明明感覺到有什麼線索就在腦子裡晃來晃去,卻始終有層薄膜隔著似的,她就是找不到一個擊破點。
這種知道一點,但又無法完全窺察的感受,就像有隻貓爪在心上緩緩地撓。
沈彤把那些線索原封不動地復述給趙萱。
“一個男人反串,穿著古裝,塗著紅唇,好像還做了一段表演,你有想起來在哪裡見過嗎?”
趙萱還在吧唧吧唧地啃蘋果:“你給我的範圍太大了,搞笑節目裡做過反串的藝人數不勝數,比聶江瀾身後跟的妹子還多,你讓我怎麼篩選呀?”
也是。
沈彤坐在床墊上,手背著撐在身後,手指來來回回地敲打著柔軟的被褥。
“別想這些啦,”趙萱手裡的蘋果快被啃完了,她咀嚼著含糊不清道,“現在都下班了,下班了沈彤姐!你能不能收一下你的職業病,不要在再想工作的事兒了!”
小姑娘還在嘟嘟囔囔的:“平時跟拍,下班了還要修圖也就算了。現在吧,好不容易跟拍的任務給了別人,你居然坐在酒店裡思考節目組的劇本?”
沈彤捏捏眉心:“要是想不出倒還好,問題是我明明有點眉目,偏偏就是找不到一個擊潰點,崩潰。”
趙萱了然:“噢,就像做數學題卡在最後一步,比根本想不到解題思路痛苦多了,是吧?”
沈彤點點頭。
兩個人才把這個話題聊完,又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沈彤已經被鍛煉得十分警惕了。
趙萱把蘋果核扔進垃圾桶,順便走去門口:“這次又是誰?”
門外的人答:“節目組工作人員,送明天的衣物的。”
趙萱點了點頭,看向沈彤:“沈彤姐,你開門還是我開?”
“你開吧,”沈彤往後退了退,鑽進被子裡,“我怕節目組又找人綁架我。”
趙萱笑得眯了眼,打開門:“你好,我是沈彤姐的助理,衣服給我就好。”
掛著《急速燃燒時》工作牌的人遞來一件幹淨的衣物:“好的。”
趙萱接過外套,提著領子抖了抖:“就一件外套是嗎?沒別的了?”
“嗯,隻有一件外套,”工作人員好心提示,“小心點哦,不要隨便翻動衣物,不然很有可能破壞線索。”
“知道了,”出於禮貌,沈彤還是跪坐在床頭,朝外面的工作人員打了個招呼,“辛苦啦。”
趙萱關好門,拎著那件外套走到沈彤身邊,給她展示了一下:“要拿著看看嗎?”
節目組有專門的服裝設計師,衣服是早就設計好的,很正的絲絨紅,乍一看和普通外套沒有區別。
“先掛起來吧,明早再穿,”沈彤道,“免得把線索翻破壞了。”
萬一她一個不小心弄掉了什麼關鍵東西,那可真是千古罪人了。
///
第二天一大早,依然準時四點起床。
沈彤穿好節目組給的外套,本來人還有點兒沒從困意中緩過來,手一碰上冰涼門把手的時候,忽然回過神了。
昨天,就是在這裡,她剛出門,就被綁架去了高樓大廈。
……
沈彤緩緩擰動門鎖,拉開一條窄窄縫隙之後,抬眼往外,仔細地梭巡一圈。
暫時安全。
她提著氣息和腳步,拉開門走了出去。
往右邊樓梯間看了一眼,沒有人要來的跡象,沈彤松了口氣,轉身要走,被牆邊的人嚇了一大跳。
聶江瀾倚在牆邊,抄手,懶懶散散地睇她,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剛剛的場景,他眉眼帶笑。
沈彤心有餘悸:“你怎麼來了?”
男人尾音勾著,仍是不甚隆重的模樣:“來接你,免得你又被綁架了。”
“上次還不是你眼睜睜看別人把我帶走的,”沈彤抿抿唇,“甚至是你把我選走的。”
“是——”
也許是剛醒,這男人的攻擊性褪了一大半,這會兒垂著眼睑,竟顯得出奇地好說話。
“以後不會了。”他說。
沈彤抬頭:“那我們怎麼過去呢?”
“坐車啊,”男人懶散道,“不然,我租個八抬大轎送您過去?”
“……”
所以剛剛她為什麼會覺得他好說話?
上了聶江瀾的房車,一股獨屬於他的氣息很快將她籠罩。
她坐在他對面。
毫無意外,少爺聶江瀾一坐上位置,很快開始了閉目養神。
他反正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睡覺時間的。
天色乍破,晨光還氤著淡黃,並不刺眼。
繁茂的枝葉將光篩得更為零碎。
碎金從窗外湧進來,停在聶江瀾眼睑上,很快,又隨著車的行駛消失不見。
不過一會兒,又有一捧光浮現。
沈彤就盯著那前僕後繼的光點不住後退,男人根根分明的眼睫像是沾了點兒蜜。
她看了會兒,伸手把窗簾拉上。
車內暗了些。
她回過身,發現男人已經醒了。
聶江瀾仍是抄著手,抬了抬眉:“怎麼不看了?”
沈彤:“……”
車平穩地開到了目的地,聶江瀾收起擺在桌上的拼圖,帶下了車。
他們沒等多久,元歡也帶著自己的人質過來了。
大早上的,小少年依然很有活力地跟他們打招呼:“你們來得這麼早啊!”
“沒到多久,”聶江瀾攤開拼圖,直接進入正題,“你的兩塊拼圖都找到了嗎?”
“嗯嗯,找到了,”小少年在口袋裡摸了摸,忽然一下子瞪大了眼,“糟了,我拼圖呢?!”
沈彤看著元歡摸了摸左邊口袋,又摸了摸右邊。
然後,他這才松一口氣:“噢,原來在這裡。”
展開的掌心裡,躺著一枚拼圖。
“不是還有一張麼?”聶江瀾眯了眯眼。
“是啊,我記得兩張我放一起了啊……”元歡皺起眉頭,“怎麼就剩一張了呢?”
他瞪大眼,滿眼都是疑惑。
沈彤:“昨晚還在麼?”
元歡:“今早出門我還確定了,就是兩張啊,怎麼忽然沒有了?”
“你剛剛……見過誰?和誰在一起過?”聶江瀾蹙眉。
“就……”小少年往後一指,“剛剛遇到了……”
話沒說完,魏北從遠處揮著手跑來。
“嘿!”
元歡也回頭,樂悠悠地招手:“魏北哥!”
魏北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後面還跟著跟拍攝像和follow PD(跟隨導演)。
聶江瀾及時察覺到不對:“你的人質呢?”
說到這個話題,魏北猛然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