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彤不由得扯了扯被子,有些局促:“你不是不想聽嗎。”
男人很不講道理:“現在想了。”
沈彤眼睛睜大,看著一片漆黑中的天花板:“你剛剛還怪我把你弄醒。”
“我沒有,”他道貌岸然,“我隻是擔心你睡不飽。”
呵。
沈彤心裡冷笑。
但沒敢笑出聲。
夜加倍放大男人的力量與聲音,她現在有點兒怕他。
沈彤輕咳一聲:“那我說了……?”
男人沉沉地笑:“要不要我再給你炸點鞭炮歡迎一下?”
“魏北,”沈彤說,“魏北參加過那個反串節目,扮過女裝,隻要不是我記憶出錯,拼圖裡就是他的女裝。”
聶江瀾頓了一頓,像是在消化。
過了十幾秒,他像是想通了什麼,繼續道:“我知道了。還有嗎?”
“沒有了。”沈彤說。
“行,”那股壓迫勢力終於退場,聶江瀾起身,“謝謝沈彤老師的消息。”
沈彤抿抿唇:“……你沒什麼想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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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他應該會來一些理性的分析,分析魏北的反常,甚至還可能分析出別的什麼——比如沈彤為什麼在這裡。
“有,”聶江瀾音調嘶啞,“……我還想再睡三個小時。”
“……”
沈彤終於還是忍不住了:“你再睡五百年吧,別睡三個小時了,那不夠。”
他笑了。
有點低,有點沉,還有點啞,卻意外地好聽,像空曠房內響起的大提琴聲。
等男人躺下之後,沈彤還是輕嘆一聲:“剛剛突然把你吵醒了,不好意思啊,我忘記你喜歡睡覺了,而且之前太激動了,沒控制住。”
“沒有,”男人仿佛很是真摯,“能被沈彤老師吵醒,是我的榮幸。我願意每晚都被您突如其來的叫聲吵醒。”
“……”
對話以沈彤一句“聶江瀾”開始,以聶江瀾的話做了終結,整個過程不超過十五分鍾,其實也沒怎麼耽誤他的睡眠時間。
男人躺入沙發,閉上眼,忽然回憶起方才,隱在黑暗中女人的臉頰和發梢。
///
這次被關在房間裡的沈彤和聶江瀾比較幸運。
因為在房間裡,做不了任務,也接不到什麼消息,仿佛跟整期節目隔開了似的。
所以他們倆睡到七點,是被窗戶外面送早餐的人叫醒的。
刷牙洗臉之後,沈彤喝了一口粥:“我們像不像被養起來的禁脔?”
聶江瀾皺了皺眉:“什麼?”
“沒什麼,吃飯吧。”
吃完早餐,禁脔·沈和禁脔·聶,這才開始繼續起了昨晚的分析。
沈彤咬唇:“所以,魏北到底是幕後BOSS,還是我們要尋找BOSS的一個線索?”
“魏北應該就是反派,”聶江瀾側了側頭,“我當時就覺得他有點奇怪。”
一旦確定下來什麼東西,再順著這個線索往回推,其實不難發現很多反常之處。
聶江瀾把玩著手裡筷子的塑封紙。
“比如我們遇到魏北,他沒等你說完話就著急打斷,並且否認掉你的全部,強加給我們他的想法,你不覺得太著急了點兒麼?因為他怕再不打斷,我們就要找到他了。”
“而且,作為反派,怕被發現的最好辦法,就是把這個罪名推到別人身上。”
“魏北在說自己人質消失的時候,還特意說了句不是自己幹的。換作正常人,那時候都會回憶事件,而不是著急撇清自己。”
沈彤:“而且之前我被綁的時候,魏北還和我說你可能溜了。”
現在看起來倒像是早有預謀的離間。
聶江瀾看著沈彤:“這麼算,元歡的拼圖會少的問題就有了答案,你被綁也有了答案。”
他繼續道:“更重要的是,按照節目組的套路,這個人也隻有可能是魏北。”
“所以,”沈彤停了停,“魏北之所以和我們說那麼大一段話,把我們引上錯誤的地方。他說自己的才是真人質,卻轉眼隻綁了我一個人——第一是防止你們找到他,第二是……有可能……”
說到這裡,她有些不知怎麼開口。
“對,”聶江瀾仿佛洞悉她要說什麼,“那個真正有線索的人質,是你。”
魏北之所以會拋下自己的人質,一是人質在他不好行事,二則是,他可以利用自己人質被綁,來做出假象,讓所有人放松警惕,他才好各個擊破。
就比如昨天,他說出自己的判斷,讓四個人錯認了人質,也讓他們放松了警惕。
隻有這樣,他才能找到機會,把真正的人質沈彤,給綁起來。
所以,沈彤當時才會迷惑,為什麼明明她不是真人質,卻會被綁到了這裡。
“別著急,”聶江瀾拍拍她的背,“很快節目組就要公布檔案線索了。”
中午十二點,節目組通過藍牙傳來一份簡訊。
【檔案就藏在真實人質的衣服標籤後。】
沈彤看完了,不由道:“就這麼短?”
“就這麼短,”男人抬起臉,有些疲憊地靠上沙發,“脫衣服吧。”
“……”
明明是非常純潔的意思,偏偏從這個男人嘴裡說出來,就多了種難以言喻的味道。
沈彤踟蹰著開口:“你能不能……”
“我?”男人皺了眉,“我幫你脫?”
“不是,你轉過去。”
聶江瀾輕“嗤”了聲,轉過身子:“脫個外套而已,有必要這麼誇張?”
脫個外套當然沒必要,但她今天裡面穿的衣服有點貼身,再加上他剛剛那兩句話一調劑,氣氛頓時就變了味道。
沈彤脫下外套,把外套攤在床上,開始準備剪標籤。
“脫好了?”聶江瀾問。
“好了。”
剪標籤是細致活兒,適合女孩子來做。很快,沈彤就順利剪下了衣服側邊的標籤。
上面的也不知道是文字還是圖像,看起來一點都不明顯,像隻有一半的樣子。
“隻有一半吧,”沈彤說,“應該還有一半。”
她話音正落,聶江瀾要開口,但她已經率先發現,衣領那裡還有一個標籤。
男人勾勾唇,沒說話了。
把衣領處的標籤剪下來,翻個面,果然看到了另一半圖像。
節目組真狠,連找個線索要這麼迂回。
聶江瀾輕嘶:“我怎麼覺得你變聰明了挺多呢。”
“錯覺,”沈彤對著標籤拼貼,“我沒變,一直都這樣。”
他輕笑:“沈彤老師還挺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標籤才拼好,外面很快傳來了腳步聲。
沈彤把標籤交給聶江瀾:“你收好。”
聶江瀾快速拎起衣服披到她身上:“穿好。”
這點默契還是有的,沈彤當然知道,聶江瀾是要她裝作無事發生一般,蒙混過去。
聶江瀾加快腳步,掩在窗簾後。
在有人推開門前,這裡恢復了一片安寧、無事發生的景象。
有人進來的時候,沈彤很“無辜”地抬起了臉。
那人道:“外套給我們。”
“外套?”沈彤繼續“無辜”,“要外套做什麼?我脫掉外套不冷嗎?”
她一邊說話,一邊不動聲色地後退,把人引到角落去。
“要你外套肯定是有用的,”那個人繼續說著,“你最好還是配合點,如果不給,我們就強搶了。”
“那可別。”
很輕易地,沈彤轉了個圈,把他們周旋進了拐角裡面。
她抓住袖子:“等一下啊,我這個外套有點難脫。”
面前的人很耐心地等著,沈彤自然是一副乖巧模樣。
眼見著時機正好,她扯下外套,驟然一拋,音量加大:“給你們——”
外套兜頭而下,罩住那個人的腦袋。
沈彤瞥見窗簾後露出來的那截手腕,抓起聶江瀾的手腕就往外拔足狂奔。
“快跑!”
作者有話要說:
可以說是非常刺激了
第27章
當他們倆停下來的時候,身後已經沒有人了。
方才的畫面仿佛仍歷歷在目——昏暗的地下室裡,她仿佛一個即將變身的女超人,拉著聶江瀾穿過雜物間,繞過復雜的路徑,推開那扇有些生鏽的大門。
像一場破釜沉舟的逃亡,連她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走入死角,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追來。
好在聶江瀾反應夠快,在她拉上他手腕的那一秒,他就已經察覺到了她的想法,很快反客為主,在“逃亡”中扮演了重要的一角。
“往左邊,左邊有門。”
“你能不能別抓我這麼緊,我手腕酸。”
緊張的逃脫過程中,他居然還施施然換了主次,手一翻便握住她的手腕,還很欠揍地說道:“像我這樣就好,你看,你就不會被我弄疼。”
雖然聶江瀾並不是很入戲,但好在二人還是順利逃了出來。
這會兒,沈彤緩過氣來,終於忍不住嫌棄道:“為什麼逃個跑你話還那麼多?”
“有攝像頭。”聶江瀾答得言簡意赅。
“所以?”
“多說點話,方便出戲。”
“……”
到了空曠場地,確定後面已經不會有人再追來,沈彤手撐著膝蓋,發問:“我們倆消失了這麼久,會有人找嗎?”
“除了我,你還指望有誰找你?”男人輕嗤一聲,拿出手機。
沈彤:“怎麼,有人給你打電話嗎?”
“有,”男人點了點頭,“康南打了三十八個。”
“……”
///
五小時前,康南和任行還在積極地尋找著真人質。
任行智商在線,推了推墨鏡:“我知道前天晚上工作人員給五個人質都發了衣服,這個線索肯定是和衣服有關的。”
康南問:“大家各自都是什麼色的?”
“我的人質是綠色,你的是粉色,元歡的是藍色,魏北的不知道,聶江瀾家那個是紅色。”
“啊……”康南抓抓臉頰,“那我們趕快把這個圖拼起來吧。”
幾塊拼圖被抖落,拼圖皆是白底,上面還有字,拼成功之後應當會有個什麼提示。
兩個大老爺們兒靠著出色的直男天賦,花了五分鍾才拼出來。
是一句沒有寫完的詩。
康南艱難地朗讀著:“‘西宮南苑多秋草,落葉滿階啥玩意兒不掃’。”
任行:“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