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為了增強他的自信,你一路都在問他他擅長的東西,並且對他的知識儲備量表示震驚。”
“倒沒有那麼誇張,不過確實一直在旁敲側擊地誇他。”
誇得太厲害了會顯得假,不誇又不大可能,拿捏得當的情緒和眼神,很容易營造出她想要的氣氛。
氣氛出來之後,再捏住情緒拍攝,就很容易了。
聶江瀾看著顯示屏內的照片,一貫跟隨著孫凌的怯懦被藏起來,取而代之的,是發亮的目光,和一股任何人都無法忽視的的氣場。
沈彤對於情緒的拿捏非常到位,收放自如,不用擔心人物氣場太強掩蓋過這張照片,也不用擔心情緒表露太弱,導致感覺根本出不來。
她手裡像是有個調節的按鈕,輕輕撥動間,已經完美完成了他給的任務。
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捎她進組時。
約好的跟拍師臨時吹了,有人說要請沈彤來,如數家珍地列舉著她的優點。
那時他還不知道她就是沈彤,聽著那些話,他權當那人隻是往誇張了講。
現在看來……也倒沒有多誇張。
沈彤看聶江瀾緊縮的眉頭舒展開,感覺到他應該尚算滿意。
他啟唇了。
……不會要誇她吧?
一貫挑剔的聶江瀾點了點頭:“拍的還行,不用重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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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算她輸。
“我怎麼看你有點失望,”聶江瀾把相機放上桌面,抬了抬眉,“以為我會誇你?”
沈彤聳聳肩:“也不是,隻是沒猜到你會說這句。”
她拍的照片,被人誇獎已經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了。
今天忽然聽到一句勉勉強強的“還行”,反而覺得很新鮮。
“我一般不誇人,”聶江瀾雙手交疊,容色淡淡,“‘還行’這種詞,已經是頂級配置了。”
沈彤撐著臉頰:“我的榮幸。”
仔細回想了一下,這男人好像真的不常誇人。
當時從任行手上把她要過來,他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
後來斷斷續續跟了他這麼久,很難見到他對什麼尤其上心,一般是得到了最好,得不到算了。
當然,目前為止還沒有他得不到的。
……
一頓“燭光晚餐”吃完,已經到了回酒店的時候。
電梯裡,沈彤順手按下“-1”,男人制止:“走回去吧。”
沈彤愣了一下:“有車為什麼要走回去?”
他一貫懶得不行,這回有便捷的交通工具,怎麼反倒不用了?
“車沒油了。”他施施然。
“說沒油就沒油?”沈彤仔細回憶下來,“我記得下車的時候油還很多啊。”
聶江瀾眯眯眼:“你看了?”
“我就在副駕駛,能看不到嗎?”
說完這句話,沈彤停了一下。
聶江瀾似乎也想到什麼,停了停。
沈彤盯著反光的按鈕鍵,忽然想起,距離自己和他認識也沒過多久,前幾次見面她還拘謹地坐在後座,而最近幾次和他一起,她已經很自然地坐在副駕駛了。
習慣啊,真是可怕的東西。
不過半晌,男人再開口時已經笑意盈盈:“是啊,你就坐在副駕——真沒想到,你還有坐我副駕的時候。”
“……”
“現在開車回酒店沒車位了。”
聶江瀾伸手摁滅“-1”層按鈕,把數字“1”按亮。
“就走回去吧。”
他說要走回去,她自然不會推卻。
權當是飯後散步,有助減肥了。
今晚的聶公子很有些興致,不止提出了散步這個想法,甚至還要在路上玩一下遊戲。
沈彤想著回去反正也沒事,就由他去了。
沿路有賣手工糖的小女孩,興許是幫父母照攤子,她站在板凳上墊著腳,這才堪堪到露出眼睛的高度。
沈彤笑著看她:“你們家的糖怎麼賣呀?”
小女孩兒答得瓮聲瓮氣:“一盒一百。”
沈彤轉頭去看包裝精致的糖果盒,卻聽到女孩兒繼續道:“我猜到你要說什麼了。”
沈彤撐著腿,低頭看她:“那你說,我要說什麼?”
“你會說這個太貴了,”小女孩兒努力露出一顆頭來,“但是這麼貴是有原因的。”
聶江瀾就站在一邊,看沈彤低眉問小女孩兒:“有什麼原因?”
她低頭噙笑的時候很溫柔,長睫低垂,連表情都可愛得有些犯規。
“這個糖裡面是有圖案的,超級難做喔,”小女孩稚氣未脫的嗓音認真講解,“而且每顆都是獨立包裝。更重要的是,我媽媽說,這個糖果就代表珍貴,你給那個人越多,就代表你越重視ta喔。”
沈彤一開始純粹是覺得小女孩兒好玩,這會兒,聽她認真一講,決定買一罐。
雖然一罐一百的確不是正常價格,但圖個樂子,買來也不錯。
沈彤正要拿出手機付款,男人遞來一張紅色紙鈔:“我剛好帶了。”
“我還是自己付吧,”沈彤說,“你的東西你買,我的東西我自己買。用你的錢買我要買的東西,那這東西算什麼了?”
聶江瀾差點沒被她的邏輯繞死,但須臾,很簡單地解開這個圈:“算我買給你的,行不行?”
看她又要說話,他補充:“感謝你今天幫我救場。”
這麼一說,沈彤就沒有推卻的理由了。
出了店,沈彤說:“跟你這麼久,我覺得可以概括一下你,給你身上貼張紙條。”
“跟我這麼久?”聶江瀾回味了一下其中的歧義,“多久?”
沈彤:“你這個人關注點怎麼老是不對?”
“那我要關注什麼?”
“你應該問我,給你貼什麼紙條。”
“哦,我問你,給我貼什麼紙條。”句子僵硬。
“……”
沈彤不跟他計較,道:“此人人傻錢多,速嫁。”
聶江瀾:“我給你買東西你還罵我,你說你是不是個白眼狼?”
後來,為了“報復”沈彤,聶江瀾一路玩了很多遊戲,賺了一大堆禮物。
禮物的品種非常雜。
可愛類的有小掛件小布偶,接地氣類的有橘子和零食,神經病類的有……一大捧雜草。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雜亂的禮物,聶江瀾還贏了很多手工糖做禮物。
沈彤猜手工糖,大概是這裡某種有著美好寓意的載體。
贏的東西太多,聶江瀾拿不下,順手往沈彤帽子裡放。
如果說把小玩意兒往她帽子裡塞,她也就算了,可是拿到一大把雜草之後,這人還是作勢要往她帽子裡……
“聶江瀾!”沈彤回頭毫無威懾力地瞪他,“不準往我帽子裡塞草!”
“……”
“我沒有。”
他嗓音澄明,仿佛很是無辜。
之前她拍攝,他就站在窗戶口,裡面的一切幾乎都能看到。
看到自己挑出來的演員,在那兒胡亂擺弄她的帽子,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故而今晚,他就是忍不住翻來覆去地折騰她,還有她身後這個該死的帽子。
沈彤抖了抖身後的帽子:“你今晚對我的帽子到底有什麼意見?”
“對你的帽子沒意見,”他停了停,“對你有意見。”
“我怎麼了?”
“為什麼別人碰你的帽子你就很熱情,我碰你你就得躲?”他眯了眯眸,很不悅的樣子。
沈彤:“我哪有很熱情,我隻是感謝了一下。”
“再說了,”她補充道,“你剛剛把我的帽子當便利袋,我不也同意了嗎?”
“便利袋很好,就適合裝草。”
“……”
感覺到帽子後面一重,窸窸窣窣的聲響被壓在帽底。
沈彤終於伸手去掐他:“給我把草拿出來啊——”
“嘶,你掐人真的很疼。”
“……我打人更疼,試試嗎?”
“……”
“聶江瀾!你再動我帽子我咬你了啊——”
……
鬧了一整路,到酒店時沈彤已經精疲力盡了。
一進房間,她就直奔柔軟大床而去,靠在床邊休息。
趙萱都準備睡了,盤著腿坐在床頭,語調裡的雀躍特別明顯:“你們怎麼現在才回來啊?去幹嘛啦?”
“他拉著我撿了一路的廢品,”沈彤說,“什麼都塞我帽子裡。”
“怪不得呢,你一進來我就看你帽子裡鼓鼓的,還在想說是什麼東西。”
“現在還有嗎?”沈彤磨動後槽牙,“我明明剛剛都讓他拿出來了。”
“還有啊,特別鼓——”趙萱很好奇,“什麼東西啊?人民幣?”
“真往我帽子裡塞人民幣就好了。”
沈彤三下五除二脫下衛衣,準備把帽子裡的東西倒出來。
脫掉衛衣的時候摸出一顆糖,她才隱約想起來,那幾罐糖都在聶江瀾手上。
沈彤把那顆糖遞給趙萱:“在街上買了一罐,贏了兩罐。我忘記拿了,手上隻剩一顆了,吃嗎?”
趙萱接過:“哇,是這個嗎?”
沈彤一邊倒帽子,一邊問:“怎麼,你知道這個?”
“我當然知道呀,這邊有個小習俗和傳說呢,說的就是這種帶著祈願的糖,誰給你越多,就代表你在他心裡越珍貴——”
趙萱話音剛落,沈彤便已經開始了戰鬥,迅速把帽子裡裝的那批東西給抖落出來——
這混賬,肯定又往她帽子裡塞了一堆雜草。
東西噼裡啪啦地倒了一桌子,一聲聲脆響,珠玉落盤似的。
趙萱看沈彤身影一滯,探出身去看桌子,還在念念有詞:“我說的不對嗎?可我真的記得這個是代表珍視的呀。”
她看了眼手上的糖紙,一抬頭,驚訝地瞪大眼。
“天啊,沈彤姐你帽子裡怎麼這麼多糖?!誰裝的?!”
燈光下,手工糖被玻璃紙包裹得細致,零零散散滾了一桌子。
玻璃紙在燈光下折出斑斓的色澤,小巧又漂亮。
——他往她帽子裡裝的哪裡是什麼雜草,是整整一袋糖。
第34章
《急速燃燒時》的首播日就此臨近。
這次首播日的戰況很激烈,有同類型的綜藝《下一秒奔跑》和他們同時段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