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已經撐在她腰側了,從手臂中緩緩抬起臉來。
夜色揉進他眼裡,沉沉地,仿佛化不開。
可月色也囊括進夜色中,讓他眼神裡,又帶著一泊柔軟的溫柔。
聶江瀾非常理所應當地反問:“沒洗又怎麼樣?”
沒洗你就能這樣打斷我了嗎?
“……”
無論是不是在理論上佔上風,這人隻要開口,永遠帶著一股不低頭的清傲,仿佛所有的講理都是自己的。
沈彤把早被他扒到底的浴袍扯到身上蓋著,足尖去踢他:“去洗澡,快點。”
男人舔了舔唇角,似乎是在進行什麼回味,過了會兒,他嗓音醇得像是醉過了:“我就……”
“C”開頭的字沒說出來,再熟悉不過的、在這種場合下使用廣泛的一句話就立時浮現在了她腦海裡。
沈彤耳邊砰地一炸,像是裝著熱水的氣球嘭一下在臉頰邊炸開,染得她雙頰都開始異常升溫。
在他沒來得及開口之前,沈彤早已經咬了牙指向他:“不聽不想知道,你給我去洗澡!”
要命了,現在這個男人還沒說話,她居然就知道他要說什麼了。
這個人怎麼什麼話都能說得出口啊?
虧她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還在心裡覺得他是高嶺極寒處不染任何七情六欲的高嶺之花。
現在,她誠摯地向高嶺之花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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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實在沒想到,沒想到某個樞紐被打開之後,這個人……專挑那些她聽了都會爆炸的詞來講。
沈彤催他去洗澡的時候,聶江瀾若有所思:“以前這種時候,你都不會催我去洗澡的。”
“…………………………”
他看著她,抬起手蹭了蹭唇角,蹭掉唇邊一點晶瑩。
沈彤轉過頭不再看,已經懶得去催他洗澡了。
過了會兒,她還是開口道:“你再不洗澡,我就要睡覺了。”
他身子頓了頓,眼睑抬起,喉結滾了滾:“……”
“我明白了。”他說。
沈彤:“……”
“那你先別睡,等我洗完。”男人撐著床墊站起身,往浴室走去。
站在浴室門口,他頓了頓,又往後側了側身,看著她:“那我可以進去了?”
正在喝水平復心情的沈彤聽到這句話,猝不及防停了下,被嗆到。
“咳咳咳……”
聶江瀾:“怎麼這麼不小心。”
沈彤咳完,看他一眼,皮笑肉不笑:“你當初就不該把我的瑞士刀扔掉。”
他停了一下。
她繼續:“不然我現在就可以砍你了。”
“……”
浴室裡花灑水聲響起,沈彤打開iPad,看到趙萱發來的消息。
沒過一會兒,敲門聲響起。
沈彤在裡面穿了件小吊帶,堪堪遮住聶江瀾方才的“傑作”,走到門口去開門。
趙萱手裡捏著一沓資料:“這是你要我找的資料,還有《平意》最近幾期的封面墊在最底下。”
沈彤靠在門口,垂眸翻了翻手裡的資料。
趙萱很厲害,在沈彤拍攝的那期《不凡》暢銷之後,立刻接觸了《平意》封拍的負責人。
兩個人沒有溝通多久,兩邊的合作意向就已經初步達成,《平意》那邊對這項合作的態度也很積極。
達成初步合作後,寥寥幾天過去,《平意》就已經確定下了沈彤具體拍攝哪一期的封面。
確定下來之後,還是慣例,沈彤讓趙萱找了找模特的資料,以及《平意》最近幾期的封面,想要看看他們喜歡什麼樣的風格。
除了找封面,她還讓趙萱搜集了一下《平意》歷年來讀者投票最高的封面,也想確定一下受眾喜歡的大致走向。
粗略看了看,沈彤手上的紙張哗哗輕響:“嗯,差不多了,就這些,辛苦了。”
“還好啦,”趙萱擺擺手,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問沈彤,“沈彤姐,你水龍頭沒關嗎?”
沈彤蹙了蹙眉:“怎麼這麼講?”
趙萱指了指衛生間:“那裡面怎麼有水聲。”
沈彤眨了眨眼,還沒說話,趙萱看到鞋櫃旁邊的一雙男鞋,仿佛是明白了什麼。
“噢,聶江瀾在裡面啊。”
沈彤把資料抱在懷裡:“這麼晚了你還不睡覺?”
“現在才九點半好不好,晚什麼!”趙萱皺皺鼻子,“你這樣子也不像準備睡覺的啊,還穿個打底衫在裡面。”
“沈彤姐,你無緣無故穿打底衫幹嘛?”
“……”
沈彤被問住,半晌,深得聶江瀾真傳,竟是眼都不眨道:“冷,我穿個打底御寒。”
“是嗎?”趙萱狐疑。
沈彤:“你現在還會懷疑我了?”
趙萱被問住。
“好了,”沈彤及時讓趙萱回去,“你回去休息吧,已經很晚了。”
趙萱點點頭:“喔……”
臨了要走時,還不忘往沈彤房間裡多看了兩眼。
“沈彤姐,我這時候忽然想到一首詩。”
沈彤感覺到可能不是什麼正經詩,道:“回去睡吧。”
趙萱很堅持:“不行,就算冒著丟飯碗的風險,我也一定要說!”
下一秒,她跑起來,一邊跑一邊道:“春宵一刻值千金!”
沈彤一臉已經料到的表情,把門關上了。
她走到桌子前,整理了一下手裡的資料,又再翻看了兩眼。
趙萱整理得還算比較細致,她要的趙萱都整理進去了,這麼一比,還真算是一疊較厚的文件資料。
沈彤把東西壓在自己筆記本電腦底下。
最後一個雜志,已經被趙萱爭取下來了,過陣子沈彤就可以去拍攝了。
以前入行的時候,她給自己定下的目標就是拿到雜志的大滿貫,但彼時沒有料到,這一天居然比自己意想中的還要早。
聶江瀾洗完澡出來了,浴巾搭在頸後,站在沈彤身後。
他一邊手撐在她身側,另一隻手扯起一半的浴巾擦頭發。
有小水珠一顆一顆地抵在沈彤肩膀上。
沈彤手肘後推:“吹頭發去。”
他不聽,就在她身後一點一點地擦著發梢的頭發。
水滴流經他的下颌,再度滑落到沈彤肩上。
沈彤翻著手裡的資料,邊看邊等聶江瀾把頭發擦幹。
就這麼胡亂地擦了會兒,聶江瀾看著她肩膀處的衣服,喃喃:“湿了。”
“誰叫你不吹頭發,”沈彤翻了一頁紙,“快點擦。”
他不老實,扯了扯她腰間的束帶,她肩膀上那塊衣料就乖巧地往下墜了。
反正她還穿了件吊帶,不介意陪他慢慢耗。
沈彤很有興致地繼續不理他,裝作還在仔細看手上的資料。
“這有什麼好看的。”
果然,不過一會兒,男人就不滿了起來。
他半咬住她耳垂,把她手裡的資料收走:“這個沒意思。”
“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沒我有意思,”他跟她打著商量,“不如你看看我?”
沈彤憋笑,不回頭看他。
但下一秒,他已然找到了治她的方法。
他下巴抵在她肩上,齒關靈巧地咬住她肩上系的蝴蝶結的一端,輕輕往外一扯,沈彤吊帶的右邊散開了。
他摟著她的腰,換了一邊,繼續低頭,發尾上垂墜的水珠滾了一滴下來。
水珠滾落的瞬間,她左邊的吊帶也散開了。
本來衣服就是因為兩邊的帶子才能掛在身上,這會兒能掛住的東西消失了,絲綢衣料也就軟綿綿地一口氣往下滑到了底……
他的吻和以往一樣,帶著絕對的侵佔性和毋庸置疑的霸道。
但似乎,又有什麼不一樣了。
燈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關掉,隻有角落裡那盞小小的夜燈在一隅裡,染亮小小的一道牆角。
她也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被他放到了床上,隻記得隔音效果不太好,或者是樓下聲音太大,她隱隱約約能聽到彈箜篌的聲音。
箜篌聲清脆,繞著房梁盤旋而上,柔柔軟軟的尾調像是誰的指尖,朦朧地順著皮膚打著旋兒地落在每一處。
她像是箜篌的弦,伴隨著每一個落點幽幽地顫動。
他作亂的手指移開,扣住她手心,完全伏上來的時候,還在詢問她的意見。
男人鼻音更濃,帶著一點嗓底壓抑已久的情緒:“……嗯?”
她嗓子也啞了,可能因為眼角沾了點兒淚,鼻音跟他比起來也毫不遜色。
她手指輕輕回扣,闔了闔眼:“嗯。”
伴隨著尾音結束,他壓身而入。
沈彤縮了縮身子,咬住他肩膀,全身繃緊,像被人擰緊了弦。
樓下的箜篌聲還在響。
起先停了會兒,弦隨著夜色緊了一瞬,但很快,隨著奏樂指尖的撥動和放松,音節連貫,完整的曲子流淌而出。
曲子漸行漸快,似叢林中奔跑的麋鹿,迎著風聲橫衝直撞。
又似瀑布落石而下,在那一剎得到盡致淋漓的抒發。
高山流水般流暢的演奏後,樂聲又漸漸放緩。
隨著樂聲彌散在夜色裡的,還有輕微的床板吱呀晃動的聲響。
男人的笑聲低啞,帶著揶揄。
“你腿放松點,我腰都要被你夾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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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被來回前後折騰了幾道的沈彤,已經完全被生物鍾的困意包裹了。
直到被人抱進去洗澡的時候,沈彤看到浴缸就條件反射。
“聶江瀾你還是不是人啊!!!”
抱著她的男人停了一下:???
“你還這麼有力氣?”
“……”
“我沒有,我死了。”沈彤立刻兩眼一閉垂下頭。
“本來我是沒想到的,但你這麼一提醒,我覺得不無道理。”
沈彤:?
“你做個人吧聶江瀾。”
“做人沒意思。”
他把她放進一邊,開始試水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