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嶼還沒有吃,他看見蘇然這又驚又喜的表情,嘴角淺笑潋滟。
聽見她的問題,道:“你是不是沒有放黃油?”
蘇然:“還需要放黃油?你連這個都知道啊。”
唐安嶼不好意思摸了摸後脖頸,解釋道:“不是,意面醬的袋子上寫的做法就是這樣,我多加了一點芝士碎而已。”
蘇然:……
對不起,做飯不看說明書的人是我。
蘇然低頭吃面的時候,唐安嶼在低頭切牛排。
少年把盤中的牛排一刀刀切成一釐米見方,合適入口的小塊。
蘇然比較喜歡邊吃邊切,她也知道有那種喜歡切完一起吃。
習慣不同而已。
隻是,當唐安嶼把桌面前的牛排切完後,調轉了一下盤子,將自己剛剛切好的牛排放到了蘇然這邊!
蘇然:“你給我切的?”
唐安嶼趕緊說:“我的刀叉都沒用過。”
蘇然:“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用為我切,我自己也會切。”
唐安嶼“哦”了一聲,伸手就想把盤子換回去。
蘇然看見少年那垂頭喪氣的模樣,趕緊把盤子按住,“謝謝,你能為我切我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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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不喜歡別人為她做事,隻是自己一個人習慣了,突然有人這麼貼心,有些不適應。
餐桌上的氣氛安靜下來。
蘇然時不時觀察唐安嶼,少年一看就是非常有教養的人,無論吃中餐還是西餐,他幾乎都會保持安靜,哪怕是剛才用刀切牛排,也很少發出聲響。
這麼一個小少爺,怎麼會淪落到一個人流落在外?
從那天電話來看,他還有家人,而家人似乎並不知道他的情況。
蘇然思來想去,還是開了口:“這麼冷的天,為什麼不回家?”
剛才她是想送唐安嶼回家的,可他隻是說去麥當勞坐著。
這一點很奇怪。
就算是出租屋,也能想回就回吧。
唐安嶼拿著餐具的手頓了頓。
蘇然趕緊說:“不說也沒事。”
她也不是好管闲事得人,不過就是想看看自己有沒有能幫到他的地方。
空氣又沉默了十幾分鍾。
在蘇然快吃完飯的時候,唐安嶼才開了口,“我之所以會來做這份工作,是陳阿姨幫我,陳阿姨是樂家公司的老板,她不但給我提供了工作,還讓我住在她家裡。”
樂家公司,就是蘇然現在合作的這家家政公司。
蘇然之前就覺得奇怪,像唐安嶼這種人,怎麼會成為家政工,還能這麼剛好到了她家?
現在看來,自己應該是公司老板為唐安嶼量身定制的僱主。
隻因為她幾乎不會和家政工碰面,最適合社恐。
“畢竟是別人家,為了不給他們添麻煩,我一般隻有晚上睡覺才會回去。”
唐安嶼慢吞吞說出不回家的原因,沒有說太細,蘇然也聽得明白。
寄人籬下。
正常。
“那你還不住我這裡?我白天上班,周末經常加班,有時候還出差,你和我住一起應該挺自由的。”
“對了,你還能教我畫畫。”
蘇然覺得自己為了能天天吃到唐安嶼做的飯,也算是拼盡全力了。
唐安嶼淺色的眸子微動。
很明顯動了心思。
蘇然幹脆拿出手機,“你同意嗎?同意我這就給你下單一個一米八乘兩米的床,明天就到,如果你今天就來,那先湊合一下睡沙發吧。”
這樣的話,她明天就有熱騰騰的早餐吃了!
唐安嶼拿著叉子的右手微微用力,骨節的輪廓愈發明顯,像是在暗暗下定決心。
蘇然不催他,隻是低頭吃面。
在她看來,像唐安嶼這種流落在外,會畫畫,做飯好吃,還能做家務的男孩子,她收留一下是絕對不虧的!
蘇然吃飯快,她把自己的面吃完後,起身正想把碗盤端到廚房,放進洗碗機裡……
“蘇然姐,我來吧。”沉默許久的唐安嶼站起身來,把蘇然手上兩個盤子接過去,快步走近廚房,拉開洗碗機後,彎腰把盤子和餐具放進去。
蘇然目光追隨返回餐桌的少年,問他:“這是決定留在我家裡了?所以要幫我幹活抵房租了?”
唐安嶼垂眸,明顯有些不好意思。
蘇然繼續說:“我很樂意,你的行李在哪放著呢?要不今晚就拿過來吧。”
這個唐安嶼太磨嘰了,蘇然覺得自己不推他一把,他可能再過半年也做不了這個決定。
唐安嶼看向蘇然,思來想去,道:“我怕你一個人住慣了,家裡突然多出一個我會不習慣……”
“你不關心你自己還關心我啊?”蘇然喝著水說話,“你是擔心我以後每天有人做早餐,還是擔心我以後免費有人教畫畫?還是擔心我以後連把盤子放進洗碗機這種事情都不用做?”
唐安嶼看著蘇然帶笑的臉,點了點頭:“以後給您添麻煩了。”
“如果你算麻煩,那請你麻煩我一輩子。”蘇然這句話是脫口而出的,說出來後又覺得不合適,馬上改口道,“知道你以後得走上屬於你的路,不過盡量多麻煩我一陣子,我不怕麻煩。”
如果可以,蘇然真的能養唐安嶼一輩子。
可她也是清醒的。
這種離家出走的小少爺,早晚是會回到家裡去的。
去做一個衣食無憂的小少爺。
她隻是短暫收留他一下,享受當下。
第11章 妹夫
唐安嶼同意住在她家後,蘇然兌現諾言,拿出手機訂下來一張一米八乘兩米的床。
她的工作室目前是空的,隻放兩個人臺,算是提醒她不要忘記夢想。
蘇然起身去量了一下尺寸,又訂了一個大號衣櫃。
咨詢過後,對方表示大概要三五天才能送來。
好在蘇然家沙發比較寬敞,唐安嶼躺著睡覺,應該也隻是腳需要搭在外面而已。
當晚,蘇然開車帶唐安嶼去原先住所拿行李。
唐安嶼自己上樓,蘇然就在車裡等著,她尋思著,好歹是個小少爺,估計要大小好幾個箱子,後座可能都要放滿了。
沒想到幾分鍾後,唐安嶼回到她的車旁時,拖著28寸行李箱就出來了。
看起來似乎也不是很重。
蘇然把後備箱打開,看著唐安嶼把行李箱放進來後,問他:“剩下的行李多嗎?需要我幫你進去拿嗎?”
唐安嶼搖頭:“沒有了。”
蘇然:“嗯?”
唐安嶼:“隻有一個行李箱。”
“就一個?這麼小一個行李箱能裝多少東西啊?”
蘇然上下打量了一下唐安嶼,這才想起來,少年外套見過兩件,鞋子有兩雙,衣服來來回回也就那麼兩三件換洗,倒是可以塞進這行李箱裡。
唐安嶼垂著眸,眼神中帶著閃躲解釋道:“就幾件換洗衣服,夠穿就行。”
“夠穿?不夠穿吧。”蘇然關了後備箱,“走,姐姐帶你買衣服去。”
“不用。”唐安嶼趕緊搖頭。
蘇然知道唐安嶼不好意思,道,“這樣吧,你教我畫畫,我送你幾件衣服不過分吧?畫畫一對一課程一節怎麼也得200塊吧。”
今天是情人節,北城市各家商場為了盈利,不但推出各種活動,還把營業時間推遲到了0點。
蘇然是做服裝業的,對這種促銷活動最為了解。
蘇然直接帶他到北城的步行街,這條街裡各個檔次的品牌都有。
以蘇然的經濟條件,奢侈品買不起,花個幾千一萬塊買幾件衣服還是可以的。
這條步行街一共地上兩層,各個品牌都有獨立的店鋪。
沒有地下停車場,不過周圍倒是停車場不少。
蘇然將車停在附近的停車場,和唐安嶼徒步前往。
兩個人快到步行街入口時,一亮黑色轎車緩緩行駛過來,從兩人身邊經過,停在了十米外。
緊接著一對情侶從步行街出來,男人手裡提著大包小包奢侈品袋子。
而他身邊的女人穿了一件紅色外套,裡面隻是短裙,長靴,露著一雙大白腿在外面。
二月的北城天氣回暖,晚上溫度還是很低的。
蘇然看見那雙腿,不由就想起了自己在南城遇見的簡茵茵。
現在年輕小姑娘,真的是為了美豁出去了。
兩個人走到車旁,男人去後備箱放東西,蘇然才看清女人的臉。
“噗。”
蘇然不自覺發笑。
她大冷天偶然見過兩個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女人。
好巧不巧。
居然都是簡茵茵。
而跟著她的男人……卻不是傅銘。
蘇然原地站定,想都沒想就把手機拿出來,衝著眼前的兩個人開始錄像。
簡茵茵本來還嬌滴滴地看“男友”放東西,扭頭看見了拍視頻的蘇然,表情迅速警惕了起來。
“寶貝,快上車,別凍著了。”
簡茵茵那位“男友”想護著她上車。
蘇然這才看見,這位男士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卡地亞的情侶戒指,很明顯,是婚戒。
簡茵茵指了指蘇然,對男人道:“我遇見我公司領導了,你先上車,我打個招呼就來。”
男人抬頭看向蘇然時,蘇然已經收了手機,他衝著蘇然點頭示意。
簡茵茵則直接走了過來,等她到蘇然面前時,剛才那副我見猶憐的表情全然消失不見,隻剩下警惕。
簡茵茵直接說:“你想把這件事情告訴傅銘就去吧,反正他對我來說已經沒什麼利用價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