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嫁給偏執戰神後(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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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安化名為安怡,她的軍籍上,自然寫著她是地方招募上來的醫者。


  她所坐的這輛牛車,隻坐了三個人。


  除她之外,另兩個都是軍隊裡資歷最深的醫者,他們的年紀都過了五旬,一個是折傷醫,專門負責給骨折的兵士接骨,另個則是金瘡醫,同孫也一樣,十分擅長為傷員縫補傷口。


  其實軍醫在軍隊中要負責的事,不僅是治病救人,阮安身後的那輛牛車上,就坐著負責馬疫的獸醫。


  而像阮安這樣的,負責為兵士施針斷脈的醫者,不僅要管藥,也要時時防疫,勘查水源。


  都言藥食同源,身為軍醫,軍中的飲食她也要負責,每日清晨都要去庖廚那兒檢查食材。


  不過隨行的軍醫看似數量不少,可按照比例來說,一個軍醫,大抵要負責兩千名兵士的安危,是以他們在軍中的地位算是比較高的。


  霍平梟在蜀地招募醫者時,雖然給他們提出了較高的俸祿,但因著行伍艱苦,肯隨軍的醫者還是很少。


  許是看她是個小輩,又頗為好學,虛心求教,阮安問什麼,那兩個老頭就耐心地傳授什麼。


  金瘡醫和折傷醫在行軍的途中也是無聊,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的小郎君生的乖巧,在傳授醫術時也頗有興致。


  阮安心中倍覺信息,覺得她此次隨軍,算是不虛此行了,她還特地備了碳筆和紙張,將他們說的話都誊在了紙上。


  在專注地寫字時,阮安忽地意識到,從前這種有人教她醫術的日子,好像已經離她很遠了,她也有些想念故去的孫神醫和師娘了。


  牛車略有些顛簸,金瘡醫捋了捋斑白的胡須,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一次,也是在為朝廷打仗,軍糧都拖了多久了?幸好咱們將軍當年在劍南做節度使時,就在邊地屯好了田。不然,軍糧都不夠吃,這仗還怎麼打?”


  折傷醫附和他道:“是啊是啊,聽說這次,是敦親王負責的運糧事宜。”


  話落,阮安看向遠方煦日下,那一大片金燦燦的谷地,今年劍南邊地的收成不錯,沿途她也看見了霍平梟一早就命人建好的,用於存儲糧草的邸閣。


  蕭聞已經從郡王,被皇帝加封成了親王,想必他在這次運糧的事給霍平梟下絆子,也是還記恨著霍平梟拿鞭子抽了他一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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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安其實一直想讓霍平梟在行事時,不要那麼的跋扈桀骜,這樣很容易得罪別人。


  可轉念一想,霍平梟既然敢如此行事,到底是有底氣和資本在的。


  這時,拉著牛車的將士籲了聲,軍隊已經行了大半日,眼下已經得了令,可以短暫地休息片刻。


  牛車停下後,金瘡醫感慨道:“看來這次,是給我們這些總隨軍的老大夫提高待遇了,知道我們這胳膊腿都不及當年了,這牛車坐起來,也比之前舒適多了。”


  這話一落,阮安也忽地覺出,這輛牛車還真跟尋常的牛車有許多不同之處,這一路坐在上面,她也沒有什麼不適感。


  忽地,有噠噠的馬蹄聲沿著初冬大地傳來,那馬的步伐散著狂烈難馴的氣息,阮安亦聽見熟悉的嘶鳴——是金烏的聲音。


  她用手遮陽,遙遙看去,果然看見了霍平梟騁馬而來的身影。


  阮安能明顯覺出,霍平梟身為將領,很受士下的愛戴,他一過來,周遭的許多兵士都提起了精神,牛車上的兩個老頭也異常興奮。


  -“大將軍怎麼親自過來了?”


  -“大將軍一定是重視起我們軍醫來了,這就來親自撫恤我們了。”


第91章 雀蒙眼


  見到霍平梟的部下和兵士們, 紛紛朝著他恭敬地施了整齊劃一的軍禮,男人則身姿矯健地挽韁下馬。


  霍平梟身著一襲玄鐵甲胄,身後的赤色長袍隨著漸起的凜寒秋風獵然作響, 滿身麟甲則在煦日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亦在隨著他闊步行來的步伐“錚錚”相蹭。


  雖穿著這等沉厚的重甲,男人的身形看上去依舊颀長健美,不過分強悍賁張,卻又不失習武之人的精壯, 寬肩、窄腰、長腿的比例也極其協調。


  實則霍平梟的五官硬朗立體, 很容易給人以嚴肅感, 可他面骨的走向卻很和諧,是以雖然今年他的年紀已經二十六歲了, 眼角眉梢間, 卻仍帶著朗然的少年感。


  他頭戴獸首兜鍪,那雙深邃的眼無波無瀾, 微斂眼睫都抑不住如荊刺般的鋒芒,氣質難掩驕矜和桀骜, 卻絲毫不會給人一種匹夫之勇的感覺,反是帶著驕子少年般的英武無畏。


  而今他置身在這廣袤的曠野之中, 亦置身於他掌管的軍隊中, 似神祇般英俊無儔, 看上去更為賞心悅目了。


  阮安發覺,霍平梟好似是往她這兒淡淡地瞥了一眼,卻又很快將視線收回。


  軍隊的紀律向來嚴明, 讓她一個女子喬裝成男軍醫模樣, 隨軍出徵, 本就是讓霍平梟破了戒的, 來到這兒,兩個人也自然要裝作不認識,絕對不能露餡。


  阮安盡量讓自己的表情顯得跟眾人一樣,也對著霍平梟畢恭畢敬地施了個軍禮。


  緊隨霍平梟而來的,是同樣率輕騎而來的幾名副將,他們下馬後,便在霍平梟的示意下,徑直檢查起隨軍中段的這些軍餉情況。


  阮安瞧著他們的架勢,也打消了適才心中隱隱產生的念頭。


  原來霍平梟來這兒,還真是為了軍務,沒存旁的心思。


  負責掌管各項軍餉的吏員都被霍平梟盤詰了一番,她離他的位置不遠,恰能聽見男人說話的聲音。


  霍平梟治軍的風格極為嚴謹缜密,對軍中後勤的各個環節,也把控的極為嚴格。


  阮安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他們之間的對話,剛要隨著那兩個老軍醫再爬上牛車。


  卻聽那道磁沉偏冷的聲音,離著她身後的方向更近了些。


  “哪個是管藥材的軍醫?”


  霍平梟的話音甫落,阮安纖瘦的背脊微微一僵,卻見已經坐穩的老軍醫紛紛衝她使著眼色,那名金瘡醫還勸慰她道:“小伙子,跟大將軍說話的機會極為難得,有的小兵隨軍多年,連上將的背影都見不到一面,你可真算是幸運的。大將軍問什麼,你就答什麼,別緊張。”


  阮安依言,頷了頷首。


  霍平梟平素同她相處時,總是吊兒郎當,嬉皮笑臉的,讓她經常會忘了,他是率著幾十萬大軍的大將軍,此番隨軍,她才對他的身份更有了些實感。


  阮安從牛車爬了下來,走到男人身前。


  霍平梟微微垂眼,看向她後,低聲命道:“過幾日就入冬了,等到了大營後,記得先將藥材盤點一番,再命膳食兵熬幾大鍋御寒防風的湯藥,派人將它們分發下去,保證每個主力兵都要飲下。”


  阮安即刻學著別的小兵回話的方式,揚聲,嗓音嘹亮地回道:“標下得令!”


  她與霍平梟的身量相差較大,說話時,因著還向他行了個軍禮,所以低著腦袋,並未看清他此時此刻的神情。


  在看見姑娘那副認真的模樣後,男人的唇邊幾未可察地多了絲淺淡的笑意,卻轉瞬即逝。


  等霍平梟一行人離開後,阮安再度爬上牛車,卻聽其中一個老軍醫稱贊她道:“小伙子,有前程啊。”


  阮安不解地看向他,卻聽他捋須又道:“第一次見大將,就這麼淡定自若,屬實難得。我看你在定北侯面前,並不怎麼緊張,不得了不得了,真是後生可畏啊。”


  聽完這話,阮安故作赧然地搔了搔後腦勺,謙虛地回道:“先生謬贊了。”


  卻在想,適才面對霍平梟時,她確實不怎麼緊張,更不會怕他。


  不僅不怕他,她還敢咬他,前天晚上,她還咬了他一口呢。


  ******


  到了大營,阮安有條不紊地指揮著兵士,將藥材搬到了專門存放它們的軍帳之中,帳內比阮安想象的要寬敞許多,裡面還放置著兩張較為寬敞的矮榻。


  她住在這兒,也負責看管和分配這些藥物,定期巡防失火。


  那十幾萬石的糧草很難被統一調配到大營中,藥材的價值更珍貴些,所以人力畜力也基本先可著藥材用。


  還有許多押後的糧草沒被送到大營中,霍平梟在邏國和劍南的交界處布防了許多軍鎮,每個軍鎮大抵有五百到一千名兵員駐守,分散著整軍的兵力和糧草,這些軍鎮既能起到巡查之用,也是軍中有意外發生時的重要保障。


  阮安帶著哨兵用銀針檢查完水源後,方才回到所住的營中,天色漸黯,雖然軍營各處都有用來照明的篝火臺,阮安在行夜路時,卻還是看不太清眼前的景象,甚而險些在石子地上栽了個跟頭。


  她患的這眼病並不罕見,民間俗稱它為雀蒙眼,患了這種病的人,在夜裡的視覺會變得極差。


  阮安七八歲時,孫神醫和她師娘就發現她患了這種眼疾,便經常買些羊肝和雞肝讓她吃,孫神醫說,吃些肝髒類的肉食對雀蒙眼這種疾病極有療愈之效。


  可阮安吃了幾個月後,夜視不佳的毛病還是沒有好轉的跡象。


  孫神醫便說,她的生父或是生母,也一定有這種病狀,如果這病是從他們身上遺傳下來的,那八成就是無法痊愈了。


  阮安常年服用明目地黃丸,倒也沒因著雀蒙眼這疾病,太影響平日的生活。


  不過,近來她的視力好像又變得差了些。


  思及此,阮安無奈地搖了搖首,她隨身帶著的行囊裡也有明目地黃丸,準備在回帳後吃個幾顆。


  等進了帳內,裡面燭火通明。


  阮安恢復了視力,梅殊已然領來了軍糧。


  梅殊是另一個負責給兵員診脈的醫者,被安排與她同住一帳。


  阮安瞧著他的肌膚,倒是比尋常的男子細膩許多,且他的身量也跟她差不多高,瞧上去年紀不大。


  軍糧有易於存放的囊餅,還有臘肉和燉菘菜,瞧上去還挺豐盛的,阮安約莫著,霍平梟還是給她開了個小灶。


  梅殊見她進內,語氣熱忱道:“安醫師,天色不早了,快來用晚食吧。”


  阮安嗯了一聲,待走過去後,梅殊還遞了她一塊被水沾湿的帨巾,讓她淨一淨手。


  阮安覺得梅殊的心思異常細密,且作態也比較拘謹,心裡已然起了疑惑。


  再一垂首,見梅殊的那雙手也生得白皙纖細。


  這手,也絲毫不像是男子會有的一雙手。


  見著阮安已然面露狐疑,梅殊笑著解釋道:“夫人,我也不瞞您了。”


  夫人?


  阮安聽到這個字眼後,已然大抵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梅殊的神態有些不太好意思,接著同她解釋:“我也是女兒身,魏管事在侯爺的示意下,將我安插在了軍營裡,是來給您打下手的。”


  阮安這才釋然,回道:“原來你也是女扮男裝。”


  也是,依著霍平梟的這種性子,她僅是同虛空說了幾句話,他都如此吃味,壓根就不可能放由她跟一個男子同吃同宿。


  得知了梅殊也是女兒身後,阮安在她面前也放開了些。


  兩個姑娘年齡相仿,又同為醫者,自然談起了彼此的經歷。


  阮安得知梅殊出身蜀中世醫家族,後來梅家落魄,她便和寡母幼弟在藥堂做事。


  蜀中卻然有個世代行醫的梅氏家族,阮安並未對梅殊說的話產生懷疑。


  梅殊這時又問:“我是嘉和六年生人,不知夫人是哪年出生的?”


  從梅殊的這個角度,恰能看見阮安左耳之後的那顆紅痣。


  她定睛又將這痣看了看,耳旁劃過阮安溫柔的聲音:“我是嘉和二年生人,不過我自出生就是孤女,並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在何月何日。”


  聽到“嘉和二年”這四個字時,梅殊的眸色微微一變。


  阮安抬眼看向她後,梅殊的神情已恢復如常。


  “原來夫人竟比我大四歲,可您的樣貌生得幼美,我還真看不出來您的實際年歲,還以為您才十幾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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