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保護我方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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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對周曉曉道:“周姑娘,你既說要道歉,怎生這等小氣,就請我等食面餅耶?這鳳翔城還有何美味珍餚,速帶吾等前去品味方是正經。”


  周曉曉心裡翻了個白眼,我說道歉隻是做個樣子,你還以為我真的和你們這兩個敗類道歉麼?


  “行啊,這鳳翔城內頂尖的美味當屬一物,隻是二位恐怕不敢食。”周曉曉用筷子輕輕點著碗。


  “乃是何物?”程時琪大敢好奇。


  “河豚。”


  “素有耳聞呢,據說此物味極鮮美,乃天地第一奇絕。隻憾在京都不曾見過。”


  程時照身後的侍衛郭素人俯身低語道:“六爺,河豚乃是劇毒之物,具報去歲江陰便有二人食河豚中毒而亡。萬萬不可輕食之。”


  周曉曉拍拍手站起來:“本地素有諺雲‘拼死吃河豚’,可見非老饕不敢一試,六爺不敢吃便請回吧,行知、九爺我們走起?”


  程時照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啪的一聲站起身來:“孤有何不敢之事?”


  眾人移步橫水河畔。


  此刻天色將晚,河床上的漁火星星點點同晚霞遙相呼應,煞是好看。


  河之北麓有一座古橋,沿岸橋洞處開著一家小店,挑了幾盞氣死風燈,擺出兩張桌子。店門外擺一個石刻的牌子,湊近一看,上書幾行字:小店祖傳宰殺河豚之手藝,必保客官食之無虞,若有閃失,願以店主之性命相抵。


  店家但凡見有人來,便在石板上刷一層墨,貼一張熟宣,拓下一頁文字來,交給食客。等於是籤了保書。方才宰殺河豚。


  程時琪看著有趣,擊節贊嘆:“在此處吃河豚,就著這江楓漁火,蒌蒿滿地,方才暢快。比起宮中御宴強勝百倍。”


  周曉曉衝他舉了下大拇指:“九爺真乃食中饕客。”


  片刻鮮嫩的河豚端上桌來,店家當著眾人先食了一筷子。方才招呼道:“客官們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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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行知拿起筷子:“果然奇香撲鼻,令人食指大動,我先嘗一嘗是否真如傳聞中一般味美。”


  程時照伸手攔住,道:“行知稍候。吾先嘗之。”


  又有郭素人從旁阻攔,“六爺稍安,待小人鬥膽先試。”


  周曉曉手腳快,先搶著吃了幾口。九皇子程時琪也忍耐不住,連連舉箸,口中直被燙的嘶嘶做聲。


  餘下眾人見此,方放心食用。一眾侍衛也從旁單設一桌。


  食之無不交口稱贊,皆道果然鮮美異常。


  周曉曉心想,程時照此人雖齷齪無恥,不過對行知倒似是真心。看在行知的份上這次權且算了。於是對程時照道:“六爺既食了我的河豚,便也算是同生共死的交情了,之前我們那些許小事就翻篇了吧?”


  程時照食而不語,心道:此女子雖粗俗,待行知倒是一片誠心,看著行知的面上,本王便姑且不予你這女子一般見識。


  眾人酒足飯飽,程時琪摸著圓滾滾的肚子,嘆息道:“可惜不日就要回京,如斯美味不能再嘗,實乃人生一憾。”


  “就要回去了麼?什麼時候?”周曉曉望向俞行知。


  俞行知歉然道:“京中近日尚有要事,加之表哥陪我前來,實乃私自出京,很是不妥。是以一兩日內需歸。”


  說未說盡,俞行知眉梢輕動,眸色環轉,目光凝望著周曉曉,流露出極其不舍之意。


  周曉曉想到俞行知為了她一封信,不管不顧千裡迢迢的跑下來,心中有些酸溜溜的難受,腦筋動了動,臨時起意:“不若我陪著你一道上京?我欲擬在京都開一家十二月餅鋪的分店,正好先去踩個點再回來。”


  “曉曉,所言非虛?”俞行知心中一喜,忍不住高興起來。


  但他既十分想和心愛之人多相處一段時光,又擔心她被自己卷入京都煩雜的漩渦之中。


  “不妨事的,我隻陪你一路。即日還轉。”周曉曉知道他心中擔憂什麼,“到了京都之後,我們各有所忙,估計也無瑕相見。日後等我籌措完善,在京都開起分店,你我相見方才兩廂便宜。”


  程時照嗤笑道:“早先我說讓你上京,你鬧三鬧四,抵死不從。端的是如此反復無常,喜怒不定。”


  周曉曉眯起眼睛:“行了,行了,我的殿下,女人不都是這樣的嗎,您就不要和我計較了。”


  她心中想,之前我和俞行知鬧分手,且你是想把我關在一宅院裡做外室,我當然不肯。如今我知道分手不是他本意,我們和好了,我自然要創造條件多多和他相處。又不吃你王府的飯,用得著你管麼。


  但她嘴上隻說:“行知大病初愈,我不甚安心,沿途好歹照顧一下他的起居。省卻出了什麼紕漏,殿下又統怪罪在我身上。”


  “你!”程時照怒道,“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第21章


  卻說周曉曉回到宅中,便將店鋪作坊經營事項一並交付給吉嬸。十二月餅鋪的招牌已在鳳翔打響,腳跟站得甚穩,每日客似雲來,供不應求。因此也無須周曉曉過於操心,吉嬸又是位經驗豐富的老人,不必怎麼繁絮交接。


  過得一二日,俞行知前來相邀,周曉曉便辭別吳道全夫婦。


  她戴青竹笠,著青紗衫子,纏月白腰帶,跨一口雁翎刀,打了一個隨身包袱。僅攜娟子一人隨行。


  同行連同俞行知,程時照,程時琪,並一眾侍衛合共一二十人。離鳳翔,取大路投京都去了。


  一行人中駕兩輛馬車,主要供俞行知和程時琪兩位“病弱書生”乘坐。餘人皆喬裝成普通行腳商人,騎馬隨行。


  娟子初時不慣,周曉曉攜她同乘一馬,不多時她便騎駕嫻熟,自乘一騎溜達得歡快了。


  如此行走了二三日,隻見人煙漸稀,道路荒蕪。兩側皆是青松翠柏,時聞猿啼虎嘯。夾道具是群山峻嶺,連綿青黛碧紗。


  程時琪在車內憋悶了幾日,逐漸不耐煩起來。這日換乘馬匹,說去兜個風,一溜煙兒跑得不見蹤影。


  燕王喊他不住,欲待追上前去,又回首望望俞行知的車架,覺得有些放心不下。俞行知在車內道:“表哥,九殿下生性疏狂,不諳世事。你且去看著他,仔細出些岔子。”


  程時照打著馬繞行在俞行知車邊,“誰耐煩跟著那個二傻子。倒是你,在蜀地吃了一次大虧,卻一點不見長記性。若是我不盯著,倘若讓你被這妖女暗暗害了性命,我怎生回去和姨母交代。”


  車簾刷的一聲拉開,露出周曉曉的臉來。


  程時照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誰知周曉曉呲了個假笑,又刷的把車簾拉上了。


  車內傳來周曉曉故做嬌滴滴的聲音:“哎呀,我這個妖女坐車坐得腿好酸,行知哥哥你幫我揉一揉好麼。”


  俞行知忍俊不禁的聲音:“莫要搗亂。”


  程時照敗下陣來,他感覺自打封王以後便不曾受過這等窩囊氣。


  隨手點兩個人:“去,追上你們九爺!一點眼力勁都沒有,還用的著我吩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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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程時琪一時性起,撇開眾人,策馬奔馳。


  一路瞧著風光秀美,隻覺胸懷大暢。


  不意間行過數個山頭,眼前轉出一座料峭山峰。


  隻見此山山勢險峻,巍巍欲傾,中間窄窄一道天梯筆直而上,四下裡漫漫皆是怪石亂草。半山坳裡的青松密竹之後,隱隱透出座古剎的紅牆璃瓦來,頗有些肅穆蒼涼之態。


  那山腳下支了個涼茶棚子,兩個光頭和尚在那裡賣茶化緣。擺一張桌子,幾條板凳。桌上放著幾塊茶碗,一個茶壺,一個錢罐。


  程時琪素日裡好逸惡勞的慣了,一下奔馳了這許多路,便覺心慌氣短,幹渴難耐。


  正欲上前討碗茶水,兩個侍衛從後頭趕上,攔著道:“九爺,這荒山野嶺的吃食恐不甚幹淨,咱們自家車隊上備有食水。還請九爺稍後,待到六爺和俞五爺抵達,小的們再伺候九爺食用。”


  程時琪隻覺嗓子眼渴得慌,哪裡耐得住等候,隻做不理會。


  兩個僧人正對坐在樹下喝酒,見有人前來,卻並不上前招呼。口中道:“幾位施主若是行路口渴,桌上有山泉水泡的粗茶,盡可自取。隨心布施即可,並不掙你茶水錢。”


  說完自顧飲酒,卻是不理會他們。


  一個侍衛上前,倒了半碗茶自行飲盡,又用茶水將碗洗刷兩遍,方才斟了一碗,恭敬地端給程時琪。


  程時琪見那茶水渾濁不堪。喝在口中,隻略有幾分苦味,權充做茶意而已。坐在桌邊飲了幾口便放下了。


  卻是嗅到風中飄來一股奇香,來自兩個和尚手中的酒罐。


  程時照便問那和尚:“敢問兩位師兄,香山何名?寶剎何處?”


  和尚相視一眼,均起身行禮道:“敢勞施主問詢,此山名虎穴山,山中一古寺名千鍾寺。小僧二人便是廟中行腳僧人。”


  程時照行了個佛禮:“得遇兩位師兄,幸甚,幸甚。隻不是師兄們飲的是什麼酒,如此奇香。在下行路疲憊,腹中飢渴,不知可否將些酒水於我,我自備有銀錢答謝。”


  那兩和尚連連搖頭:“施主有所不知,山中氣候湿寒,我等須得飲些素酒相抗。此酒乃這山中野猿釀制,名曰‘猴兒酒’,可遇不可求。我等自且不夠,如何賣將與你?”


  程時照聽得心內痒痒,軟磨硬泡:“確實渴乏得沒奈何,隻胡亂賣些與我便罷。”


  兩位侍衛見得如此,摸出一錠大銀,呵斥道:“兀那和尚,休得如此羅唣。既是我家公子想要飲你這猴兒酒,便賣些又何妨,不曾少你的酒錢。”


  那和尚磨磨蹭蹭過來桌上倒了三碗酒,捂著酒罐不肯再倒。


  程時琪見酒水色如琥珀,清澈透亮,香味奇絕。心內大喜,這“猴兒酒”乃是傳說中之物,想不到今日在此地得見。


  兩個侍衛也心中好奇,又見這酒水是從那和尚自飲的酒罐中倒出,便不再多慮。二人相互碰碗一飲而盡。


  程時琪飲卻一碗,意猶未盡,待還想再討要,隻覺腳下發軟,天旋地旋,說道:“此酒怎生這般勁大。”暈在桌上。


  兩個和尚哈哈大笑。口中道:“本來見你這書生無甚包袱行囊,又有這兩個兇惡的伴當做陪,不欲理會爾等。你若是默默過去也就作罷。豈知你肥豬拱門,一意撩撥,非要送上門來,卻是怪不得僧爺爺們。”


  兩個侍衛也手腳發軟,癱在地上,動彈不得。幸得其中一名叫李全之人,心志堅定,不曾昏迷。見事不對,抽出匕首扎在腿上,借著吃痛,勉強清醒,掙扎起來,乘兩強人不備,翻身上馬,逃將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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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俞行知,程時照一行乘車緩行。


  見得前方一人一騎疾馳而回。


  到得近前,馬背上滾下一個騎士,混身是血,口中隻道:“大事不好,九殿下被兩個強人掠上山去了!”


  眾人皆驚,待李全說明原委。


  程時照以拳擊掌,口中罵道:“兀那蠢貨,整日知道吃吃吃!這下可好,把自己給吃沒了!”


  俞行知勸道:“殿下,此刻且不是責罵之時,先想法子搭救才是。若是耽擱了時候,九殿下恐有性命之危。”


  “怎生搭救?那山寺地勢險惡,易守難攻。”程時照怒道,“此地最近的駐軍是鳳祥府,來回一趟快馬加鞭,也須得三兩日。便是將那程時琪切成片曬成人肉幹,也盡夠了。”


  在周曉曉的印象裡,程時照是個喜怒不定,性格變態,做事浮躁的人。


  然而這一回她見識到了這位十九歲從軍,屢立戰功,少年封王的傳奇將軍的風採。


  燕王雖暴怒,但也迅速地冷靜下來,果斷地分派人手去四周打探,同時調撥親信回鳳翔求援助,又親自率人潛行到山腳下探查形勢。


  眾人潛伏在山腳下的亂石怪草之後,昂頭看那巍峨高山,隻見連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掛倚絕壁。半山懸一古寺,劍閣崢嶸而崔嵬,一道天梯直通山寺,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①


  又見先前遣去四周的探子回報,這虎穴山上的千鍾寺原是一經年古寺,年久失修,漸無人打理。


  不知何日卻來了一個名叫孫天顧的大胖和尚,此人身高八尺,武藝高強,使得一手好禪杖,聚集了二三十個賊人,佔了這山寺。面上裝做禮佛的和尚,實則是伙剪徑的強人。專做些殺人越貨的,謀財害命的勾當。


  程時照暗暗叫苦,低聲道:“這番真是棘手,此山地勢險峻,易守難攻。上山僅一條小道,山腳和山腰卻隱約有賊人設下明暗哨崗。即便我等強攻上去,如若那伙潑賊發起狠來,一刀割了老九項上人頭,卻是沒解救之處。”


  周曉曉見無人說話,插了一句:“我有個主意。不知是否可行。”


  程時照道:“汝一個婆娘能有什麼主意,姑且說來聽聽。”


  周曉曉看著俞行知:“老法子,找三四好手,假作女眷上山寺進香,伺機把九殿下賺出來。餘人見機接應。”


  俞行知眼睛一亮,握住她的手道:“可行!隻有一點,山上乃是龍潭虎穴,情境未明,我和表哥前去即可,你卻不能去。”


  “我自然是要去,你傷勢初愈,你才是不能去。”周曉曉反握他的手道,“不過算了,你我都別爭了,我們同去便是。”


  程時照一頭霧水,急道:“什麼假做女眷,汝本就是女子。你是要誰扮作……”


  他看見周曉曉圓溜溜的眼睛盯著他直笑。


  “無稽!荒唐!汝竟敢叫孤王扮作婦人!”


  周曉曉看了一圈周圍五大三粗的侍衛,將手一攤:“沒辦法,別人扮了也不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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