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馬仔看到他都喊他“倦哥”。
“倦老八,竟然是你!”陳煒潘怒道。
“陳警官,想請你來不容易啊。”倦老八站在樓梯口,用夾著煙的手指指著陳煒潘,“我已經很給你面子,巡視組一下來,我們還不夠收斂嗎?你為什麼就不能放我們兄弟一馬?”
“你幹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開賭場,賣毒|品,難道就沒想過終會有伏法的這一天嗎?”
“你既然不識好歹,那也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就算是魚死網破,我至少也要拿你們給我墊背。”倦老八恨聲道。
他看到陳煒潘身側探出一張打扮精致的女人的小臉,
那個女人怯怯弱弱地對他點頭哈腰:“倦……倦哥,這些不關我的事,能不能讓我先走?”
“怎麼多了個女人?她是誰?”倦老八道皺眉:“牢裡傳來消息,之前光頭幾個被一個女特警打趴下了。那個女警呢?”
邊上有個留著小胡子,綽號叫胡阿三的湊過來說:“不知道啊,也不曉得哪個特警支隊的人,身手那麼了得,一直沒打聽到。”
又有一小弟道:“倦哥,這個是陳警官的馬子,一家外賣食品店的老板娘。我們遇到時陳警官正給她送花呢。時機很好,路上沒人,地點也偏僻,兄弟們就動手了。怕她報警,隻好一起帶來。”
“不是不是,我不是他女朋友,我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放我回去,我絕對不報警,什麼也不說,我發誓。”
陳煒潘本來打算說的話,被周曉曉噼裡啪啦給搶了,都不知道要接什麼。
隻好幹巴巴的來了一句:“此事與她無關,不要牽連普通人。”
倦老八哼了一聲,抓住周曉曉的衣領子,一把將她推在地上,“急什麼?既然來了,就讓弟兄們好好招待一下,也好讓陳警官高興高興。”
周曉曉倒在地上,不知是不是之前捆著雙手的繩子沒捆緊,竟然松脫開來。
然而她嬌嬌弱弱,一手小手緊緊抓住衣服的領子,瑟瑟發抖,倒在人群中間,因此沒有人在意繩子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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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聽見她驚聲道:“不……不要,你們要對我做什麼?”
那些個混混見這女人膽子如此之小,哈哈大笑:“妞,哥哥們還沒想對你做什麼,你這副樣子,好像我們不做點什麼都不好意思了,哈哈哈。”
周曉曉縮在地上,楚楚可憐,不停向後面挪動。
拼命搖頭,“別過來,別過來,雅瑪爹!”
幾個男人哈哈大笑,朝著她圍了過去。
陳煒潘大怒,無奈雙手被緊束在身後,隻能對倦老八吼道:“有什麼事情衝我來,不要碰她!”
倦老八把他踹倒在地,“陳警官!你難道還以為我倦老八真的是請你來做客的?”
胡啊三上前,一腳踩在陳煒潘的胸口,手摸著胡子猥瑣地笑道:“陳警官,可惜你這身材太高壯了些。不是我的菜。不然我胡阿三倒是真的可以衝你來,哈哈。”
陳煒潘開口罵道:“死基佬!”
腹部被重重踩了一腳,內髒劇疼,說不出話來。
倦老八在一旁冷笑著說:“老胡,你今天如果能當場辦了陳警官,我給你發獎金,這個數!”
第42章
冠軍侯府今日氣壓低沉,一眾下人噤若寒蟬。
侯爺最為緊張重視的侯夫人,居然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的被劫掠出府,不知所蹤。
夫人起居院落內的丫鬟,被侯爺身邊的一個小廝,使計施麻藥放倒。
眾人發現之時,隻見院內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人。
唯有夫人不見蹤跡。
侯爺的嫡親長兄,國公府的世子爺俞行勇,和表哥燕親王程時照,都臉色陰沉的接踵而來。
一進府不待通傳,急匆匆地直奔侯爺的書房而去。
程時照一跨進屋,開口便道:“子規你且莫要驚慌。”
卻見俞行勇,俞行知兩兄弟坐在桌邊,齊齊抬頭看他。
俞行知面色鐵青,但神態沉穩,並沒有想象中慌張的模樣。
程時照咳了一聲,坐了下來,他發覺自己才是最沉不住氣的那一個。
此刻他心中像火燒一樣焦躁不安。
俞行知沉聲道:“曉曉出事了,我不能慌,如果我慌了,她怎麼辦?如今刻不容緩,還請表哥和大哥靜下心來,為我謀劃一二。”
俞行勇擰著眉頭,對侍立一旁的娟子道:“你把當時的情形,詳細道來。”
娟子方才被眾人救醒,以涼水潑面。勉強掙扎起來。頭發上湿漉漉的還掛著水滴。
她眼圈通紅,兩隻胖胖的小手緊緊拽著衣角。
然而她知道時間緊迫,強忍著沒有哭,詳細地把自己所見所聞說了一遍。
俞行知展開桌上的一封書信,眾人一看,信上書有幾行字,
冠軍侯俞行知臺鑑:申時三刻,約君於城外十裡亭賞秋,多年不見,思之甚深,恐君不至,特邀夫人先行。
若延時一刻,卸夫人一臂催之,逾兩刻,斷雙足。
欲全夫人性命,君當孤身前來,勿失勿忘。
兄秉仁翹首專盼。
程時照擂了一下桌子:“俞桐跟在你身邊多年,怎麼想到他竟是林家早年安插的細作。”
俞時勇揮手讓娟子退下,方才說話:“林家竟如此陰毒,這般多年謀劃,突然發難,真是防不勝防。據我方才遣人粗略打探,他們此次行動迅速有力,布置嚴密,人手眾多。府內有細作行動,府外有高手接應,得手之後迅速喬裝出城。不像是林秉仁這個亡命之徒一人所為。他身後似乎隱隱有契丹人的影子。對了五弟,俞桐可知弟妹的來歷?”
“此事我一直很小心,除了兩位哥哥和父親,並無他人知道曉曉出身林府。俞桐也隻以為曉曉是沿途中無意於我相遇的女子。”
程時照道:“若是林秉仁一人所為,必為復仇而來,此事倒難辦了。若是有契丹人在幕後,他們別有所圖,卻還有一二可周旋之機。”
“時間緊迫,為保曉曉平安,隻能由我先行前去。”
“萬萬不可!”
俞行勇,程時照齊聲阻止。
俞行勇道:“五弟,不可意氣用事,此事需得仔細籌謀。大哥我……”
俞行知打斷他的話,“大哥,城門到十裡亭之間,乃是一片荒地,來往行人一覽無餘,毫無藏身之處。林秉仁性情暴虐,我不能冒險這個險,讓曉曉有失。他們想要的,應該隻有我。我去了,才有機會保曉曉一命。”
“不可能!我絕不會讓你去幹這種蠢事。”程時照怒道。
“兩位哥哥,我自然也不肯白白送命。”俞行知抬起頭來,“我請你們來,正是請你們相助於我,不是請你們來阻止我。時間無多,我意已決,還請先細聽我的計劃。”
……
城外十裡亭,俞行知孤身赴會。
亭內等著一人,乃是俞行知先前的貼身小廝,俞桐。
俞桐看著自己隨侍多年的主人,一步步登上臺階,走到面前。
在那人灼灼目光的下,俞桐不由羞愧的避開了目光。
“五爺,你果然愛重夫人,自己一個人,就這麼來了。”
俞行知看了他半晌,緩緩道:“夫人呢?”
“五爺放心,小的未曾對夫人無理,五爺想見夫人,就隨我來吧。”
俞行知二話不說,騎上馬,跟隨俞桐,七拐八繞,行了數裡地。
行至一寂靜無人的野徑,道上彈起一條拌馬繩,將俞行知拌下馬來。
兩側荒草從中湧出十來個壯漢,一擁而上,把俞行知捆翻在地。
俞行知被推挪到附近一所毫不起眼的民房,進得院中,隻見屋內走出數人。
當先一人,雖然身著漢人的服飾,卻濃眉闊眼,身型高壯,不似漢族血統。
近得前來仔細一看,原來是契丹名將,耶律休哥。
其後跟隨一人,那人滿臉擰惡之色,卻是一直逃亡在外的林秉仁。
林秉仁看到俞行知,桀桀陰笑:“俞五爺,想不到吧,咱們又見面了!”
俞行知道:“我夫人呢?你們既已抓到了我,還請不要為難她一個病弱的女子。”
林秉仁掐住他的脖子:“你還有空考慮別人,先想想你自己的處境吧。我的父親,母親,弟弟全都死在你們俞家人的手中!我必要你生不如死,讓你像狗一樣趴在我弟弟墓前,痛哭流涕,苦苦懺悔!”
“我本以為,你我二人隻是立場政見不同。如今一見,竟想不到你是個變節投敵,賣國求榮之徒。”
林秉仁手中用力,掐得俞行知白皙的面龐上青筋爆出。他一把將俞行知掼在地上,撕開他的衣物。
耶律休哥阻止住他,“此人雖是我戰場上的仇敵,卻也是我耶律休哥敬佩的將領。在我們大草原上,對於他這樣至情至性的漢子,即使是敵人,也隻可取他性命,卻不能這般折辱於他。何況,他的命我還有用。”
林秉仁臉上肌肉抖動,許久方才退開來,低頭稱是。
俞行知劇烈咳了一陣,啞聲道:“耶律將軍,請你放了我的妻子,她隻是一個失了神智的女子,定不會泄漏你們的行蹤。”
耶律休哥低頭看他:“俞將軍,我雖敬重你的本事。但林先生投靠於我,就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為了你,寒了朋友的心。你們之間的恩怨,與我無關。”
說完,他轉身離開,吩咐隨從:“收拾東西,即刻離開。燒掉這裡,不要留下任何我們契丹的痕跡。”
俞行知看著林秉仁的下人從屋內推出一個女子,那女子神情呆滯,如提線木偶,任人推挪,正是自己失了魂魄的妻子,周曉曉。
俞行知掙扎著想要過去,卻被人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林秉仁抽出一柄解腕尖刀,抬起周曉曉的下巴,用那尖刃抵住周曉曉雪白的脖子。
神情扭曲地擰笑著:“你以為我不知道她是誰嗎?初時,我確實沒認出她。但機緣巧合,上天給我手刃仇人的機會。我老宅的一個管家,恰巧見過她。又想起的她的出身。不知俞五爺當時隻顧著逃命,是否還記得。”
林秉仁推出一人,那人縮手縮腳,點頭哈腰。
俞行知認出此人,正是當初周曉曉夜入林府,殺死林秉直,把他背出來的那個晚上。在林宅中撞見的那個管家,福瑞。
此人當時被周曉曉蒙混過去,想不到他記性良好,多年時間,竟還將周曉曉認了出來。
林秉仁咬牙切齒,“我召集府邸舊人,觀察許久,才知道這個女人,竟然是我林家別院那個瘋瘋癲癲的燒水丫鬟。她從小在我府上裝瘋賣傻,卻狼心狗肺,不知感恩。趁著無人留意於她,竟然助你逃脫,還害了我弟弟秉直的性命。”
“如今,我讓你也嘗一嘗我當初面對弟弟屍首的滋味!”
俞行知感到心涼了下去,他顫抖著道,“不,住手……不要!”
那刀尖劃開潔白的肌膚,鮮紅的血液噴薄而出。
俞行知瘋狂掙扎,卻被人狠狠地將臉按在地上,紅色的血液從他眼前的地面蜿蜒流過。
他感到世界陷入一片深紅之中。
不!她不會死!
她和別人不同!
她說過她不會有事的!
她一定還能回來找我!
俞行知在心中反復吶喊。
他緊守著心中著僅餘的一點點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