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行知把。
周曉曉拍拍自己的臉。
對了,行知,行知出事了?
……
此刻,在那被燒成一片廢墟的小院。
程時照和俞行勇,帶著一隊人馬,面色陰沉地盯著地面。
一片焦黑的土地上,獨獨留出個人形的空白。
郭素人上前查看後回稟,“回王爺,此處先前應躺著一具屍體,身量不高。”
他頓了一下,還是客觀的說出自己觀察到的結果,“此人四肢沒有蜷縮,想必是先遭遇殺害,再被焚屍。火滅後,屍體被人移走,才能在燒黑的地面上,留出這樣一塊人體的痕跡。”
敵人應該不會把自己人的屍體留在院中燒毀。
那麼這裡曾經躺著的屍體,就很有可能是……
程時照和俞行勇交換了一下眼神。
心中具是一沉。
不是五弟,俞行勇在心中想,
但卻很有可能是弟妹。
若是弟妹不幸遇害,死在五弟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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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對五弟的打擊也太大了,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撐得住。
程時照心中微微刺痛,他不敢多想,開口道:“子規那法子,到底管不管用,我們確定不會跟丟嗎?”
“那些契丹達子十分狡猾,他們行動迅速,行跡隱蔽,本來確實不易追蹤。”
俞行勇摸著牽在身邊的一隻黑色獵犬,“幸好五弟在身上攜帶西域特供的蜜蘿香,此香愈久彌香,所經之處,香味凝而不散。最為獨特之處是,尋常人聞之不顯,但特訓過的獵犬卻能尋覓它蹤跡。是我俞家軍諜探專用的獨門秘技。”
俞行勇向遠處凝望,“我已命人小心跟蹤,隻是那些人十分警覺,五弟又在他們手上,我們不宜逼之過緊,以免打草驚蛇。”
此時,草叢中傳來一聲清冷的女聲:“行知在誰手上?”
程時照大吃一驚,什麼人潛伏到了這麼近的地方,自己這邊竟無一人發現。
隨侍的軍校們齊齊拔出腰刀,暴喝道:“什麼人!出來!”
荒草分開出,走出一個女子。
那女子膚色雪白,烏黑發亮的直發,湿噠噠地披在身後,
她穿一身肥大的衣裙,赤著雙腳,
從狐火蟲鳴的深夜中走出,
直叫人疑作是精魄鬼物。
“是我啊,殿下,大哥。”那女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有些苦惱地說,“我是曉曉。”
程時照看著那熟悉的眼神,熟悉的動作和語氣,出現在一個完全陌生的面孔之上。
驚疑道,“你……你胡說。”
俞行勇打斷他,“你說你是弟妹,如何自證?”
“怎麼證明呢?”周曉曉歪了一下腦袋。
“對了!”她伸出一根手指,對程時照道,“在鳳翔,那天隻有我們兩個,你對我說過,國公府沒什麼好,你府上的王妃……”
程時照一把捂住她的嘴,滿面通紅,扭頭對俞行勇道:“大……大哥,她可能真的是弟妹。”
……
一間昏暗的水牢,
半池渾濁的汙水,四面潮湿的高牆,
頂處一扇極小的天窗,將一道微弱的光束投在漆黑的水面上。
光束中起伏飛揚的塵埃,大概是這陰冷的牢房中唯一生動的事物。
俞行知半身泡在渾水中,被鐵鏈束縛在一根粗木樁上。
他面色青白,嘴唇幹裂,目光呆滯的凝望著水面上那一小束光線。
一個老獄卒打開牢門,從湿漉漉的階梯上下來,
手上端著一碗清水,一個饅頭。
他在池邊蹲下,遞過饅頭,舉在俞行知口邊。
俞行知就著他手,機械地咬了兩下,閉目緩緩搖頭。
那獄卒勸道:“俞將軍,你還是多吃幾口吧,你這樣不吃不喝,鐵打的身子也撐不住幾日。”
見他閉目不言,那獄卒隻得嘆了口氣離開。
俞行知緊閉著雙目,
曉曉,自那之後,你都不曾來找我。
你,是不是已經……
他的臉上滑落一滴清淚,滴在黑沉沉的水面上,蕩出一圈圈波瀾。
一個柔軟的雙唇,輕輕吻在他的臉上,吻去他的淚痕。
俞行知猛地睜開了眼睛,胸中湧出了無限欣喜。
他對著空蕩蕩的水牢,啞聲喊道:“曉曉,曉曉,是不是你?”
空闊的牢房發出嗡嗡的回響,無人回應他的問話。
然而一個又一個溫柔的吻,落在他幹裂的唇上。
將他最為渴望的答案,深深刻進了他的內心。
撫慰了他幾欲崩潰的身心。
他眼中的熱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一滴又一滴的落於水面,濺起水花。
“曉曉,曉曉,你沒事。你沒事!”
他感到一個柔膩的手指,在他胸前輕輕寫出幾個字。
忍耐一下,行知,等著我。
我回來了。
第44章
周曉曉從睡夢中醒來,
打從穿越回來,這幾日裡,她總是一覺到天明,
再也沒有在夢中同行知神魂相交。
周曉曉一度以為此事已再不可為。
誰知方才在夢中,她於恍惚中,來到一個昏暗的牢房,
那個牢房滿是汙濁的渾水。
行知站在那水中,被人捆在柱子上。
行知,
他在哭。
周曉曉心中湧上怒氣,
她翻身下床,披上衣服,
敲開了俞行勇和程時照的房門。
三人圍坐在一起。
聽了她的轉述,
程時照吃驚的問,
“你說看到行知被關在一個水牢中?你怎麼看到的?”
“恩,這個我一時解釋不清,但我確定他被關在一個水牢裡。那水牢應該是設置於地底。在裡面可以看見頂上有一個天窗,隱約露出一些地面上假山的形狀。”
“此事無需多問。”俞行勇略一抬手,“五弟早言,弟妹自於常人有許多不同之處。今日吾始信之服之。”
程時照看著周曉曉那張完全改變了模樣的面孔,
心中想,對啊,她都能死而復生,改頭換面的出現在我們面前。這點小事算得了什麼。
難怪當初大長公主說她,不是此世間之人。
他突然覺得背後有些汗毛直立,
不敢再深想下去。
程時照掏出一張簡略的房屋地形圖,
在桌面上攤了開來。
“子規此刻想必就被拘押在這將軍府。此圖乃是那個商人羅通根據記憶粗略繪制。隻是此宅院佔地廣闊,輿圖十分簡略,根本看不出何處藏有水牢。還需再行勘測。”
三人圍著地圖,各自思慮起來。
自那日火場相逢之後,三人領著精挑細選出的精英好手,化整為零,一路謹慎的跟尋俞行知留下的痕跡,來到山西太原。
敵人十分警惕,看守嚴密,不但沿途沒有找到穩妥的救人時機。
還幾次差點斷了線索。
直到了太原,來到耶律休哥的大本營。
耶律休哥等人停下腳步,將行知關押在將軍府中,才讓他們稍微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這個突破口來自一位叫羅通的商人,
此人長年往返於晉遼之間,做些皮貨生意。
他有一位如夫人,名林秋水。
恰巧因些機緣,討了耶律休哥一個小妾的好,時常進府給府中的太太小姐們帶一些精美錦緞,時新玩器。
程時照等人離京時,為防萬一,找程時琪整出了一份他所熟知的商賈名錄,特別是那些時常往來契丹重鎮的漢人商賈。
來到太原之後,俞行勇著人找到羅通,重利加威逼之下,把他網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