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可可西裡網紅狼。
最近,天殺的飼養員總會把我丟到沙漠裡。
我每天沿著蛋黃派的氣味跑回國道。
前幾日,我在路上遇見了另一隻狼。
他說:【我也是被狼群拋棄的。】
我動了惻隱之心帶他去了國道。
結果,這幾天,我發現他相當地不對勁。
他總是喜歡把我的腦袋含進他那張狼嘴裡。
可是兄弟,這行為是求偶啊,咱倆不都是公的嗎?
1
天殺的飼養員又把我丟來沙漠了。
我快餓死的時候,他們說是生存法則,不能幹涉。
我這好不容易吃胖了,他們反倒出現了,天天撵著我減肥。
人怎恁欠呢?
丟得還那麼遠,我都快聞不見蛋黃派的香氣了。
我嗷嗷叫喚兩聲,發泄心中的不滿,然後罵罵咧咧、哼哼唧唧地踏上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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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快一半,側邊突然殺出來一頭狼。
我一臉問號。
什麼意思?截殺我?
還沒等我做好準備開幹,那大了我一圈的狼湊過來,一口就把我的腦袋含進了他嘴裡。
我:「什麼意思?」
腦袋在別的狼嘴裡,我也不敢輕舉妄動。
半晌後,他才把我從他的嘴裡吐出來。
他眉眼耷拉著,顯得有點可憐兮兮:
【我也是被狼群拋棄的,求您疼我。】
不是,你頂著這麼豪邁偉岸的身軀,跟我說你被狼群拋棄了?
窩囊廢!
白瞎了這一副好體格,幹什麼不打回去?
可看著他可憐兮兮的眉眼,還有腿上那帶血的傷口……
我嘆了口氣:【算了,你這兩天就跟著我吧。】
好歹混口吃的,養好傷了再謀劃復仇大計。
我帶著這窩囊廢往回走,一邊教他混吃混喝法則。
首先我給他立了個規矩:【以後你就叫我老大吧。】
窩囊廢點頭,告訴我:【老大,我叫阿北。】
我微微詫異,還是個有文化的。
我一尋思,這小弟都有名字,我可不能沒有:
【你以後,叫我刀疤老大。】
阿北眸色怪異,但還是應了:【好的,刀疤老大。】
我開始給他傳授混吃心得:
【首先,人類喜歡聽好話。】
阿北:【嗯。】
【你要誇他們,誇他們好看。】
阿北:【嗯。】
【還要誇他們骨骼大,牙口好,一口八個老太太。】
阿北:【嗯?】
2
新來的小弟很聽話,我很滿意。
有了他,我都不用自己去搖尾巴了。
他跟人類討來的吃食都會分我一半,美得咧。
現在入了秋,夜裡冷,我還能拿他暖床。
來得真是太及時了。
那麼大個身子,那麼多毛,暖和死!
今夜,我剛睡下,迷迷糊糊地又被什麼東西抓住了命運的脖頸。
睜眼一看,兩個人類。
我衝著他們龇牙,脖子被什麼尖銳東西戳了一下,意識開始模糊。
「這怎麼多了一隻?」
「不知道,一起麻了,丟沙漠去。」
「確實,這隻也蠻壯實的,丟遠了一起減肥。」
3
我真的要生氣了。
天殺的人類,每天都把我丟那麼遠,我每天都吃不上早飯。
我餓得前胸貼後背,還得跑那麼遠。
阿北早就醒了,窩在我身邊給我當狼肉墊子。
看見他,我心情好了點。
算了算了,現在都不用自己討食了,跑兩步就跑兩步。
我帶著他重新踏上歸途,並暗自下定決心,今晚一定要躲得隱蔽一點。
走了兩步,我聽見車子突突突的聲音。
一抬頭,身後遠遠地開來一輛皮卡。
我一喜,連忙招呼阿北跟著跑兩步。
等那車到近前了,再貼過去,然後輕巧地躍上後車廂。
前面駕駛艙裡兩人正在聊天:
「今天周幾了?是不是快周末能休息了?」
另一個回答:「周四,再熬兩天。」
我敏銳地捕捉到了周四兩字。
回頭看向阿北,小聲囑咐他:
【今天你去覓食,記得跟人類說:v 我 50,聽我復仇大計。】
阿北嘴角抽搐:【好的刀疤。】
我不滿意:【叫什麼刀疤?叫我刀疤老大。】
聲音稍微大了點,引起了駕駛艙裡兩人都注意。
他們回頭看見我和阿北,嚇了一大跳,車子都開得晃了兩下。
突然其中一人說:「那是不是可可西裡網紅狼大黑?」
另一個抽空飛速瞟了我一眼:「好像還真是。」
阿北:【刀疤老大,那兩個人類為什麼叫你大黑啊?】
我狼臉一黑:【道上的事,你別多問。】
4
今夜,我帶著阿北躲得離國道遠了些。
果然,陰損的人類沒能找到我。
我一直守到下半夜,確定不會有人過來,才 ruarua 阿北腹部的毛,舒服地躺上去。
睡了沒一會兒,一陣寒風吹過來把我凍醒了。
我環視一圈周圍,不見阿北的影子。
繞著周圍轉了一圈,嗅到了其他狼的味道。
我順著味道躡手躡腳走過去,躲在石頭後面看見了四頭狼。
其中最小的那隻開口:
【老大,我就說吧,人類都受不了求您疼我這四個字,別說狼了。】
【你看,咱嫂子是不是一下子就答應帶上你一起了?】
嫂子?誰?
我順著他說話的方向看過去,那背影,不是阿北又是誰?
我想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阿北說的那句求您疼我。
所以嫂子是指……
可是……我是頭公狼啊。
汗流浃背了兄弟們。
阿北頷首,嗓音比平日裡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沉一些:
【有什麼快速增進感情的辦法嗎?】
其餘兩頭狼眼睛一亮,異口同聲:【有有有。】
【經過我們這段時間的鑽研,人類增進感情的第一步都是說:我愛你。】
【您回去對著嫂子每天一遍就好,不能多說,多說顯得不真誠。】
【過個幾天,說不定就可以……嘿嘿嘿。】
我想象了一下一頭公狼天天對著我示愛的模樣……有點惡寒。
我抖了抖毛,準備悄無聲息地離開跑路。
結果不知踩到了什麼東西,咔嚓一聲脆響。
阿北的聲音傳來:【誰在那裡?】
5
夭壽了家人們。
多少年了,就發這麼一次善心。
結果撿回來一隻白眼狼。
你要是隻母狼倒也算了,你他娘的是隻公的呀。
虧我還不忍心你挨餓受凍,把你帶回來蹭吃蹭喝。
還教你一份……按照人類的話說叫什麼來著?
營生?對,教你一份營生,結果你就這麼對待我。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啊!你窺看你老子?
罵歸罵,但腳上步子一點也不敢停下。
還好老子反應迅速,先走一步,不然現在怕是已經被那兔崽子逮著了。
跑了好遠才將身後跟著的尾巴甩掉,差點將我從一頭狼累成一條狗。
我看著面前荒蕪一片的沙漠,沉默了。
我努力嗅嗅味道。
媽的,好陌生。
【我一點蛋黃派的味道都聞不到了,嗚嗚。】
瞅一眼天上的太陽,剛剛好像是從東邊跑來的?
媽的,我真的要生氣了。
阿北這小白眼狼簡直跟我族群裡那些白眼狼一模一樣。
我剛找到個營生,他就來搗亂,串通好的吧?
我估算了一下距離,就算現在跑回去,也趕不上今天的早飯。
更何況,還有阿北小白眼狼在那守著。
我說人類怎麼總說「不要靠近愛情,會變得不幸運」。
瞧瞧瞧瞧,我這第一次被狼喜歡,就被喜歡得吃不上飯了。
我一邊往回走,一邊下定決心,以後都要絕情絕愛。
回去就把小白眼狼趕走。
不過他身邊還有三頭狼,我好像……打不過他們。
我的日子已經如此艱難了,為什麼還要派阿北這樣的攪屎棍來攪亂我的生活?
我衝著天長號一聲:
【老天爺,我以後再也不會叫你爺,你對我一點都不好,嗚嗚。】
6
走了好半天,我才找回國道。
但是我留了個心眼,我沒回我自己原本覓食的地方。
我權衡了一路利弊,最後覺得一挑四實在是有點為難狼了。
算那小白臉狼狠行了吧?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我的哈基人把國道修得這麼長,不就是為了方便我嗎?
嗚,好感動。
我的同族對我痛下殺手,哈基人卻每天對我笑臉相迎。
現在我的面前,又停下了一輛五菱宏光。
人類稱五菱宏光為神車,確實神。
每次他們都能掏出很多新奇的東西來。
對,我是很喜歡吃牛排,但是我也很喜歡吃蛋黃派哇!
還有小火腿、小鴨胗、小肉脯、小雞爪。
我美滋滋地接過哈基人遞來的檸檬鳳爪,一嗦脫骨,美得咧~
什麼阿北,什麼喜歡我,能有吃的重要?
我向哈基人們搖了搖尾巴,果然,他們又投放出了大量的食物。
我遊走在好幾輛車之間,這邊一口,那邊也吃一口,美得冒泡。
「摸一下腦袋好嗎乖寶?」
摸吧摸吧。
「摸摸尾巴。」
嗯……也行,但是你要輕一點哦!
「摸摸肚肚好不好?」
這就有點過分了吧?我又不是狗!
「摸完肚子給豬蹄吃。」
成交!
哈基人按摩腦袋的手法還挺好的,我忍不住哼哼兩聲。
還有人給了我毛茸茸的東西,用他們人類的話來說是毛毯。
我是很厲害的狼,不會怕冷的!
但是……如果下大雪的話,我也是可以有一點點保暖措施的對吧?
我叼著毛毯,正準備找個人少的地方消食。
結果一抬頭,媽的,我身邊這……阿北?這小子什麼時候過來?跟著我多久了?
7
我聽到人類的聲音:
「網紅狼旁邊那頭,好像第一次見,哪來的?」
旁邊有人回復他:
「你 out 了,前幾天那隻狼就在了,可能網紅狼收的什麼小弟吧。」
確實是我的小弟,就是如果他沒有喜歡我就更好了。
「小弟?那剛剛怎麼沒一起來?旁邊這個我剛剛看著從好遠好遠的地方走過來的,他們為啥不待在一起?」
兄弟,你問到點子上了,但是這個原因說來話長。
他們目光灼灼地盯著我瞧,看得我怪心慌的。
我一扭頭,抬腳開溜。
身後響起人類的議論:
「鬧別扭了吧?瞧這死傲嬌樣。」
什麼?誰是死傲嬌?
我回頭盯住他,那人類訕訕一笑:
「這狼還開不起玩笑呢。」
我湊近他,假裝要把頭放在他的腿上。
在他伸手過來摸我的時候,迅速抬頭衝他龇牙,嚇得他往後仰倒。
【哼哼,人類也開不起玩笑。】
戰勝一位嘴欠的人類,我的心情好了一點,沒管阿北,自顧自走了。
反正我吃飽了,我管他死活。
我想了想,決定不往遠處溜達,就在國道上散步消食。
畢竟這眾目睽睽的,小白眼狼總不能真對我做點啥。
豈料這家伙膽子大得很,就跟在我身後。
過了一會兒,見我不理他,就擠到我旁邊來。
他叫我:【刀疤老大。】
我沒理他。
他嗚咽了一聲,顯得有些委屈:
【老大,你為什麼不理我呀?是我做錯什麼了嗎?】
8
瞧這裝的!多乖順啊!
我要是今天早上沒撞破他跟那三頭壞狼密謀,我都要信了。
我冷哼一聲,決定讓他自己猜。
阿北跟在我身邊,竟然也沒出聲兒了。
我餘光瞟他一眼,見他虎著個狼臉,不是很高興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