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
【慕欣】:談先生的臉腫了……
我抿著唇,沒在回復,隻是窩在車上,看著江行嶼。
那一刻。
看著他轉頭就走,我是真的怕了。
我一直清楚,我和江行嶼之間因為替身這個問題產生的矛盾,始終沒有抹平,隻是他不計較了,我也不提了而已。
今天談宸的話,無疑是又翻了一遍舊賬,又將那道傷疤撕扯開。
江行嶼的私人別墅裡。
「哭什麼?」
江行嶼聲冷,半蹲在我的面前,按摩著我的腳踝,像是在質問:「我打他,你心疼?」
「我沒有。」
我雙手撐著沙發,縮著身子,小聲作答。
江行嶼冷著臉:「那你站在那兒盯著他看?」
「我隻是被嚇到,沒有反應過來……」
我極力的解釋。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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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我的一言一行,江行嶼好像都格外的敏感。
盡管我當時就是看到談宸挨打,被嚇得沒有反應過來,可是落在他的眼裡,就成了我在乎談宸。
此刻。
安靜像是一把殺人的刀。
江行嶼垂著眸,平復著呼吸,用冰袋裹好我的腳踝,默不作聲的站起身,躺倒在旁邊的沙發上,沉默的看著天花板。
「江行嶼……」
「你總是有理由。」
江行嶼淡淡的說了一句,笑了聲,突然開始控制不住的笑:
「許霧霧,他說的沒錯,我對你而言,就是個替身,他回來了,來找你了,你去找他吧。我祝福你們。」
「江行嶼。」
我望著他,無措的想要解釋,卻不知道該從何解釋,隻能道:
「我喜歡的人是你。」
「噢,是嗎?」
江行嶼坐起身,身子微微傾向我,挑著眉:「你是怎麼喜歡上我的?因為我長得像他?」
我如鲠在喉。
我望著江行嶼,呼吸仿佛都停滯了,眼淚無聲的落下,過去種種因為找替身而得來的短暫寬慰,現在都變成了利刃,將我身上的肉一寸寸割下。
江行嶼眼尾泛紅,冷冷的望著我,起身便離開了。
空蕩蕩的別墅裡。
除了寒風,再無其他。
我坐在沙發上,抱著膝蓋忍不住痛哭,一遍又一遍的出聲道:「對不起……」
41.
這一次。
江行嶼直接出國了。
長輩們都很意外,但是也都以為他是出國工作,並沒有當回事,隻有我知道,他是在回避我。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
一個月後。
我的工作已經被邱雪雅截取的差不多,工作室裡的人也都放了假,我隻能窩在家裡,自己聯系熟人尋覓新的機會。
「霧霧,留點酸梅給你弟弟。」
我媽出聲提醒。
我看著罐子裡僅剩的幾顆梅子,估摸著許之衍看到會嚎,便隨手丟進了嘴裡:
「我出去買新的。」
「那你順便去接下阿衍。」
我媽端著果盤走出來,像是想起了什麼,疑惑的看向我:
「你最近是休假了嗎,怎麼都不忙了?」
「呃,嗯,休假。」
我勉強擠出一抹笑,拿著車鑰匙就出了門。
但是。
等到站在門口,望著無邊的黃昏,我又有些悵然若失,仿佛回到了當年家裡破敗的時候。
無形之中。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是又不能直言。
江都雙語小學門口。
我站在路邊,隻是遠遠的看著,便注意到許之衍小朋友拉著行李,一個人茫然的望著看著來來往往的大人和孩子。
「許之衍。」
我戴好墨鏡,朝著他叫了一聲。
許之衍頓時眼前一亮,飛快的跑向我,奶聲奶氣的叫我:
「姐姐~抱抱!」
「唷。」
我蹲下身,抱著這個小家伙,不禁道:
「八歲了,還要抱抱呢。」
「嘻嘻。」
許之衍像是藏寶一樣,從口袋裡掏出老師獎勵的小花:
「姐姐,我得了小紅花,送給你。」
「哇!」
我一臉驚訝的接過,笑著道:「我們家阿衍這麼棒啊,謝謝阿衍,來,姐姐親親。」
剛放假。
許之衍興奮的不行,我也不想掃他的興致,帶著他到處轉轉,卻沒有想到工作室的群已經炸了。
請辭。
這兩個字完全刷屏,慕欣出聲詢問,但是無人解釋,隻是紛紛退群。
轉眼間。
過半百的群就剩下十幾個人。
【慕欣】:姐,咱們這邊人都被挖走了,聽說是邱雪雅開的價格更高。
42.
吵嚷的街道上。
我一時間有些頭暈,低眸看著還在咬糖葫蘆的許之衍,默默收起手機。
「姐姐,我想吃牛排!」
「媽媽在家做呢,我們回家吃,好不好?」
「嗯嗯。」
我笑了笑,握著許之衍的小手,路過一旁的餐館,聞到油腥味,心裡頓時湧上一股惡心的感覺。
……
回到家裡。
許之衍蹦蹦跳跳的跑向廚房,我媽笑著摸著他的頭,帶著他看我爸做酸菜魚。
一家人,其樂融融。
我窩在沙發上,看著工作室群裡的人已經所剩無幾,有些疲憊。
短短一瞬。
那種落寞的感覺湧上心頭,我覺得好像回到了當年,腦海裡甚至浮現了畫面。
那時候。
大廈傾倒,長輩們自顧不暇,我媽剛生完許之衍,一時遭受不了打擊,得了產後抑鬱,經常尋死覓活,整日處於鬱鬱寡歡的狀態。
我爸躲在角落默默自責。
許之衍躺在搖籃裡,對這個世界尚且陌生,或許是極度的沒有安全感,哭聲不止。
而我。
作為這個家裡,唯一還有理智可言的人,不得不撐起一切。
「姐姐~」
許之衍突然蹦跶過來。
我回過神,偏頭看他,露出一抹笑,「怎麼了?」
「小肉丸!媽媽剛炸的!」
許之衍獻寶一樣把小肉丸遞給我,可是我聞著那個味道,就完全吃不下,象徵性的咬了一口,「嗯,好吃,你吃吧。」
許之衍嘿嘿的笑,一口就吞了。
我很無奈,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任由他靠在我的懷裡,一臉懵懂的看著手機屏幕:「姐姐,請辭是什麼意思啊?」
我愣了兩秒,忘記許之衍早就會識字了。
「什麼請辭?」
我媽聞聲而來。
我不想他們擔心,便笑著道:「啊,有個同事要老家發展,跟我請辭了。」
「噢,這樣啊。」
我媽笑了聲,將手裡盛著小肉丸的盤子放下:「來,吃點。」
濃鬱的油香味兒襲來。
我差點沒遭住,笑著道:「我減肥,就不吃了。」
43.
大概是吃素減肥習慣了,突然聞到油腥味,我難受極了。
溜回房間。
我打開門,看著滿屋子的囍字,愣了幾秒,默默躺倒在床上。
【慕欣】:姐,邱雪雅給我發信息了。
我望著這條信息,愣了好一會兒。
下一秒。
【慕欣】:姐,對不起。
後面是很長一段,對我表示感謝的小作文。
我抿著唇,隻是默默的關掉手機,望著燈上的囍字,蜷縮成一團。
我。
好像又一無所有了。
明明經歷過一次被所有人背棄,可是再一次經歷,我卻還是差點沒有挺住。
……
「霧霧,我們上次想看的婚紗到了!去試試呀!」
譚夢打來電話。
我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咬著唇,還是沒敢把這個事告訴譚夢。
她比較衝動。
萬一為了我,去和邱雪雅硬碰硬,我怕連累了她,連累了她這些年辛苦打下的事業。
「嗯,下個月吧。」
我笑著出聲。
「好吧~」
譚夢笑著應聲,隨即疑惑起來:「诶,霧霧,你說話聲音怎麼有氣沒力的?」
「嗯?」
我打起精神笑著出聲:「有嗎?可能沒睡好吧。」
總算是含糊過去。
我望著鏡子裡臉色蒼白的自己,畫了一個濃妝,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精神點。
44.
隻是。
禍事,一件連著一件。
不等我開始處理工作室的事情,我爸病倒了。
「霧霧。」
我媽泣不成聲。
我立在病房門口,隻覺得自己快被抽幹了,接連兩件事,打的我猝不及防。
「媽,沒事的。」
我出聲安慰。
我媽眼裡噙著淚,一旁的許之衍像是被嚇到了,乖乖的站在那兒,默默的抓著我媽的衣角。
……
我爸一病。
他的公司群龍無首,一些人也開始蠢蠢欲動。
董事會開了一個又一個。
我一個都沒有出席,隻是身處幕後,處理每天必須要經手的文件。
「霧霧。」
我沒有想到,談宸會找到辦公室裡來,我也無力說些什麼,隻是靠在椅子上,翻看文件。
談宸望著我,低聲道:「我可以給你組建新的經紀團隊。」
我:……
我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想說。
「霧霧,你應該清楚的,如果我真的要對你們家做些什麼,你承受不了。」
「威脅我?」
我看向談宸,直接將文件丟在了桌子上。
「我隻是不想你被邱雪雅毀掉。」
談宸目光灼灼的看著我,大有幾分義正言辭的樣子:「隻要你回到我身邊,我保證,她有的,你都會有的。你相信我。」
「她有的?」
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靜靜的看著談宸,一字一頓的出聲道:
「她有的,我都擁有過,我並不迷戀任何一件東西,包括人。」
「許霧霧。」
談宸眼底閃過一絲惱意,或許是覺得他已經纡尊降貴,而我卻還是不識時務吧。
我拿起文件,轉過椅子,背對著談宸,淡聲道:
「還希望談先生自覺,從我的眼前消失。」
「霧霧,你會後悔的。」
我想。
我是會在某個撐不住的時刻後悔,隻是理智清醒的時候,相比當別人的傀儡,我寧願死得體面一點。
45.
吸取從前的教訓。
我爸用的領導人都是經過長期觀察的,倒是沒有問題,隻是下面的派系抱團,紛紛開始起哄,甚至有人出走。
不用猜,我都知道,是被挖走了。
這些人出了門,便開始唱衰公司,甚至登上了一些社交平臺的熱門,可能是有人聞著味兒了,便開始造謠公司早就快不行了。
各種事情交雜,知道我爸病倒的人,也隱隱有了退避我們家的意味。
醫院的長廊裡。
「霧霧。」
譚夢坐在我的身旁,摸著我的頭,低聲說著:「我去買點晚飯。你忙一天了,好好休息。」
「我和你一起去。」
我站起身,不想待在滿是消毒水味道的走廊,拆開裝著酸梅的盒子,看向譚夢:
「來一顆嗎?」
譚夢笑得無奈:「不了,你少吃點,酸牙。」
我笑了笑,塞了一顆酸梅在嘴裡,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緩解心裡的苦澀。
不得不說。
我的人生還真就是波折起伏,這一次又不知道要熬多久,才能見到光。
……
走出醫院。
我有些疲倦,跟著譚夢一道朝著附近的餐廳走。
「霧霧,你看那邊!」
「嗯?」
我順著譚夢指得方向看去,陡然間愣住。
江行嶼和邱雪雅?
我茫然的站在那兒,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江行嶼始終冷著一張臉。
「要過去看看嗎?」
「不了。」
我慌忙拉住譚夢,淡聲道:「先買飯吧。」
譚夢:……
我是想著快點買完飯就回去,可是經過那家店,我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邱雪雅姿態優雅的坐在桌前,仍舊是溫溫柔柔的樣子,越說話臉上的笑意越深,反而江行嶼默不作聲的端著咖啡,面色陰沉。
最後。
邱雪雅起身告辭,江行嶼重重的將咖啡放在桌子上。
整個氛圍。
全程都透著詭異。
「臥槽。」
譚夢擰著眉,氣惱道:「她不會在說你壞話吧。」
我挑眉:「回去吧。」
譚夢一臉的不解,皺著眉道:「你不怕江行嶼對你印象不好嗎?」
「隨便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