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悅君兮我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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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宮外鬼混時,沒少遇到惦記我美色和錢財的人,起先以為他們是普通的江湖混混,回宮後進行一番調查,才知道是趙蔚然派去的人。

怪不得夏侯言說,他為我擔驚受怕。

怪不得每次我都好運氣,碰上江湖俠士拔刀相助,救我貴命。

哪有那麼多走運,有人為我默默遮風擋雨罷了。

我抽了抽鼻子,一陣秋風吹過,我悄悄把眼角的一滴淚彈到風裡。

回到公主府時,守衛說抓了一個犯人,那人臉色頹敗灰頭土臉,油亮亮的頭頂中央折射著太陽的光芒。

他膝行幾步,淚眼盈盈:「公主,你還記得對小人的承諾嗎?」

「怎麼會不記得呢?」我溫柔道:「等你的頭發長出來,本公主會對你負責的。」

杜文昌摸摸頭,快要哭出來了:「可是它不長啊!」

「那你要多努力了,多喝黑芝麻糊。」

我微笑著鼓勵他:「你是本公主看上的人,若是跟別的女子好了,本公主可是會生氣的哦。去吧,長好了頭發再來見我,到時候我建個別院偷偷養你……」

頭上一道冷冷的聲音飄過:「端若。」

我抬眸,對上夏侯言森冷的眼睛。

他將我打橫抱起,往屋內走去。

小菊花隻能看到我兩條腿在半空亂晃,嘴角帶著莫名其妙的笑容。

我力氣上比不過夏侯言,索性劍走偏鋒,抱住他的脖子猛親一口:「謝謝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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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言僵立在原地,喉結上下滾動了一圈。

(正文完)

 

番外之杜文昌篇

上天曾賦予我驸馬的命格,但是被我錯過了。

早知道若若是公主,打死我也不敢渣了她。

更別說拔她頭發了。

現在就是一個字,悔。

我不是沒有天天喝黑芝麻糊,但無論如何努力,根本不長頭發。

而且不長頭發的那塊頭皮形狀醜陋,我嚴重懷疑是若若給我倒的那瓶藥水搞的。

這女人誠心想整我。

她堂堂一個公主,想殺一個人容易,但是不夠狠。

最狠的方式是慢慢毀掉一個人,是給一個人以希望,然後讓他日益煎熬,永遠等不到希望。

我不想屈服。

我還想娶媳婦,生個大胖小子,傳我家三代單傳的香火。

別人看了我的發型誤以為我腎虛,不利於生養,就連東市大街上賣灌湯包的翠花都正眼不看我一眼。

當年她可是迷戀哥迷戀得不行!

俗話說,天地乾坤,陰陽調合,我苦苦忍了三年,終於找到了一點路子。

雷哥是倒賣私鹽的,經常來往於關外,關外生活貧苦,許多長得好看的妞兒羨慕京城的紙醉金迷,苦於沒有通行證,常常混在走私鹽的隊伍裡進京。

雷哥幫我盯上一個,說那是正經人家的姑娘,平時不愛拋頭露面,三媒六聘可以省了,但是彩禮錢得給足。

我要求先見那姑娘一面,雷哥一臉神秘:

「那姑娘家裡犯了點事兒,受了連累,不然還能輪得到你?她也是想偷偷找個男人,好好過日子,平時不能拋頭露面。這樣吧,等我給你拿畫像來看看。」

那畫像花容月貌,巧笑嫣然,我當即允諾:「太好了,我就愛這不拋頭露面的!」

雷哥收了我的錢,我又出了五百兩當彩禮,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一頂小轎子悄悄把姑美人抬進了我的院子。

紅燭落燈花,氣氛繾綣,我激動地搓手手。

「娘子,我來啦,嘿嘿。」

我急不可耐地掀了她的蓋頭,準備一睹芳容。

怎麼這張臉越看越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神遊之際,臉上已經挨了一拳。

疼。

「杜文昌,怎麼是你!癩蛤蟆也敢吃天鵝肉!」

「趙……趙蔚然?」

我捂著腫了的左腮,大驚失色。

「敢情老子花了五百兩銀子,就買了你這麼個貨色?」我氣得手都在抖:「你不是被發配充軍了嗎,有罪之身,竟然敢偷偷回京城!」

她上來撓我,紅豔豔的嘴唇在黑夜裡格外駭人:

「你私自成親,要是被端若知道了,看她不扒了你的皮!」

「那我們就看誰先死!」

期待中的美好的洞房花燭夜,成了地獄修羅場。

可憐我為了掩人耳目,大門緊閉,上了一層一層的鎖,每次我想逃離,趙蔚然就上來薅我為數不多的頭發,跟我拼命。

充軍三年,她的力氣變大了好多,我打不過。

我們從前半夜打到後半夜,直至早上,身上已經青紫斑斑,沒幾塊好皮膚了。

我非常氣憤地去找雷哥。

雷哥看了我的傷痕,不懷好意地一笑:「喲,挺激烈啊。」

我質問他為何給我的畫像貨不對板,要把中介費和彩禮錢討回來。

雷哥當即翻臉:「已經售出,概不退換。」

扯皮之際,外面闖進來一隊官兵,嚇得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偷偷娶親的事,這麼快就被端若知道了?

「朝廷嚴查倒賣私鹽,抓起來!」

「不不不,我不是,我沒有,別抓我!」

但是沒人聽我的解釋,我被連夜送進了大牢。

聽說主審官是攝政王。

我曾經渣過他老婆……

天吶。

天要亡我。

 

番外之夏侯言篇

初見端若時,她才八歲,粉粉嫩嫩的,像墜落凡間的小仙女。

趙小姐會笑話我沒了爹娘,端若卻安慰我:

「你的爹爹是為國爭光的大將軍,是值得尊敬的人,以後我和父皇母後就是你的親人。」

我那時十三歲,情竇初開的年紀,心想要是將來跟我共度餘生的是她該有多好。

後來,趙蔚然因為娃娃親的事鬧脾氣,我也跟著哭鬧裝可憐。

果然,我家端若心地善良,接著就把自己許給了我。

怕她將來長大了反悔,我還忽悠她寫下了字據。

本王一生光明磊落,隻幹過這麼一件無恥的事。

但從未後悔。

為了讓端若像我喜歡她一樣地喜歡我,我想辦法引起她的注意,她的一顰一笑一蹙眉,都讓我覺得無比美好。

可是隨著她漸漸長大,我參與朝政,不能再一起溫書玩鬧,我們的距離好像漸漸遠了。

我故意制造機會靠近她,卻總是不得章法,不僅沒有加深她對我的好印象,她還莫名其妙地生氣。

女孩子的心思好難猜。

後來,趙家再次提起娃娃親的事,趙蔚然也經常跑到本王面前示好。

我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多次在端若面前旁敲側擊、旁徵博引、引經據典、委婉地表達對她的心意。

但她完全沒聽懂。

本王真是要急壞了。

人家趙蔚然比她大半歲,早就情竇初開了,她怎麼就不開竅啊,我的小公主?

我進行了一系列自我鼓勵,終於鼓起勇氣準備跟她挑明了說。

可憐本王在朝堂上縱橫捭闔,私下見了她,小心髒跳得砰砰的。

我害怕。

萬一她拒絕,我這輩子都快樂不起來了。

於是話一出口,就成了這個樣子:「端若,我不想娶旁人,咱倆湊合湊合怎麼樣?」

用最開玩笑的語氣,說出我最真心的話。

換來的,卻是她的嫌棄。

她果然不喜歡我。

她說再也不想見到我,一氣之下跑到了宮外。

我坐在屋頂,喝了一夜的酒,看了一夜的月亮。

醉眼朦朧裡,我問老管家:「找到公主了嗎?」

「找到了,要不要把公主帶回宮?」

「不用。」我無奈一笑:「她從小就向往宮外的江湖,讓她去見識見識也好,讓府上功夫最好的侍衛跟著她,不準有一絲閃失。她要是沒錢了,想辦法送到她手上。」

老管家道:「公主要是知道王爺對公主這般上心,一定十分感動。」

感動嗎?

隻怕她覺得我自作多情,又會多一分厭惡。

我晃晃手中的空酒壇:「不必讓她知道」

沒過多久,底下的人回稟,端若跟一個男子好上了。

我氣不打一處來,立刻派人調查了那人的祖宗十八代。

畫像很快送到了本王手上。

「叫杜文昌是吧?哪裡比本王強?」我揉皺了桌上的紙張。

老管家小心翼翼地請示:「王爺,以後還派人繼續保護公主嗎?」

「廢話。」

即便她愛上了別人,我也要一輩子保護她,在她看不見的角落。

「以後不必事事回稟了。」

老管家剛出門,又被我喊回來。

我改言道:「繼續回稟。」

老管家應著,目光裡有些許同情。

很長一段時間,我聽到的都是端若與那杜文昌的濃情蜜意,什麼一起吃醉仙鴨,一起買簪子,一起逛花市,聽得我上火。

老管家也很無語:「王爺每次讓老奴說公主的事,聽了您鬧心,不聽您又不放心,您這是何苦?」

本王也不知道自己何苦。

本王甚至換上常服,偷偷跟去花市看了。

還好,隻是並肩走,還算守禮。

但本王依然很想把杜文昌給宰了。

老管家懂我的心思,這次回稟帶了滿臉的笑容:「王爺,那杜文昌有了公主還不夠,竟然背著公主又跟趙小姐好上啦!」

一聽我可來勁兒了:「快跟本王仔細說說!」

端若在外隱姓埋名,杜文昌看上了趙蔚然家的權勢, 又不舍端若的美貌,於是腳踏兩隻船。

而趙蔚然則是故意與杜文昌廝混到一處, 故意想攪黃他們,借此報娃娃親的仇。

可憐我金尊玉貴的公主,前被渣男辜負, 後被表姐算計。

長痛不如短痛,我得盡快讓端若認清杜文昌的真面目。

於是,本王想了個極好的好主意。

杜文昌這些年求官未遂,拿著一千兩白銀送到吏部侍中楊竟的府上。

我給楊竟傳了話, 讓他收下一千兩白銀。

楊竟便給杜文昌出了主意, 等皇上御舟南下, 若能送去可心的美人,必會龍顏大悅。

至於陛下喜歡什麼樣的美人,楊竟自然按照我的話來描述的。

不偏不倚,描述的正是端若的模樣。

可我千算萬算, 沒算到杜文昌會拔我家公主的頭發,我明明讓楊竟囑咐過杜文昌, 萬萬不可讓送到御前的美人有一絲傷害。

是的,拔一根頭發隻會疼一下。

「(對」趙家想與我攀親,看上的是我的權勢, 可他們因此欺負端若, 本王不能忍。

我早就讓人收集了趙增貪墨的證據, 也終於派上了用場。

陛下清查吏部時,楊竟沒有受到牽連, 因為我早已把實情向陛下秉明。

陛下卻道:「言兒啊,端若一心想讓給朕送美人的官員受到懲治, 若她知道是你的主意,會不會恨死你了?」

我掀袍跪下:「臣一人做事一人當,願受公主責罵。」

陛下呵呵一笑,拉我起來:「這麼當真幹嘛, 不如借此機會試探一下端若對你的心意?」

我垂首苦笑:「公主對臣隻有厭惡。」

「不不不,你不懂,端若這孩子叛逆得很,她越是喜歡誰,就越想跟誰對著幹,你倆還真是挺像。」

「……」

「不信朕幫你試探一下?」

「陛下, 這不好吧?」

我心道,端若怎麼貪上這麼個爹。

「你別管了, 去屏風後躲著。」陛下召喚來貼身太監:「讓端若來一趟。」

我在屏風後面, 心神不寧地聽著陛下秀了一波演技。

我心如驚濤,一浪過來, 尚未消化,接著更大的浪又拍過來了,直擊我的大心海。

陛下說要降罪於我時,端若竟然急了。

她擔心我?

直到端若說要嫁給我, 我仍不敢相信。

哪怕她是為了給我降罪, 但是足夠了,至少說明,她是在乎我的。

我在屏風後笑得像個傻子。

直到陛下喚我時,端若已經離去。

陛下樂得像自己要娶老婆一樣, 拍著我的肩:「怎麼樣啊言兒,朕就說端若對你有意思吧?」

「謝陛下隆恩!」

我喜不自勝。

我終於娶到了愛了十年的公主。

並要用一生一世呵護她。

對了,雷哥是本王安排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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