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越到了二十年前。
那時老公還沒因為救我而入獄,據說還是學校裡品學兼優的校草。
然而……
誰來告訴我,校門口那個穿著白 T 趿著拖鞋的二流子是誰?
1
結婚十周年紀念日那天,我意外穿越了。
當時顧淵這老男人正抱著我的肩膀哼哼唧唧,問我當初是不是因為報恩才和他結婚。
這出戲碼每年都要上演一次。
我反手給了他一嘴巴子,讓他實在闲得無聊就去自家廠裡踩縫纫機。
是,顧淵對我有恩。
二十年前,我險些被一群醉酒的混混侵犯。
他爆了一箱酒瓶子救了我。
自己卻因防衛過當進了局子,在裡面一待就是四年。
他出獄的那天我去接了他,然後開始了對他長達五年的死纏爛打。
在那個年代,大學生還是香饽饽。
旁人都覺得我瘋了,放著這麼多青年才俊不要,非得追著他這個勞改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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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心裡就是認定了,這輩子非他不嫁。
我的攻勢猛烈又長情,顧淵對我的態度也終於從剛開始的冷漠拒絕到欲拒還迎,最後到死心塌地。
呵,他這小悶騷樣,我還治不了他?
兩人一路互相攙扶地走過來,他的事業也終於開始有了起色。
慢慢地,身邊反對我們在一起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越來越多的人誇我眼光好,誇他重情義,誇我們郎才女貌。
但沒有人知道這些年我們是怎麼熬過來的。
臨睡前,顧淵把臉埋在我的肩窩,緊緊貼著我。
「喬喬,真可惜沒能早點認識你。」
我鼻頭一酸,輕輕「嗯」了一聲。
「我也是。」
如果時間能倒流,我一定要在最好的年紀遇見他。
和他一起學習一起工作,然後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我不要再喜歡那個懦弱冷漠的渣男前男友,不要再被綠茶閨蜜耍得團團轉,更不要因為她的一句謊言晚上去酒吧,葬送顧淵的大好前程。
我要學著變得勇敢自信,要用最好的樣子出現在顧淵的面前。
沒想到,第二天一醒來,我真的回到了二十年前。
2
看到房間裡熟悉又陌生的陳設時,我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穿越了。
我一個鯉魚打挺跳下床,不小心撞到了床邊的凳子,疼得龇牙咧嘴。
下一秒,爸媽就一臉緊張地從門外衝了進來。
「喬喬,你怎麼了?」
看著兩個人臉上小心翼翼的表情,我的眼睛一下就紅了。
高中因為爸媽職位調動,我轉學到了欠發達的 A 市,認識了綠茶閨蜜同桌。
也正因為她,原本還算開朗的我變得越來越孤僻,最後被確診了輕度抑鬱,讓爸媽為我擔心操勞了好多年。
那時我身材發育比較好,她就和我說,班上女同學都在背後罵我「騷狐狸」。
我成績好考試拿第一,她就說同學們都覺得我作弊,還撕壞了我的試卷。
我家庭條件不錯,穿幾件漂亮衣服,她就說同學都覺得我在刻意炫耀自己有錢,是大城市來的,瞧不起他們。
在學校,同學們也不太搭理我,這讓初來乍到的我倍感孤單和委屈。
漸漸地,我不敢再穿剪裁修身的衣服,不敢再考出好成績,整天穿著寬大的校服不修邊幅地就去上學。
在班上也不敢和同學對視說話,似乎他們的笑容都帶上了一絲輕蔑和不屑。
後來在生意場上碰到以前的高中同學,才發現這些都是趙沫沫一手策劃的。
「當時趙沫沫說你有很嚴重的心理疾病,讓我們沒事別打擾你,免得刺激到你。不然就憑你的成績,我們班上的同學哪能放過你,得把你當成學神供著!」
原來,曾經讓我懼怕討厭甚至仇恨的那些人,其實是那麼無辜又真誠。
而我深信不疑的,卻躲在暗處傷我。
還好在生病的那幾年裡,爸媽始終毫無怨言地陪在我身邊,給我無條件的支持和無微不至的陪伴。
「沒什麼。」我忍著眼淚,親昵地抓著媽媽的手。
「就是太久沒喝媽媽做的雞茸蘑菇湯了,好想喝。」
老媽微微愣了會,隨即有些疲憊的雙眼裡立刻盛滿了激動和喜悅,就連說話時嘴角都在不自覺地輕微抖動。
「好啊,好,好……媽媽現在立刻就去買菜,今晚就給你燉。」
轉身的時候見我爸還在傻樂著,又狠敲了下他的頭。
「愣著幹嘛,開車去買菜啊!」
而我則拉開衣櫃,把壓箱底的漂亮小裙子全部都翻了出來。
今天是星期五,我現在趕過去,搞不好還能在隔壁學校門口碰到顧淵。
據他說自己以前是妥妥的大帥哥萬人迷,我要是不好好打扮一番,萬一被旁邊的女生給比下去了怎麼辦。
我精挑細選穿了條顧淵最喜歡的鵝黃色的長裙,摸出了外公送我的珍珠項鏈,對著鏡子扎了個簡單大方的公主編發。
做完這一切,我又在鏡子前自我欣賞了半天,才撐著陽傘美美地出了門。
嘿嘿,顧淵,你的親親老婆來咯。
3
媽的,差點來不了了。
川城的夏天實在是太不禮貌了,太陽毒辣得仿佛要把我曬死在半路上。
還沒到下課時間,我打算在門口那個賣磁帶的攤子那遮遮太陽。
半舊的遮陽傘下,一個人遮著面半躺在搖椅裡,皮膚很白,一雙無處安放的大長腿正半屈著撐在地上。
腳上是一雙白色的人字拖,腳掌瘦長,上面被太陽曬出了兩道印子,顯得旁邊的皮膚格外觸目驚心。
旁邊的小矮凳上坐著一個胖男生,面容黢黑,一邊扇風一邊低頭盯著手裡的書。
見我過去,小胖子立刻放下了書,很熱情地招呼。
「小美女,喜歡什麼樣的光盤?」
其實我本意隻想遮個太陽,他這麼殷勤我倒也不好拒絕了,幹脆蹲下來翻了翻。
還別說,攤子雖小,但是選品的眼光還是挺不錯的。仔細翻了一下,還真讓我找到了喜歡的偶像古早的音樂光盤。
我隨口問道:「還有嗎?」
小胖子的笑容忽然僵了一下,突然有些口幹舌燥似的舔了舔嘴巴。
「妹妹,你這年紀應該還在讀書吧?」
我愣了下:「對啊,怎麼了?」
他撓撓頭:「不好意思哈,淵哥不讓我賣那些光盤給學生。」
那些光盤?
我皺著眉,卻在看到他微紅的耳根時一瞬間懂了他的意思。
隨即有點哭笑不得。
好嘛,被小屁孩誤會成出來買奇怪東西了。
我把手裡的磁帶往前一推:「你誤會了,我就想問問還有沒有這個歌手的其他磁帶。」
他嘿嘿一笑:「沒事的,我也經常碰到女生來買這個,不打緊。」
我:「……」
我急了:「我真的隻是來買這個歌手的磁帶的!」
這回他沒反駁,卻還是露出了一絲憨厚卻不失禮貌的笑容。
「行吧,我不買了!」
我氣急敗壞地把磁帶還了回去,這回換小胖子愣住了。
「哈。」
搖椅上的人忽然輕聲笑了下。
然後在我們兩個人的注視下懶洋洋地翻了個面:「沒事,你們繼續吵。」
這是在笑我吧?
小胖子還傻愣愣地和我解釋:「這就是我淵哥。」
我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誰管這是你的誰。
可學校一時半會還下不了課,我又不好意思白佔著他的傘,所以最後還是忍痛把磁帶給買了。
害,小屁孩罷了,哪能和他們一般見識。
「妹妹,這大熱天的,你這是在這等人呢?」小胖子和我搭話。
「嗯。」
不知道哪裡來的傾訴欲,我又接著說:「等我老公。」
躺椅上的人沒忍住又「噗嗤」笑出了聲。
我一下蹦了起來。
「你笑什麼?」
「雖然現在他還不認識我,我也不知道他長什麼樣,但是我一定會讓他喜歡上我的。」
這話也不知道是說給他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坦白說,我也拿不準,在這個年紀的顧淵,到底會不會喜歡我。
小胖子忙出來打圓場。
「不知道長啥樣的話,學校來來往往這麼多人,你可有的找了。诶,不過你知道他的名字嗎,我們淵哥路子廣,搞不好能幫你找到。」
「真的?」
我有點心動了。
畢竟學校這麼多人,當時顧淵也沒告訴我自己哪個年紀哪個班。
雖然躺椅裡的少年很討人厭,但我還是報出了顧淵的名字,死馬當活馬醫。
「顧淵,顧盼的顧,深淵的淵。」
「哎!這不是巧了嗎!」
小胖子有些激動地搖了搖躺椅上的人。
「淵哥,原來是你的小迷妹。」
什麼狗屁小迷妹啊!
我冷冷地覷了眼椅子上躺著的人,這廝居然也叫顧淵。
呵,應該是同名同姓吧。
顧淵可說他年輕的時候是天之驕子。天之驕子這時候肯定是在教室裡認真上課的。
但眼睛卻不自覺地又仔細打量了一眼。
這人的白 T 被睡得有點皺巴,深色的大褲衩勉強到了膝蓋,露出一道不甚明顯的黑白交界線。
白是挺白的,就是遮住了臉,不知道長什麼樣。
我又看了一眼,然後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媽的,怎麼越看越像!
4
「誰啊?」
躺椅上的人終於醒了。
他先是長長地伸了個懶腰,然後懶驢上磨似的,慢吞吞地掀開蓋在臉上的鴨舌帽,手撐在椅子兩邊,眯著眼睛爬了起來。
可能是陽光太刺眼,他半眯著眼睛,伸手扒拉了一下有些凌亂的頭發。
我當場被震驚在了原地。
這張臉不能說有點相似,隻能說是一模一樣,簡直就是等比例縮小。
尤其那雙總是半眯著的狐狸眼,以前看起來是儒雅和煦,現在卻無端多了點痞氣。
好你個顧淵啊!
你可是真敢吹啊!
你說你萬千矚目天之驕子,居然就是在校門口擺攤賣盜版磁帶!
還他媽是合伙的!
顧淵沒注意到我眼中某種炙熱的情緒,笑眯眯地問:
「妹妹,你認識我?」
我在心裡冷笑。
豈止是認識,就連你腰上長顆痣我都知道。
但我忍住了。
我故作天真地搖搖頭,露出自以為最斬男的笑容,甜甜地笑。
「之前不認識,可是馬上就要認識了。」
顧淵吊兒郎當地笑:「想認識我行啊,先買盒光盤。」
我晃了晃手裡的東西:「我買過了。」
「這能一樣嗎?」
他笑眯眯地靠在旁邊的架子上:「難道在妹妹心裡我還不值一盒光盤?」
這是道德綁架吧?
這一定是道德綁架吧!
我咬了咬牙:「行,那我再買一盒。」
「買哪樣的?」
他眼裡含著笑看著我。
明明什麼都沒說,我卻從他眼睛裡讀出了一絲揶揄。
這是故意拿我剛剛買小片的事笑我呢。
我能怕你?
我面不改色:「來個有點顏色的。」
「哦?」
他裝出吃驚的樣子,咧了咧嘴:「妹妹挺野啊。」
「比你還是差了點。」
這句話我是真心實意的。
沒想到顧淵這麼小小年紀,居然這麼會撩了……
他從裡面挑挑揀揀,忽然冒出來一句:「妹妹讀高幾了?」
「高二,怎麼了?」
他沒回我,繼續在裡面翻。